第二十三章一起吃个饭
从Costco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过，唐乐言十分积极地把生鲜搬到厨房，先是把晚上要用的食材挑出来，然后把其他的蔬菜肉类分门别类地放到冰箱里。
原本几乎只是个摆设的冰箱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查菜谱，对于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来说，罐头预制菜已经是极限了，但总不能让江教授跟着自己吃这些吧，毕竟自己还借住在人家家里呢。
看了好几篇菜谱，唐乐言悲伤地发现中式炒菜什么的都太难了，所有的关键词就一个：适量。
适量到底是怎么适，什么量啊？！这样的代码是要报错的啊！
最终他决定从煎牛排开始，全程只需要把油烧热，正面一分半，反面一分半，最后静置十分钟。
而且只需稍稍摆盘，看起来就特别高级，显得自己像个大厨。
唐乐言收拾了一下空了的购物袋，把牛排和西蓝花放到厨房岛台上，想象着自己把媲美法餐的精美晚餐端上桌，江序赞赏的表情，开始自顾自地乐起来。
这时脑海中一个小人顶着苏迟的脸突然跳出来阴恻恻地说：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是吧。
唐乐言被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头，另一个小人又冒出来，这回是他自己的脸，一脚把前一个踢飞。
我有我的节奏，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江教授卸下防备，我好趁虚而入，删掉PDF，完成洗白计划！
江序一手端着笔记本电脑，翘着长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镜片反射着屏幕里正在看的文章，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在厨房忙前忙后的唐乐言。
厨房里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后看向客厅。
沙发上的人专心地盯着电脑，眉头轻皱。
唐乐言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在看我的工作进展吧……他有些心虚地贴着墙根走到楼梯口：“江教授，我先上楼休息一下。”
“嗯。”江序没有抬头，简短矜持地应了一声。
唐乐言夹着尾巴一溜烟跑上了楼，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着这位不高兴了，毕竟现在自己的两份命脉都捏在他手上。
他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设定好闹钟小睡了四十分钟，等到晚饭时间，才再次从次卧出来。
一个下午过去了，江序还在课题沙发上，表情却更加严肃了，眉头紧皱，似乎是对屏幕上的东西十分不满。
唐乐言大气不敢喘，一边观察着客厅的动向，一边几乎是踮着脚从楼梯上下来，直到进了半开放式的厨房，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
“今天晚上吃什么？”
江序的声音从他背后不到一米的地方响起，唐乐言一个激灵差点跪倒在厨房岛台边，扶着大理石桌面边缘堪堪站稳，愣了好几秒才心有余悸地转过身：“吃……吃牛排可以吗？”
江序点了点头。
唐乐言看着他，咽了咽唾沫，有些心虚地试探：“江教授，您刚刚在看什么啊？”
气氛沉默了两秒。
江序捏了捏眉心，唐乐言还以为自己又要受到犀利的点评，忍不住抖了一下，谁知江序却说：“你们那门课的结课作业。”
啊……原来是作业啊。唐乐言心脏归位，脸上的表情刚松下来，江序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忐忑起来。
“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十个人有八个都写的不知所云。”
“呃……那这八个人包括我吗？”唐乐言嘴比脑子快，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就后悔了。
干嘛多余问这一嘴啊，到时候直接查就好了，你问了江教授会给你改成绩吗？要是成绩不好，说不定还会被他呲两下！唐乐言脑海中的两个小人联合起来敲他的头。
江序看着唐乐言变幻莫测的表情，轻笑一声：“紧张什么，你们在我这只是一串数字学号而已，我哪儿知道你写成什么样，不过看你表情，估计够呛。”随即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厨房。
唐乐言愣了，盯着江序穿着居家服的高大背影，手指在抹了海盐和黑胡椒的牛排上戳来戳去，脑中咆哮：
更紧张了啊！！！好想现在就把他的电脑偷过来查分数！！！
低头一看，两块菲力牛排表面各被戳出一个洞。
唐乐言赶紧在洞周围按了按，掩盖这个小失误，然后扯了一张厨房纸擦了擦手，拿出手机开始按照教程煎牛排。
第一步，先放油铺满锅底。
他环视了一圈，只找到一瓶特级初榨橄榄油，倒了一点在平底锅里，把火力调成大火。
第二步，待油温稍热后把牛排平铺在锅里。
唐乐言看了一眼平底锅，边缘似乎开始冒烟，这应该算加热完成了吧，他赶紧把两块牛肉放进去。
滋啦一声，油星四溅，唐乐言拿着夹子窜到五米开外。
第三步，两面各煎一分半。
第一面煎完，第二面开始计时，等等，烟怎么越来越大了?!
