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趁现在[娱乐圈]》 第1章 直女卖姬 体育馆内尖叫迭起，一片躁动，姜逢觉得馆外此刻一定是电闪雷鸣。 直女卖姬，天打雷劈。 台上的两人深情对望，毫不避讳地贴面搂抱，举止浮夸，惹得粉丝嘶吼不断，实在是上头！ 两人眼含热泪，不知是庆幸自己终于凭双女主剧爆红、资源不断，还是纯粹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卖”进去了。 总之，台上两人的眼泪，感染了体育馆内不少的粉丝。 姜逢余光看到周围的女生们正举起手幅，声音带着哭腔，大喊着台上两人的名字。 虽说演戏要与生活分开，但如今双女主剧吃的就是粉丝经济。 既然选择了捆绑营业，演员私下就得与其他人的社交保持“安全距离”，不管是和男人还是女人。如果不注意，被拍到与其他人有亲昵互动，轻则开贴谩骂，重则翻出以前的黑历史，反复“鞭尸”。 想吃这碗饭，就得忍着。 台上那两位显然深谙此道，两人之间眼神拉丝，动作媚人，恨不得分分钟把对方吃掉。 而舞台之下，姜逢如坐针毡。 她既要绷紧神经注意随时可能扫过来的镜头，又得勉强与身旁的林絮言维持体面。 这位和她冷战三年，如今却被公司硬要绑在一起营业的“同事”。 煎熬，实在是煎熬！ 作为公司内定要推的第二对双女主剧主演，今晚这场见面会的镜头，肯定会扫向两人。 一**欢呼声扑面而来，姜逢压低帽檐，双手环抱在胸前，整个人无精打采地斜靠在椅背上。 身旁的林絮言却不一样，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恰到好处的浅笑，自如地挥舞着手幅，仿佛就是来参加见面会的粉丝一般。 姜逢心里有些气，冷哼一声，视线飘向别处。 偏偏就在这时，镜头扫了过来。 大屏幕上，姜逢下意识绷直脊背，故作自然地整理起衣服。林絮言依旧笑意盈盈，不动声色地往她这边挪了挪。 全场沸腾了！ “装得真像啊！”姜逢心里更气了。 可她脸上仍不得不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配合着林絮言，一同朝舞台上挥手互动。 她们今天都戴了公司特意准备的周边鸭舌帽，一黑一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情侣款。也多亏这帽子挡了大半张脸，镜头扫过来之前，周围的粉丝竟没认出她们。 准确地说，是大家根本想不到，这对冷战三年的“意难平”会一起出现在这儿，还表现得这么亲密。 姜逢和林絮言同属一家公司。当年林絮言作为前辈照顾刚入行的姜逢，两人十分亲昵，互动频繁，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CP粉。 但三年前的某天，姜逢一夜之间隐藏了所有与林絮言相关的照片视频，私下也有意避开谈及对方，两人再无互动。 林絮言没有隐藏或删去两人之前的动态，只是渐渐变得更沉默内敛了些。 两人冷战的原因成谜，反倒激起不少网友的好奇心。有人开帖细扒她们所有社交平台的互动痕迹，试图找出真相。 网友发挥想象，“冷战原因”竟出了好几个版本，最广为流传、也是最出圈的两大版本莫过于：“直撩姬”和“姬恋直”。 这两大猜测更是衍生出大量意难平的同人创作。三年下来，两人之间的故事非但没有被遗忘，反而吸引了更多看热闹的人。 用粉丝的话来说：BE了才好磕！ 所以此刻两人同框的画面一出现，不仅是现场，网上也立刻炸了。 前排网友热评： 「原来她俩还认识！」 「活久见！我以为这对早埋了！」 「奶奶，您嗑的CP复合啦！」 「结婚趁现在！」 镜头刚一移开，姜逢立刻抱起双臂，一副防御姿态。 可没过几秒，她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太明显了，网友肯定会一帧一帧分析她的每个动作，放大、慢放、做成表情包，配上一堆“她超在意”的文字。 于是，她又把双手放了下来。 心里却越想越气！ 尤其看着林絮言仍端坐在一旁，唇边挂着惯常的那副“人畜无害”的温柔浅笑，姜逢就更觉得憋屈。 也正因为林絮言在外从来表现得体，不少网友在两人冷战这事上，都更倾向于姜逢不懂事闹脾气，林絮言才是情绪更稳定的那一个。 误解！都是误解！ 姜逢现在的尴尬局面，都源于今年年初，公司试水的一部低成本双女主剧意外爆红，两位主演商业价值飞升，代言、见面会接个不停，引得同行十分眼热。 多家公司迅速跟进，开始买剧本选角，想趁热度分一杯羹，筹备的双女主剧本也是五花八门：先婚后爱、破镜重圆、职场逆袭、甚至身体互换…… 公司自然不想将做成的蛋糕白白拱手让人，第一对CP的二次合作早就定了。至于其他公司的威胁嘛，今后双女主剧百花齐放，绝不能只押注在一对身上。 论剧本，别家花样太多，想靠剧情出圈难；论人设，公司翻来覆去，最后竟盯上了她们这对“旧人”。 两人自带流量，自带故事，这种“BE感”也是独一家的卖点，可能比编出来的“甜宠”还吸睛！ 于是公司单方面通知两人：下一部双女主剧，你俩主演。剧播前后，必须听从公司的营业安排。 而今天，是她们三年后的第一次合体露面。公司准备借着这场见面会，先炸一波热搜。 姜逢真想当场撂挑子走人，可一想到天价违约金，顿时又泄下气来。 她不知道林絮言当初接到公司通知时是什么反应。 大概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吧？就像今天，脸上的笑容看不出半点勉强，无懈可击。 倒显得姜逢刚才的举动，有些不领情了。 姜逢越想越不甘心，她绝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轻易被对方牵动情绪，处于被动。 既然林絮言表现得这么从容。好，那她就奉陪到底！ 她暗暗等着镜头再次扫来，准备演出一场“亲密无间”的戏码。可直到演出临近尾声，镜头再没转向她们。 最终，两人在工作人员引导下，一前一后提前离场了。 姜逢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三年后再次见面，马上还要一起合作，林絮言倒好，别说主动打招呼，连半句对当年事情的解释都没有。 凭什么！？ 地下停车场里，姜逢将车缓缓挺稳，没有着急下车，拿起手机解锁。 亮光一闪而过，上面干干净净，没有新的信息。 她有些心烦意乱。 三年了，对方还是能如此轻易搅动她的情绪。 她索性点进热搜，两人同框的词条已经冲上了第二。 指尖滑动，最前面出现的，竟是几年前她们的一张合照。 那时的她刚入行，还十分青涩，林絮言站在一旁，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十分亲昵。 以前的林絮言，会在大家面前毫不吝啬地夸赞姜逢，姜逢也会毫不掩饰自己对林絮言的依赖。 姜逢不明白，她们之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想起三年前的某天，两人一起逛街。一路上她一直逗林絮言，但对方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便半开玩笑地感叹：“我敢肯定，比起你喜欢我，我更喜欢你一些。” 姜逢以前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尤其是对林絮言，她从不加掩饰。 可那天林絮言没有像以往那样附和她，沉默几秒后才轻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姜逢扬起下巴，十分得意，说道：“我的直觉！” 林絮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低头轻笑，故意拖长了语调：“直觉啊……前天好像你说直觉不会下雨，我们都没带伞，最后却一起淋了雨？” 姜逢瞬间破防，嘟囔道：“那……那不一样！这完全是两码事！”她伸手挽住林絮言的手臂，不肯放弃：“那我们来打个赌！从现在开始，记下来谁为对方做的事多，谁先想到对方的次数多！谁就赢！敢不敢来？” 林絮言的笑意更深了，语气依旧温软，却多了一丝无奈：“不要，这有什么好比的。”说完径直朝前走去，不再理会身后挥舞手臂、怨声抗议的姜逢。 手机突然震了震，姜逢才猛地从回忆里回神，按下接听键：“刘姐，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姜逢，我知道你俩现在不熟了，但接下来要搭戏，总不能一直靠我传消息吧？以后你们直接沟通行不行？我夹在中间快累死了，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对了，后天上午来公司剧本围读，别迟到！” 姜逢连忙放软声音道歉：“辛苦你了刘姐！”话锋一转，又试探道，“那个……刘姐，你就不能帮我再和领导说说吗？我真没那么强的事业心，这么好的资源，让给别人行不行？这个戏我……”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语气突然冷硬下来：“领导定的事，我没法改。不想接也可以，把违约金准备好吧！” 嘟嘟的忙音响起，姜逢握着手机愣了两秒，一把将手机扔到副驾上。 第2章 逢场作戏 某社交平台热帖： 「逢言的CP改名为逢场作戏（絮）吧，更符合两个人现在的状态。」 前排评论： 「什么逢场作戏，不过是假霸王遇上了真虞姬。」 「站在两人的视角其实都很痛。」 「一个是恨明月高悬，却独不照我；一个是恨你不够爱我。」 「别再刀了，走不出来的只有粉丝。」 …… 姜逢和林絮言最后一次发信息，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尽管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早被她删得干干净净，可最后两人的对话，却像刻在脑子里，怎么都忘不掉： “你把我删了吧。” “为什么？” 姜逢又何尝没有无数个“为什么”想问林絮言，可林絮言从来不愿正面回应。 她累了，身心俱疲。 记忆又飘回三年前的那场音乐会。 姜逢还记得，自己抢到票后给林絮言发了好几条消息，抱着手机兴奋地等待回复，满心以为对方会和自己一样激动。 结果屏幕上只出现了一句冷冰冰的文字：“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个？” 林絮言待人一向温和友善，对她更是格外照顾。可每当她想要回报同样的关心时，林絮言却总像多了一层戒心，若即若离。 明明是她分享过的内容，为什么会这样问？ 姜逢盯着屏幕愣了几秒，气鼓鼓按住语音条，声调也不自觉上扬：“你上个月转发在朋友圈的那首音乐！我看到了！！”她松开手指，又补了一句，“音乐会的票已经买了，下周二晚上！” 音乐厅里，感伤的旋律低回流转。场内许多人都凝神屏息，仿佛将各自的心事也融入了曲中，酝酿出更绵长的怅惘。 姜逢不喜欢这种氛围。太沉重了，听得人浑身难受，压得胸口发闷。 她无精打采地斜靠在椅背上，余光忍不住往旁边瞟去，林絮言正专注地听着，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肃穆和动容。 原来她也有这样感性的一面。 姜逢一向害怕在他人面前流露脆弱，也总觉得，撞破别人的脆弱是一种冒犯。 她赶紧收回思绪，目光慌乱地投向舞台，身体往椅背里缩了缩，假装专心看演出。 她没看见，在她转头的瞬间，有一行眼泪正悄无声息从林絮言的脸颊滑落。 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当林絮言再次分享了那首曲子，往日的记忆再次浮现。 也就是从那时起，姜逢的歌单里不知不觉多了许多舒缓又悲伤的音乐。 而那首曲子，至今仍在姜逢的音乐软件里听歌时长排名第一。 见面会上林絮言表现得太过自然，像是这三年的空白从未存在过。 是问心无愧，才如此从容。还是问心有愧，才演得逼真？ 姜逢讨厌在林絮言游刃有余的衬托下，显得那么在意和退缩的自己。 她更讨厌的，是自己明知道是逢场作戏，却还想配合对方把这场戏演完，营造“我们很好”的假象。 到底是想骗别人，还是连自己也骗了？ 三年了，自己的想法还是那么幼稚。 “这里！”姜逢转过回廊，远远就看见刘蓉站在包厢门口，手里攥着手机，显然等了好一会儿。 姜逢一早就接到刘蓉的电话，说是第二天就要剧本围读了，怕两人关系太僵影响进度，特意组了今晚这个饭局。 电话那头，刘蓉语气里满是无奈的恳求：“……剧组上上下下那么多工作人员，都在辛苦筹备这个事情，大家都不容易。你就当是逢场作戏嘛，至少在镜头面前，在别人面前演一演……” 姜逢很想拒绝，但又架不住刘蓉的软磨硬泡，最后只能松口：“刘姐，我去就是了！先说好，我只是去吃个饭。工作上的安排，我尽量配合。” “我找你们就是聊工作嘛，你们其他的事我不感兴趣，也管不动。我自己的感情生活还一团乱麻呢……”电话那头，刘蓉似乎又要开始吐槽前男友，姜逢赶紧敷衍两句挂了电话。 “叫你早一点到！又磨磨蹭蹭！”刚走近，刘蓉就一个箭步上来，拉住姜逢的手腕，把她拽到一旁，低声道：“我在地下停车场早就看见你了，直接来这里坐嘛！在车里闷着干嘛？”她说着又朝后瞥了一眼，确认没别人，凑到姜逢的耳边：“说好了啊，谈工作就好好谈，别带个人情绪！人家好歹也是你的前辈！” 姜逢心里嘀咕：搞得像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她翻了个白眼，没应声。刘蓉见状，用胳膊肘顶了顶她：“进去别摆这副臭脸！走！” 姜逢跟在刘蓉身后迈进包厢，一抬眼，就看见林絮言正对她抿唇微笑，眉眼间还是那股说不尽的温柔。 林絮言是那种内敛又自信，不用刻意张扬就很惹眼的好看。她今天穿了件黑色圆领无袖背心，一条细长的项链垂落在锁骨前，链坠是枚精致的戒指，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闪烁。深棕长卷垂在胸前，衬得冷白的皮肤更加清透。一双眼睛沉静又明亮，连坐姿都透着股松弛的贵气。 据说林絮言家里的产业跨越多界，就连两人所在的这家娱乐公司，也有她家的投资。 姜逢有时候也想不明白，像林絮言这样家境优渥的人，为什么还要来圈里从小角色做起，兢兢业业跑龙套。 像这样自带资源的，大可迅速上位。可林絮言不是，她好像真的只是喜欢演戏，即便是些小角色，也认真对待。 所以，姜逢有时会忍不住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或许林絮言当初之所以会注意到躲在角落、毫不起眼的她，不过是因为自己也是个“小角色”。 姜逢只抬头匆匆瞥了一眼，就迅速低下了头。 她心里忍不住嘀咕：不就是简单吃个饭嘛，至于用得着打扮得这么好看吗？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随便套件衣服来了。 两人落座后，刘蓉便开始努力活跃气氛，自顾自笑呵呵地说个不停。 林絮言一直侧耳听着，嘴角挂着浅笑，偶尔附和着讲几句，语气柔和得听不出任何不满。 “姜逢啊，你这几年接的都是些小角色，这次有机会演主角了，自己得多上心，私下多向前辈请教嘛！”刘蓉说着，满脸堆笑地看向林絮言，桌下的手碰了碰一旁闷不说话的姜逢。 “嗯。”姜逢依旧惜字如金，埋头专心吃饭。 “少吃点，马上就进组拍戏了。”刘蓉扭过头来，语气有些着急和无奈。 “难得来这么高级的餐厅，不得多吃点回本？”这是姜逢今晚说得最长的一句话，声音闷闷的。 林絮言正在喝水，一听这话，忍俊不禁，连忙捂嘴轻咳两声。刘蓉赶紧递上纸巾：“没呛着吧？” “没事……” 姜逢听到对面传来的极轻的笑声，下意识抬头，恰好对上了那一双笑意未散、温柔缱绻的眼睛。 真是会演戏，这双眼睛估计看谁都深情！ 姜逢抿了抿唇，思索两秒，还是决定继续扒饭。 饭吃到一半，刘蓉终于切入正题，谈起这次双女主剧的合作。之前只是公司单方面通知两人，现在临近开机，无论如何也得组个局，哪怕两人无话可说，工作流程总得同步清楚。 “剧本都发给你们了，公司也是经过慎重考虑最后才选了你们两人的……现在各家都抢着开机，题材也是五花八门。公司特意给你俩选了个好本子，目前还没有哪家公司做‘恋综’这个题材。”刘蓉顿了顿，眼神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 姜逢依旧埋头专心吃饭，林絮言则是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刘蓉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转向林絮言：“你觉得剧本怎么样？” 林絮言右手揉了揉太阳穴，沉吟片刻：“情节挺紧凑的，但有个地方我没太懂……剧本里，两人只是因为一起参加节目，短暂相处了几天就突然动心了？这算是一见钟情吗？” 姜逢伸出去夹菜的筷子顿了顿，随即又继续默默吃饭。 “每个人理解不一样嘛！所以剧本围读是个很好的机会，到时候和导演组讨论讨论。”刘蓉话锋一转，“私下多交流交流想法，也有助于顺利拍摄嘛！” 林絮言这次没有接话了，只是重新端起水杯，慢慢喝了一口，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 刘蓉见状，只好岔开话题，扯了些别的。 整顿饭，似乎只有姜逢一个人吃得兴致勃勃。 晚上九点，三人准备离开。饭局一结束，刘蓉就如释重负般先溜了，只剩下姜逢和林絮言。 两人并肩走进电梯，依旧沉默无话。 电梯门打开，地下停车场十分冷清。姜逢先迈出电梯，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却没立刻启动。 出口只有一条，林絮言开车离开，一定会从她车前经过。 五分钟过去了，没听见半点车发动的声音。 姜逢皱了皱眉，又在心里骂自己幼稚：等什么呢？难道还指望她跟自己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启动，右侧副驾的车窗突然被敲响了。 林絮言站在车外，弯着腰，笑意盈盈地看向车内。 姜逢心底一股无名火窜起，刚想开口，只见林絮言右手轻轻一张，一条细银链垂落，链尾悬荡着的，是一枚戒指。 第3章 演得逼真 林絮言晃了晃手中的项链：“刘姐没跟你说吗？品牌方赞助的。” 姜逢顿时明白了，又是这种惯常的营业方式，制造点“不经意”的巧合，让粉丝去品去扒。她冷哼一声，别过脸望向前方。 林絮言等了一会儿，见姜逢毫无反应，径直拉开车门，弯腰坐进了副驾。她伸手将项链递过去，链坠在姜逢的眼前轻轻晃动。 姜逢一时有些慌了心神，抬眼用余光扫去，伸手抓过项链，随意塞进衣服里，语气硬邦邦的：“还有事？” “我的车被助理开走了，她临时有急事。”林絮言身体向后靠去，语气平常，“能送我回去么？” 果然，就是吃准了她对她有求必应，现在才敢这么理所当然。 林絮言侧过头，目光落在姜逢紧绷的侧脸上，笑意玩味：“还是说，你今晚不太方便？” 姜逢攥紧方向盘，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地下停车场寂静无声，狭小的车厢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姜逢板着脸，依旧目视前方：“系好安全带。” 路灯透过车窗，投下点点光斑，摇摇晃晃。 林絮言似乎心情不错，时不时望向窗外，偶尔又转头瞄一眼姜逢。她的指尖轻轻摆弄着脖子上的那枚戒指，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觉得剧本里那两个主角，算是一见钟情吗？” 姜逢没有回答，林絮言仿佛也早预料到她不会接话，像是随口抛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疑问，并没有追问。 姜逢轻车熟路将车开到林絮言家楼下。林絮言解开安全带，却并不着急下车，反而转过头看着姜逢，语气认真：“谢谢你送我回家。”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她又补了一句，“戒指别忘了带上，做戏就得做全套。”说完她便下车离开，只留姜逢一个人在车里，对着方向盘出神。 深夜，姜逢躺在床上，指尖夹着那枚戒指来回转动。 她并没有戴上它的打算。有一些工作不必事事配合，她是这样认为的。她起身将戒指仔细收回盒中，塞进抽屉最里层，决定不再去想它。 剧本围读会将持续整整三天。导演、编剧、主演及核心工作人员悉数到场，墙角的摄像机也架好了，准备全程记录。 剧本围读会第一天。 姜逢到达会议室时，林絮言已经坐在里面了。见她进来，抬眸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姜逢没有理会，径直走到旁边的座位坐下。 人员陆续到齐，导演敲了敲桌子，拿起剧本：“咱们先走一遍主线，重点戏多琢磨，有想法可以随时说出来。” 会议正式开始，姜逢翻开剧本，视线落在第一页角色名上：姜逢饰演宋净秋，十八线女团成员；林絮言饰演季明溪，实力派顶流歌手。 两人依次念出角色台词，当读到一场“坦诚内心”的关键情节时，导演突然喊了停。 “这里要注意。”导演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过，“两人的身份差只是’壳‘，核心是‘克制’。”她顿了顿，继续道：“两人都是因为太在乎对方，才会藏着掖着，所以最后倒显得谁都没那么在意。” 两人点头赞同，继续对词。然而没多久，一句台词引发了分歧。 姜逢忽然停下，转向导演：“导演，这句‘我害怕自己不能符合他人预期，怕辜负了周围人眼里的期待，再加上前段时间网上的舆论，我做起事来更是畏手畏脚。’”她眉头微蹙，“季明溪真的会喜欢这样状态的一个人吗？台词会不会太直白了？” 没等导演回应，林絮言的声音响起，她虽然对着导演，话却是说给姜逢听的：“身份差只是噱头，剧本的核心是‘看见’。宋净秋的怯懦只是表象，她内核里有真诚，这让季明溪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才想要去靠近、去保护。”她抬眼，和姜逢的目光撞在一起，“让角色亲口承认自己的恐惧，恰恰是一种勇敢，也更能让观众共情。”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一旁的工作人员都抱着吃瓜的心态，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絮言的理解更贴近我写这句台词的初衷，但姜逢的顾虑也有道理。”编剧老师先开了口，“坦露脆弱不是缺点，反而会更戳人。宋净秋这个角色最打动人的地方，就在于她最终能直面这份不完美。” 争论暂告一段落。午饭后，会议继续。 下午的气氛回归平静，没有再次出现上午那般隐隐针锋相对的场面。两人多数时间都在安静听着导演和编剧的阐述，偶尔提出对角色的理解。 剧本围读会第二天，会议室换成了更宽敞的表演教室。 今天的安排是表演专项训练，两人需要针对角色进行更细致的演绎打磨。 表演课一开始，老师先让两人顺了几段日常对手戏，见两人状态逐渐热起来，便安排了一场亲密戏的对词。 姜逢忽然喊停，转向老师，有些不解地问道： “老师，这里为什么不直接吻上去呢？犹豫不决，像给了希望又收回，比直接拒绝还伤人。” 林絮言站在一旁，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情感的张力并不在于动作本身，也在于克制。接吻只是是结果，但在接吻之前，人物内心的挣扎、犹豫和自我说服才是最能牵动观众内心的。” 姜逢抿了抿唇，没说话。她知道林絮言说得对，可心里总有些别扭。 她之前所演的多是些镶边的小角色，戏份零散，从未像这样，需要消化一条完整又浓烈的情感线。加之她本身性格有些直率，习惯有一说一，下意识就以自己的情感模式投射到了角色身上，因此对情节有些不解。 