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在月光的映衬之下煞是好看,只是那比前次更为汹涌的地动和流逝更快的生机让贺缃叶的眉头紧锁,无心欣赏。
没想到上次三人合力竟只维持了五日。
她布下结界,仍旧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阵法,但此次明显要比上次吃力得多。
晴山和月魄赶到之时,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而后她沉声吩咐:“固阵。”
“是,山君。”
三人合力,但主要的压力仍在贺缃叶身上,她感觉愈发吃不消,便只好使出全力,但也因为过度消耗从半空摔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扶住了她的背。
她稳住身子,猛地后退了两步,看向来人。
“多谢殿下。”
“举手之劳。”
贺缃叶沉默两息,虽然暂时加固了封印,但竟被云青骊撞破了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殿下为何在此?”这个时候修陵的都已经下山了。
“我忘了拿图纸,便回来一趟。”云青骊将手中的卷轴扬了扬。
看来他也并非故意为之。但……
“殿下都看到了?”
“若说没瞧见,山君也不会信。”云青骊将卷轴放入袖中,语气温和,“只不过山君放心,在下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殿下觉得,我能放心吗?”贺缃叶反问。
“那山君想要我如何做?”
贺缃叶心中计较着将他灭口会有多大把握,随即很快便否定了。
其实这花海的秘密也不是不能宣之于口,左右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师父所愿也只是希望她护住这山间生灵,不过她不想将师父当作谈资,何况她跟云青骊并没有那么熟。
“殿下,你可听过缚地之阵?”
她可以将封印一事告诉云青骊,但更多的确是不能了。
“缚地之阵?”云青骊微愣,随后点点头,“听过。”
“若是殿下能告知此阵所成之法,我便相信殿下会守口如瓶。”
不能怪贺缃叶奸诈,只是如今局势如此,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怪他来的不是时候。
云青骊思忖几息,没有发恼,仍在笑着:“山君此言倒是有些霸道了。此阵乃藤妖一族的上古阵法,你身旁的侍女都不知,在下如何得知?”
贺缃叶没有争辩,只言:“殿下应是不应?”
虽然不知道他的把柄,但是妖王将修陵一事交给他,若是办砸了他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三日。”云青骊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贺缃叶以为还会有一番揪扯,但没想到他竟答应得如此痛快。
她咳了两声,语气有些不自然:“缃叶粗鲁惯了,殿下见谅。”
云青骊闻言笑了起来:“山君这脾气,甚好。”
贺缃叶本就吃软不吃硬,被他不知真假地这么一说,倒有些赧然了。
“我先回去了,殿下请便。”
她带着两个侍女匆匆辞别,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云青骊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微微晃神。
待他走到山脚下,缟羽和渌波正在车旁等候。
“殿下,可拿到图纸了?”渌波见他去了好久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
云青骊轻轻点了下头:“无碍,回吧。”
两人架着兽车一路向前。
不多时,车里传来声音:“缟羽,三日之内,找到关于缚地之阵的线索。”
缟羽闻言,对着帘子抱拳拱手:“是,殿下。”
渌波一边赶车,一边小声询问:“殿下怎的突然对阵法感兴趣了?还限时日?那不是就要动用雾踪?”
“莫要多话。”缟羽睇了他一眼。
也不怪渌波多嘴,自家殿下培养多年,手下才得了一支青衣卫,分风隼,雷翎,雾踪,霜鸮四部,这雾踪专司情报探查与收集。
自殿下接了这修陵的差事,多方势力都虎视眈眈,如今动用青衣卫,即使是在暗处,也怕被人趁机寻错。
但他了解殿下,虽脾气温和,凡事皆一副好商量的模样,可一旦做出决定,便是不容置喙。
兽车平稳行驶,云青骊靠在车壁之上,闭目养神。
他说不清楚,今日怎的就答应了贺缃叶的要求,许是因为他也想知道花海下为何有阵法。
而且贺缃叶这个女人,虽说性子刚直,却也不会给人留下话柄,同她交易不吃亏。
*****
三日后,清晨。
贺缃叶提了篮子,去花海摘落日果。晴山和月魄负责摘花。
此番他们留存的郁金裙已经全部送给了云青骊,所以她打算这几日把所有的花都摘完。待三只篮子都装满已快巳时末了。
她听着卧龙峰上传来的响声,有些纳闷。
“山君,三日已过,三殿下所言可还作数?”月魄挎着篮子跟在一旁问道。
贺缃叶脚步微顿,随即往前走:“应当不会食言。”
“那怎的一点音讯也无?莫不是缓兵之计?瞧这几日山上叮铃哐啷的,正常得很。”
“山君,可要奴婢去问问?”晴山瞧了一眼贺缃叶的脸。
“先回去吧,晚些时候再说。”
她虽然忧心阵法,但此时也不好过于急躁。
三人回到沧浪居,日头正好,晴山提着两只篮子去院中晾晒落日花,月魄洗了一盘落日果,放在桌边。
贺缃叶正在桌前处理事务,但却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你们不必帮我,晒完再去接着摘。”
“是,山君。”两人提篮而出。
两炷香后,门口传来动静。
“怎回来得如此快?”贺缃叶埋头写字,随口问了一句。
待放下笔抬起头来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一身白衣的云青骊。
“殿下来了。”她站了起来,略微解释,“我还以为是我的侍女回来了,殿下见谅。”
她将云青骊请进屋中。
“无妨。”云青骊温声道。
两人坐在矮几前,贺缃叶倒了茶,推到云青骊面前。
“殿下请用茶。”
云青骊点点头,端起茶杯。虽说他来了几次沧浪居,但还是头一次进来,贺缃叶的屋子竟布置得比他的更为简约沉闷。
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饮了口茶,放下杯子,从袖中拿出一卷旧书简。
“山君想要的东西在此。”
贺缃叶伸手接过,打开略扫了一眼,合上后说了句多谢。
“山君不打算同在下说说花海阵法吗?”云青骊拿起茶壶给贺缃叶倒了一杯。
贺缃叶收起竹简,问了个问题。
“殿下为何对花海如此感兴趣?”