“咳咳咳”厨房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就被烟雾环绕了，唐乐言捏着鼻子，努力靠近灶台想去关火，眼睛却被熏得有些睁不开，进而剧烈咳嗽起来。
江序坐在客厅，忽然闻到一股焦糊的烟味，又听见咳嗽声，他拧着眉毛抬起头，望向厨房的方向。
“唐乐言，你在搞什么？”江序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拎起唐乐言看了一眼，唐乐言摆了摆手，忍着咳嗽朝灶台指了指。
江序扭头，只见平底锅正在源源不断地冒着烟，他也被熏的咳嗽了两声，眯着眼睛走过去关了火，又找来一只锅盖把平底锅盖住，最后把旁边的窗户打开。
烟雾迅速朝屋外涌去，呛人的味道消散不少，江序看了看正在弯着腰咳嗽不止的唐乐言，又看了看灶台上的锅，无奈地闭了闭眼揉了揉眉心：“这是准备把我厨房炸了？”
“咳咳……我不是故意的……咳咳，我是按照菜谱做的。”唐乐言一边咳嗽一边皱着小脸，欲哭无泪地解释。
灶台突然传出叮的一声，原本用来显示时间和温度的数字显示屏跳出一行字：
橄榄油的烟点低，并不适合用来煎牛排—诺瓦
不早说！！！害我差点把江教授家厨房烧了……唐乐言这才缓过劲儿来，看着那一行小字，嘴角抽搐。
江序似乎是见怪不怪了，随手按灭了显示屏开关，把平底锅的盖子打开，烟雾已经沉降不少。他翻了翻面，似乎是在评估。
“应该能吃。”
唐乐言如释重负，忙不迭地拿出两只温好的碟子，把牛排夹出来盖上盖子回温，然后又煮了一锅水，撒了一点盐，把西蓝花放进去水煮。
十分钟之后，摆好盘的牛排被端到了餐桌上。
看着摆盘精致，但边缘有可疑黑色焦糊物质的晚餐，江序挑了挑眉。
……这蠢货，都这样了摆盘还有用吗？
他刚想出言嘲讽，一抬头，却看见唐乐言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江序愣了一秒，眼神不自觉地往一旁偏了偏，什么也没说，低下头拿起刀叉，切开一块送进嘴里。
“虽然出了一点小意外，但是我感觉最终效果还是不错的，江教授你觉得怎么样，好吃吗？”唐乐言凑近了些，语气带着期待，又有些犹豫。
“嗯。”牛排是好牛排，内部还保持着细嫩柔软，就是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焦糊苦味，江序点了点头，咽了下去，“不错。”
唐乐言得到肯定，紧张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拉开对面的凳子，也开始吃了起来，嚼着嚼着感觉不对劲。
……
他艰难地咽了下去，沉默了半分钟，看着已经吃了一半的江序：
“对不起，好像煎糊了，您别吃了。”
江序抬起头，把唐乐言面前那盘端到自己面前，仔细地把被烧焦的黑色部分切掉，又把盘子推了回去：“味道还行。”
唐乐言手里握着刀叉，低头盯着眼前的盘子，舌根的苦涩消散。他抬头，微微张了张嘴，小声地说：“谢谢你，江教授，你人真好。”
坐在对面的江序似乎是没有听见，专心地吃着自己的晚餐。
餐桌上寂静了两分钟，不锈钢刀叉与白瓷碗接触的叮当声再次响起，江序这才抬头盯着唐乐言柔软微卷的头发，忽然回想起他发梢的触感。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晚餐，唐乐言还想收拾厨房，江序把碗放到洗碗机里，伸手轻轻拍了拍唐乐言的头，拿了快抹布开始擦灶台。
“PPT改的怎么样了？明天的组内项目汇报我会让你讲。”
唐乐言霎时闭了嘴，跑到客厅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工作。
江序收拾完厨房就上了二楼，唐乐言偷瞄他的背影，又低下头继续按照批注改PPT。
周一早上八点五十，闹钟响个不停。
昨天一不小心就熬夜到一点过，在江序家里也不敢直播，改PPT的时候他时不时就要拿出手机走一下神。唐乐言挣扎着从次卧被窝里爬起来，草草洗漱了一番，顶着鸡窝头穿着昨天新买的棉拖鞋噔噔噔下楼。
屋子里十分安静，两片吐司面包放在碟子里，旁边的玻璃杯里装着温牛奶。
唐乐言一点儿不见外，心安理得地抓起吐司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打开把自己的电脑放在茶几上，在离九点还差三十秒时，卡点进入了线上会议室。
一进去就看到江序作为主持人，在会议视频的正中央，背景是他的办公室。
会议还没有开始，唐乐言端起一旁的牛奶喝了一口，眼神留意着屏幕，突然睁大了双眼，从参会人员里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他放下牛奶，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液体，把视频会议切小窗，点开微信找到赵天和的头像。
“你怎么来我们组了？！！”唐乐言打字问。
“是呀，乐言，我看了L教授的研究方向，感觉更适合我，就提出转组了，我们现在是同门了。”赵天和回复的很快。
“哇，那你也要和江教授合作吗？”唐乐言问。
“那肯定的，但是我给江教授发了邮件，他还没有回复我，导师让我先来旁听一下。”
“原来是这样，你放心吧，江教授连我这样的吊车尾都指导，你肯定没问题的，就是他好严格，做个项目让我改来改去的……”唐乐言似乎终于找到了难兄难弟，嘴角咧开了。
“那我们以后可得多交流交流。”赵天和又发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好呀，肯定的！”唐乐言嘴角咧得更开了。
“那你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赵天和发消息问。
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见江序的声音通过电脑音响传来出来：“唐乐言，什么事这么开心？不如把你最近的工作进展讲一下吧。”
小唐表示找到难兄难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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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