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奇思妙想,和他约定了“线索”。
在我走丢后,我一定会留下很多线索,让他能够找来。
我和哥哥都是很聪明早慧的孩子,于是因地制宜,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限定范围,留下线索,哥哥并不需要亲自去找我,因为我们玩的是类似推理游戏的“另类”捉迷藏。
他会根据我留在现场的痕迹和线索,推理出我的藏身之地。
寻找机会只有三次,若是三次还没找到我,那就宣布此次游戏的胜利者是我。
只是很可惜,哥哥每次都能根据现场痕迹,非常准确地在第一次就找到我。
我问他为什么,自来稳重的哥哥头一次开了玩笑:“因为呢,我和宛宛是亲兄妹,你的想法,我全部都能知道。”
沈知衡是世界上最熟悉我的人,他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
幼时我们玩捉迷藏,他去找我的藏身处。
而这一次,我在和他玩一个跨时很长的捉迷藏游戏,一局定胜负。
他去找到我的尸体,然后破解我留给他一个人的谜底。
这是我和他玩的人生中最后一场捉迷藏了。
只是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到我的死亡,找到我的尸体,然后,开始我为你留下的游戏。
快递邮寄来了沈知衡被修好的手机。
那时他正在外面,和同事们重新排查与三位受害者相识之人录写的口供。
对受害者的各种详细情况一询问,包括社交范围、兴趣爱好、是否与人结怨等一系列繁琐的问题。
没有人感到厌烦,因为案情实在是太重大,案件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头绪,对下一个受害者何时产生,又如何防患未然,大家一无所知。
这场凶案就如悬在警方头顶,一把不知何时就会落下的铡刀,铡刀落下,又不知会毁了多少个家庭,多少人正当美好的人生。
同事帮沈知衡把快递签收,顺手放到了对方办公桌上,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这件事。
我死前的视频片段流传到了外网。
我在海外医学界是一个影响比较大的存在,凶手将这则视频发布到海外。
国内风平浪静,对此一无所知,这条视频却在我留学的国家引起轩然大波。
恩师也看到了,年过半百的老教授手颤抖不停,看着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是如何在罪犯的手上被虐杀,一点点垂死挣扎。
看我到死都没有求饶一句,满屏的血色中,老教授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身处地狱了?
临走之前,恩师问我,是否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
我在这个国家所作出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
如果我继续深造下去,前途一定会很光明。
且恩师在疑惑,据他本人了解,我在国内举目无亲,养父母也已因病去世,师友都在国外,国内又有什么值得我真正挂念的东西?
我记得那一日的阳光很温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我温声对恩施说出决意要离开的原因。
我的生身父母葬在国内,那里是我的故乡。
华人是一个骨子里很重视家国情怀的存在,祭祖崇孝。我已经七年没回家为他们扫墓了,在他们生前未能尽孝,每年的清明节与祭日总要回去看看。
况且国内我所修习的法医学是一个重大空缺,我想把自己的一身才学用到国家需要的地方。
最后,我笑着向老教授举起自己的右手,向他露出手腕上的那根手编平安结,一片铜钱在阳光下反射出光来。
我说:“老师,其实说了这么多,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根红绳手链,它叫作平安结,寓意祈得平安,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年少时亲自为我编的。”
“我因为一些原因和他闹了矛盾,这一次,我想回国见他一面,重归于好……”
老教授看着我,也不由自主露出微笑:“那个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见我意已决,没有再劝,选择尊重我的意愿。
后来恩师得知,我要见的人是哥哥,临走前祝福我一切顺利。
却没想到,那一别,已是生离死别。
再见,昔日意气风发的得意门生,成了视频片段中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实在是世事无常。
他向国内外交部询问我的事情,并将视频发送,三个小时后,一条跨洋的消息回复,表明会调查此事。
老教授坐回办公桌,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有些后悔,当初回国,应该拦下我的。
又或是,好好说一句道别。
11.
我的尸体在时间的流逝中,微生物的分解作用下,一日比一日丑陋,终于变得面目全非,任何人都无法认出的模样。
终于在我死去的第七日,杂物间的尸体被人发现。
我的尸体被担架抬出逼仄压抑的狭窄空间,有些灼热的阳光晒到早已冰冷的尸体上。
也是在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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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沈知衡发现了我的死亡。
他来见我了。
和往常一样的神情,似乎就算是我的死,也无法使自来冷心冷情的他动容半分。
可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哪怕已经多年未见,我依旧像他了解我一样了解他。
我知道沈知衡是在难过。
他的难过没有声音,没有泪水,永远隐忍克制。
无论是父亲殉职,母亲车祸离世,亦或是他亲自将我送走的那一天。
沈知衡一直都是如此平静。
他难过得想要崩溃,心理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反馈到生理上的反应,胃部一阵阵恶心感上涌,翻江倒海。
似乎只能借此来抒解内心的痛苦。
沈知衡永远都不能崩溃,他身上担了太多的责任与重负,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在从前,他是家中长子,他是我的哥哥,而现在,他是一名人民警察。
是刑侦二队所有队员眼中沉稳可靠的队长。
职责与骄傲不允许他懦弱地哭泣,况且隐忍了多年,沈知衡早就忘记该如何哭了。
哭不出来时,又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难过呢?
生活仍在继续,而他不可以沉湎于痛苦,止步不前,于是,在那么多次难过到哭不出来时,只是崩溃无声。
连给自己喘息片刻的时间都不允许,因为他有太多顾虑。
父亲殉职,母亲要怎么办,而母亲去世年幼的我又该如何?
他永远是一副隐忍的保护者姿态,却从未有一刻想到过自己。
我知道沈知衡没有诉说的痛苦。
这个年少老成的哥哥其实生就一个极其敏感的性格。
他对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与痛苦大都能够共情,更何况突然降于己身的苦难。
他理解母亲的痛苦,明白我的难过,极度共情我死时所有的煎熬与发不出的哭泣。
可他在面对自己的悲伤时,始终手足无措。
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向除亲人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亲口说出那一句:“我很难过。”
于是,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他独自一人承担。
我生前,其实应该跟他说一声对不起的。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这天是我的头七,按照故乡老人们的说法,头七的日子,是死去亡魂回家的日子。
可是九岁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家了。
但哥哥说,他来带妹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