表演老师点了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姜逢是直觉派，追求情感的爆发和结果；林絮言是体验派，侧重人物心理的层层变化。这都没有错……”她话锋一转，语气委婉，“可我们演角色，得先‘丢掉自己’。” 姜逢有些闷闷不乐，她确实没办法像林絮言那样，把“角色”和“自己”分得那么清。 下午的课程照常进行。两人按部就班跟着老师的指令走戏、对词。 中途林絮言忽然提议：“我的眼神里是带着情绪的，你接住之后再反馈给我。有来有回，这是才是一个完整的过程。” 姜逢嘴上答应说“好”，没多反驳，其实她明白，自己一直在下意识地回避与林絮言的目光接触。 但演戏终究是避不开的。她们不仅要对视、要对话，之后还有更多肢体接触的戏份。 姜逢开始尝试着在念台词时，强迫自己看向林絮言。可仅仅几秒，她就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她发现自己很难把戏与现实彻底分开。 剧本围读会第三天，房间里的气氛比之前更紧绷了些。 今天的训练不仅要念台词，还加入了基础的走位和肢体练习。为了进一步磨合两人的默契，表演老师安排了一场亲密戏的排练。 按照指导，两人来到场景中央的沙发旁。 姜逢在沙发扶手边坐下，深吸一口气，试着放松。她看向站在面前的林絮言，对方已经进入了状态，双手准备去扶住她。 姜逢感到一阵不自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还要念出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台词。 老师一声“开始”，两人迅速进入状态。 姜逢立刻沉下眼神，做出微醺的神态，抬手扣住林絮言的后颈，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声音低哑：“我想亲亲你。” 林絮言黑睫轻颤，佯装思索的样子微微皱眉，视线落在姜逢的领口，声音沉了下来：“为什么不好好穿衣服？嗯？” 姜逢的脸彻底红透了，但见对方如此入戏，周围还有那么多工作人员看着，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去：“路上太热……才解开的。”说着，手指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羞得几乎缩了起来。 林絮言的眼眸更加幽深了，语气不容置疑：“躺下。” 姜逢脑中嗡地一响，本能地抗拒：“不要！”身体却被轻轻引导往后倒去。 林絮言的右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左手护在她脑后，两人一上一下跌进沙发里。姜逢只觉得浑身僵硬，不仅是因为这暧昧的姿势，更因为四面八方投来的关注。 林絮言的脸在她眼前瞬间放大，一阵香气扫过，下一秒，嘴角边落下轻柔一吻。 “我真的！快要到极限了！”姜逢在心里默念。 她不知道这场戏还要演到哪一步，但林絮言手上的动作告诉她还要继续。 就在她觉得自己即将崩溃之际，林絮言捏住了她的下巴，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命令十足：“看着我……叫我。” 这一刻的姜逢早已分不清是戏还是真，呼吸紊乱，望向面前的人，脱口而出：“絮言……” 名字出口的刹那，空气凝固了。 姜逢也彻底醒了。 她清楚地看到林絮言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被某种复杂的神色取代。 她猛地推开林絮言，从沙发上慌乱起身。 “好！非常好！”“配合得很好，情绪很足！”导演和编剧及时出声打圆场。 接下来导演又安排了几场戏进行排练，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近距离互动。 整整三天高强度的训练，姜逢只觉得身心俱疲。身体掏空，精神绷紧。 这三天里，两人私下几乎零交流。仿佛真的只是最纯粹的营业关系，戏一结束，就真的散了。 姜逢告诉自己，这样也好。 可为什么，心口会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涩意？ 她好像越来越分不清，哪一句才是台词了。 拍摄进行到筹备阶段，两人也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对姜逢而言，却成了另一种煎熬。 她不断回想起三天里的细节，再一次陷入了失眠。 剧组官博放出了两人剧本围读会的路透图，CP粉因为看到两人的合体同框和若即若离的互动，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狂欢。各种分析帖逐帧解读，让姜逢心烦意乱。 而更令她烦闷的，是即将到来的正式拍摄。长达一个月的剧组生活，两人将再一次朝夕相处。 姜逢已经在家闷头看了三天剧本，整个人又是身心俱疲。她拿起手机，刷到了林絮言与朋友在外旅游的动态。 说不清是嫉妒，还是委屈，一股无名火蓦地窜起。 或许真是自己太紧张、太在意了，才会让状态越来越糟。她决定今晚也给自己放个假。 她本来约了好友逛街，可朋友们要么加班要么有事，最后她换了一身运动服，去了健身房。 身体累了，或许就没力气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汗水不断顺着额角往下流，浸透了衣服，视线也有些模糊了。姜逢走进淋浴间，热水冲刷下来的那一刻，脑中一片空白。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混着热水直往下掉。 身体再累，终究填不满心里的空。 从健身房出来，天已经黑了。姜逢没回家，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家偏僻的酒吧。 酒吧里灯光昏暗，吧台边坐着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角落里有一对情侣靠在一起低声交谈。姜逢压低帽子，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点了杯酒。 一片陌生的喧闹中，姜逢感到了一丝放松，她小口抿着酒，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终于把那些没头没尾的情绪关在了门外。 但是，没过多久，她竟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想要给林絮言打电话。 “说什么呢？”姜逢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上。 酒精渐渐模糊了理智，她又忍不住把手机拿起来。屏幕光映亮了那略显苍白的脸，她的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许久，迟迟未动。 也许是酒吧里的快节奏音乐怂恿了她，也许是酒精怂恿了她。最后还是一冲动，电话拨了出去。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挂了。 林絮言接得很快。 姜逢紧紧攥着手机，喉头发紧。那头听不见说话，连声询问：“喂？怎么了？你在哪里？” 她没有去回答对方的这些疑问，原本很多想说的话全堵在了心里，最后只说了一句：“你演得真好，难怪所有人都喜欢你。” 说完，不等任何回应，她径直挂断，抬手又叫了一杯酒。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林絮言回拨了她的电话。姜逢有些烦闷，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她没有出声，只是紧紧将手机贴在耳边，想要透过听筒，感受对方的呼吸。 “你喝多了？”林絮言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发个定位给我。” 姜逢没有说话，可抽泣声却再也控制不住，从指缝里流出，顺着听筒传了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没有催促，也没有挂掉电话，直到感受到姜逢慢慢止住了抽泣，才再次开口：“姜逢，能听到我说话吗？” 姜逢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调整呼吸。 林絮言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字一句，穿透了嘈杂的音乐，直抵心里： “我不会挂掉电话，告诉我你的定位。” “姜逢，这不好玩。” 第4章 商务官宣 某社交平台热帖： 「逢言实火！第一个双人商务站台官宣了！」 前排评论： 「皇族就是好，剧还没拍就接商务了。」 「公司什么效率，剧本围读会过去这么久了还不开机？」 「只想看亲嘴！速速麦咭给我看！」 「敢不敢卖个大的？」 …… “我没喝多。”姜逢再一次强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清醒些。 “知道。”林絮言没反驳，只轻声应了一句，见她酒醒得差不多了，递去一套睡衣：“去洗澡，然后睡觉。” 睡衣是浅蓝色的，凑近时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是她以前最爱的洗衣液味道。这套睡衣，是她三年前随手放在这儿的，边角虽然已经磨得有些软了，但叠得十分平整。 那时她笑说林絮言家里又大又冷清，林絮言只是弯着眼眸看她，声音温软：“是有点空，你常来就不冷了。”从那以后，姜逢就真的常来，一点点侵入林絮言的空间。 这套睡衣，她竟然还留着。 姜逢心头一涩，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哽在喉间。 “我要回去。”她的声音很轻，像在对自己喃喃。又怕对方听不清，她抬起头，执拗地重复了一遍，试图让语气更坚定些：“我要回去！” 她将手中的水杯放在茶几上，嘴上虽然一直不服气，但醒酒汤还是喝了大半。 林絮言却轻轻笑了：“你以前不也总在我这儿住？那会儿怎么不说要回去？”她见姜逢抿着唇没说话，顿了顿，又补了句：“别再给刘姐增加额外的工作量了。” 姜逢心里不满。是啊，她总是冲动、幼稚、不顾后果。 林絮言见她不再反驳，转身走开了。 姜逢拿起睡衣，拖着发沉的步子往浴室走去。 热水冲淡了酒气，也冲乱了思绪。她出来时，客厅灯还亮着。 林絮言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剧本，眉眼间带着浅浅倦意。 是在等她吗？ 姜逢走上前，不自觉地攥紧了睡衣：“我去客房睡觉了。” 林絮言放下剧本，抬手揉了揉眼睛，语气平常：“能睡的那间客房空调坏了，我还没来得及叫人修。” 真是不巧，姜逢从小就怕热。哪怕最近气温转凉了一些，没有冷气睡一晚，她肯定会闷出汗。 要是换做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去主卧和林絮言挤一挤，反正那张床她们一起睡过的次数还不少，可现在…… 她刻意挺直了背，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没事，我不怕热。”说完，转身就往客房走，迅速关上了门。 林絮言没再多劝，重新拿起剧本。只是好几分钟过去了，也没有翻动一页。 长夜漫漫，屋内闷热。姜逢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全无，耳边仿佛有无数细碎声响纠缠不休。 有时是网上CP粉的胡乱揣测，有时是围读会上两人的互动，还有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声。 燥热！ 她猛地坐起身，快步走到窗边。双手用力把窗户推到最大，夜风灌进来，依旧潮湿温热，吹在脸上没有半点凉意。 不行，必须要降降温。 她轻手轻脚推门想去浴室，却一下子愣在原地，客厅的灯竟然还亮着。 林絮言蜷在沙发上睡着了，头歪在靠垫上，手里还捏着剧本。 姜逢脚步顿住，迟疑片刻，最终改变了方向，还是悄悄走了过去。 暖色灯光下，林絮言眉间微蹙，长睫随呼吸轻颤，褪去了白日里所有游刃有余的伪装，竟透出了几分少见的疲惫与不安。 姜逢的手抬到半空，又怔住了。叫醒她？还是……替她盖点什么？ 正愣神间，林絮言手里的剧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最后落在姜逢身上。 寂静深夜，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姜逢的手还悬在半空，睡衣领口被她扯得有些歪斜，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现在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图谋不轨。 “完了。”姜逢心里咯噔一下，脸瞬间烧了起来，赶紧收回手，胡乱拢了拢领口，眼神飘向别处。 显得她更像是心虚了。 “睡不着吗？”林絮言撑着沙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 “嗯……太热了。” 林絮言起身捡起地毯上的剧本，轻轻放在茶几上，抬眼看向姜逢，语气平淡：“你去主卧睡吧，我去客房。”没给姜逢拒绝的余地，她径直走向客房，关上了门。 热是真的热，拒绝也是拂了人家的一片好心。 姜逢最终还是躺上了林絮言的床。 凉意徐徐，周身被熟悉的气息包裹，逐渐抚平了燥热。床单松软，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林絮言的枕边放着一本已被翻旧的书，是姜逢以前随手买了留下的，只因她喜欢那直白又强烈的书名——《爱你就像爱生命》。 但她从未读完。 冷气环绕，往事浮现。 她们不是没有挤在一张床上睡过。那时姜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林絮言总能在一旁安然入睡。如今没有她在耳边吵闹，林絮言是睡得更沉，还是……也难以入眠？ 姜逢思绪渐沉，后半夜终于被睡意吞没了。 早餐的气氛，依旧被尴尬笼罩着。 而更让姜逢尴尬的，是她竟从林絮言口中才得知，昨晚公司官宣了她们第一个双人商务站台。 “我还以为，你昨晚出去喝酒，是为了这个。”林絮言舀了一勺粥，低头吹了吹。 姜逢没否认，也没承认。 昨晚喝酒是因为情绪崩溃，可崩溃的原因，又何尝不是对“营业”的焦虑？ “随你怎么想。”姜逢放下手机，快速吃完自己那份，起身走向厨房准备收拾。 “不等我一起？”林絮言跟了过来，十分自然地将碗递出，“我做了饭，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又是这句话。 姜逢在做饭这事上几乎毫无天赋，过去两人一起做饭，她把菜炒得要么太咸要么太淡，色香味全无，最后都成了林絮言掌勺，而她乖乖负责洗碗。 姜逢手上顿了顿，心里骂了句“该死的习惯”，还是接过碗转身拧开了水龙头。 “昨晚……谢谢你。”厨房里水声哗哗，姜逢的声音几乎被吞没了。 林絮言朝她靠近一步，问道：“你在说昨晚的事吗？” 姜逢慌忙拿起洗好的碗，向左挪了几步，放在沥干处：“我没乱说什么吧？” “昨晚你说得可不少，”林絮言突然笑了笑，双手环抱，倚在操作台边，饶有兴趣道：“你想问的是哪一句？” 姜逢抿紧双唇不吭声，她才不会上当。 林絮言见她不语，才缓缓开口：“你打电话来，骂了我好几句。” “哦……抱歉，我昨晚喝多了。”姜逢的肩膀松了松，主动道歉。 林絮言目光一沉，随即轻笑一声，双手向后撑住台面：“现在肯承认喝多了？” 姜逢顿时有些来气，脱口而出：“我酒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迅速将台面上的东西摆好，没再看林絮言，转身离开了厨房。 姜逢快步走进客房换好衣服，又挪到玄关低头换鞋：“我……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 “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同事罢了，”姜逢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工作需要配合营业，戏散了就各走各的路。其他CP台上再亲密无间，有的私下连顿饭都不会一起吃。我们本来就闹过不和，摆烂营业就好。” …… 对于CP营业，粉丝最无法忍受的行为有哪些？ 倒油、训粉、雌竟、带夫营业、疯狂圈钱…… 姜逢自认一件都没做过，却依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只因为她和朋友出去玩，对方在社交平台晒了张合照。照片里，两人逛街时举起玩偶对着镜头笑。 就这么一张图，却引来不少CP粉追着指责： 「叫你卖，不是和别人一起卖！」 「私下一点也不想装了啊。」 「你们懂什么，这是特意拍给某人看的。」 「糊果然是有原因的。」 「看吧，到时候商务站台，应援肯定被搭子吊打。」 姜逢感到十分委屈。 明明前几天林絮言也发了和朋友出游的合照，评论区却一片和谐。怎么到了她这儿，就成了罪过？ CP粉虽说是为两个人应援，但里面偏心、披皮黑的人还真是不少。 不过说白了，还是她不够讨喜，路人缘不好。 “发什么呆呢？”刘蓉的声音突然响起，弯腰帮她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皱，目光却往她一旁瞟去，压低声音：“一会儿上台记得保持微笑，多配合着说两句，粉丝就吃‘甜’的那一套。” 今天是某知名化妆品品牌的站台活动，也是她和林絮言参加的第一个双人活动，听说外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粉丝。 “我知道……”姜逢瞥向仍在与工作人员核对流程的林絮言，迅速收回目光，低声嘟囔，“可那些话，一听就不像是我会说的……” “哎呀放心！”刘蓉拍拍她的肩，给她打气，“粉丝上头了，哪还管这些？只要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就是你的！别再给自己负担了，干这一行，全靠演技。” 这时，门口有工作人员探头提醒：“两位老师，要准备上场了。” 第5章 营业百态 你会爱上自己的同事吗？ 看脸，看性格，看感觉……办公室恋情从来不少，只是分手了还要在同一屋檐下，相见时难免有些尴尬。 而现在，粉丝们对姜逢和林絮言的故事走向，就是抱着一种“办公室恋情惨淡收场”后，又被“资本强行按头复合”所津津乐道。 这套人设与剧情叠加，路人都忍不住想来凑两眼热闹。 今天商场里，确实也来了不少凑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两人在工作人员引导下，走向商场中心的舞台，安保人员奋力隔开涌动的人群。两侧的粉丝尖叫迭起，纷纷拿出手机拍摄。 两人并肩而行，身着品牌方准备的纯白裙装，在灯光与氛围的加持下，竟像是来参加婚礼的一般。 “深吸一口气，大家准备好了吗？”主持人的声音高昂亢奋，台下的尖叫感觉快将屋顶掀翻了。 姜逢攥紧话筒的手微微有些出汗，她的目光扫过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头，深吸了一口气。 “让我们一起欢迎林絮言、姜逢上台！” 两人站定舞台中央，向四周、楼上的观众微笑挥手。 “真是好久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主持人继续烘托气氛，“首先，请两位和等了这么久的大家打个招呼吧？” 林絮言率先举起话筒，又迅速移开，转头对姜逢轻声说了句什么。姜逢默契地偏头凑近，嘴角噙着笑，视线却只敢落对方的嘴唇上。 几秒后，两人分开，异口同声对着台下说道：“谢谢大家来看我们！” 商场里的尖叫声再次炸开。两人又分别做了一次自我介绍。 主持人开始走流程，聊起品牌方的相关话题。互动环节，主持人的目光先两人之间打探了一番，随即笑着问道：“两位今天的服装都是自己选的吗？” 姜逢笑着看向主持人，语气轻快：“我帮她选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台下有人喊“好甜好真”，她的脸更热了。 “所以两位平时的相处中，姜逢是拿主意的那一方吗？” “今天是她帮我选的。”林絮言自然地接过了话头，笑着补充道：“她在台下一直很紧张，大家多给点鼓励好不好？” 掌声和尖叫一起扑向台上。 姜逢低下头，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大家比较关心，你们的新剧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拍摄呢？” 林絮言的回答依旧十分得体：“还在筹备阶段，很快了。请大家耐心等待，到时候要多多支持我们哦。” 漫长的游戏环节结束，姜逢扫了一眼台上，问道：“奖品是什么呀？” 台下顿时又开始起哄。 姜逢攥紧话筒，扭头看向林絮言，说出了那句心里默练了好几遍、十分肉麻的话：“你是我的奖品吗？” 话一出口，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不敢看台下众人疯狂的反应，更不敢再看林絮言。 这种话她平时打死也说不出口。 姜逢在心里默念：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念词呀！赶紧念词呀！”姜逢听着耳边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内心疯狂祈祷着这个环节赶紧结束。 一旁的林絮言有些惊讶地看向她，沉吟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不高，却透过话筒传得很远。现场的尖叫更加疯狂了！！ 姜逢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差点没绷住，内心十分震惊：“什么意思？新剧本？改娇羞人设了？” 主持人见势立刻上前控场，后面的环节，两人都收敛收了些，连互动都保持着客气的距离。 营业手册第一条：点到为止。 活动结束，两人回到后台休息室，开始拆卸妆发。 刘蓉先走到林絮言身边低语了几句，随后转身来到姜逢这边，手机屏幕亮着递到她面前：“听姐的没错吧？看看这个。” 某社交平台热帖：「逢言卖了！某人真的吃醋了？」 前排评论： 「某人的危机感来了！」 「早就说了前几天那张合照是故意气某人的吧？今天台上故意当着大家的面大发嫂子瘾。」 「信她们是真的，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好明显的人工糖，反正我是磕不下。」 「卖得尴尬总比不卖好，我就是这么溺爱……」 「逢言应援会招新！！欢迎大家一起来玩呀！！神秘代码xxxxxx」 姜逢沉默地将手机递了回去。 刘蓉观察着她的神色，弯腰凑近：“晚上别溜，一起吃饭啊。” 姜逢“哦”了一声，算是应了。 刘蓉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忙去了。 晚饭算是工作餐，除了姜逢和林絮言，还有五六个工作人员，大家围坐在一桌。 