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远远的看着钟匀锡,他没有任何理由和身份,过去跟他打招呼。身后朋友们又喊了一声,他转身过去。
一群人的眼神被钟匀锡牵的那匹马吸引:“这不是昨天我们在马舍里一见钟情那匹,教练说全马场最贵的,原来是白意认识的人,难怪人家……”
周祁点了烟,不耐烦地打断:“还玩不玩了?”
“玩啊,走呗。”
“不跑圈,自由跑吧。”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商量着。
方语明回头看向白意的方向,笑着问周祁:“不介绍一下认识认识吗?”
周祁扫了她一眼没说话,朝教练的方向走过去牵马。
方语明跟周祁认识没多久,父母安排的相亲。融入周祁的圈子后,她才知道,周祁有个多年白月光。
她不奇怪周祁有白月光,好奇的是,周祁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不能说拿不出手。水里丢个石子也能听个声响,什么样的白月光,追了那么久,竟然连回音都没有。
周祁不像是有耐心的人,起码她没见过他的耐心。
今天远远看了一眼,方语明就清楚了,确实是周祁异想天开的程度。
她那句话,是故意想让周祁不痛快。反正也是得不到的狗男人,给他上上眼药水,让他认清自己。
钟匀锡牵着马,问了句:“遇到朋友了?”
白意摇头:“不太认识。”
她觉得没必要跟钟匀锡解释周祁是谁,虽然他知道自己答应结婚,是为了躲联姻。倒也不必再多提她未曾看上的男人。
拿轻视别人的心意,装点自己的虚荣,在她看来是对他人极大的恶意,周祁罪不至此,她也做不出这样下作的事。
钟匀锡向远处看了一眼,也未曾在意。
他握住她的腰,送上马背:“来,带你去射箭。”
这匹马太高了,马蹄轻轻一踏,她就觉得坐不稳,有点害怕。
钟匀锡扶住她的小腿:“压住胯坐稳,背要挺直,小腿贴实。”
她在原地适应了好久,钟匀锡才牵着马往前走。
一下午,看似在骑马,连路都没走多少,白意也觉得累。在草原上看过夕阳,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弓着腰趴在餐桌上,嘟囔着:“好累呀。”
钟匀锡问她:“明天还玩不玩?”
她又有些纠结,想玩,但是体力跟不上,“有没有那种,好玩不累的。”
“去乌宁河谷钓鱼,给你烤鱼吃。”
白意觉得好奇:“西北也有地方钓鱼吗?我以为这边都是草原。”
钟匀锡跟她说:“有,乌宁河谷是雪山水下来的,淡水资源很丰富。”
白意点头,眼睛亮亮的:“想玩。”
钟匀锡切下几片烤羊腿递到她的餐盘里:“不是累了吗,多吃点。”
她指着那盘烤土豆:“钟匀锡,这边的烤土豆跟越港的不一样,好吃。”
“嗯,土壤条件不一样,品种不一样。”钟匀锡有问必答。
说起雪山,他记得以前过来,天气好的时候,他会去看日出,便跟白意建议:“你要是能早起,我们可以去雪山那边看日出。”
白意立马摇头:“我不能。”
钟匀锡没想到她否决得这么快,唇角略勾起些笑意:“你想看的话,我可以过去,给你拍视频。”
“不要,你要陪我睡觉。”自己不去,还不让他去。
白意任性起来,总是自己的感觉排第一,至于是不是占了他的时间,打乱了他的计划,她不太管。爱她宠她,理应照顾她的情绪。而她并不是对所有人任性,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任性。
钟匀锡手里顿了一下,抬眼看她吃着烤土豆片,几乎是随口的话。他缓声应道:“好,那就不早起。”
钟匀锡习惯性地接着她的心思。
餐后,两人从包间出来,向走廊另一头的电梯走过去。
钟匀锡手里拎着她的手包,一件云灰色的夹克搭在白意肩上,与她的米白色法式针织连衣裙,色调格外契合。
他喜欢白意穿他的衣服。大约是一开始,白意穿他的衣服,是他自己求来的。现在不用求了,每次穿他的衣服,都像是回应他的心意。
白意拽着钟匀锡的胳膊,得有一半体重压在他身上,她累的时候,或者懒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明天睡到自然醒,你醒了不准吵醒我。”
钟匀锡微一低头看她,一脸正经的商量:“九点半吧,酒店早餐只到十点。”
白意笑着晃他的胳膊:“我九点半肯定能睡醒呀。”
“那不一定。”
白意:?
