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楹时常觉得,在感情上,她与钟匀锡虽互不了解认同,但一定能成为合拍的事业搭档。因为行为和思维方式,都很像。
门当户对,性格不悖,这难道还不够缘分?
大抵那种不甘便来自这一丁点地匹配,但又不足够到两人携手一生。
差一口气,最意难平。
座谈会结束,温楹站在会场最后面,看到白意从台上搀扶着一位名老中医下来,两人有说有笑。蒙双迎上去,将老人扶到前排座位上。
她看了眼手表,从后门出去。或许再等一会儿,钟匀锡大约就来了。润和这样的推广会,会后安排宴请,他不可能让白意独自在这种局上。
临近傍晚,酒店下午的各种会务陆续结束,电梯口都聚着人,她给司机打电话,开车到一楼门厅口来接她。
她站在大厅的玻璃幕墙内,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雾丝丝的小雨,地面都没怎么湿,玻璃墙却因内外温差,蒙着些微的水汽。
秋后,暮色几乎像是舞台幕布,遮蔽天光的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司机的电话进来,把她从发呆的状态里拉出来,她看向门厅外,抬步出门。
车在酒店门童的鞠躬请送中启动。后面紧跟的一辆幻影,停在门口。门童忙去为客人开车门。
温楹瞥了一眼后视镜,钟匀锡从车上下来,单手插兜,打着电话,进了酒店大堂。
电话无人接听,钟匀锡经常打不通白意的电话,无奈收起。想着她那边,或许是会场上人多嘈杂,或许是手机静音。他坐在酒店大堂茶饮区的沙发里等。
等到她的电话是二十分钟后了。
“钟匀锡你来接我了吗,晚上公司有宴请,我不想去。”
钟匀锡问她:“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二楼西边的牡丹厅。”
钟匀锡起身向二楼望了一眼:“你到步梯口等我。”
她声音压低着:“蒙双不让我乱跑,我在会议厅,出不去呀。”
他笑了笑:“你把电话给蒙双,我让她送你到步梯口。”
白意:……
“你到会议厅找我,第三排右边。”白意说完就挂了。
钟匀锡到会场的时候,主持人刚讲完致谢辞。会场基本是散会的状态,他逆着人群往前面去。
蒙双正拉着白意去餐厅,看到钟匀锡,一时无语。
但她职业素养过硬,立马换了个迎宾笑:“钟老板来的真巧,一起吃饭?”
钟匀锡伸了手,示意白意过来,婉拒:“我在其他地方定好餐厅了,带她过去吃。”
蒙双依旧笑意不散:“钟老板,好歹也是润和的股东,公司新药上市这么大的事,我们几十万赞助费都花了,今天来的都是有分量的专家领导,您屈尊露个脸?”
钟匀锡知道今天被人拉去镇场子大约是免不了了,但他不会白白给人用,看了眼白意:“你说呢?”
蒙双的眼神挪到白意脸上。
白意:……
遇到蒙双这样的卷王,卷着两人去应酬饭局。
去餐厅的路上,钟匀锡跟蒙双提了一句:“你们以后每个月都有这种推广会,我要是来不了,会让司机来接她。”
蒙双懂了,他能来,就会代表润和应饭局,来不了,散会后蒙双就老老实实送白意离场。
“那肯定,我也不会真让白老师去喝酒呀。”蒙双舌灿如莲,漂亮话信手拈来,“再说,您偶尔来一次,替替白老师,也是我们赚了。”
钟匀锡笑了笑:“蒙总呆在市场部可惜了。”
润和这边,有钟匀锡作陪,这场宴请,气氛烘托到位,与会方领导都十分满意。
她递给白意一杯红酒:“白老师,今天谢谢你。”
白意接过抿了几口,笑说:“应该的。”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有点降温,室内温度又高,她在会场来回进出几趟,有点头疼了。
红酒凉凉的,她喝完了半杯,又偷偷添了小半杯,结果被钟匀锡摁住:“这红酒没家里的口感好,想喝我晚上回去给你开一瓶。”
大约是看白意精神一般,钟匀锡在酒桌上礼数到位后,中途便离了席。
一上车,白意闭着眼歪在座椅上,钟匀锡问她:“吃饱了没?”
她嗯了一声,像是睡过去了。
钟匀锡把人抱过来,让她在怀里睡。白意的体力和精力实在不怎么样,商务活动是职场人再正常不过的工作内容之一。一场会议,就把她耗成这样。
她睡到九点才醒,钟匀锡好像不在卧室,她伸手拍亮床头的两只夜灯。
“醒了?”
她转头,原来人在露台那边。
露台上灯亮着,窗帘只开着一条缝,她没注意到。
钟匀锡进来,身上只一件单层睡袍,白意伸手抓了下他的袖子,凉凉的,又缩回手:“不冷吗?衣服好凉。”
钟匀锡握住她的手,还记得她晚上喝红酒的事,问道:“还想不想喝酒了?”