今晚都是同公司的人，桌上的气氛倒也轻松。 姜逢和林絮言并肩坐着。台上的“营业”虽然结束了，但台下的“营业”还没结束。 一名工作人员举起手机对着她俩录了一小段视频。画面里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只是两人安静坐在一起吃饭。 刘蓉侧身瞥了一眼屏幕，似乎不太满意，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闷头吃饭的姜逢，低声提醒：“配合点，给絮言夹个菜。” 姜逢嘴里还嚼着饭，转头看着刘蓉，眼里满是无语。 刘蓉用眼神再次催促她。 姜逢咽下嘴里的饭，拿起公筷，像完成任务似的，都没看清楚盘子里是什么，随便夹了一筷子，飞快地放进林絮言的碗里，又立刻缩回手，继续埋头扒饭。 刘蓉满意地点点头，又是一个营业素材。 旁边的工作人员收起手机，低头简单编辑了一下视频，去掉原声，发到了公司的账号上。 林絮言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菜，轻轻笑了笑，低声道：“谢谢。” 姜逢没有回应，仍旧专注地闷头扒饭。 整晚下来，除了那句“谢谢”，两人之间再没说过一句话。 晚上姜逢回到家，打开手机一看，差点晕过去。 天又塌了！！ 某社交平台热帖：「营业百态|姜逢这是故意的还是忘了？」 前排评论： 「姜逢难道不知道林絮言对菠萝过敏？」 「卖不了一点。」 「不想营业就算了，搭子的命也是命啊！」 「林絮言脾气是真的好…这么多年我不信姜逢不知道。」 「姜逢是不是记仇记到现在啊？？细思极恐。」 「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 靠！！！ 姜逢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给林絮言发去信息：“晚上夹给你的菜，我没看清是菠萝，以为是土豆，不好意思……你吃了吗？” 发完她就把脸埋进了手心。 救命啊！！ 以前她不知道林絮言对菠萝过敏，兴冲冲地把自己做的菠萝派放到对方面前。林絮言不忍心扫她的兴致，低头尝了一小口，笑着说“好吃”，然后才轻声告诉她：“我菠萝过敏，不能多吃。” 虽然只吃了一点点，但没过多久林絮言的手臂就开始发痒泛红。姜逢当时吓坏了，从那之后不仅再也不让林絮言碰菠萝，连自己也不再吃了。 今晚她是真的没注意。 姜逢攥紧手机，屏幕却始终漆黑。几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回复。一咬牙，她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起。 林絮言似乎有些意外，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喂？”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姜逢心一下子揪紧了。 林絮言似乎愣了一下，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得厉害：“有点头晕……怎么了？” 姜逢一边抓起车钥匙，一边快步冲向玄关：“你在家吗？身边有没有人？” 林絮言似乎被她那边的动静弄得有些茫然，喃喃道：“我一个人……” “我马上过去！” 姜逢轻车熟路，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冲到了林絮言家门口。她急促地敲了几下门，里面毫无反应。心里一沉，下意识伸手输入密码，嘀的一声，门开了。 “林絮言？！”姜逢冲进黑漆漆的客厅，环顾一周空无一人，主卧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只见林絮言蜷在床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紧蹙，看起来很不舒服。 姜逢急忙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小心将林絮言扶起：“你发烧了，我们得去医院！” 林絮言浑身没有力气，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掀起眼皮看清楚是她，才含糊地“嗯”了一声，任由她半扶半抱地往门口走。 深夜的病房十分安静，护士量完体温，说只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烧，没有过敏迹象，姜逢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她轻轻替林絮言掖好被角，看着那沉沉睡去的侧脸，心里涌起几分自责。 今晚她是不打算睡了，林絮言还要挂两瓶点滴。 姜逢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这是护士从林絮言的手上摘下的，递给了她保管。 林絮言今天没把它挂在脖子上，而是取下来，戴在了手上，配上今天品牌方准备的那套纯白裙装，让姜逢不禁有些恍惚了。 她下意识地转动戒圈，借窗外的月光细细端详，内壁似乎刻着一行细小的字。 与她手里的那一枚，截然不同。 这戒指，真的是品牌方赞助的吗？ 第6章 是真是假 天光大亮，病房的窗帘没拉严，一束刺眼的阳光透进来，刚好落在角落的沙发上。 窗外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姜逢蜷着身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抬起手时，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外套。 昨夜的记忆瞬间涌来，她抬头向病床上看去，林絮言正靠坐在床头，望着窗外发呆，听到动静，目光扫来，脸上勉力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醒了？昨晚麻烦你了。” “没事。”姜逢叠好外套，起身走到病床边，自然地用手背贴了贴林絮言的额头，随即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两人一时无话。病房里很静，窗外偶尔传来鸟鸣。 姜逢斜倚在床栏边，静静看着林絮言低头翻看自己的掌心纹路。这一刻，竟让她萌生出了一种惬意感，像是回到了三年前。 房门被敲响，姜逢回过神来，起身退到了一旁。医生和护士推门进来，给林絮言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确认可以出院了。 之后的一切，又是安静地进行着。 姜逢买来清淡的早餐，办理完所有手续，收拾好东西，开车送林絮言回家。 林絮言异常沉默，只是配合地跟着她。 到了家门口，林絮言推开门时，姜逢才猛地想起昨晚自己的莽撞。 昨晚她擅自输入密码闯了进去，虽然情况危急，但她是否也该道个歉呢？ 她抿了抿唇，道歉的话在喉间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姜逢走到厨房，接了杯温水，又从包里拿出医生开的药，刚转过身，就看见林絮言换了套家居服缓缓走来，神情依旧有些恹恹的。 “先吃药，一会儿再量个体温。”姜逢走上前，把水杯和药递过去。 林絮言乖乖照做，吃完药便躺在了沙发上。姜逢跟过去，拿来毯子小心地盖在她身上，又转身去拿体温计，蹲在沙发边，柔声道：“等五分钟。”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姜逢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动：“昨晚……不好意思，我没经过你同意就进来了。” “是我该谢谢你，”林絮言的声音沙哑，语气却是一贯的温和，“要不是你，我可能还昏在家里。” “对了，这个还给你。”姜逢想起口袋里的戒指，赶紧掏出来，放在林絮言的手心。 林絮言捏住戒指，指尖轻轻蹭着戒圈，漫不经心道：“昨天怎么没戴？” “没必要。”姜逢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心底的疑惑。 现在，问什么都没必要了。 没必要问这戒指到底是不是品牌方赞助的。 没必要显得自己好像还是很在意。 更没必要，再去试探那些两人都不愿触碰的界线。 不如以后找个机会旁敲侧击问问刘蓉。 体温计响了，林絮言看了眼度数：“正常的。” “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有需要再叫我。”姜逢起身往玄关走去，换鞋时，她背对着林絮言，又补充了一句，“昨晚我不是故意的。”说完，没等回应，便关上门离开了。 坐进车里，姜逢盯着方向盘，过了很久却没发动。 三年都熬过来了。为什么偏偏只是这几天的短暂交集，就又让她陷入了这种心烦意乱的拉扯里？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至少在剧组开机之前，除了非去不可的通告，她必须和林絮言保持距离。 她的生活，不能再围着林絮言转了。 剧本围读结束后，前期准备工作依旧漫长。 姜逢原本拍戏的机会就不多，公司为了让她全力投入这部双女主剧，还推掉了她其他的工作。如今剧组没有新进展，她只能闲在家里。 以前她虽是十七线小演员，总接一些小角色，但一直过得挺自在的。有戏拍，但私生活几乎不受打扰。 没人蹲在小区门口拍她，逛街不用戴口罩，偶尔约朋友吃饭，还能大大方方发社交平台上。 可现在不行了，自从上次和朋友逛街的合照被骂后，她连点赞朋友的动态都谨慎了很多。 如果真要说出道以来最大的困扰，大概就是三年前她突然隐藏了所有与林絮言相关的内容，惹得流言四起。 这么多年，林絮言一直稳扎稳打。虽然没有特别出圈大热的角色，但凭借低调、专业、脾气又好的形象，攒下了不错的路人印象。而且不作妖、零绯闻。 如果非要算的话，她唯一的“绯闻对象”，就是姜逢。 关于她们冷战的原因，后来那广为流传的两大版本：“直撩姬”和“姬恋直”。 姜逢也都听过。 其实她以前不懂这些，CP粉起哄，她也只觉得是因为她们关系好罢了。 她甚至曾不止一次主动跟林絮言提起这件事，语气里带着天真又直白的不解：“我今天又看到网上有人说，说我对你没有边界感，行为太暧昧了？”她凑到林絮言的身边，两眼放光，“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我只是特别喜欢和你待在一起而已……” “……” 姜逢忽然有点不确定地看向林絮言，语气认真：“我对你做的那些事，算暧昧吗？” 林絮言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姜逢满是困惑的脸上，眼神格外温柔。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姜逢被问得一怔，迟疑了片刻，嘟囔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呀！！” 林絮言看着她，目光深邃平静：“如果我说是，你会停下来吗？” 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静湖，在姜逢心里掀起了层层涟漪。 她瞬间愣在原地。 “这么紧张干嘛？”林絮言忽然笑出了声，“你不用管别人怎么想，做你自己就好。” 姜逢以前不懂这些，现在懂了。 …… 雨说下就下，商场门口瞬间挤满了没带雨伞的人。 姜逢缩在角落，低头查看道路的拥堵情况。周围全是红色，一时半会儿看来走不了了。 身旁忽然传来一个试探的声音：“……小姜？” 她抬头，看见一个清瘦高挑的女生，黑色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了大半张脸，但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让姜逢立刻认了出来。 她往前凑了半步，惊讶地睁大眼睛：“高霏？”对方轻轻点头。 工作日的商场里人不多，两人避开人群，找了家安静的餐厅，在角落里坐下。 “……最近在忙什么？是不是要进组了？”夏高霏摘下口罩，自然地拿出小镜子补妆。 夏高霏比姜逢早一年进的公司，一直不温不火。今年年初，终于凭借公司那部试水的小成本双女主剧意外爆红。两人曾在好几个剧组一起待过，所以私下还算熟悉。 姜逢把口罩拉下一点，露出半张脸，声音闷闷的：“还在等公司的通知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机。” “干嘛？现在变这么谨慎啦，吃饭也要戴口罩，这可不像你哦。”夏高霏轻笑几声，眼底满是调侃。 姜逢翻去一个白眼，脸上无奈又委屈：“上次就跟朋友出去吃了顿饭，发了张合照，被追着骂惨了。” 夏高霏将东西收好放进包里，一手托腮，好奇道：“所以你俩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没几个人敢这么直接问。 姜逢战术性喝水，反将一军：“那你俩呢？” 夏高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忍不住调侃：“怎么啦？想向我们取取经？上次见面会，你那脸臭的……” 姜逢别开脸，声音低了下去，像在问夏高霏，又像在问自己：“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夏高霏闻言怔了一下，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身体前倾：“你是问台上……还是台下？” 姜逢无言，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夏高霏顿了顿，抛出一个致命的反问：“你是害怕在镜头前流露出的感情是假的，还是害怕……别的什么？” 姜逢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她：“以前不怕，现在怕了。” “哦……”夏高霏拉长了尾音，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她收起笑容，身体再次前倾，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她低声道：“好吧，看在你这么困惑的份上……给你透露个小道消息。你知道，为什么公司最后会选你俩搭这部戏吗？” 姜逢自然不知道，下意识摇头。 “因为是林絮言亲自点的头。”夏高霏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看透一切的玩味，“不然你以为，公司能强迫她接不愿意接的戏？” 姜逢低着头不讲话。 “公司一开始找她的时候，她拒绝了。结果没几天突然松了口，只提了一个条件：搭戏的必须是你。” 姜逢双眼瞬间睁大了，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在桌面上嗡嗡震动。 屏幕亮起，一条消息预览弹了出来： 「你在哪？公司临时加了一场直播，需要和你……」 后面的文字被折叠了，看不全。 夏高霏眼尖地瞥见了发信人的名字，了然地笑了笑，指了指手机：“喏，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自己去问问就知道了。” 第7章 意料之外 即便姜逢下定决心，她的世界不能再围着林絮言转了，但事情的发展总在她的意料之外。 当收到林絮言的消息时，她的身体还是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立刻离开了商场。 姜逢又一次站在熟悉的门口，林絮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以前不也总在我这儿住？那会儿怎么不说要回去？”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头发，按了门铃。 门开了。林絮言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脸上化了精致的淡妆，遮住了生病的倦色，她笑了笑：“不好意思，突然叫你来，情况紧急。” 姜逢抿了抿嘴，沉默地跟着她走进了客厅。 林絮言递来一杯早就准备好的温水，目光在姜逢身上扫过一圈，柔声问道：“没有淋到雨吧？” 姜逢接过水杯，没有喝，只是把水杯抱在手里，感受着阵阵暖意。 她被林絮言看得有些不自在，索性直奔主题，语气也有些生硬：“需要我做什么？” 林絮言没直接回答，而是拿出手机，点开一篇帖子，递到她眼前。 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两人昨晚在医院时的照片。急诊门口，姜逢头发乱糟糟的，正拿着一叠检验单在翻看，林絮言趴在椅子上，神色痛苦。 姜逢心下一沉，她当时太着急，口罩帽子什么都没戴，一眼就能看出是她。而一旁的林絮言，即便只是个模糊的侧影，也被火眼金睛的CP粉凭着发色、身高差等等细节，给扒了个干干净净。 没想到会被人偶遇，还传到了网上。 姜逢接过手机，手指僵硬地向下滑动。 爆料帖子的评论区，十分离谱： 「不会是动手了吧？！商务站台的时候姜逢的表情就很不自然，是不是两人又吵架了，起了争执受伤了？」 「三年没联系，一合作就进医院？懂的都懂，某人是不是脾气太大了点？这么多年是一点都不改啊……」 「我靠！不会是因为林絮言吃了菠萝过敏了吧？之前就有人猜姜逢可能记仇记到现在！！」 「破公司能不能出来回应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不想合作也别害人啊，仗着林絮言脾气好，又开始无理取闹了。」 姜逢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抱歉，又连累你了……”林絮言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语气里满是无奈和疲惫，“舆论有点失控了，公司压力很大，他们想让我们马上合体直播，解释清楚，把热度降下去。” “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这种方式，所以我拒绝了。”她顿了顿，观察着姜逢脸上的表情变化，“我想了下，不如就在家里，我自己开个直播，简单说明下昨晚只是突发情况，你是去医院帮忙照顾我的，就事论事。” 姜逢紧绷着脸，翻看评论，默不作声。 "叫你来，是想让你在旁边……”林絮言的语气十分诚恳，“如果你觉得我哪里没说对，或者……你觉得哪里需要补充，随时可以开口。” 姜逢将手机递还给林絮言。这个处理方式无疑是最好的。将这件事变为“前辈身体不适，后辈热心相助”的正面故事，对于挽救她岌岌可危的路人缘确实有利。 她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同意了。 林絮言接过手机，笑了笑：“我只是说出了事实。”她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熟练地架好手机。 姜逢没有跟过去，反而向后退了几步，靠在门框边，远远看着她。 直播提示音响起，姜逢不自觉地攥紧了水杯。 “大家晚上好。知道大家很关心我，有的事情怕越传越乱，就想着直播跟大家说清楚。昨晚我突发肠胃炎，刚好姜逢在旁边，就立刻送我去了医院，真的很感谢她，也谢谢大家的关心，给大家添麻烦了……” 林絮言条理清晰，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她甚至刻意拖了一会儿时间，挑选着念了几条“善意”的弹幕。 几分钟过去了，姜逢依旧远远站在门框边，静静听着，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林絮言用余光瞥了一眼，结束了直播。 “好了……”她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 姜逢依旧斜倚在门框边，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放心吧，应该不会再有人乱猜了。”林絮言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握住她一直捧着的杯子，“凉了，我去给你倒杯热的。” “林絮言……”姜逢突然开口。 林絮言闻声一怔。对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严肃地叫过她的名字了。 “我在。”她转过身，耐心等待着下半句。 空气仿佛凝滞了。 “我有一些好奇，”姜逢抬起头，斟酌着用词，困惑的目光刚与林絮言接触，又迅速移向了别处，“关于那部剧……”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林絮言的手机刚好在此时震动起来，她面带歉意地拿起手机。 即便隔着几步的距离，刘蓉一连串激动的声音还是隐约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知道了，我看一下。”林絮言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挂断电话后，低头在手机上翻找着什么。 “怎么了？”姜逢察觉出异样，站直了身体。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热搜。” 姜逢万万没想到，明明是澄清的直播，却让事件发酵到了新的高度，衍生出更爆炸的话题：#林絮言直播倒影##姜逢林絮言同居# 点进去，是粉丝逐帧分析的截图。 在林絮言直播的背景画面里，客厅的某处金属物品反光，映照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靠在门边。 粉丝又炸开了锅： 「后面绝对有个人！有个模糊的人影靠在后面，是谁？！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这算正主坐实同居了吧？？」 「绝对同居了！深夜诶，不然怎么可能第一时间赶到？而且是一起从林絮言家里出来的吧？」 「大家散了吧，我们也是她们play的一环。是澄清了，澄清两人恩爱同居，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拳打脚踢。」 姜逢瞬间石化，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算了，别管了。”姜逢收起手机，强作镇定。 “嗯，听你的。”林絮言关掉手机，转身走向厨房，很快端来一杯新的温水，递到姜逢面前，神色如常道：“对了，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她想问什么呢？有太多疑惑了。 突然指定的双女主剧、品牌方的戒指…… “以前不怕，现在怕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对夏高霏说的这句话，心头猛地一悸。 姜逢没有接过水杯。 “是哪里不舒服吗？”林絮言见姜逢一直眉头紧锁，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探她的额头。 姜逢猛地一偏头，躲开了那只即将触碰到她的手，冷声道：“别碰我！” 