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缃叶撤掉结界,低声吩咐。
“月魄,你回沧浪居将落日烟取来,同我走趟琅月阁,我在山下候你。晴山,你留在此处补救那些生机流失的落日花,咱们同琅月阁的交易不能断。”
“是,山君。”两人各自领命而去。
天光渐亮,整座山都笼罩在薄雾之中,橘色光芒穿透云海,山间鸟儿啁啾,端得是舒适惬意。
然而贺缃叶无心赏景,她步履匆匆地朝山下走去。
才到山脚,便有辆兽车自远处驶来。定睛一看,是云青骊的车。
恰在此时,月魄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只盒子。
“山君,东西取来了。”
贺缃叶点点头,将盒子收入袖中,轻声道:“走吧。”
原本她想着装作没看到,但那兽车竟然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两人面前。
她扫了一眼,赶车的侍卫不是先前那个咋呼无礼的小厮,看起来倒是顺眼了不少。
“缟羽见过山君。”那侍卫跳下车,朝她行礼。
贺缃叶应了一声,准备离去。
然而此时,帘子掀开,露出了云青骊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山君这是要下山?”仍是不疾不徐,暖如微风的语调。
贺缃叶眉头轻轻动了下,不咸不淡地回:“有些事要下山一趟。殿下若有事可派人去寻我的侍女晴山。”
“好,山君慢走。”云青骊笑着应道。
不知为何,贺缃叶心里觉得怪怪的,这人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可总叫人无法拒绝。
但她也并未深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一个时辰后,琅月阁天字号房中,贺缃叶正端坐于此。
这琅月阁是妖族最大的商行之一,专门售卖一些奇珍异宝,灵丹妙药,此间客人皆非富即贵。
贺缃叶与其做了五年生意,专供落日烟和郁金裙。虽说一年才产出一次,但因这两种药稀有,故而价格不菲。
以往都是晴山和月魄送药,但这次,琅月阁要得急,与往常有所不同,故而贺缃叶想亲自来瞧瞧。
“山君亲临,奴家有失远迎,还望您海涵!”门被推开,一个容貌艳丽的年轻女子面带笑容走了进来。
月魄低头轻声耳语:“山君,此人是琅月阁掌柜,绾娘。”
贺缃叶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
此女笑容可亲,眼神清亮,虽年岁不大,但却看起来沉稳大气,不卑不亢。
她坐下来给贺缃叶倒了杯茶,双手奉上,随即自我介绍:“奴家绾娘,是这琅月阁的掌柜,此番有客人要得急,还劳烦山君亲自跑一趟,实是奴家的不是。”
贺缃叶喝了口茶,顿了顿,然后轻轻摸一下杯盏,随即放下。
“不妨事。”她轻轻启唇。
“那便好。”绾娘拍手,小厮端着个木箱子进了屋,随后出去将门带上了。
“这是此次的药金,包括今年郁金裙的也一并在此,请山君笑纳。”
月魄上前打开箱子,与贺缃叶对视了一眼。
“掌柜这是何意?”
“山君莫要误会。”绾娘笑着应道,“此次提前交货,多的算是给山君的补偿。”
贺缃叶闻言,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她自袖中拿出盒子,推到绾娘面前:“掌柜的点下货。”
绾娘将盒子推到一边:“不必点了,奴家自是信任山君。”
贺缃叶也不勉强,她眉心微动,试探着开口:“明年的交易怕是做不成了。”
“山君何出此言?”绾娘面上闪过一丝紧张。
“想必你也知晓,妖王在我姑媱山修陵一事,往后这落日花能否存活都是个问题。”
“山君于种花一道造诣高深,奴家相信便是换个地儿,您也有法子将其盘活。”绾娘复又笑了起来。
贺缃叶心下觉得好笑,这绾娘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气定神闲。
“掌柜的嘴上说着信任我,但却无甚诚意。”
绾娘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山君何出此言?”
“本山君与琅月阁做了几年生意,阁下对我姑媱山了如指掌,我却连这幕后东家都不知,往后这生意怕是难做。”贺缃叶将手边的茶盏端了起来。
绾娘沉默了几息,下一瞬,突然站起俯身行了个礼。
“是奴家之过,给山君赔个不是。奴家这便去请东家,山君稍后。”
绾娘出去后,月魄将那盒妖灵石收了起来。
“山君,您是如何知晓她并非这背后之人的?”
