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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深夜

作者:蓝莓冰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白意早饭后抱着手机和平板电脑在客厅,她不让钟匀锡出现在她视线里。


    她要赶他走,但是父亲说要跟他谈公司的事,白意知道父亲是故意给钟匀锡找借口的。


    钟匀锡问王妈家里的医药箱能不能让他用一下,白意听到时,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正撞上钟匀锡也看着她的视线,钟匀锡笑着看她,却是对王妈说:“碘伏或者双氧水就行。”


    白意知道,是处理自己两次咬他留下的伤口。


    她这点无关痛痒的物理攻击,相比钟匀锡给她的精神伤害,她觉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把眼神转回手机上,全当没听到。


    客厅东边拐进去便是开放式餐厅,再进去是厨房。白意不让钟匀锡在客厅,他就在餐厅办公,探个身就能看到客厅里。


    一上午,钟匀锡听到她有时候跟人打电话说她的实验,有时候是游戏背景音,没有声音的时候,钟匀锡会探头看她,趴在沙发上看书或者在平板上划着。


    她在泊云滩的时候也这样。只是那时候,他能坐在她身边,或者让她去书房陪自己办公。现在连这种权利都没有了。


    白意还跟王妈说,不要让她看到凯拉玫瑰,都扔出去。


    白业良也只能叹气,说把花收到一楼客卧去。


    午饭钟匀锡亲自做了云吞面,白意也不吃。


    她上楼睡午觉,钟匀锡也呆在她卧室旁边的阳光房里,白业良知道这间房晚上没办法睡,说要把客卧的床挪上来。


    钟匀锡说不用麻烦,放一张折叠单人床就行。因为二楼是白意的主要活动区域,他不想动了这个房间的格局。


    白意放在阳光房里的几本书,他又看了两本,是国家地理杂志。


    每本的末页问候语,只是简单一句,问她最近好吗,然后附上落款人,单字一个喻,再附上落款时间。


    他不知道是谁,毕竟她的社交圈他不可能全都认识。


    周克敏给他打来电话时,他没接,思量几分钟,又回了过去。


    那边语气很慌,“钟总,周祁年轻,沉不住气,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薛助理说您这几日在栖梧山居白总那里,方便的话,我今日亲自登门。”


    钟匀锡翻着杂志,听他说完,只说了一句:“你登门不用问我,问这家主人就行了。”


    他知道周克敏是怕他针对周祁的青阳技术装备公司,他要在董事会上跟项目部打个招呼,天盛的业务,青阳以后一个都接不到。


    他走到白意的阳台上看了一眼,她还睡着,只是睡相一如既往奇形怪状,脚也露在薄被外面,他轻轻推门进去,给她盖好。


    他一下楼,白业良正在客厅,“正要给你打电话,周副董要过来,你看……”


    钟匀锡点点头:“让他来,爸,方便的话,让陈召旸也过来一趟。”


    白业良明白,他是想在白意面前把事情尽量解释清楚。


    这些人到了以后,钟匀锡去叫白意,不上班的时候,她午睡一向没有时间点,有时候睡半小时,有时候能睡到临近傍晚,然后晚上睡不着就熬夜。


    “小意,家里来客人了。爸在客厅等你下去。”钟匀锡想把她怀里的邦尼兔拿走,叫醒她。


    她抱紧兔子,翻了个身,“他的客人又不是我的。钟匀锡,你为什么又在我的卧室。”


    “来的人是周祁和陈召旸。”他弯腰抱了抱她。


    听他这么说,白意即使闭着眼,也皱了皱眉。


    她不情愿的起身,瞪他一眼,还未开口,钟匀锡先说:“不着急,你慢慢换衣服,洗漱化妆。我先下楼。”


    他下楼时,几个人站起来问了好,碍于在白家,他礼数做足,点了头客气道:“请坐。”


    周克敏看了眼白业良,先开口:“周末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听说钟总跟小意结婚了,一点心意。”


