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的指尖在手机上不停滑动，屏幕上全是她和林絮言在直播间的剪辑片段，评论区里的恶搞表情包铺天盖地。
姜逢眉头紧锁，心里不禁犯嘀咕：这热度都盖过了另外两人，到底是粉丝自发的，还是公司在背后推了一把？
“检查完了，走啦！”章雨桐绕到姜逢身前，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烦躁，没等她反应过来，伸手就抽走了手机，“让我看看，是什么让你的表情这么精彩？”
“喂！”姜逢往前扑了个空。
顾及到章雨桐的手受了伤，又怕在医院走廊吵到别人，姜逢只能压低声音，着急道：“快还给我！”
章雨桐捧着手机，快速扫了几眼，了然地挑了挑眉，将手机递给姜逢，笑得促狭，戏谑道：“你真的很不会撒娇诶，还没林絮言自然呢。”
“要你管！”姜逢一把抓过手机，“先养好你的伤吧！”
章雨桐撇了撇嘴，没再逗她，径直往医院外走去。姜逢快步跟上，从她手里接过复查报告单和药盒，语气放软了点，问道：“医生怎么说？”
到了停车场，姜逢系好安全带，拿出手机准备导航，侧头问她：“你回学校还是回家？”
“今天可是圣诞节诶！”章雨桐靠着椅背，晃了晃受伤的手腕，幽幽叹气，“别人都在外面约会，我却要在医院复查，也太惨了吧……”
章雨桐的声音越说越悲痛，姜逢又追问了一遍：“到底去哪儿？我先送你过去。”
“家里没人，冷清清的。学校宿舍也没人，大家都出去了。”章雨桐嘟着嘴，梨涡浅浅，看起来十分委屈。姜逢抿了抿唇，没接话，一脚油门驶出。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姜逢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漫不经心道：“你和陈知意……是不是挺熟的？”
“她比我大一届，是我师姐，怎么了？”章雨桐低头划着手机，没看她。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进公司没多久，资源好像挺好的，”姜逢盯着前方的红绿灯，继续试探，“之前那部古偶剧，网上说她本来要演女三号，后来被换了？”
章雨桐被姜逢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怔，手指顿在屏幕上，抬头看向她，调侃道：“你拐弯抹角半天，原来是想问这个。消息嘛，我是知道一些，但可不白说哦。”
“看来你知道挺多的。”姜逢笑了笑，余光瞥了她一眼，没正面接话。
“不是我知道的多，同行的小群里爱聊这些，只是你不怎么爱社交而已，除了和林絮言……”章雨桐意识到自己似乎戳到了她的尴尬处，捂住嘴，眼神飘向一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没事，”姜逢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的，“我在公司这么多年，接触最多的，确实就只有那几个人。”反正她和林絮言关系微妙人尽皆知，也不在乎谁多一嘴。
章雨桐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我告诉你，你可就欠我两个人情了！第一个你没忘吧？你说要帮我向认识的导演推荐推荐的。”
“我记得。”姜逢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导演的名字，大多是之前合作过却没怎么联系的。
“那你想让我用什么还你这个人情？”姜逢有些好奇，指尖又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没想好，先欠着。”章雨桐舒舒服服又靠回椅背上，注视着前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推荐我去新剧组的事，你……不会挺为难的吧？”
姜逢的胸口一挺，声音清脆：“怎么会！”
“手受伤的事我已经不怪你了，真的。”章雨桐看她故作神气的模样有些好笑，见好就收，说道：“外面传的有一半是真的，但不是‘换角’，而是‘让角’。”
她用余光打量着姜逢的表情，明明暗暗，看不真切。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而且，我记得运动会上，陈知意是不是还跟你说，让你给她个机会？”
姜逢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猛地攥紧，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章雨桐皱眉思索片刻，突然拍了一下手，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惊讶道：“她不会是你情敌吧？”
车突然猛地刹住，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两人都往前一扬，又重重靠回椅背上。
姜逢气得想把她直接甩在路边，脸色难看极了，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章雨桐察觉到她真的生气了，识趣地闭了嘴，乖乖坐着，不再讲话。