云青骊轻笑:“那日所见,山君耗费所有灵力将阵法压制,在下不得不多想了些。”
“那殿下,值得相信吗?”贺缃叶轻晃着手中的茶杯,轻声问道。
“在下自然愿意将山君视作朋友。”云青骊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来,停在半空。
贺缃叶碰了一下,似是信了。
她轻轻启唇:“殿下应知,缚地之阵乃加固封印的阵法,这花海下埋着上古大妖,此前四处作乱,为祸人间,故而不得不将其封印。”
云青骊眼中掠过一缕震惊,很快消失不见。
“是因在下修陵掘山导致封印松动?”他的语气带着些歉意。
“不完全是。”贺缃叶说了出来,反而轻松不少,“原本这封印的法力在消退,加之地动,才使得封印提前松动。”
“山君可知是何大妖?又是何人封印的?”云青骊眼中有一丝期盼。
“千年化蛇。”贺缃叶眼睫闪了闪,“至于何人封印,这倒不知。只是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了此封印,便在其上种了落日花。”
她并不打算将师父的事告诉云青骊,真假参半才是难辨。
“化蛇?是那人面豺身,鸟翼蛇行,能招来大水的怪物?”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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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花根系枝繁叶茂,能深入地底,形如织网,更有极强的麻沸散之效,想必山君种它也是为了压制化蛇。”
“不错。”
“山君此乃大义,在下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原谅。”云青骊拱手作礼。
贺缃叶摆了摆手:“殿下不必如此。缃叶直来直去,先前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倒是眼下虽知晓缚地之阵的结阵方法,可所需之物仍是麻烦。”
方才她看到那竹简上所言,此阵需要将九霄玄铁打造成阵盘,再在其中加入藤妖一族的血,地玉髓,炎阳之火,以极阳克极阴方能成。
“在下手中正巧有一块九霄玄铁,可制成阵盘。”
云青骊说完手中出现了一块泛着寒光的玄铁。
“殿下想以何物交换?”贺缃叶虽惊讶他竟然有此等稀罕之物,但下意识便是想到此人定不会分毫不取,拱手相送。
“此物就当作我与山君坦诚相待的信物,至于地玉髓和炎阳之火,怕是要山君自己去寻了,在下已探得位置。”
云青骊将九霄玄铁放在了桌上,又拿出了一张地图摆在贺缃叶眼前。
贺缃叶没料到,他在短短三日不仅找到了缚地之阵的结阵之法,还做了如此周全的布置,实在是让她震惊。
她隔着桌子探过身去,地图上有两处被标红了。
云青骊修长的手点在一处,嗓音清润:“山君请看,此处乃龙啸渊,极南之地,有一焰龙盘桓于此,中央生地玉髓,赪尾之色,呈莲花状,晶莹带着光泽,容易辨认。焰龙每日会有一个时辰陷入沉睡,山君可趁此时取之,不过龙啸渊温度奇高,非寻常人能忍受。”
“殿下有法子?”贺缃叶抬起头,那一瞬两人四目相对,距离极近,她立马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子。
云青骊看着她的动作,觉得甚是有趣,但并不点破,而是十分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山君带上此物便可不受热度干扰。”他手上出现了一只盒子,打开后是一颗莹润剔透的月白色珠子。
“此乃何物?”贺缃叶接了过来。
云青骊微微一顿,答道:“星辰珠。”
星辰珠?不曾听过。
贺缃叶心生疑惑,却按下了,实在是因为云青骊没必要骗她。
“多谢殿下,用过之后定完璧归赵。”
“山君客气。”
她指着另一处标红的地方:“想必此处便是炎阳之火所在。”
“山君可能要等拿到地玉髓后立刻回来一趟才能去寻炎阳之火。”
“为何?”贺缃叶看这两地距离不算太远,她还想着两者一起取了。
“地玉髓一经采摘,需尽快高温保存,否则会失去效用。涿光正好有一处温泉山洞,地热充足,将其放置于此,能存放久一些。”
“那我带上晴山,届时让她先行送回便是。”她打算将月魄留下来,毕竟还要准备云青骊的午膳。
“山君若信得过在下,我便让缟羽一同前往。他善火系术法,不惧地热,届时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贺缃叶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就算他表面相助实则安插心腹行监视之实,自己光明磊落倒也不惧,何况多个人也多一份胜算。
“多谢殿下。”
“不必客气。”
“殿下如此费心助我,所求为何?”贺缃叶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原本她想要的只是云青骊帮她找到缚地之阵的相关消息,但他不仅找到了,还将后续事宜安排得滴水不漏,甚至愿意将自己的心腹派出相助自己,如此诚意若说不图回报怕是难以让人信服。
“只当是在下为封印化蛇所出的一份力,山君不也倾尽所有不求回报么?”
闻言,贺缃叶沉默了半晌。就在她摇摆不定之时,云青骊又加了一句。
“若是山君觉得于心不安,赠与在下一些郁金裙即可。”
“好。”贺缃叶看着他精致的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直到云青骊离开,她还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