    随即,双手送上红包。


    钟匀锡笑问:“小意说的?她没想好什么时候办婚礼,也就没跟外人说领证的事。”


    周祁开口:“在肃南,她跟我提了一句。”


    虽知道白意是拿婚事来彻底拒绝周祁,没什么其他心思,钟匀锡还是抑制不住笑意渐浓,倒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等定了婚礼,一定请周董来。”


    白业良倒是佩服他这沉着静定,白意就差把他赶出门去了,这婚到底结不结得成都难说,他还敢接下别人的红包。


    几个人未及重点地闲聊了十几分钟,白意才从楼上下来。


    钟匀锡起身过去,握住她的手,她瞥他一眼,抽回,倒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在座的人倒是看得明白,两人闹脾气呢。


    他让白意坐在他的座位上,他站在她一旁,笑说:“小意跟我生气,觉得是我让周董恶意指控她表哥。今天周董既然来了,也跟小意解释解释。”


    周克敏多机灵的人,忙说:“天盛那么大的集团,审计都是专业的,哪有什么私仇。召旸的事,是审计条分缕析的报告都送到董事会了,实在压不住的。”


    周祁垂着眼皮,似笑非笑的。


    陈召旸沉着脸一言不发。


    钟匀锡的手搭上她的肩:“小意,天盛重组后,人员调整确实麻烦,审计牵连出来不止你表哥。我找律师尽量帮他周转减刑,不会很久的,他这个麻烦过后,我也尽量重新安排他回到天盛。”


    白业良却说:“召旸以前做的有些事也确实不像话,反省反省,改造改造,不是坏事。”


    钟匀锡既然开口承诺“以后”,陈召旸自然不会像昨日那般口无遮拦,“舅舅,我保证以后改过自新,规规矩矩做事。谢谢钟总。”


    他也知道今天在座,谁最有分量,又说:“小意,对不起。”


    钟匀锡拨了拨她肩上的头发:“那时候,我都不知道陈召旸是你表哥。”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商人本性,说话做事都滴水不露,这时候还在给自己洗白。


    周克敏趁机探钟匀锡的口风:“钟总,最近天盛和青阳有好几笔业务,下周上会,还烦请您通融帮衬。”


    他从衣兜里摸出两个仿水晶发夹,给白意理了理头发后戴上,随口应了:“好。”


    白意被他的小动作折腾烦了,抬手捋下发夹,塞回他手里。


    他摊开手掌,微微弯了腰,递到她跟前给她看:“出差的时候给你买的,不好看吗?”


    钟匀锡故意仗着这种时候贴近她,她把他的手推过去,斜他一眼:“不要。”


    他只好笑着收进衣兜里。


    白意不想呆在客厅听他们闲聊,起身说:“我回书房忙点工作的事,你们聊。”


    钟匀锡也跟其他人点了头,跟着白意上了楼。


    一到二楼,他拉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我尽量善后。周祁和陈召旸,我不会故意为难他们,小意,我只是有时候,做事情目的性太强。”


    “你想我怎么弥补,我都愿意。理理我,跟我说句话,嗯?”他把人拉到自己跟前。


    白意气还没消,不可能想跟他讲什么话。凭什么他犯的错,才过去一天就非要她原谅,那他犯错成本也太低了,自己也太好哄了。


    “谁要跟你讲话,走开,别碰我。”她再次甩开他的手。


    钟匀锡看她进卧室锁上门,叹了口气。


    晚饭的时候,钟匀锡在白业良的助攻下,坐上餐桌了,午饭时他还没这待遇。


    他坐在白意旁边,白意端着碗换到离他最远的对角位置。他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白意一直这样排斥他,他很难吃得下。


    一整天过去,道歉已经不知道多少遍了,事情牵连的人也来过,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她还是生气。