林絮言瞬间愣住，水杯中的水随之晃出了一些。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换上了惯常的温柔神色。 姜逢声音颤抖，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我问你，戒指……到底是不是品牌方送的？”她抬眼直视着林絮言，眼圈微微发红，“还有！你为什么要接这部戏？！” 林絮言缓缓放下手，收敛笑容，凝视着姜逢，目光沉静如深潭，语气依旧淡淡的：“戒指不是品牌方的样品。”她顿了顿，喉间耸动，“是按照我的要求，为这次‘合作’定制的。” “我接这部戏，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林絮言定定地看着姜逢，观察着这句话在她身上引起的反应。 “一个能再次……靠近你的理由。”林絮言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姜逢的胸口。 姜逢怔在原地，她预想中的是否认或辩解，没想到是如此直白的回答。 这不像她。 “靠近我？！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姜逢有些语无伦次，“什么叫名正言顺的理由？……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她自顾自摇头，像是要否定刚才听到的一切。 “你又要像三年前一样，把我耍得团团转吗？靠近我，又疏远我！我到底是什么？是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玩具吗？”她避开林絮言的视线，眼神慌乱地四处飘，不住地摇头。 林絮言在旁静静地看着她，脸色晦暗。 “我……我需要一个人待着。”姜逢像是再也无法承受，失魂落魄地抓起包和手机，仓皇地想要逃离。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林絮言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砰！”一声炸开，水杯应声摔碎。 姜逢吃痛地停下了脚步，怒吼道：“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她挣扎着想要甩开，却徒劳无功。 她被迫回过头，林絮言的脸上，那惯有的从容温柔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冷寂。 林絮言的声音低沉喑哑，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却字字清晰冷硬：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就这样走掉了。” 第8章 剧组开机 姜逢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挣开林絮言那只攥得发紧的手。 手腕隐隐作痛，心口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绞紧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从心底丝丝缕缕渗出来，她慌了。 林絮言这么多年，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善于隐藏真实的情绪？以至于她，还有身边所有人，都从未见过那冷静面具下，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样？ 深夜的雨淅淅沥沥，雨水浸透了衣服。姜逢不敢深想，只觉得浑身发僵，伸手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回到家，门关上的瞬间，一阵寒意自脚底向上蔓延，她浑身打了个哆嗦，强撑着脱掉湿透的衣服，把自己泡进热水里。氤氲的热气裹住身体，心底里的寒意，却久久不散。 深夜的寂静第一次让她感到了害怕。 姜逢蜷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意转了一个频道，里面正在播放综艺，一群嘉宾在户外参加活动，众人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一字排开的嘉宾里，她一眼就看到了同公司因双女主剧爆红的夏高霏和楚榆。两人这段时间资源肉眼可见地飞升，代言不断，还参加了不少节目的录制。镜头扫过她们，两人相视而笑，一旁的人在不断起哄。 姜逢心下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下了遥控器，切换了频道。 她望着电视发呆，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心乱如麻，最终还是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热搜榜上，两人的名字依旧刺眼地挂着。 之前在林絮言家里，她心烦意乱，不想再处理网上这些没由来的猜测，那句“算了，别管了”多少带着赌气的成分。 而现在，她确实什么也不想管了。 在这场万众瞩目的合作里，不知好歹的是她，肆意妄为的是她，居心叵测的也是她。仿佛所有的错，都理所当然地归到了她一人名下。 指尖无意识地滑动，那些越来越离谱的恶意揣测和人身攻击映入眼帘。 直到看见一条“CP粉别自我感动了，人家姜逢根本不想营业，脑子有病才磕”的评论，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烧掉了她最后一丝理智，没多想，指尖一点，按了赞。 窗外的雨还没停。姜逢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望向漆黑的窗外，玻璃上映出她失魂落魄的脸。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从头到尾，都是别人故事里的陪跑。 舆论迅速发酵。 她再一次登上了热搜。 毫不意外，几分钟后，经纪人打来电话质问。 电话那头，刘蓉情绪激动，先是将她数落一通，又半是劝说半是威胁：“你疯了？！这个节骨眼上点赞内涵CP粉？！现在热搜都炸了！你赶紧给我取消，再发个微博说手滑！不然公司这边没法交代！” 姜逢听着刘蓉连珠炮似的发泄，积压已久的委屈也到了临界点，颤吼道：“你怎么不想想我的处境？！我一开始就说了这剧我不接，是你们逼着我……现在好了，公司不是要热度吗？热度这不就来了吗？！”没等对方回应，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她还是沉着脸，取消了那个点赞。 两天后，刘蓉发来通知：为配合宣传节奏，拍摄计划提前。姜逢看着消息，心里不禁冷笑。 所谓“宣传节奏”，大概就是公司想借着点赞风波，正好再炒一波“破镜重圆”。 于是，这场开机仪式，尚未开始便众人期待。 影视基地外，早已有不少粉丝和媒体等候，都想亲眼见证风波后两人的首次公开合体。 令人惊讶的是，开机仪式上，姜逢与林絮言虽然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却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起揭开机红布，一起捧着香烛鞠躬，配合完成了所有流程。 如果是换作其他演员，吃瓜群众可能会觉得是两人之间不熟悉，但放在“不合”传闻已久、近期又爆出同居互殴等等八卦的姜逢和林絮言身上，这种异样的“和谐”，反而让所有人更加困惑。 她们的关系难道并没有那么糟糕？ 那个点了又取消的赞，难道只是一场策划好的炒作？ 这几天，两人的CP热度还隐隐有压过夏高霏和楚榆的势头。别家CP的热闹，多是剧本化的营业套路。这些恩恩怨怨，也就只有姜逢和林絮言是“独一份”。 开机仪式之后，剧组没有设置采访环节，两人直接进入状态，换装、定妆，投入紧张的拍摄。 姜逢似乎想通了，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尽量将表面功夫做到位。 抛开与林絮言的私人纠葛不谈，她当下的路人缘确实跌到了谷底。三年了，她总该长点教训。 林絮言则是保持着更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仿佛那晚的事情从未发生。她与姜逢的交流也仅限于工作，私下沟通全靠刘蓉在中间传话。当然，她们之间也没什么私事可聊。 这可苦了刘蓉，之前万般不愿夹在两人中间，如今却恨不得监听两人的每一句对话，生怕再起波澜。 拍摄就这样在一种微妙的低气压中展开了。开工、对戏、收工，日复一日。 镜头前，两人是默契渐生的搭档，镜头后，则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整个剧组都透着股“看破不说破”的默契，直到拍摄一场需要林絮言拥抱姜逢的戏。导演喊卡后，林絮言没有立刻松开手，姜逢也没有立刻推开。 片场瞬间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导演再次提醒，工作人员上前示意这条过了，两人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分开。 显然，两人虽然隔绝了沟通，却控制不了肢体的本能反应，那一刻的慌张，将心底的紧张暴露无遗。 让姜逢心乱的，不止是这次的拥抱，还有一次林絮言出乎意料的帮她解围。 那天两人已经连续拍摄了很久，到最后一场夜戏，全组人都盼着能早点收工。偏偏姜逢状态不佳，连续NG，连好脾气的导演眼见也快压不住火。 谁知林絮言突然开口，对导演说：“我刚才走位错了，影响了她的情绪。辛苦大家了，我们再来一条吧。” 导演愣了愣，只能作罢，手里的剧本敲了敲监视器：“再来一条，集中注意力！” 一个月转瞬即逝。 姜逢扎在剧组，将自己完全沉浸在角色里，强迫自己不去看外界评论，将一切隔绝在外。为数不多能引起她心绪波动的，也就只有搭戏时，林絮言那些情绪难辨真假的台词了。 杀青宴上，姜逢和林絮言并肩坐在，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少朝夕相处的工作人员轮番过来找她们合影，两人也都十分配合。 应酬局，难免要喝酒。姜逢酒量本就不好，今晚却意外的“豪爽”，几乎是来者不拒。不多时，绯红便漫上了脸颊，眼神也逐渐迷离。刘蓉在旁边看得心惊，几次想要帮她挡酒，都被摆手制止了。 “这杯我替她喝了，明天下午还有通告，实在对不住啊……”刘蓉双手捧住酒杯，笑着向来人致歉。对方看了眼斜倚在座位上、已经意识不清的姜逢，表示理解。 刘蓉赔着笑又寒暄几句，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姜逢准备挣扎起身：“我来……我……我来。”话音未落，她身子一歪，向一旁倒去。 预想中的狼狈没有发生，一只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 姜逢抬头，在重叠晃动的光影里，看见了林絮言苍白沉冷的脸。 她猛地抓住林絮言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你知不知道……我真的难过死了……” 刘蓉回过身，一个箭步上前捂住姜逢的嘴，干笑着打圆场，和助理连哄带抱地将她拖到了角落。姜逢嘴里还断断续续念叨着什么，没人听清。 杀青宴散场，刘蓉把姜逢架回了酒店房间，一边要照顾她，一边还要和品牌方对接工作，简直是手忙脚乱。 床上的姜逢一点也不安分，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吃吃傻笑，嘴里嘟囔个没完。 敲门声响起。 刘蓉起身开门，林絮言站在门口，身上已经换了便装，头发随意拢着，神色平静。 “我以为你今晚就回家了呢？”刘蓉侧身让她进来，顺手关了门。 “明天没通告，”林絮言的目光扫过床上四仰八叉的姜逢，不禁失笑，“喝了酒，明早再回。”她走到床边，看着姜逢因汗湿粘在额前的碎发，踌躇片刻，还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将碎发捋到一旁。 她转向刘蓉：“刘姐，这里交给我吧。你明早还要跟品牌方开会，早点休息。” 刘蓉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快速扫过，迟疑片刻，耸了耸肩，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哎，也好……我是真弄不动她了。那就……麻烦你了。”她拿起包，走到床边对姜逢虚张声势地警告道：“我走了啊，你给我老实点！” 临到门口，她又回头对林絮言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林絮言笑了笑，没有应声。门轻轻合上。 姜逢眉头紧锁，双手无意识地在床上抓挠。林絮言哑然一笑，轻轻牵过她的手，熟稔地按摩起穴位。姜逢似乎觉得舒服了些，眉头舒展，渐渐安静下来，任由她摆弄。直到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絮言才停下。 她起身，熟练地帮姜逢卸妆。姜逢嘟囔了两句，偏过头。林絮言又拿来热毛巾，仔细为她擦拭，姜逢竟也十分乖巧配合。 直到要换睡衣时，姜逢的温顺瞬间消失，手死死攥着领口，整个人往林絮言怀里钻，嘴里还嘟囔着“不换”。 林絮言僵了一下，只好放弃。姜逢再次展现乖巧的一面，裹紧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姜逢有些口渴，想起来找水喝。头还有些昏沉，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却撞进了温热的怀里。 这一下，她彻底醒了。 晨光中，映入眼帘的，是林絮言安然静谧的睡颜。 第9章 我在等你 阳光从窗帘缝隙斜照进房间，门外的脚步声断断续续。 这家酒店是剧组统一订的，离影视基地不远，步行就能到片场。现在正是早间时段，偶尔还能听见走廊里传来的对话声，不少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准备出门赶早场戏。 姜逢还僵在床上，她瞪大了眼睛，双手攥紧被角，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 什么情况？？一定是昨晚的酒还没醒透吧？？ 此刻，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尖叫了！ 林絮言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面色平静。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林絮言揉了揉眼，掀开被子，一言不发地起身去了卫生间。 关门声传来的瞬间，姜逢才猛地松了口气，她坐起身，狠狠敲了两下自己的头，悔恨道：“不喝了！不喝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抓过手机，看到刘蓉昨晚的留言：“人家主动过来照顾你的，正好我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了，你醒了别乱说话哦。” 难不成她昨晚又乱说了什么？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林絮言走到小茶几旁，拧开一瓶水，仰头喝了半瓶。她忽然回头，正好撞见姜逢心虚低头假装玩手机的瞬间。她拿起一瓶水，走到床边坐下，身子微微侧着，饶有兴味地看着姜逢：“渴吗？” 姜逢没应声，她放下手机，刚准备伸手去接，林絮言却突然把手一缩，让她扑了个空。 姜逢错愕地抬起头，不明所以。林絮言唇角微扬，柔声道：“我帮你拧开。”瓶盖旋开，她将水递过去，手悬在半空，却不见姜逢来接。 姜逢垂着眼眸，脸上故作轻松，语气淡淡的：“昨晚我喝多了，又骂你了？” 林絮言收回手，缓缓旋上瓶盖，将水放在床头，回转过身，眸色温淡：“这次没有。” 姜逢刚松了口气，林絮言的下一句话，让她整个人瞬间僵住。 “你说，想我了。”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姜逢没有立刻辩解，只是沉默地低着头，片刻后，她忽然抬头，眼神直直地盯着林絮言：“放过我吧。” 林絮言的脸色瞬间僵了。她预想中姜逢会慌张解释，或者拙劣掩饰，却没料到是这样一句。 一句近乎心灰意冷的恳求。 她很快压下心底的情绪，切换回一贯的平静，似笑非笑，回道：“我一直都没有纠缠过你。” 这句话，让姜逢哑口无言。是啊，一直以来，围着她转的人都是自己。那次醉酒被领回她家，那次送她去医院……混乱的记忆里，一个个清晰的画面再次浮现。 姜逢忽然眸底一亮，想起了什么，语气严肃道：“你忘了？那晚你攥着我的手，说的那些话。” 差点又被对方的话牵着走了。 林絮言哑然一笑，重复道：“我一直都没有纠缠过你。” 姜逢冷哼一声，不想继续绕圈子，索性不再理会她，掀开被子，起身进了卫生间。她在里面磨蹭了许久，门外始终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她打开门，林絮言果然还坐在床边，看样子是有意在等她。 姜逢心下不解，远远站在一边，语气却变得客客气气了：“谢谢你昨晚照顾我，我已经好多了……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 林絮言眉头轻挑，视线落在姜逢的身上，语气依旧平淡：“我没有事。” “这是我的房间。”姜逢的耐心快耗尽了，努力调整着呼吸。她不得不承认，没有纠缠，也确实难缠。 林絮言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再绕圈子：“那天晚上，你为什么突然跑出去？外面还在下雨，你连伞都没带。” “你吓到我了。”姜逢绕到沙发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床的距离。她用余光偷偷瞥去，见林絮言垂着眼，像是在琢磨刚才那句话。 “对不起……”林絮言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站起身，绕到床的另一侧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想离姜逢近一些，“我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姜逢才慢慢抬眼看向林絮言，“这次接近我，又是什么目的？”她顿了顿，“三年前……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躲着我？” 林絮言脸色沉冷，没有回答。 “你对我一直都是这样，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我对你随心所欲？”林絮言突然笑了，声音陡然转冷。她撑着床沿慢慢站起身，一阵压迫感袭来，“是你先说的喜欢我！” 姜逢猛地一怔，后背瞬间紧绷，双手下意识撑在沙发扶手上，眼神闪躲：“我只是……我以为……我不知道……” 林絮言扯了扯嘴角，笑得苍白无力：“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我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你呢，居然让我删了你？”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冷静，“我一直在等，等了三年。” “我……”姜逢心头一紧，有些话如鲠在喉，愧疚感袭来，鼻腔涌起一阵酸意。 她现在想起来，都能清晰记得当时的自己有多别扭。一半是跟对方置气，一半是跟自己较劲。 “原来，走不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人。”林絮言冷冷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 无人知晓，三年前，当姜逢半开玩笑地对林絮言说出“我敢肯定，比起你喜欢我，我更喜欢你一些”时，林絮言的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意外？开心？慌张？还是难过？有些情绪难以形容。 她看向姜逢，对方正歪着头笑。 她喜欢姜逢对着自己撒娇的模样，喜欢她毫不掩饰的在意，甚至喜欢她吃醋时的别扭……可姜逢所说的“喜欢”，究竟是哪一种？ 林絮言有一瞬间的恍惚，片刻后回过神来，轻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我的直觉！”姜逢扬起下巴，十分得意。 林絮言一怔，眸底闪过一丝失望，心底不禁自嘲：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她的脸上却仍是一派温柔笑意，故意岔开话题：“直觉啊……前天好像你说直觉不会下雨，我们都没带伞，最后却一起淋了雨？” 姜逢的脸瞬间红了，非要和她打赌：“……从现在开始，记下来谁为对方做的事多，谁先想到对方的次数多！谁就赢！敢不敢来？” 真是小孩子脾性。 不是所有人的爱意，都能表达出来。 姜逢见她只笑不答，挽住她的手臂不依不饶。 林絮言很想问她，赢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这样就能证明，你的“喜欢”和我的一样吗？可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不要，这有什么好比的。” 后来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林絮言总会想起那天的对话。如果当时她没有岔开话题，如果她问出了口，如果她能牵起姜逢的手，结局是否会不同？ 她一直在等。等姜逢再靠近一些，这样她就会发现，自己只对她说早安晚安，只对她报备行程，只对她分享日常…… 还有那句看似随意，却是她实在忍不住，犹豫了很久才发送的“你在干嘛”，不是真的想问姜逢在干嘛，而是想说，我想你了。 但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心意，会不会只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就像有一次，姜逢天真又直白地问她：“我今天又看到网上有人说，说我对你没有边界感，行为太暧昧了……”她的语气逐渐变得认真，“我对你做的那些事，算暧昧吗？” 林絮言心底猛地一颤，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你觉得，到底什么才是暧昧呢？ 是姜逢睡着时，对她下意识的搂抱，将头深深埋入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直抵心底。 是姜逢高兴时，捧着她的脸颊亲吻，看到她慌张的模样，还会恶作剧似的凑过来，想要再多亲几下。 是和姜逢语音时，因为迷迷糊糊的一句“不要挂电话，想你陪着我”，她心甘情愿熬的一个又一个深夜。 