白意盯着他,似乎是在问他什么意思。
钟匀锡看她想刀人的眼神就知道,她大概是把她起不来床的原因想偏了,突然笑了。
无话胜有话。
白意撒开手把他推一边去,还没说出话,钟匀锡就伸手揽住她的腰搂进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电梯门开启,周祁那群人在电梯里,与即将走到电梯口两人的撞了个面。
地狱场面。
一出一进之间,白意只顾着生钟匀锡的气,钟匀锡眼神淡淡扫过周祁,却将圈在白意腰间的手收了收。周祁面色逐渐沉下来,方语明轻飘一笑。
一出电梯,那群人也不像下午在马场时候那么损了。
言语间开始同情理解周祁了。
有人说:“难怪你那么针对陈召旸。白意心也够狠,愣是看着陈召旸见死不救。”
周祁:……
人没追上,锅倒是背上了。
本以为,诺大的越港,他和白意的圈子几乎不重叠,大约很难碰到,时间久了,再意难平也会消散。
只是从未想到在肃南这个小地方碰上。
周祁淡声说了一句:“陈召旸的事,跟我没关系。”
钟匀锡,他凭什么借路过桥便宜占尽,反手给他扣一口黑锅。无耻的人周祁也见多了,钟匀锡算得上独一份。
“不都说是白意跟你闹掰,你跟你爸在背后操作,让天盛把陈召旸告了?”
周祁冷笑:“你们回去问问陈召旸呢?”
菜品逐一送上,这群人才不再说起这个话题。
周祁滑开手机,看了看陈召旸的聊天框。
天盛起诉陈召旸后,他知道陈召旸最近一直在忙着开庭前的事情,一个多月的时间,收集资料,跟律师沟通,够他焦头烂额了。
陈召旸跟他联系过,他一次都没回应过。
职务侵占罪这类刑事案,一旦起诉是不能撤回的,哪怕将诉状上的侵占金额全部退回,也无法撤诉。他没有必要再跟陈召旸解释那么多。
只是今天跟钟匀锡一碰面,对方那高高在上的傲慢,像是无形掐住他的咽喉。
白意被钟匀锡搂在怀里的样子,他做梦都没见过。
而他在这样的屈辱面前,出口气都得小心翼翼。
他冷笑一声,摸起桌上的烟盒,起身推开露台的推拉门,拨了陈召旸的通话。
回到酒店,白意进门把钟匀锡摁在沙发上,“你今天睡这里。”
钟匀锡配合着,半躺在沙发上笑着看她:“行,那你睡着了我再回床上?”
白意转身去衣帽间:“不行。”
钟匀锡看她手在背后摸着连衣裙的拉链退了一段,怎么也退不下去,起身过去握住她的手帮她把拉链退下去。
白意把他关在衣帽间外,钟匀锡只是笑了笑,先进了浴室冲澡。
白意喜欢泡澡,但是从越港到海拔三千多的西北,高原上是不太建议泡澡的,他给白意放好水,定了十分钟的闹钟。旁边还放着便携式的一次性氧气瓶。
等白意进浴室,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只能泡十分钟,肃南跟越港不一样,这里不适合泡澡,容易缺氧。”
白意点头,钟匀锡又说:“十五分钟后,我来给你吹头发。”
他看了眼墙上环境调节显示屏,循环风和排气扇都是开启状态,才出门。
其实白意不说,他也不会真的做什么,第一次来,高原性失眠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情况。
再进去给白意吹头发的时候,她坐在盥洗台上,脑袋垂在他胸口,闷声说:“钟匀锡,我头疼。”
钟匀锡摸了摸她的脸,按着她的头皮:“吹干头发就去睡觉了。”
跟他预料的一样,白意一晚上睡得并不好,几乎是半个小时就在他怀里翻一次,深度睡眠几乎没有。
不过九点时候倒是自己醒了,钟匀锡让客房服务送了餐到房间,两人坐在露台上吃早餐。
清晨的空气好许多,钟匀锡看她精神还不错:“头还疼不疼。”
她摇摇头,吃了一口面:“好饿。”
秋后,西北早晚温差大,人为了适应这样的气候,饮食也普遍比越港热量高。
白意在越港,早餐连面包都吃不完一整片,今天早上吃了一碗牛肉面。
钟匀锡笑说:“你要是在越港也这么吃饭就好了。”
白意:“那胖死了。”
“不会,我带你去健身房,跑跑步。你体能太差了。”
她很有骨气的反对:“死,也,不,去。”
钟匀锡没再跟她争,只是笑着往她碗里多放了几片牛肉。
“我不要吃葱花和香菜。”
他给她放牛肉上沾了小菜,她敲他的筷子。
钟匀锡耐心地给她挑出来。
饭后出发去乌宁河谷的时候,天气已经十分晴朗,光线似乎可以将视觉锐化,雪山近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雄极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