贺缃叶指了指桌上的茶盏。
“上好的君山银针,此乃贡茶,再者这玲珑瓷,成本高昂,工艺复杂且成品率极低,并不常见,这小小的琅月阁背后,应与王族相关。”
她之前也并未想过,此事会如此复杂。若是真扯上王族,只怕不好抽身。
一盏茶后,门被推开,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贺缃叶死死抠着袖中的手,缓慢地站了起来。
“贺山君,又见面了。”来人一袭玄色暗纹衣袍,是几日前才见过的妖族太子云青冥。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贺缃叶想到那日他故意在花海旁说的那些话,想来早如跳梁小丑一般看她。
云青冥虽冷着一张脸,说的话却少了许多锋芒。
“并非本君有意隐瞒,只是那日上山才发现与琅月阁做交易之人是你,当时也只是试探一番。你大可放心,本君会助你保住花海。若是你想迁去别处,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保住花海?难道不是保住他的钱袋子吗?贺缃叶在心中冷嗤。若是早知如此,断不会与琅月阁做此交易,还是怪自己太过大意了,但眼下若是终止交易,怕是会有麻烦。
“不必劳烦殿下,我暂时还不曾有迁出的打算。”她将话在舌尖荡了个来回才说出口,“殿下若想相助,不妨帮我保住姑媱山。”
既然此人开口了,那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何况贺缃叶可没忘了他曾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眼下不能将他如何,利用下也是好的。
云青冥一时无话。
他听贺缃叶这言语,倒是有点为难他的意味,但偏生又是自己先开了口的,不好发作。
“本君尽量替你保住苍黎峰。”他眉心微蹙,这已是他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贺缃叶要的就是这句话。
妖王修陵,已是事实,她也不甚在意其他峰,唯一不能退让的只有花海一处,若是云青冥能出面保下苍黎峰,自是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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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多谢殿下。那殿下可知,这附近是否有无主山头?”
“你方才不是说并无迁出打算?”
“我是无打算,但我姑媱山妖怪众多,苍黎峰怕是住不下。”
云青冥拂了拂衣袖,一字一顿地盯着贺缃叶的眼睛:“本君会替你留意。”
“多谢殿下。”贺缃叶站了起来,微微笑着,“今年的郁金裙会如期送到,谢殿下款待,缃叶告辞。”
走出琅月阁,已近午时。
“山君,您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月魄悄悄抬头看。
贺缃叶偏过头:“云青冥虽然狠辣无情,但言出必行,他既做出承诺,自是有把握。咱们当务之急便是保住花海,守住封印。”
“那您先前还对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如今态度却截然不同了。”
“自然是我对他有价值,他才愿意应我所求,既然如此,我捞些好处也是顺势而为,毕竟没有谁会和利过不去。”
贺缃叶虽然对于那梦境一般的前世心有余悸,但这一次,她定不会重蹈覆辙。
月魄点点头:“山君言之有理。”
说完她“哎呀”了一声:“眼下快午时了,此刻回去做饭怕是来不及了。三殿下的午膳……”
贺缃叶一时也忘记了这茬,没想到这一趟耽误了许久,她沉默了几息:“咱们去馔玉楼买些带回去。”
馔玉楼是妖都最大的酒楼,珍馐美味,应有尽有,唯一的不足便是价格不菲。
贺缃叶花了一块上品灵石才打包好了一桌子菜。原本她想着,只给云青骊带一份,但她主仆三人也要用饭,何况今日是个不错的日子,值得庆祝一番。
倒是月魄,看着那块灵石心疼了好久。
“山君,这馔玉楼的饭菜也太贵了,咱们一月才收三殿下一块上品灵石,今日就都花完了。”
“无妨。”贺缃叶瞧着她财迷的模样哭笑不得,“偶尔吃吃不碍事的,何况你家山君没那么穷。”
“那也得省着些花。”月魄提着两个食盒不住嘟囔。
“那,下月我便多收他些饭钱?”贺缃叶忍不住逗她。
月魄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连点头。
“你呀……”
两人赶回沧浪居之时,发现院中烟气缭绕。
“这是怎么了?”月魄一边掩面咳嗽,一边推开院门往里走。
贺缃叶挥了挥衣袖,也被呛得眼眶湿润。
“山君,竟然有人敢在咱们院子里放火,当真是胆大包天!”月魄被熏得睁不开眼。
没一会儿,烟气中跑出来一人。
“山君,您回来了……”晴山灰头土脸,脸上是少有的心虚。
“发生何事?”贺缃叶眉心微皱。
“方才你们还未回来,三殿下又派人来取午膳,所以奴婢就……”
月魄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冲进了灶房。
没多久,烟气便渐渐散去了。
“这个给云青骊送去。”贺缃叶指了指其中一个食盒。
“是,山君。”晴山低声应道。
“算了,我亲自去。”她想了想提着食盒往外走,“你们先用午膳,不必等我。”
“是。”
贺缃叶朝着卧龙峰走去,山道上十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