还有姜逢留在她家里的那本书，被她放在床头，曾在无数个无法相见的夜晚反复翻阅。 林絮言讨厌那时的自己，忽明忽暗，患得患失。 但她喜欢姜逢的小脾气，只对她一个人的小脾气。委屈也好，撒娇也好，别扭也好，只要是姜逢的，只要是对她一个人的，都好。 她想要成为特殊的存在。 姜逢曾调侃她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打趣道：“到底什么才能掀起你心里的涟漪呢？”说着还伸出手指，在她眼前画圈圈。 林絮言笑了笑，拨开眼前挥舞的手，回道：“喝醉酒之后吧。” 姜逢的脸瞬间红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语调夸张地叫了起来：“你又在趁机笑我！那天我不就是喝多了，抱着你一直笑嘛！” “你喝多了干的傻事可不止这一件。” “还有什么？我不记得了。” 林絮言看着姜逢，一字一句，清晰提醒道：“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我老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我在等你 第10章 普通朋友 秋意渐深，冷风将枯叶吹落一地。 这段日子，姜逢和林絮言两人都各自进了新的剧组。姜逢接的依旧是小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还是要跟着剧组天不亮就开工。 她能在忙碌中获得片刻的安宁。 可一旦闲下来，关于林絮言的思绪便无孔不入。尤其当她冷静下来回想，愈发觉得自己处理两人关系的方式，实在幼稚。要么闹脾气冷战，要么躲着不肯直面，连句好好说话的耐心都没有。 她的本意，并不是想让谁受伤。 就算回不到三年前的那种亲密无间，如果能成为普通朋友，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挽回呢？ “挽回？”她不禁自嘲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 最近气温连续下降，还整天刮风，冷风吹打在脸上，生疼。 姜逢刚结束手头的工作，便拖着行李箱，坐车直接到了影视基地。酒店门口，刘蓉早已等在那里，远远地和她打招呼。 在前台寄存好行李，两人便一同前往片场。 “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来探班了。”刘蓉笑着打趣，“我还以为你要明年才想起还人情呢。人家当初好心照顾醉鬼，你倒好，过了一个月才想起人家。” 姜逢嗔笑道：“我这不是工作一结束就来了嘛。让你省省心，免得总说我不会做人。” 说笑间，两人很快到了片场。 林絮言参演的这部古偶剧阵容强大，听说资方砸了不少钱，平台也有意力捧，当初选角时好多人抢破了头，她能争取到女三号，实属不易。 片场里人来人往，两人到的时候，林絮言正独自坐在角落的椅子里，神情专注地背着台词。她今天的妆发十分精致，衬得眉眼更加灵动，只是纱质戏服太薄，抵不住深秋的冷风，所以她又在戏服外裹了一件厚厚的外套，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姜逢脚步一顿，恍惚间又想起了上次林絮言生病时，自己手忙脚乱送她去医院的情景。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刘姐，姜老师！”林絮言身边的助理先看见了她们，连忙起身打招呼。林絮言闻声抬起头，目光扫过姜逢时有些意外，淡淡点了点头，姜逢也跟着点头，两人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最近累坏了吧？”刘蓉熟络地上前拢了拢林絮言的外套，“天气凉了，穿暖和点。” 两人没聊几句，场务就喊林絮言去准备下一场的拍摄。林絮言应了声，抬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助理连忙上前帮忙，刘蓉也伸手帮她理了理歪掉的腰带。 姜逢站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自在。 刘蓉说有事要先走，临走前拍了拍姜逢的肩膀，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别太急，慢慢来。” 姜逢在片场一直等到天黑，林絮言才终于收工。 “饿不饿？一起吃个晚饭吧？”姜逢快步迎上去，将外套递给她。 林絮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接过外套，语气疏离：“太晚了，我得先回酒店卸妆，明天还要早起。” “那你今天早点休息。”姜逢点点头，没再坚持，“对了，我明天上午要在附近见个朋友，你明天大概什么时候收工？” “不确定，看拍摄进度。”林絮言的语气依旧冷淡，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好，那明天再联系。”姜逢会意一笑，看着林絮言和助理的身影渐渐走远，才慢慢收回目光。 离开片场，取回行李箱，她没选林絮言住的那家酒店，而是入住了附近的另一家。 第二天下午，姜逢估摸着时间，给林絮言的助理发去信息，询问拍摄进度。助理很快回复：“姜老师，林老师刚拍完一场，正在补妆，下一场大概半小时后开始。需要我帮您跟她说一声您来了吗？” “谢谢你啦，就不打扰她工作了。”姜逢盯着屏幕思索了片刻，“我正好在附近点了些热饮，大概半小时后能送到片场，麻烦你帮忙分给大家。” 姜逢坐在酒店大厅的角落，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她的目光时不时飘向门口。夜色渐深，有不少收工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 一阵冷风袭来，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林絮言裹着外套，头发随意挽着，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正听着助理说话。 助理一眼就认出了姜逢，识趣地放缓了脚步，凑到林絮言耳边小声道：“我下午跟姜老师说了，您收工晚，让她别等了，可她……” 林絮言余光撇去，挥了挥手：“你先回去休息吧。” 助理点点头，转身先离开了。 姜逢赶紧站起身，快步迎上去，在离林絮言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小心翼翼道：“就十分钟，不会耽误你休息。” 林絮言审视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电梯。 姜逢一时怔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即将合拢，林絮言才伸手按住，淡淡问了句：“还不上来？” 电梯门合上，姜逢盯着跳动的数字，手心悄悄冒了汗。她跟着林絮言走进房间，却站在玄关处，有些手足无措。 “早点说完早点走！”她在心里再次默念。 “过去的事，我们之间或许有一些误会。”姜逢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承认自己当初比较冲动，包括现在也是。”她望向林絮言的背影，试图探寻到对方的情绪变化，“我想了很久，我们……能不能试着回到以前那样？” 林絮言浑身一僵，没有回头，声音沉冷：“以前哪样？” “就是……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姜逢变得更加不安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这种陌生人的感觉让我……很难受。” 林絮言缓缓转过身，面色平静，沉默了许久，轻声问道：“姜逢，你告诉我，‘朋友’的界限在哪里？” “我们以前不就是吗？只是后来……”姜逢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准确回答。她喜欢两人在一起时那种安心的感觉，却从没想过界限在哪里。 看着姜逢慌乱的样子，林絮言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垂着眼，努力压住眼底翻涌的失望，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和疏离。 “姜逢，你想要的，不是我这个人。”林絮言语气冷硬，“你想要的，只是有人能无条件给你安全感，能包容你。只要能做到这些，不管是谁，都一样。” 姜逢的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絮言站起身，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她：“等你真正想明白，你舍不得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再谈。” 姜逢咬住嘴唇，努力保持冷静，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房间。 林絮言最后那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上，她捂着发闷的胸口，脑子里盘旋着林絮言的话。 “我要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想到会失去她，就这么难受？” 她不断质问自己，却越想越痛苦，心中的难受再也抑制不住，鼻腔一酸，眼泪无声滑落。 …… “你说，想我了。” 即便过了一个月，林絮言的这句话，还是像针一样，扎在姜逢的心口。 当时她没敢辩解，只是沉默地低着头。因为她害怕。 害怕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戳破了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心事。 她确实在无数个深夜里，无法抑制地想过林絮言。 想起以前一起住时的夜晚。林絮言总是挨着床边睡，两人中间能再躺下一个人，姜逢心里莫名不爽，故意凑过去，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她能清晰感觉到林絮言的身体瞬间僵硬，可即便这样，林絮言也依旧一言不发。 姜逢得寸进尺，又将脸深深埋入她的颈窝，对方却依然一动不动。 “真是太乖了……”姜逢在心里嘀咕。可就是对方的这种过分的乖巧，有时更能勾起她的坏心思。 所以，当她发现林絮言对捧脸颊亲吻会露出难得的慌张后，她心里的恶趣味更重了。 可大多时候，林絮言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冷静得让她有些挫败。 她承认，她喜欢看林絮言手足无措的样子，甚至想让她对自己发脾气，哪怕是骂她“别闹了”也好。 那些人机一般的“早安”、“晚安”，还是在她软磨硬泡、抱怨林絮言太过冷漠之后，才得来的。 姜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团火，却怎么也融化不了林絮言。 姜逢的分享欲很重，以前在公司，她交好的朋友只有林絮言一个，所以她事无巨细，都想要分享。 她不止一次委屈地抱怨：“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分享的吗？对我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林絮言闻言抬头笑了笑，语气无辜：“你以前说过我无趣……我的日常……每天都差不多，真的很无趣。” “那我分享的这些呢？”姜逢不依不饶，“你会觉得烦吗？” 林絮言唇线一扬，反问道：“你发的信息，我哪次不是秒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普通朋友 第11章 运动会上 某社交平台热帖： 「吃瓜|我好像扒到姜逢的微博小号了！信息量巨大！附截图！」 前排评论： 「看内容和语气都不像是姜逢，假的吧。」 「这还不够锤？手机型号、IP地址一致。」 「发的这三条有点意思，有没有人来细扒一下那段时间两人什么情况？」 …… 帖子下面吵到快一千楼了，姜逢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不停滑动着手机，一条条读评论。 姜逢自己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林絮言上心的。 或许是感受到她那无处不在的边界感开始的，这份“若即若离”，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林絮言永远是温和的，不会跟她急，也不会露出在意的样子。 只有那一次例外，姜逢记得格外清楚。 那天林絮言和朋友晚上出去聚会，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姜逢的手机里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姜逢盯着手机，屏幕暗了又按亮，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 “在哪？”太生硬。 “几点回家？”像查岗。 最后又长按删除键清空了对话框，心里有些别扭：我凭什么管她这么多？ 眼看快十点了，她还是没忍住，发了条语音过去。 夜晚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她压着语气，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冷冷道：“上次也是这样，出去跟朋友玩就不理我了，行吧，心里没我就算了。” 一分钟后，林絮言回了条文字信息：“我在车上，周围好吵，等下跟你说。” 姜逢看着这条信息，心里更烦闷了，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不去回复。 又过了几分钟，沙发上的手机震了震，姜逢瞄了一眼，是林絮言发来了一条语音。 她冷哼一声，又捡过手机，点开语音，将听筒紧紧贴在耳边。 林絮言的声音不似往常的冷静自持，是微醺的黏腻，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我们打语音好不好？” 姜逢愣在原地，心跳如擂鼓，只觉又甜又痒。 她不理解，林絮言为什么会流露出慌张。她明明，只是像往常一样抱怨而已。 那天晚上，她的小号更新了三条动态。 第一条：又不理我。还不理我。我碎了。 第二条：嗯。 第三条：好可爱！！ 在无数个自我怀疑的夜晚，她将这段收藏的语音，一遍遍地听着。 ……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 姜逢年底的行程早早空了下来，只剩零星的商务活动。林絮言还在剧组里熬着，据说要月底才能杀青。 上次主动探班后，姜逢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去见林絮言了。 她甚至连责怪林絮言的理由都找不到。对方没有敷衍，只是要等她“想明白”后再谈。 夜里姜逢总翻来覆去，哪怕对方骂她“别再纠缠”也好，总好过现在这样，两人突然又没了联系。 她的心像是悬在了半空。 “再说点什么呢，”她问自己，“说什么都行。” 可对方冷硬的声音至今仍在耳边回响：“等你真正想明白，你舍不得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再谈。”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错在太过亲昵，错在想要特殊，错在时至今日，她已经无法再假装一切正常，退回到名为“朋友”的安全区。 究竟什么是答案？到底有没有答案？ 就在她几乎被各种思绪吞噬时，公司即将举办的运动会，让她暂时从内耗中抽离。 公司摸清了女艺人互动的流量密码，特意筹备了全女运动会，姜逢和林絮言自然都在参加人员的名单里。 分组情况已经提前一月公布了，姜逢在红队，林絮言在蓝队。 不知道是不是公司有意为之，红队成员气质多偏甜美活力，蓝队成员则更显明艳飒爽。粉丝一针见血地总结：“这就是‘花’队与‘瓜’队之间的对决！” 姜逢对分组隐隐不满，她觉得自己其实更适合蓝队。可名单定了，也只能认。 运动会项目包括短跑、投篮、射箭、拔河、扳手腕和抢椅子。 没有一项是姜逢擅长的。 为了不在场上，尤其是林絮言的面前输得太难看，她开始频繁泡在健身房。 那天练完，姜逢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上传到网上。运动背心加工装裤，腹肌若隐若现，手臂线条清晰利落，她十分满意。 反响却远不如她的预期，网友评论： 「是不是拍完照就回家了？」 「像极了我去健身房。」 「知道你在努力了，玩去吧。」 姜逢看着留言，无奈地笑了笑。结果第二天一早，她刷到林絮言分享了一条在健身房做力量训练的视频。 评论区的画风和她的截然不同： 「早上好！姐姐好自律，身材好辣！」 「这是要迷死谁！」 「这臂力，感觉能把对手秒了。」 「谁懂，锻炼后皮肤变成粉白色了，嘶哈嘶哈，我没了。」 …… 运动会当天，体育馆内人声鼎沸。 红蓝两队依次入场，简短的自我介绍后，运动会正式开始。 姜逢报了个轻松的射箭项目，结果依旧成绩垫底。反观林絮言，在短跑中为队伍拿下了第一名，赢得场内一片欢呼。 很快，就到了备受期待的拔河环节。 两队人涌到场上，闹哄哄地讨论站位。 红队这边，夏高霏把目光锁定在姜逢身上，笑着拍了拍她：“小姜，你不是天天泡健身房吗？你去第一个当领头的，给咱们撑撑场面！” 其他人纷纷笑着附和：“是啊！”“快去快去！” “别别别！！我那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姜逢赶紧往后缩，连连摆手，恨不得原地消失。她太清楚自己的实力了，站第一个无异于公开处刑。 “好啦，我是队长，听我的！”夏高霏笑着把她拉到最前面的位置，“别担心，后面还有我们呢！”说完又扎进乱哄哄的队伍里，给其他人安排位置。 姜逢抬头往前一看，蓝队已经商量完了，此刻人群散开，各自寻找各自的位置。 林絮言径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两人的视线短暂相接，林絮言率先移开目光，脸上依旧挂着惯常的浅笑，随意扫视着场馆。 “各队准备啦——”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来，两侧闹哄哄的队伍立马站好，抓起绳子，做好了预备姿势。 “在比赛开始之前，我想先采访一下两边，有没有狠话要放给对方？”主持人先走到蓝队一侧，把话筒递到林絮言嘴边。 林絮言思索两秒，笑了笑，说道：“我们有的是力气。”蓝队的粉丝立马欢呼起来。 姜逢心里暗道糟糕，预感到话筒即将转向自己。 果然，主持人拿着话筒快步走过来：“林絮言刚才说‘有的是力气’，红队这边，姜逢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全场瞬间沸腾了，场上其他艺人也纷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心想主持人胆子也太大了，明知道两人不合，还贴脸问。 “嗯……”姜逢的脸上因紧张而有些泛红，嘴角的笑也有点僵，她刚才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现在显然不适用了。 “那……请对我们温柔一点。” 主持人笑得十分暧昧，嗔笑道：“这怎么还带撒娇的？” 游戏很快开始，也很快就结束了。蓝队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姜逢跌坐在地上，望着对面气定神闲的林絮言，一脸无奈。 “接下来是紧张刺激的扳手腕环节！”工作人员上场收拾拔河的绳子，换上两张桌子，主持人举着话筒介绍规则，“每队派三人，三局两胜。” 红队这边，夏高霏又一次把姜逢推了出去，理由还是“你最近健身了，力气肯定大”。 姜逢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桌旁。她悄悄往对面望去，出列的人里没看到林絮言的身影，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的对手是陈知意。比她晚进公司，还不到二十岁，但凭借灵动的演技崭露头角，圈了不少粉。业务能力强，又听话，公司很愿意给资源。 业内传闻，林絮言现在拍的那部古偶剧，原本定的女三号是陈知意，不知道后来怎么换成了林絮言。 还有年初公司试水的双女主剧意外爆红，公司内部立马就着手准备推出第二对，网传陈知意是候选人之一，最后却也没了下文。 “依旧是放狠话环节，两位有什么想对对方说的吗？”主持人拉过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镜头立马拉进。 陈知意抬起头，清澈的眸子盯着姜逢，唇线一扬：“前辈，给我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展开说说？”主持人立刻追问。 姜逢心下无语，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接话。 主持人的话筒转到姜逢这里，她只好笑笑：“我会手下留情的。” 话音刚落，体育馆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姜逢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哪里说错了，疑惑地抬头，才发现导播把镜头切到了场边休息区。 林絮言正站在那里，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察觉到镜头扫过来，她没躲闪，反而轻轻挑了挑眉，眼里带着点说不清的玩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运动会上 第12章 表白被拒 姜逢的手腕最终还是被按在了桌面上，她又输了。 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陈知意，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僵持的那几秒，姜逢因用力连脖颈都泛起了红色，而陈知意却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嘴角甚至还挂着笑。 “谢谢前辈。”陈知意的笑容依旧明媚。 “你这力气，也太大了吧。”姜逢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她的心里还有一个念头，以后再也不晒健身照了。 终于进行到了运动会最后一项，抢椅子。 姜逢虽然力量和爆发力都不占优势，但在这种考验敏捷和运气的事上，竟意外地能苟，一直撑到了最后。连林絮言都早已被淘汰，在场边静静观战。 场上只剩五人，椅子三把。 胜负欲在姜逢心中熊熊燃烧，她紧盯着最近的那张椅子，心跳随音乐节奏加快，手心也不自觉出了汗。 