    晚上跟白业良聊了几句,上楼后发现,阳光房里的几本书被她收走了,能进她阳台那扇门也锁上了。


    钟匀锡几乎已经不知所措了。


    矛盾爆发那一瞬间,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无力,他以为自己能解决好。


    或许人在犯错的时候,那种幸存者偏差的心态,以及问题出现时,那一瞬间对自己解决问题能力的过分自信,都是钟匀锡走到如今这种境况的推力。


    只是推着他走向了这样的困境。


    他拿起手机给白意发信息,发现微信也被删了,电话也拉黑了。


    一墙之隔,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一开始是怎么被白意的天真单纯慑住灵魂,现在就会在这份未经太多世俗教化的天真单纯面前,黔驴技穷。


    她虽然不是生在顶级权贵家庭,但也从小家境富裕,父母疼惜,工作后,是科研团队的团宠师妹,这样的成长环境,白意从不会世俗的计算价值去讨好任何人,包括钟匀锡这样的身份地位。


    他那一套在人情世故里,练达的驭人之术,在白意这里根本用不上。


    他给卢鑫发信息:明天,你组个局,约上白意。


    卢鑫:?


    钟匀锡:不是输了你三杯酒,明天还你双倍。


    卢鑫:!


    卢鑫:理由?


    钟匀锡:吵架了。一整天没哄好。


    卢鑫:你犯错的程度?


    钟匀锡:我觉得不严重,解释了,道歉了,但小意要离婚。


    卢鑫:……


    卢鑫:早就跟你说了,小师妹脾气不好,你说你没事惹她干嘛!我都怕这样背地里帮你,改天她把我拉黑。我还是跟你划清界限吧。


    钟匀锡:……


    卢鑫:我先打电话探探她口风。


    卢鑫给白意打电话,没人接。


    白意泡完澡才看到,她猜到大约是为了她和钟匀锡的事情,师兄的电话,她总是要回的。


    卢鑫也聪明,没有一上来就提钟匀锡,“小师妹,明天约个饭?”


    白意擦着身体乳:“不想出门。”


    卢鑫笑着:“你也太宅了,马上深秋,天就冷了,趁着这周末天气还好,出来逛逛,多晒晒太阳嘛。”


    白意都要被钟匀锡气死了,什么心情都没有:“有什么好逛的啊。”


    卢鑫给她说最近好玩的东西:“听说港岛东塔那边有迪士尼快闪店,你不是喜欢玲娜贝尔吗,还有你喜欢的那个动漫,芙莉莲快闪店。师兄送你几个玩偶手办。”


    白意笑了:“干嘛突然送我东西。”


    卢鑫语气得意:“你周五替钟匀锡输给我那三杯酒,够我在发小局上扬眉吐气三个月了,他跟个狐狸似的,谁赢过他的酒啊,还三杯,他可算让我找到软肋了。”


    白意沉默了几秒,卢鑫问了声:“怎么了小师妹?”


    白意说缓了口气:“没什么。”


    卢鑫试探着问:“那我明天下午去接你?”


    本着先把人约出来再说的原则,他没说晚上有饭局。


    “好吧。”白意盖上身体乳的瓶子,反正在家钟匀锡也要在她眼前晃,烦得要死,还不如出去听师兄说话解闷。


    挂了电话,卢鑫跟钟匀锡发了一个OK的手势。


    钟匀锡回:谢了。


    白意又去阳台确认门锁好,她不可能再让钟匀锡这么容易进她卧室。


    桌子上是她从阳光房拿回来的几本书,她拿过那本聂鲁达的诗集,随意翻着看,看到她画了好多小心心的那句,她怔怔的出了神。


    诗集末页,是她写了好多遍的钟匀锡的名字,她一眼看出来,有一个不是她写的,应该是昨晚钟匀锡看的时候,自己写上去的,她觉得眼睛有一瞬间的酸涩,一想他就会觉得委屈生气,她任性地扯掉了那页团起来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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