她摇摇头,感觉还是有点头痛:“想喝米酒汤圆。”
“好,我下楼去煮。”
白意猝不及防的踮脚亲了他一下,还说了句“谢谢”。
钟匀锡到现在都没摸清楚白意的饮食和睡眠习惯,她似乎随时都会犯困或者饿。
她洗完澡不想下楼,给钟匀锡打电话,钟匀锡把粥端上来。
“我不会经常在卧室吃东西,就一次。”她端着碗坐在沙发上,一副亏心的语气跟钟匀锡商量。
钟匀锡到露台上把电脑拿进来,坐下后伸手,问:“你想在哪里吃都可以,要不要我喂?”
白意摇头:“我小时候,我妈不让我把碗端到餐厅以外的地方,零食也只能在客厅吃,不可以带到卧室。”
“现在家里你说了算。”钟匀锡等她吃完,接过她的碗送下楼。
她窝在钟匀锡怀里,觉得他身上的温度格外舒服,明明人是恒温动物,为什么她自己就越睡越冷。
钟匀锡吻着她的额头,哑声问:“今天累不累?睡过两个小时了,还困不困?”
她把脑袋往他颈间埋了埋,闷声说有点。
其实有些头痛,像是着凉。
钟匀锡吻她的眉眼:“我明天出差,凌晨前的时间分给我好不好?”
她没说话,也没有摇头。
他的手托着她的脖颈和腰,吻细细密密的落下来。
他的怀抱让她在头疼的烦躁时,感到安心。
他明明说凌晨前,可是白意觉得根本就不是,她像是累了一整夜。
钟匀锡叫她的时候,她大脑很沉,只想睡觉,她皱着眉发脾气:“不要吃饭,不要上班。”
她抓着他的手,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钟匀锡是凌晨四点发现白意有点发热的,他去医药箱找了退热贴,喊她起来喝水。
“好,不上班,早上给你请假,来喝口水润润嗓子。”钟匀锡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
大约是听到“水”,她喉间动了动,闭着眼张口,钟匀锡喂她。或许是喝了水觉得舒服,她再睡着的时候,不像刚才皱眉。
他七点下楼吩咐管家去请王医生八点过来一趟,又给薛盟打了电话,今天计划好的出差,让薛盟先过去,他的行程推后一天。
王医生来给白意诊了脉,问了钟匀锡她过去一周的活动。
钟匀锡说:“周末去了一趟西北,周一周二公司有个大型会议,忙了两天,昨天晚上又熬了夜,凌晨才睡。”
他含糊其辞只说凌晨,没好意思告诉医生是凌晨两点。
王医生说不用吃退烧药,不是病毒性感染,换季加上劳累,身体的正常免疫反应。轻微发热,物理降温就行。
“休息好,饭吃好,就可以了。”王医生开了一张补气血健脾胃的方子。
钟匀锡让管家去送王医生,顺便取药。他给陆凛打了电话给白意请了假。
他怕呆在书房白意醒了见不到他,便坐在卧室的露台上办公。
白意是睡到中午才醒的,看到钟匀锡坐在露台上打电话,愣了愣,床头有个恒温水杯,她拿起喝了几口水,才晃晃悠悠去卫生间洗漱。
推门出来就看到钟匀锡站在门口,问他:“不是说今天要出差吗?”
钟匀锡掌心贴上她额头,感觉不到体温异常,松了口气:“推到明天了,头疼不疼?”
白意晃晃脑袋:“有一点点。”
钟匀锡笑着捧住她的脸:“别晃了,越晃越晕,下楼吃点东西。”
白意哦了一声:“想吃云吞面。”
“好,我去做,你先喝点粥,吴阿姨上午给你熬了皮蛋瘦肉粥。”
吃饭的时候,钟匀锡说她这周不用去上班了,他跟陆凛请过假了。
白意:……
“今天才周三……”
钟匀锡看她一眼:“你一天不去,公司不会倒闭,多休息几天,下周不是还有会议?”
白意看了眼备忘录,“下周三,三附院的院内会,药学部的会议。”
她想了想,又自言自语似的:“那我跟任霄约一下吧,她那边的实验不知道进行到哪里了。”
钟匀锡只说:“出门的时候,多穿件衣服,按时吃饭,有什么问题跟司机说,他会帮你解决。给我打电话也行。”
“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呀。”她放下勺子,是不想再吃的样子,还是没吃完一碗云吞面。
钟匀锡说:“尽量周五晚上,回来陪你过周末。”
吃过午饭,她抱着平板刷论文,看湘城那边何师兄传过来的资料。
钟匀锡指了指客厅岛台上两大束花,是早上刚送来的凯拉玫瑰和小飞燕:“今天就别工作了,好好休息,无聊的话剪剪花,我陪你出去散步也行。”
“不要,马上就看完了,我还要打游戏看小说。”
钟匀锡笑了笑:“那陪我去书房?”
“哦,好吧。”白意抱着自己的平板和邦尼兔,让他抱她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