音乐声骤停！ 姜逢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前冲，身侧另一道身影也同时逼近。 两人撞在一起，姜逢凭借身高体重的微弱优势挤开了对方，那人没稳住，“哎哟”一声，踉跄跌坐在地上。 姜逢刚坐稳，余光就瞥见那人捂着手腕，脸色惨白，表情吃痛，疼得不停吸气。她心头一紧，胜负欲瞬间没了，赶紧起身上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还好吗？” 姜逢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牵过她的手，手腕微微红肿，应该是跌倒时撑地扭伤了。女生吃痛地缩回手，别过脸没看她，眼圈瞬间红了。 姜逢心下一沉，慌忙继续道歉：“不好意思！都怪我太急了……” 比赛暂停，现场一阵忙乱。主持人赶紧过来打圆场，场边的医生提着药箱跑过来做了紧急处理和固定。姜逢站在一旁，满心愧疚。 “得去医院拍个X光，看看有没有骨折。”医生说完，姜逢立马接话：“我陪你去。” 剩下的比赛结果怎么样，她早抛到了脑后，只想着赶紧把人送到附近的医院。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冰冷刺鼻。 姜逢陪着女生拍了X光，助理在一旁帮忙挂号拿单。诊断结果是轻度腕部骨折，万幸没有移位。医生叮嘱道：“4到6周恢复日常活动，完全复原要3个月左右。不能提重物，一周后来复查……” 姜逢连声道谢，看着检查报告，心情复杂。 女生叫章雨桐，今年才19岁，这么小的年纪，怕是公司刚从影视学院签来的新人。刚入行就遇到这种事，肯定会影响后续进组。姜逢心里更愧疚了。 这边一切处理妥当，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姜逢抽空给刘蓉回了个信息，解释情况。 “今晚辛苦你了，你先回家吧，我送她回去。”姜逢看了眼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依旧闷闷不乐的章雨桐，对一旁的助理说道。 助理看了看章雨桐，又看了看姜逢，似乎有些不放心，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临走前凑到章雨桐的耳边：“有需要随时叫我”。 姜逢蹲在章雨桐身前，放柔了语气：“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章雨桐瘪着嘴，看向一边，侧脸紧绷，酒窝浅浅，眼眶红红的模样格外惹人心疼。 “医院里冷，待久了怕感冒。”姜逢又补了一句。 章雨桐瑟缩了一下，紧了紧外套，依旧不看她，报了地址。 出租车里一路沉默。姜逢几次偷偷打量她，章雨桐都固执地侧身望向窗外。看着那倔强又单薄的侧影，姜逢愧疚之中竟生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小区到了，姜逢跟在她的身后，一直走到了单元楼下。 章雨桐转身看着姜逢，语气还是冷冷的：“你要跟着我到哪里？” 姜逢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我就是想再跟你说声对不起……对了，你最近有什么工作安排吗？要是因为手伤耽误了，我帮你去跟公司协调。” “运动会后就要进组的，现在这样肯定没戏了！”章雨桐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现在似乎还在上学，新人能有进剧组积累经验的机会确实难得。 姜逢硬着头皮，说道：“你先好好养伤……等手好了……我认识一些导演，到时候帮你推荐推荐……”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自己接的都是小角色，哪有什么“认识的导演”，到时候只能拉下脸去求求人。 章雨桐不再理她，转身上了楼。 姜逢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心里叹气：这下好了，又欠下一个人情。 等她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她瘫在客厅沙发上，随手拿起手机刷热搜，才发现她的名字又挂在了上面，只不过词条是#姜逢运动会撞人#。 点进去一看，营销号配着章雨桐跌坐在地的图片，内容写得格外刺眼：“姜逢抢椅子环节故意挤撞新人，导致新人手腕骨裂，前辈架子太大不顾他人安危？” 下面的评论里，有人骂她“没素质”，有人说她“输不起”，偶尔有粉丝替她辩解“只是意外”。 姜逢把手机扔到一边，在空荡的客厅里发出一声哀叹：“真是流年不利啊！” …… 林絮言新剧杀青的通稿铺天盖地。 姜逢点开对话框，反复输入又删除，最终也没发出一句祝贺。她盯着屏幕里林絮言捧着鲜花和同组演员勾肩笑的照片，心里闷闷的。 约定见面的餐厅在顶楼，姜逢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灯火璀璨。圣诞节的装饰早挂满了街头，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她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手伸进一旁的外套口袋，指尖触到那丝绒小盒的轮廓，躁动的心才略微安定下来。 里面是她特意挑选的对戒。 能约到林絮言出来，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那天深夜，她在对话框里写了又删，最后发出去的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能不能见一面？” 等林絮言回复“好”时，她盯着屏幕，高兴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她想清楚了，她舍不得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朋友”的身份。 一想到如果顺利，平安夜或许不再是一个人，她的脸上就不自觉地绽开一抹甜甜的笑意。 “女士，您的朋友到了。”侍应生的声音将姜逢的思绪拉回。 抬头望去，林絮言穿着驼色大衣，鼻尖和嘴唇被冷风冻出淡淡的绯红，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姜逢看着她缓缓落座，脱下大衣搭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整理米白色毛衣袖口，又把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慢而轻，做完这一切，才抬起眼，平静地看向姜逢。 两人目光相接，气氛有些尴尬。侍应生适时端上菜，两人依旧没说话，只有刀叉碰撞的轻响。 “你近期……还有工作吗？”姜逢没什么胃口，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食物。 “暂时没有。”林絮言放下刀叉，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语气疏淡。 又是一阵沉默。 “你呢？”林絮言的目光掠过她心不在焉的脸。 “老样子。”姜逢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就是运动会后，风评更差了……雨桐的手还得养三个月，本来她月底该进组的，估计是黄了。” 林絮言顿了顿，视线移向窗外，嘴角不着痕迹地抿了一下。 姜逢看她不接话，偷偷瞥了她一眼，慌忙转换话题，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个陈知意……她是不是喜欢你？” 林絮言转过头，白了她一眼。她赶紧闭上嘴。 姜逢也知道这话问得突然，但仿佛必须得到一个答案，才能让接下来的话心安理得。 “我哪知道。”林絮言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你操心的事倒不少。” 姜逢这才后知后觉，林絮言今天的情绪不对，她从坐下到现在，脸上没有惯常的浅笑。 犹豫了半天，姜逢还是试探着问：“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林絮言终于笑了，是被气笑的。她摇了摇头，没说话。 姜逢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收敛了话头，正懊恼间，林絮言却忽然开口，语气不咸不淡：“小号里的内容，为什么不隐藏？” 姜逢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窃喜，可没等她高兴两秒，随即迅速黯淡下去。 林絮言补充道：“公司那边处理舆论也会轻松一些。” 姜逢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道：“没必要……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了。”林絮言双手抵着下巴，喃喃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姜逢因紧张而不自觉摩挲的双手上。 指节分明，白皙修长，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 她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所以，你现在是站在什么立场，问我陈知意的事，又关心我的心情？” 姜逢深吸一口气，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林絮言的眼睛，格外认真：“我想清楚了，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林絮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别开眼，淡淡回了句：“我知道了。” 姜逢放在外套口袋上的手猛地一僵，悬在半空。 她怔怔地看着林絮言，声音有些发颤：“什么意思？” 林絮言迎上她不可置信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淡淡的：“我说，我知道了。” 姜逢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笑得凄凉又勉强，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跟对方确认：“好，我知道了。” 林絮言看着她瞬间失神的模样，眉峰轻蹙，微微倾身，追问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拒绝我了。” 第13章 猜忌暧昧 林絮言静静地看着姜逢失神的模样，眼里有疼惜，有不安，有疲惫，还有一丝失望。 她轻轻摇头，面色平静，问道：“姜逢，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分开又多久了？”她顿了顿，强压下喉间翻涌的情绪，“告诉我，这一次，和上一次，有什么不同？” 姜逢摇了摇头，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说辞，在林絮言的质问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沉默代替了回答。 “你告诉我，不同在哪里？”林絮言声音犹如寒冰，再次问道，“如果再出现三年前的情况，你的第一反应是好好沟通，还是像以前一样，连信息都不回？” 姜逢眉头紧锁，急切地搜寻答案，沉吟道：“我……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冲动了，我会改……” 林絮言眼神一黯，摇了摇头，冷静地打断她，提醒道：“我要的是确定。” 姜逢声音有些颤抖，苦涩在胸口一点点蔓延开来，不解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不是我要你怎么做，是你自己想怎么做！”林絮言的目光转向一旁，再次落到姜逢的外套上，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姜逢的不自然，里面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扬了扬下巴，语气软了下来，问道：“那里放着什么？” 她没打算步步紧逼，她太了解姜逢的性子了，要慢慢引导。 只是三年里的委屈、冷战时的失眠，还有刚才话头上的不饶人，都是因为情绪攒了太久。 那一刻，姜逢心里闪过一个可悲的念头：“在她眼里，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幼稚的？” 羞耻、委屈，混着被看穿后的狼狈，几乎快冲垮了她摇摇欲坠的勇气。 “我讨厌猜忌和暧昧。”她抬起头，眼眶微红，语气里带着一股倔强。在林絮言的注视下，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丝绒小盒，缓缓推到两人中间。 林絮言没有去碰那个盒子，甚至刻意移开了目光。桌下，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的心里早已将它打开千万次，但骄傲与理智在脑海中不断厉声警告着她。 “我也讨厌。”林絮言的声音很轻，像一盆冰水，浇在姜逢躁动不安的心上，“但我更讨厌的，是用新的冲动，去掩盖旧的问题。” 林絮言的质问在空气中回荡，字字清晰。 姜逢的手像灌了铅，缓慢又麻木地把盒子拉回来。她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反复摩挲，感受着丝绒的触感。 林絮言看着这一切，眸色温淡，冷笑一声，拿起自己的外套，起身离开了。 当晚，姜逢主动隐藏了小号所有内容。她不再需要那个隐秘的树洞，来寄存她无处安放的爱意了。 是的，她承认，那不是习惯，是她对林絮言，笨拙又不自知的爱。 …… 姜逢曾天真地设想，表白成功后，她就能和林絮言一起度过只属于彼此的平安夜了。然而现实是，她被拒绝了。 虽然现实与想象之间存在偏差，但大差不差。 今年的平安夜，她确实和林絮言一起过的，但是是以“同事”的身份，在直播镜头前，外加同公司的夏高霏和楚榆。 明年年初两人的新剧就要上线了，这次四人合体直播，既是预热，也是借助夏高霏和楚榆当下的人气互相带些话题。 直播是晚上七点开始，但艺人需早早到后台准备。姜逢不可避免地要与林絮言接触，按要求拍摄几张亲密的拍立得送给粉丝。 奇怪的是，两人似乎比之前相处得更加“从容”了。她们熟练地摆出笑容和姿势，迅速完成任务，期间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这是一种剔除了真实情感，纯粹营业的机械状态。 姜逢和楚榆不熟，和林絮言更是“刻意不熟”，只能找夏高霏搭话。 好在夏高霏会活跃气氛，凑过来打趣道：“你们俩整得像流水线的女工一样，放松点嘛，一会儿直播还要互动呢。” 姜逢笑着点头，余光瞥了一眼林絮言，见她没什么反应，也没接话。 今晚是四人首次合体，本质还是带货。晚上七点，直播准时开始。 四人身着品牌方统一的浅黄色系妆造依次入场对着镜头打招呼。主持人笑着调侃道：“今天四位是分了风格吗？” 姜逢抬头扫了一眼，她和楚榆是裤装，林絮言和夏高霏是裙装。 心里不禁吐槽：果然大家总爱给人贴“属性”的标签，也太刻板了。 按入行的时间来算，林絮言是前辈，但娱乐圈论的是流量。因此，直播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夏高霏和楚榆在接话，姜逢和林絮言坐在一旁，只是偶尔被提到。 品牌方是连锁餐饮，话题自然引向吃这一方面。 主持人抛出问题：“你们私下会经常约饭吗？” 夏高霏自然地接过话头，佯装生气：“我约过楚榆好几次，她都没空！” 楚榆赶紧辩解：“哪有！我也约过你，只是我们最近行程太满了，而且天天见面……”两人一唱一和，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主持人将话题抛向另外两人：“那你们呢？私下会约饭吗？” 姜逢在一旁听着，脸都要笑僵了，脑子里飞速转着。主持人问她们用的是“会约饭吗”，而不是“经常约饭吗”。 她笑了笑，抢答道：“不经常。” 事实上，几天前她们才约过饭，就是被拒绝的那一次。 林絮言刚想开口，却被夏高霏打断了。 夏高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过，带着救场的意思，问姜逢：“是不是因为之前絮言菠萝过敏那件事，让你有心理阴影了？” “哦……”姜逢想起来了，那次团队聚餐，她不小心给林絮言夹了菠萝，视频流出后她被骂得很惨。夏高霏主动提起，也是想让她趁此机会解释一番。 姜逢向夏高霏投去感激的目光：“不是啦，那次我真的是没看清。” 一直沉默的林絮言却在此刻接过话头：“我们前两天才约过饭。” 一瞬间，在场几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耐人寻味。 品牌宣传环节结束后，为了不让粉丝无聊，主持人提议玩双人互动游戏：两人一组，闭眼猜中间放的物品，输的一组要接受“互相撒娇十秒”的惩罚。 夏高霏和楚榆打头阵，两人贴脸蹭着物品，亲昵又自然。还没轮到姜逢，她的脸颊和耳根都已经红透了。 游戏时间结束，她们三个物品猜对了两个。 轮到姜逢和林絮言了。 姜逢没敢看林絮言，闭紧双眼，身子坐得笔直。 主持人提醒“游戏开始”，她也只是微微偏头，完全不敢侧过去。林絮言也一样。两人之间像隔了一层无形的墙。 “两位要靠近一点哦！”主持人笑着提醒，“不然一会儿输了就要接受惩罚，时间已经过去一半啦！” 两人听到“惩罚”，同步偏了偏头，但还是小心翼翼的。 第一轮，游戏超时，两人都没碰到物品。 第二轮开始，主持人换了一个大些的橙子放在两人中间，提醒开始。 两人依旧十分谨慎，夏高霏忍不住开口，调侃道：“你们是不是故意想输？就等着互相撒娇呢？” 姜逢和林絮言没忍住，同时“噗嗤”一笑，现场气氛轻松了一些。 主持人再次提醒道：“两位再靠近一点哦，时间又要到啦！” 姜逢有些急了，她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对林絮言撒娇，太羞耻了！她咬了咬牙，侧过身，紧抿双唇，用脸颊轻轻蹭向中间的物品，迟疑道：“好像是圆的……” 林絮言也扬起脸，用下巴抵住物品。姜逢的脸颊贴着橙子上下滚动，蹭过她的唇边，痒痒的。林絮言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犹豫道：“是橙子吗？” “答对了！”主持人惊呼。 两人迅速弹开，整理起妆发。 “接下来难度升级咯！”主持人狡黠一笑，她没放实物，只拿了条丝带悬在两人中间，“开始！” 姜逢小心翼翼地用脸颊蹭了蹭，什么都没感觉到。她又换额头试了试，依旧感觉不到是什么。 “好像不是水果……”她闭紧双眼，疑惑地转向主持人的方向，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周围只有看热闹的细细的笑声。 姜逢侧过脸，继续试探，往前凑了点，鼻尖突然碰到一片温热。 她能感觉到对方浑身一僵，自己也慌了，赶紧往后一缩，假装整理头发。 主持人笑着大喊“时间到”，两人睁开眼，看向主持人手里的丝带。 姜逢发出惊呼，林絮言无奈叹气。 “好啦！惩罚时间到！”主持人轻轻一笑，收起丝带，举手示意两人站到中间去，“请两位互相撒娇十秒，准备好了吗？” 姜逢浑身一怔，有些挪不动步子，身后的夏高霏推了她一把，打趣道：“快去！大大方方的！” “两位谁先来呀？”主持人笑着往前凑了凑，镜头悄悄拉近，对准了两人尴尬的脸。 “她先来！”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 第14章 剧宣预热 姜逢的指尖在手机上不停滑动，屏幕上全是她和林絮言在直播间的剪辑片段，评论区里的恶搞表情包铺天盖地。 姜逢眉头紧锁，心里不禁犯嘀咕：这热度都盖过了另外两人，到底是粉丝自发的，还是公司在背后推了一把？ “检查完了，走啦！”章雨桐绕到姜逢身前，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烦躁，没等她反应过来，伸手就抽走了手机，“让我看看，是什么让你的表情这么精彩？” “喂！”姜逢往前扑了个空。 顾及到章雨桐的手受了伤，又怕在医院走廊吵到别人，姜逢只能压低声音，着急道：“快还给我！” 章雨桐捧着手机，快速扫了几眼，了然地挑了挑眉，将手机递给姜逢，笑得促狭，戏谑道：“你真的很不会撒娇诶，还没林絮言自然呢。” “要你管！”姜逢一把抓过手机，“先养好你的伤吧！” 章雨桐撇了撇嘴，没再逗她，径直往医院外走去。姜逢快步跟上，从她手里接过复查报告单和药盒，语气放软了点，问道：“医生怎么说？” 到了停车场，姜逢系好安全带，拿出手机准备导航，侧头问她：“你回学校还是回家？” “今天可是圣诞节诶！”章雨桐靠着椅背，晃了晃受伤的手腕，幽幽叹气，“别人都在外面约会，我却要在医院复查，也太惨了吧……” 章雨桐的声音越说越悲痛，姜逢又追问了一遍：“到底去哪儿？我先送你过去。” “家里没人，冷清清的。学校宿舍也没人，大家都出去了。”章雨桐嘟着嘴，梨涡浅浅，看起来十分委屈。姜逢抿了抿唇，没接话，一脚油门驶出。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姜逢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漫不经心道：“你和陈知意……是不是挺熟的？” “她比我大一届，是我师姐，怎么了？”章雨桐低头划着手机，没看她。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进公司没多久，资源好像挺好的，”姜逢盯着前方的红绿灯，继续试探，“之前那部古偶剧，网上说她本来要演女三号，后来被换了？” 章雨桐被姜逢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怔，手指顿在屏幕上，抬头看向她，调侃道：“你拐弯抹角半天，原来是想问这个。消息嘛，我是知道一些，但可不白说哦。” “看来你知道挺多的。”姜逢笑了笑，余光瞥了她一眼，没正面接话。 “不是我知道的多，同行的小群里爱聊这些，只是你不怎么爱社交而已，除了和林絮言……”章雨桐意识到自己似乎戳到了她的尴尬处，捂住嘴，眼神飘向一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没事，”姜逢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的，“我在公司这么多年，接触最多的，确实就只有那几个人。”反正她和林絮言关系微妙人尽皆知，也不在乎谁多一嘴。 章雨桐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我告诉你，你可就欠我两个人情了！第一个你没忘吧？你说要帮我向认识的导演推荐推荐的。” “我记得。”