……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姜逢逃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酒店楼下是一家大型商场，此刻人声鼎沸，欢呼声震耳欲聋。姜逢靠在冰冷的窗玻璃上，默数着倒计时：
“三、二、一！新年快乐！”
她拿起手机，点开社交平台，在空白的发布框里删删改改，没配任何图，最终只留下四个字：“新年快乐。”
工作群里十分热闹，大家红包抢得不亦乐乎。
姜逢打开朋友圈，夏高霏发了段烟花视频，配文“祝大家新的一年都有戏拍”，刘蓉转发了公司的新年祝福海报……就是没看到林絮言的动态。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是和别人一起跨年，还是一个人待着？
姜逢自嘲地笑了笑，把外卖盒收进垃圾桶里，决定早点睡，她明天还要赶高铁回家。一月底的工作已经排上了，还可以趁这几天好好歇口气。
说起进演艺圈的契机，姜逢自己都觉得俗套。
当初是陪朋友去参加面试，结果朋友落选，她被选上了。这些年，她没背景没人脉，公司也没什么资源给她，就一直跑着小配角。没火过，也没糊到查无此人，用网友的话说就是“出道多年，仍是素人”。
她不是不知道怎么博热度。
这几年，她和林絮言之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上热搜。可两人像有默契似的，从不拿以前的事情炒作。
所以，她们表现得越是“体面”，某些粉丝越是“逆反”，一定要挖出两人断联的原因。
其实做“糊糊”也有好处，收入虽不如流量艺人，但也够自己生活了。接的角色虽小，但不用应付没完没了的营销号。除了进组时忙一阵，其余时间都是自己的，不需要一直活在镜头里。
在家的一个星期里，姜逢把社交软件都设了免打扰，没看任何圈内的消息，每天睡到自然醒。这种久违的惬意，让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除了偶尔和经纪人刘蓉对接工作，她也就只有和夏高霏联系了。
姜逢心里其实有些别扭。她不轻易求人帮忙，而且这次还不是帮自己，是想让夏高霏给章雨桐推荐点剧组试镜的机会。
姜逢能想到的，也只有夏高霏了。毕竟她现在人气正旺，别人看在她的面子上，多少会给章雨桐一个面试的名额。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夏高霏就回了一连串惊讶的表情包。
姜逢打哈哈回复道：“别多想啊！！主要是运动会上我把人家撞伤了，让她错过了进组的机会，心里过意不去，而且章雨桐外形有特点，性价比高……”
夏高霏回道：“我知道，会帮你留意的。不过还是要提醒你啊，新剧马上要上了，别跟其他人走太近，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休假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回了公司，继续搬砖。
今天下午姜逢要和林絮言一起录新剧预告片的reaction。她在化妆间做了简单的妆造，坐在录制室的沙发上等林絮言。
工作人员递来台本，向她提示一会儿到哪一部分，该给怎么样的反应。
门被推开，林絮言走了进来。她先是对在场的工作人员礼貌颔首，目光最后才落到姜逢身上，不咸不淡道：“好久不见。”
姜逢轻轻“嗯”了一声，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不自然地整理起衣服。
林絮言坐下后，工作人员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简单沟通完流程，就都撤到了镜头后面。
“录制开始！”
两人同时抬头，迅速进入状态，对着镜头露出营业的假笑。
预告片开始播放，姜逢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有些急促。
拍摄时太忙，加上那段时间两人关系紧张，她还是第一次看成片。开头就是两位主角在沙发上的亲密戏，十分暧昧的画面。
姜逢瞬间头皮发麻，她突然想起这场戏排练时，她失神把主角名叫成了林絮言的名字，让她尴尬了好几天。回忆到此，她忍不住用余光瞥向身旁的人。
林絮言只是专注地看着屏幕，一只手托着腮，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逢赶紧收回目光，干咳了一声，假装无事发生。
预告片的画风突然一转，主角们开始独自流泪哀伤，姜逢按照台本，感叹道：“啊，这么快就开始虐了吗，前面的还没有看够……”
到了主角互相试探的片段，姜逢继续按照工作人员给的台本，说道：“这里的氛围很符合那首歌，你知道吗？”
她侧身看向林絮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随意些，缓缓唱出那句：“再靠近一点点……”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林絮言却忽然转头看向她，声音低哑：“是啊……为什么不再靠近一点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