姜逢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导演的名字，大多是之前合作过却没怎么联系的。 “那你想让我用什么还你这个人情？”姜逢有些好奇，指尖又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没想好，先欠着。”章雨桐舒舒服服又靠回椅背上，注视着前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推荐我去新剧组的事，你……不会挺为难的吧？” 姜逢的胸口一挺，声音清脆：“怎么会！” “手受伤的事我已经不怪你了，真的。”章雨桐看她故作神气的模样有些好笑，见好就收，说道：“外面传的有一半是真的，但不是‘换角’，而是‘让角’。” 她用余光打量着姜逢的表情，明明暗暗，看不真切。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而且，我记得运动会上，陈知意是不是还跟你说，让你给她个机会？” 姜逢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猛地攥紧，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章雨桐皱眉思索片刻，突然拍了一下手，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惊讶道：“她不会是你情敌吧？” 车突然猛地刹住，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两人都往前一扬，又重重靠回椅背上。 姜逢气得想把她直接甩在路边，脸色难看极了，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章雨桐察觉到她真的生气了，识趣地闭了嘴，乖乖坐着，不再讲话。 ……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姜逢逃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酒店楼下是一家大型商场，此刻人声鼎沸，欢呼声震耳欲聋。姜逢靠在冰冷的窗玻璃上，默数着倒计时： “三、二、一！新年快乐！” 她拿起手机，点开社交平台，在空白的发布框里删删改改，没配任何图，最终只留下四个字：“新年快乐。” 工作群里十分热闹，大家红包抢得不亦乐乎。 姜逢打开朋友圈，夏高霏发了段烟花视频，配文“祝大家新的一年都有戏拍”，刘蓉转发了公司的新年祝福海报……就是没看到林絮言的动态。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是和别人一起跨年，还是一个人待着？ 姜逢自嘲地笑了笑，把外卖盒收进垃圾桶里，决定早点睡，她明天还要赶高铁回家。一月底的工作已经排上了，还可以趁这几天好好歇口气。 说起进演艺圈的契机，姜逢自己都觉得俗套。 当初是陪朋友去参加面试，结果朋友落选，她被选上了。这些年，她没背景没人脉，公司也没什么资源给她，就一直跑着小配角。没火过，也没糊到查无此人，用网友的话说就是“出道多年，仍是素人”。 她不是不知道怎么博热度。 这几年，她和林絮言之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上热搜。可两人像有默契似的，从不拿以前的事情炒作。 所以，她们表现得越是“体面”，某些粉丝越是“逆反”，一定要挖出两人断联的原因。 其实做“糊糊”也有好处，收入虽不如流量艺人，但也够自己生活了。接的角色虽小，但不用应付没完没了的营销号。除了进组时忙一阵，其余时间都是自己的，不需要一直活在镜头里。 在家的一个星期里，姜逢把社交软件都设了免打扰，没看任何圈内的消息，每天睡到自然醒。这种久违的惬意，让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除了偶尔和经纪人刘蓉对接工作，她也就只有和夏高霏联系了。 姜逢心里其实有些别扭。她不轻易求人帮忙，而且这次还不是帮自己，是想让夏高霏给章雨桐推荐点剧组试镜的机会。 姜逢能想到的，也只有夏高霏了。毕竟她现在人气正旺，别人看在她的面子上，多少会给章雨桐一个面试的名额。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夏高霏就回了一连串惊讶的表情包。 姜逢打哈哈回复道：“别多想啊！！主要是运动会上我把人家撞伤了，让她错过了进组的机会，心里过意不去，而且章雨桐外形有特点，性价比高……” 夏高霏回道：“我知道，会帮你留意的。不过还是要提醒你啊，新剧马上要上了，别跟其他人走太近，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休假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回了公司，继续搬砖。 今天下午姜逢要和林絮言一起录新剧预告片的reaction。她在化妆间做了简单的妆造，坐在录制室的沙发上等林絮言。 工作人员递来台本，向她提示一会儿到哪一部分，该给怎么样的反应。 门被推开，林絮言走了进来。她先是对在场的工作人员礼貌颔首，目光最后才落到姜逢身上，不咸不淡道：“好久不见。” 姜逢轻轻“嗯”了一声，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不自然地整理起衣服。 林絮言坐下后，工作人员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简单沟通完流程，就都撤到了镜头后面。 “录制开始！” 两人同时抬头，迅速进入状态，对着镜头露出营业的假笑。 预告片开始播放，姜逢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有些急促。 拍摄时太忙，加上那段时间两人关系紧张，她还是第一次看成片。开头就是两位主角在沙发上的亲密戏，十分暧昧的画面。 姜逢瞬间头皮发麻，她突然想起这场戏排练时，她失神把主角名叫成了林絮言的名字，让她尴尬了好几天。回忆到此，她忍不住用余光瞥向身旁的人。 林絮言只是专注地看着屏幕，一只手托着腮，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逢赶紧收回目光，干咳了一声，假装无事发生。 预告片的画风突然一转，主角们开始独自流泪哀伤，姜逢按照台本，感叹道：“啊，这么快就开始虐了吗，前面的还没有看够……” 到了主角互相试探的片段，姜逢继续按照工作人员给的台本，说道：“这里的氛围很符合那首歌，你知道吗？” 她侧身看向林絮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随意些，缓缓唱出那句：“再靠近一点点……”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林絮言却忽然转头看向她，声音低哑：“是啊……为什么不再靠近一点点呢？” 第15章 别装可怜 即便清楚林絮言刚才的话是在按流程走台本，姜逢浑身还是不可避免地一怔。 她在心里冷笑，自己差点又被对方的演技“骗”进去了。 她突然想起拍戏时脑海中反复冒出来的疑问：在扮演对方的爱人时，是否也会有那么一瞬和角色共情，感性战胜理性，分不清戏里的心动和戏外的在意？ 就像她当初彩排，明明该叫主角的名字，脱口而出的却是林絮言的名字。 但心底的某个声音告诉她，如果面对的是其他人，她绝不会这样“入戏”。 可林絮言一直让她捉摸不透。 表面上是她一次次主动靠近，可实际上，她的情绪总被林絮言牵着走，让她既无奈又不甘心。 录制结束，林絮言卸下了紧绷的状态，肉眼可见的疲惫。她起身跟着助理往门口走。 姜逢知道她最近连轴转，那部古偶剧的后期工作也是十分繁杂。她在原地停顿两秒，咬了咬牙，起身追了出去，在走廊叫住了她：“絮言，等一下。” 林絮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里带着点惊讶。一旁的助理识趣的先行离开了，走廊里只剩两人。 “有事？”林絮言声音低冷。 姜逢从包里拿出个精致的丝绒小盒，她捏住盒边，指节因用力泛白，整个人看起来更紧张了。 林絮言垂眸看着盒子，抿唇一笑，像在提醒她：“我以为那天在餐厅里，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姜逢上前一步，轻轻牵过林絮言的手，把盒子放进她的掌心，摇头道：“放心，不是新的冲动。” 林絮言有些迟疑地打开盒子，瞳孔骤缩，里面是她给姜逢的那一枚戒指，当时她怕姜逢多想，随口说是品牌方赞助的。 她脸上的惊讶瞬间收住，合上盖子，只淡淡说了一个字：“行。” 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反而刺得姜逢心里发疼。她没忍住，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个还给你……我有新的了。” 她的本意，是想说“新的”是她当初告白时买的，和旧的完全不一样，那枚才是自己真心想送给她的。可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成了只言片语。 这话在林絮言的耳中，无疑是“新人已换旧人”的宣告。一个梨涡浅浅的面容在脑中闪过，让她瞬间想起网上的爆料帖： 圣诞节那晚，姜逢陪着章雨桐在医院待了很久。她拿着她的手机笑，她还帮她拎着药袋。举止亲昵得不像普通前辈后辈。 “新的戒指，新的开始，新的人？”林絮言的心里像被什么堵着，闷闷的，分不清是嫉妒还是后悔。 “新剧就要上线了，你现在已经无所谓自己的风评了？要是真有新情况，最好藏好点。”林絮言的神色依旧平静，继续提醒着，“不然最后受影响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还有整个团队。” 姜逢愣在原地。自己，是不是又让对方误会了？她刚想解释，林絮言已经转身进了电梯。 “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姜逢慌忙追上去，电梯很慢，她干脆跑楼梯，气喘吁吁赶到地下停车场时，刚好看到一辆黑色轿车闪了闪大灯，像是在示意她让路。 姜逢被灯光晃了眼，往后退了两步。 车缓缓从她眼前驶过，她看清驾驶座上的人是林絮言，连忙跑过去拍了拍车窗。 路灯如流光般往身后掠去。 林絮言余光扫过副驾驶座上气喘吁吁的姜逢，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谢谢。”姜逢接过林絮言递来的纸巾，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她的手微微发抖，声音还有些喘：“可能刚才我表达得不清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什么新情况。” 林絮言挑了挑眉，目光盯着前方的路，不自觉攥紧了方向盘，语气依旧淡淡的：“和我又没关系。” 气话，肯定是气话！ 姜逢现在能听得出来，林絮言语气里的别扭。 她心虚地看向她，委屈道：“喂，就算你拒绝我了，也不用这么冷漠吧？我们……” “我们又不是朋友。”林絮言打断她，“同事之间，最好保持适当的距离，不是吗？” 这话总觉得有些耳熟。 姜逢皱着眉，心里的疑惑更重了。林絮言的情绪不对，可她猜不透哪里不对。 她只能直白发问：“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你哪些话是气话，哪些话是认真的。你有想法，能不能直接跟我说？” “没有想法。”林絮言的声音依旧低冷，“我到家了，下车。” 车停在小区门口，姜逢抿了抿嘴，有些不甘心，她还没解释清楚，还没问明白林絮言的心思。 “我还有些东西在你那里……”言下之意是，她想上楼待一会儿。 林絮言却不给她机会：“过两天我收拾好了，寄给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上去只拿一样东西就走，其它的随你处置。”姜逢知道林絮言会心软的。 果然，林絮言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沉默了几秒，打了方向盘，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姜逢站在玄关处，没有换鞋进去的意思。林絮言回头看她，有些疑惑。 姜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就不进去了，你把那本书拿给我吧，我之前买了放在这里的，我只要那个。” 林絮言嘴唇紧抿，深吸一口气，回道：“书被我翻旧了，回头给你买本新的。” 那本书上，有好几处她留下的酸涩的胡言乱语。 “不要，我就要那本。”姜逢站在门口，有些赌气道。 林絮言拿她没辙，咬了咬牙，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无奈道：“姜逢，你别不讲道理……” “为什么这样说我？”姜逢的声音低了下去，语气委屈，“我只是想要一本书而已。” 林絮言冷笑一声，没再和她继续争辩，转身进了房间。 姜逢站在门口，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难得看到林絮言吃瘪的模样。她也不着急，就靠在玄关处，安安静静等着。 半小时过去了，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始终不见人影。 姜逢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她是不是仗着林絮言对她的好脾气，做得太过分了？ “喂！”她往里面探了探脑袋，客厅没人，“我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借你充电器用用？充几分钟我就走。” 里面的声音停了，过了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絮言已经换了家居服，头发松松挽在脑后，手里拿着一条数据线，没好气地递给她，也不说话。 “谢谢！”姜逢立刻展颜一笑，接过数据线蹲下来插电源。但因为站了太久，腿有点麻，起身时险些跌倒，身体晃了晃，急忙扶住旁边的墙。 “少在那里装可怜。”林絮言依旧嘴上不饶人，可姜逢分明看到，刚才她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又迅速收了回去。 “我本来就很可怜啊……”姜逢小声嘟囔道。 她看见林絮言转身又要走，突然叫住她，语气严肃：“林絮言。” 林絮言脚步一顿，背对着她，问道：“又怎么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这是姜逢上次在餐厅里来不及问出口的疑惑。 林絮言的身体明显一怔，这是姜逢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 ……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也是在这里，她曾经小心翼翼地问过姜逢。 “我想想啊……”当时姜逢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手机，突然抬头看她，认真思索了片刻，眼里满是期待，“幽默有趣、行动力强、坦率直接……” “这么多要求？”她无奈一笑，继续靠在沙发上翻看姜逢带去的那本书，“知道了。” “这算多吗？”姜逢放下手机，不解地挠了挠头，转身看向她，“不敢想，我以后要是谈恋爱了会怎么样？” 姜逢看到她不说话，伸手把她手上的书拉下来，问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她对上姜逢认真的眼神，不禁有些好笑：“我怎么知道？！” “啊？!”姜逢一下子从地毯上站起来，又一屁股做到沙发上，突然凑过来侧身拉着她的手，一脸不可置信，“我以为你谈过呢……” “我像是那么好追的人吗？”她拍掉姜逢的手，假装嫌弃，“起开！” 书挡住了她的脸，也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可姜逢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再一次把她手上的书拉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你干什么呢……”她佯装生气的模样。 姜逢追问道：“谁追过你啊？我们公司的？还是你们剧组的？” “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她不再执着于看书，小心地把书合上放在一旁，怕被姜逢看到里面她写下的小字。 “我就是好奇啊！”姜逢眨了眨眼，声音低了下来，“我总觉得，同事之间要是谈恋爱，分手了会更尴尬……” “那你觉得同事之间不能谈？”她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问道。 姜逢认真点点头，语气笃定，回道： “同事之间，最好保持适当的距离。” 第16章 只生不养 “那我走了。” 两人僵在玄关处，最后还是姜逢先开的口。 林絮言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她也没拿回那本书。 跟着林絮言回家纯属意外，姜逢的车还停在公司。在楼上待得不算太久，现在刚过八点，折回去取车时间正好。 打车到公司楼下，姜逢先上了楼。那会儿为了追林絮言走得急，有工作资料她没来得及拿。 办公区空荡荡的，只剩个别工作人员还守在电脑前。 姜逢在助理桌上看了半天都没找到要的文件，发去信息询问后，她便倚着工位等待着回复。 门口的自动门突然滑开了，一阵忙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人影迅速闪进了旁边的会议室，门被“砰”地甩上，随即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争执声。 “……每次都要拉上我……你们考虑过我的处境吗？” “……帮帮忙……不会再有下次了……你们毕竟现在绑在一起……你说一句话比我们发十句都有用……” 虽然内容听不真切，但姜逢仍然能从声音清晰地辨认出其中一个人是夏高霏。 刚好助理这时回了信息，她赶紧拿了文件，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公司。 第二天一早，姜逢去了城郊的影视基地。 今天有一整天的拍摄安排，她要在一部短剧里客串一个配角，演员招募信息还是她在朋友圈意外刷到的。 短剧名为《六十岁，我凭借歌喉逆袭成顶流》，主要讲述一位农村妇女通过拍摄搞笑视频而意外走红，她在吸引了大量年轻粉丝后商演不断，最后转型成为歌手的故事。姜逢饰演她的小女儿，是带着她接触互联网的关键角色。 像姜逢这样公司放养的演员，能接到的本子有限，只能演一些别人看不上的小角色。 现在大家总调侃是影视寒冬，头部戏约不断，腰部挑挑拣拣，底层退圈转行。但许多演员对短剧还是不屑一顾，认为剧情狗血没逻辑，不愿意去拍。 姜逢却不介意。演员嘛，不管长剧短剧，能把角色演活了，让看的人有共鸣，就不算白拍。哪怕剧情再俗，也总有受众。 短剧节奏极快，三天拍完，一周就能上线，姜逢只有一天的拍摄时间，却被排得满满当当，收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打开手机一看，有一连串未读的工作信息。 她和林絮言的新剧预告今晚八点准时上线了，网上反响不错，还上了热搜。 点开热搜，评论区居然一片和谐： 「这眼神拉丝谁懂啊！」 「三年了，终于等到了！」 「下海，果然是演员最好的医美。」 姜逢看着“下海”两个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晚，某社交平台的一篇帖子又引发了新一轮的高楼讨论： 「逢言算不算是内娱‘只生不养’的CP典型？（唯粉勿入）」 前排热评： 「没关系，我们吃点三年前的旧饭也能顽强存活。」 「妈妈妈咪什么时候能和好？孩子饿了……」 「感谢楼主开帖预热，既然这么多人期待，那大家下周都来看第一集好吗！！」 「下周CP站子搞了商场大屏应援，有没有老师能帮我带ID打卡，可小偿。」 …… 林絮言还真的把姜逢留在她那里的东西打包寄了过来。 姜逢盯着地上的纸箱，心里空落落的。她打开翻了翻，里面主要是一些换洗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但依旧没有那本书。 说不清此刻她的心里是失望更多，还是期待更多。 姜逢看了眼时间，现在没时间细想了，匆匆收拾好行李便乘车赶往机场。她明天要和林絮言去海边拍首本双人杂志，赶晚班机过去，明天拍完还得飞回来，时间很紧。 现在不少杂志热衷于收割CP粉的钱。拍几套图，引导着问几个有“磕”点的问题，再加点咯噔文字，就能大赚一笔。 也不知道她俩的这本杂志会有多少粉丝愿意买账。 姜逢早就习惯了“低调”的日子，今天她随意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卫衣，戴了顶鸭舌帽，素面朝天的就从家里出发了，结果刚到值机口，她就被一群举着相机的人包围了。 第一次被这么多镜头和粉丝围堵，姜逢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大家。她最后只能坐在休息椅上，一秒八个小动作。这种被一群人围观的感觉，比拍戏还让她紧张。 “你们……就没什么想跟我聊的吗？”她见气氛实在尴尬，主动开口问道。 人群瞬间活跃起来，提问声此起彼伏： “宝宝今天累不累啊？你素颜也好美啊，皮肤状态绝了！” “宝宝，下周商场的大屏应援你会去吗？” “宝宝，预告的reaction什么时候发呀？能不能催一下官博……” 姜逢只能礼貌笑着点头，含糊地应着“谢谢”、“看工作安排”、“我去反映一下”。 从机场到酒店已经很晚了，姜逢办理完入住，从行李箱里翻出个毛茸茸的小熊玩偶，转去敲了林絮言的房门。 门一开，姜逢赶紧把小熊举到面前，急忙道：“先别关门！” 林絮言警惕地扫了眼走廊，确定没人后，侧身留出空间，沉声道：“进来说。” 她们的行程早被扒在了网上，这种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上热搜，在酒店里，还是谨慎一些好。 门关上后，姜逢依旧把小熊挡在脸前。林絮言伸手一把拉下小熊，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又想搞什么？大半夜不睡觉。” “这个……还是还给你吧，你的阿贝贝。”姜逢声音闷闷的，有点委屈。 上次她醉酒在林絮言家留宿，怕热跑到她的卧室睡觉，当时只注意到床头的书，没看到这只小熊玩偶，估计是被收起来了。 可是，林絮言那么细心的人，怎么会只收起玩偶，却把那本不愿意归还的书留在床头？ 难道……是故意让她看到的？ 林絮言一脸问号，看着姜逢脸上忽明忽暗，忍不住问道：“阿贝贝是什么？” 姜逢回过神思，听到她的问话，不禁笑出了声：“你不知道阿贝贝吗？！怎么说呢，类似睡觉的安抚物……就是，没它你睡不好。” “谢谢，我不需要！”林絮言这才反应过来姜逢在逗她，神色冷了下来，“我要休息了。” “可我在你片场的花絮里，看到了它！就在你椅子旁边……”姜逢不依不饶。她才不怕暴露自己偷偷关注林絮言的事，反正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我说了，我、不、需、要。”林絮言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那晚我在你房间里没看到它，”姜逢的目光锐利起来，“你收起来了，对不对？” 林絮言没有回答，只是愤愤地盯着她。 姜逢见她这副模样，收敛了笑容，上前一步，小心地牵过她的手，把小熊放在她的掌心：“拿着吧，毕竟是你夹了十次才夹到的，扔了多可惜啊……” 玩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别这样对它！”姜逢赶紧蹲下去捡，拍了拍小熊身上的灰，满是心疼。 林絮言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的气消了大半，但依旧没松口：“我不要！”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这次拍摄的主题是“重逢”。为了赶日出的镜头，一行人凌晨四点就起来了。 姜逢昨晚没睡好，眼皮不停打架，化妆时差点倒在桌上。 “谢谢！”她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热咖啡，喝了一口，余光瞥见林絮言正在和摄影师沟通拍摄细节。 心里不禁嘀咕：精神真好啊，看来确实不需要玩偶。 海边的风又大又冷，两人做完妆造站在沙滩上，冻得直哆嗦。拍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两人在镜头下的默契仿佛与生俱来。 工作结束后，大家一起在海边餐厅聚餐。夕阳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十分惬意。 为了拍摄效果，姜逢基本一天没吃东西，此刻饿得实在受不了了，顾不得其他，埋头专心扒饭。 “姜老师，”一旁的助理突然开口，“下午夏老师给你打电话没接通，她就打给我了，说是你让她帮忙推荐试镜的事搞定了，资料已经发你微信了。” 姜逢立刻放下刀叉，拿起手机，果然看到夏高霏发来的消息，还附带着剧组的基本信息、试镜时间，以及联系人的微信。 她赶紧转发给章雨桐，又给夏高霏回了几句感谢的话，心里松了口气，低头继续美滋滋地吃饭，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目光。 “这么开心，又要进组了？”林絮言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情绪。 姜逢抬起头，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还不是上次运动会把雨桐撞伤了，她本来要进组的，结果耽误了，我想着帮她找个试镜机会，弥补一下。” 林絮言面色微微一僵，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喝着果汁，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逢见她不说话，又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对了，陈知意当初为什么愿意把那个角色让给你呢？” “或许……”林絮言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想要的，不是那个角色。” 第17章 口是心非 姜逢闻言，眉头微挑，惊讶与了然的神色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抬眼直直地盯着林絮言，问道：“你们……” 她想起上次在餐厅问她“陈知意是不是喜欢你”时，她只说“我哪知道”，可现在嘴角那一抹藏不住的笑，怎么看都像是有了新进展。 姜逢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楚此刻她心里是竞争意识在作祟，还是酸涩的祝福感更多。 林絮言嘴角的笑意却更明显了，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拿起果汁抿了一口。 但在姜逢眼里就是“默认”。 她顿了顿，试图用轻松的口吻掩盖内心的慌张：“挺好的。” 林絮言抬头白了她一眼。 “不过，”姜逢收敛了神色，语气认真起来，“剧马上就要上线了，要是真有什么，受影响的可不只你一个人，是整个团队。” 姜逢将这句话又还给了她。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像楚榆那样。”林絮言转头看向她，话锋突然一转，“你这么关心别人，不如想想怎么帮夏高霏处理最近的舆论吧。” 一说到这个，姜逢瞬间哑火。那天她回公司，听到夏高霏和工作人员争执，晚上就刷到了热搜。 楚榆和夏高霏一起参加活动后，晚上单独私会了一位男性友人，尽管两人裹得严严实实，但还是被网友从身高、发色认出是楚榆。更糟的是，有人扒出楚榆年初和夏高霏的双女主剧热播时，就多次点赞过这位男性友人的社交动态。 当时两人刚火，不少人刚入坑，大家滤镜太厚，都没在意。大家还调侃“夏高霏谈恋爱的几率都比老实巴交的楚榆高”，结果“私会”的爆料一出，公司软磨硬泡想让夏高霏出来澄清，夏高霏没办法，还是帮忙发了一篇澄清帖。 有些粉丝不买账，不少CP粉脱粉，说夏高霏帮忙澄清无异于是一起“欺诈”粉丝。夏高霏最近连外务都推了不少，肉眼可见的憔悴。 “我们不要变成那样。”姜逢看向林絮言，语气十分认真。 林絮言冷笑一声，问道：“怎么？到时候我真有麻烦，你都不愿意帮我了？” “你好奇怪。”姜逢眉头紧锁，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拒绝我，又选我一起搭戏。你难道不知道拍了双女主剧就会被一直捆绑吗？” “不冲突，”林絮言拿起刀叉，缓缓切着盘中的食物，语气平淡，“只是合作而已。” 姜逢眼神亮了亮，突然凑近了些，笃定道：“你又在口是心非。” 聚餐结束后，姜逢赶晚班机回去了。这次她吸取了教训，特意化了淡妆，戴了口罩。 第二天难得没行程，她睡到将近中午才醒，晚上约了大学时的密友一起吃饭。 下午收拾完开车出门，刚好赶上晚高峰，磨磨蹭蹭堵到小区门口的路边等待，刚刷了一会儿微博，车窗就被人拍了拍，随即车门被拉开了。 “姨姨！”车门拉开，赵玥身后探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白白净净的，扎着两个小辫子。 “乐乐！好久不见！”姜逢惊喜地回头，看着乐乐慢慢坐进了后排，赶紧道歉，“姨姨光顾着出门，忘了给你带礼物，下次一定补上，好不好？” 乐乐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玩偶，安安静静地玩着，不吵不闹。 “家里没人带她，只能拉上这只小尾巴。”赵玥坐进副驾，笑着拍了拍姜逢的胳膊，“上次我晒了张和你的合照，那么多人到我的评论区留言，还说我俩像谈了，这次带个孩子，总不会被误会了吧？” 姜逢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定还会传乐乐是我的女儿呢。” 两人忍不住一起笑出了声。 姜逢和赵玥是大学室友，当年就是赵玥拉着她去面试的，结果赵玥却落选了。如今几年过去，赵玥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幸福。 “没名气吧，愁着没戏拍。有名气吧，又被一群人盯着，连喝水吃饭都不自在。”姜逢忍不住感慨道。 “你烦的可不止这些吧？”赵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别装了，跟我说说，你和林絮言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姜逢抿了抿唇，没接话。 三人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在靠窗的位置落了座，这里可以俯瞰城市夜景，但她们此刻显然都不关心外面的景色。 乐乐欢欢喜喜吃着儿童套餐，两人则继续着车上未完的话题。 “忘了和你说，”姜逢心虚地看了一眼赵玥，“前段时间，我跟她表白，被拒绝了。” “啊？”赵玥抬起头，眉头微蹙，“你当时怎么说的？她又是怎么回的？” 姜逢复述了一遍当时两人的对话。 赵玥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收住，连忙摆手道：“不好意思啊，实在没忍住……什么‘我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呢？” “我被拒绝了诶！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了，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吗？”姜逢委屈巴巴地戳着盘子里的食物。 “我当然心疼你了，但我也得说句实话。”赵玥收起笑容，神色逐渐认真起来，“在我的理解里，她的‘我知道了’，根本算不上是拒绝。” 姜逢还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 赵玥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我觉得，她或许没料到你会突然打直球，所以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一种措手不及下的本能反应。” “可是，她就是没有接受啊……”姜逢再次强调。 赵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柔声道：“她或许也不确定内心的想法，需要时间消化，但这时候你把买的对戒拿出来，像是逼着她当场必须做选择一样……可以理解为什么会说你冲动了……” 姜逢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于是又把去林絮言家里要书被拒的事说了，疑惑道：“你说……她为什么不愿意把那本书给我呢？” 赵玥看着她，笑了笑：“你心里其实有答案了，不是吗？” …… 两人新剧上线了，首播当晚便刷新了由夏高霏和楚榆创下的数据纪录。 姜逢点开微信，工作群里的消息刷得飞快，满屏都是庆祝的表情包。 连章雨桐也发来了祝贺，最后还附上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依旧不改调皮本色，问道：“吻戏在第几集？我已经搬好小板凳等着了！愿意开会员超前点播！” 姜逢耳根一热，锁了手机，无奈地笑了，如今身边也只有章雨桐敢这么肆无忌惮。 她的眼前不自觉浮现出拍摄时林絮言在嘴角边落下轻柔一吻的场景，也想起了以前她高兴时，捧着林絮言的脸颊亲上去的模样。 …… 收到剧组试镜通过的信息时，姜逢高兴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她盯着邮件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向后倒去，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这是她期待了很久的机会，导演小有名气，所以哪怕只是个小配角，竞争也很激烈。姜逢没代表作，名气又小，试镜前紧张得几天没睡好，连经纪人都劝她别抱太大希望。 “怎么了？”林絮言正坐在床头读剧本，看她这样子，多少也猜到了几分。 那段时间，姜逢的紧张不安林絮言都看在眼里，她每晚拿着试戏片段陪她对词，一遍遍抠细节。 “我过了！我试镜通过了！”姜逢将发亮的手机屏幕递到林絮言的眼前。 林絮言放下剧本，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眉眼含笑，柔声道：“我说过的，你可以。” 她没告诉姜逢的是，试镜前自己动用了人情关系，拜托选角导演“多多关照”，最后才有的这个名额。 “啊啊啊啊啊我太开心了！”姜逢把手机一扔，扑上去紧紧抱住林絮言，本能地想要靠近这个帮助她度过不安期的人。 姜逢在她的颈窝里蹭来蹭去，林絮言白皙的肌肤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 林絮言浑身一怔，随即又松弛下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推开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可姜逢抱的太紧，根本推不动。 “好了……快起来。”她只能拍了拍姜逢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姜逢抬起头，双手牢牢握住林絮言的肩膀。她这才注意到林絮言脸红得厉害，以及眼中浮现了一丝少见的慌乱，“是不是我刚才太用力了……” 这话一出口，林絮言的脸更红了。两人现在的姿势太暧昧了，偏偏姜逢还是一副懵懂担忧的样子。她仰着头靠在枕头上，姜逢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 林絮言下意识地想起身，却被姜逢伸手捧住了她的脸，指尖的凉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姜逢心头，好奇心瞬间压过了兴奋感：“你是不是害羞啦？” 林絮言紧咬下唇，声音低哑：“没有。” “那现在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林絮言想解释，却一时语塞。 姜逢的脸突然凑近，唇瓣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颊。 “姜逢！”羞赧与慌乱快要将她淹没了，声音也有些颤抖。 姜逢拨开她挡在眼前的手，脸又凑了过来，一吻落在她另一侧的脸颊上。 林絮言深深地看向她，里面翻涌着姜逢读不懂的复杂情绪，随即猛地推开她，起身下床。 她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从那以后，不管姜逢再怎么软磨硬泡，在林絮言家留宿时，都只能乖乖去客房睡觉。 第18章 总要体面 姜逢和林絮言特意选在了上午早一些的时间前往商场打卡应援大屏，原本以为这个时间点人会少些，结果现场围了不少粉丝。 大家站在循环播放的大屏幕前，手上或是举起应援会发放的横幅，或是举起个人的微博主页，各种角度一顿狂拍。 投放的视频里，两人由青涩到成熟，不仅有新剧里的暧昧片段，还有三年前两人参加活动时在后台的亲密互动片段。 姜逢和林絮言戴了口罩和帽子，自认为伪装得很好。可越这样遮遮掩掩，越会在人群中显得突兀。 有粉丝偷偷往这边看，却没人上来打扰，只远远举着手机，偷偷拍了几张照。 随行的助理赶紧拿出手机，快速拍了几张两人并肩看大屏的照片，又录了段短视频，任务完成后，赶紧领着两人离开了。 果然，几分钟后社交平台上便流出了粉丝的偷拍图，评论又“磕疯了”：“好甜！居然真的一起去了！妈妈妈咪太宠我们了！” 其实今天来打卡，是为了回馈粉丝。两人新剧第一集的24小时数据，直接刷新了之前双女主剧的纪录，姜逢和林絮言都发了微博感谢，公司便临时加了这个“大屏打卡”的行程。 拍完照后，两人便匆匆登上保姆车，赶往下一个通告。去摄影棚的路上，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姜逢靠在车窗上刷手机，林絮言坐在旁边看剧本。 最近因为新剧热度高，加之现在楚榆陷入“私会男友”的丑闻里，许多节目制作方更愿意邀请她们，今天要录的美食综艺就是其中之一。 以前两人私下一起做饭，都是林絮言负责掌勺，姜逢乖乖洗碗。可今天，姜逢却异常活跃想表现自己，结果手忙脚乱帮了倒忙，不仅选错了食材，还记错了步骤，最后炒出来的菜黑糊糊的，看起来十分糟糕，连林絮言都救不回来。 两人相视苦笑，按照游戏规则，各自尝了一勺，结果差点对着镜头吐出来。 录制一结束，姜逢就赶紧拉着林絮言的胳膊，表情委屈，小声道歉道：“对不起啊，我刚才太着急了，结果把菜搞砸了。” 两人往休息室走，姜逢一路都贴在林絮言的身边，絮絮叨叨说着“下次一定注意”。林絮言一边听，一边笑着和路过的工作人员打招呼，直到回到休息室，她才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姜逢想来拉她的手。 休息室里只有化妆师和助理，大家早习惯了她们的“时近时远”，自顾自做着事情，没人多嘴，也没人好奇多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林絮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又是“我知道了”。 姜逢顿了顿，立马松开了手。 赵玥的话在她的耳边再次响起：“她或许也不确定内心的想法，需要时间消化，但这时候你把买的对戒拿出来，像是逼着她当场必须做选择一样。” 林絮言没注意到姜逢失神的模样，径直走到化妆台前坐下，拿起卸妆棉开始擦口红。姜逢恹恹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委屈与自我怀疑再次涌上心头。 以前她如果搞砸了什么事，林絮言总会笑着对她说“没事”，然后自然地帮她收拾残局，但现在却是一句略带烦躁的“我知道了”。 姜逢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那些举动在林絮言看来依然是不够成熟的表现，所以再一次感到了失望，甚至……讨厌她的“纠缠”？ 自己又让她失望了吗？ 她明明有在努力缓和关系，可林絮言好像一直都不买账。 姜逢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始卸妆。 成年人的世界，总要体面点才好，她不想做那个“不礼貌”的人，也不想再被困在那些幻想里继续自我拉扯了。 林絮言卸完妆，和工作人员低声交代了几句，对姜逢轻轻点了点头，便匆匆走了。 …… 姜逢和林絮言的新剧每周更新，虽然其他公司的双女主剧这段时间也在扎堆上线，题材五花八门，但两人靠着独树一帜的“CP感”和拉扯感，在小圈层内依旧保持着不错的讨论度。 林絮言的演技获得了不少好评，连带着姜逢的风评也好了些，每次被嘲的贴文下面，帮她说话的“路人”也多了起来。 楚榆“私会男友”的风波渐渐平息，虽然气走了一部分CP粉，但她现在和夏高霏合体“营业”时，明显更放得开了，还会主动说些暧昧的小玩笑。两人营业态度积极，所以有些之前脱粉的粉丝，又悄悄回来继续磕糖了。 章雨桐的手腕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上次夏高霏推荐的剧组她顺利通过了试镜，下个月估计就能进组了。 所有人都在向前跑，姜逢觉得似乎只有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喂！你又走神啦！”章雨桐伸手在姜逢眼前晃了晃，“我刚说的你到底听没听啊？” 为了感谢姜逢帮自己推荐试镜，章雨桐特意请她来家里吃饭。她知道姜逢现在剧播期间怕出门和朋友一起吃饭被粉丝认出来发网上各种猜测，于是提议在她家里吃火锅。 从火锅煮开到洗碗收拾，再到沙发上坐下，章雨桐就没停过嘴，她兴致勃勃地分享着校园趣事和片场听闻，可姜逢总忍不住走神。 “哦……你说在剧组被前辈刁难了……”姜逢赶紧收回思绪，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托着腮，目光打量着章雨桐满屋子的玩偶。 沙发上堆着各种各样的抱枕，电视柜上摆着一排迷你玩偶，整个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色彩明快，充满生机，与章雨桐的朝气如出一辙。 “那是我同学，我下个星期才进组！你又没在听！”章雨桐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胳膊，嗔怪道，“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我听岔了……”姜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手捞起一个汉堡包玩偶捏了捏，软乎乎的，手感很好，“你家里好多玩偶，真可爱。” “是吧！”章雨桐得意地拿起另一个玩偶拍了拍。 姜逢起身在客厅里转了转，最后停在玻璃玩偶柜前，弯着腰，目光细细扫过里面，好奇道：“汉堡、面包、椰子、饮料……这么多都和吃的有关呢？” “我喜欢一切可爱的东西！”章雨桐见她似乎对里面的玩偶有兴趣，也走了过来，“有喜欢的吗？可以挑一个哦。” “这么大方？”姜逢扫过里面一排排玩偶，最终目光定格在角落里一只棕色小熊上，她指了指玻璃柜，“这个小熊，以前我夹了很多次都没夹起来过。” 章雨桐凑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有些惊讶：“原来你喜欢这种呀，我还以为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呢。” 姜逢迅速移开目光，语气懒散：“现在确实没什么爱好了，工作磨灭了我。” 章雨桐突然想起什么，不解道：“你新剧热度不错，为什么公司反而不给你接外务呢？我看粉丝也天天在官博下面催。” 姜逢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她回到沙发上，拿起一旁的牛油果玩偶捏了捏，声音闷闷的：“公司考虑的比较多吧。” 她其实很清楚原因，公司不愿把她与林絮言捆绑过深，怕会影响林絮言后期转型。 两人之间差距明显，林絮言有作品有口碑，而她每每登上热搜，要么是负面的，要么关键词离不开林絮言，而且她的路人缘也一般。 现在找她们的商务也不少，但公司挑得很严，宁愿少接，也不愿过度消费两人的热度。 粉丝每天都在官博评论区下面吵着要公司多录制物料，公司回应两人行程安排有冲突，在尽力协调中。 有粉丝开贴怒骂公司不作为，不给两人多安排些曝光。 有粉丝感慨是两人感情太好了，下海只是为了做“真嫂子”，所以只愿意接双人外务。 其实哪有什么“行程冲突”，不过是体面的说辞罢了。姜逢心里明白，公司其实是在为以后“拆CP”做准备，根本没对她之后的工作进行规划。 公司考虑到双女主剧本身还是小圈层内的狂欢，所以还是想尽量淡化林絮言的某些形象，为以后转型言情剧做准备。至于姜逢嘛，她本身就只是一个“工具人”，想收割点CP粉的钱时，拿出来虐一虐粉，其他时间继续接接小角色就好。 姜逢也明白了，公司就是打算以两人的往事作为噱头，再以双女主剧快速积累人气，然后再拆开。 想通这一切，她反而生出了几分释然的平静。 章雨桐看她神色低落，没再追问，反而安慰道：“其实CP捆绑都这样，总会有粉丝偏心，一方路人缘明显好过另一方……你也别太在意，慢慢来总会好的。” 姜逢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谁知道呢。” 沉默片刻，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问道：“对了，网传公司内部原本定的是陈知意和她搭这部双女主剧，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