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意又累又饿地控诉钟匀锡:“平时说会哄我,就是嘴上说说,阳奉阴违。”
钟匀锡顾虑着她饮食习惯差,到晚饭时间就得吃东西,已经是克制了,他拿干发巾包住她的头发:“哄你了,你说要我才……”
“钟匀锡!”她打断他说那些不正经的话,嗓音颤颤的,像是哭过。
“下次一定听你的。”
“没有下次了!”
他换了话题:“晚上想吃什么,附近有米其林,去尝尝?”
白意嗯了一声,她好饿了。
她套了件无袖针织连衣裙,到钟匀锡的那面衣柜里拣了一件黑衬衣穿。
钟匀锡从浴室冲完澡出来,看她穿着他的衣服,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正抬着手要扎一个高丸子头,只涂了点润唇膏,刚洗过澡,眼睛和嘴唇都泛着水光。
钟匀锡身上只裹了浴巾,进衣帽间前,走到她跟前搂住她的腰:“我的衣服好穿吗?”
白意现在一点也不想抱他,侧过身用胳膊肘推他:“不好穿,因为去吃饭怕弄脏我自己的衣服,我拿来当围裙穿的。”
钟匀锡笑了笑,低头咬她的唇,她扎好头发,推开他。
知道她饿的时候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钟匀锡并没有耽误太久,随便穿了套休闲装。
亚麻材质的小开领,锁骨上的齿痕显露无疑,白意看了一眼:“不准穿这件,你穿衬衣。”
钟匀锡笑说:“掩耳盗铃,看不见就不是你咬的了?”
他换了衬衣,开着两颗扣子,白意离得近,还是隐约看得见齿痕,抬手给他扣严实。
钟匀锡陪她吃过这么多次饭,今天是见她吃的最多的一次,配着绿芦笋尖,几乎吃完一份烤乳鸽,还有一份草莓挞,甚至连他点的普罗旺斯面和土豆鲜鳕鱼,她也尝了一口。
“运动后食欲都好多了,看来还是要多运动对不对?”钟匀锡给她添了小半杯红酒。
白意吃的太认真,大脑没味蕾反应快,“什么运动?”
说完一抬眼,便是钟匀锡支着下巴含笑看她。
白意:……
钟匀锡倾身,嗓音压低:“床上……”
白意戳了一个草莓塞他的嘴。
草莓沾着奶油,在他唇边蹭了一片,钟匀锡拿拇指抹掉,递过去抹到她口中。
白意拨开他的手,不愿理他。
钟匀锡有时候觉得,自己才像她的宠物,高兴了就亲昵给奖励,不高兴了连话都不跟他讲。
饭后回去,吴阿姨已经帮他们收拾好明日去肃南的行李。
睡前,钟匀锡把人抱起来,坐进沙发:“不开心?”
白意依旧没说话,又不想看他,侧过脸贴在他颈窝,过了片刻,摇摇头。她发现自己爱他更多一点,就会惶恐一点。
“那怎么不理我?”钟匀锡又问,他不想放过这个吉日良辰,在完全拥有她之后,想要剥开她小心翼翼,绵软胆怯的爱,亲耳听她说爱他。
白意手指在他背上挠着,钟匀锡端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与她对视,哄着:“说说话,嗯?爱不爱我?”
她避开他直白的眼神,还是摇头。
钟匀锡哼笑一声,双手握住她的腰:“一点都不爱?一点点也行。”
她贴到他耳边:“那就一点点吧。”
或许是睡前犯困,她嗓音懒软着。钟匀锡将人抱到床上,忍不住去揉她的腰。
白意怕了他,抓住他的手,钟匀锡笑着诱哄:“下午是怕你会饿着,才结束的匆忙,现在你是要恩将仇报呢?”
白意:……
两个小时叫匆忙?那不匆忙呢?
“我累死了,明天还要跟你去肃南。”她抗议。
钟匀锡扣着她的手腕,吻上她的肩,口齿含糊:“就一次,刚刚不是还说,有一点点爱我。”
白意被他吻的脊椎发麻,腰被他悬空托着,呼吸发颤。
他格外有耐心,像是故意折磨人,一遍遍地重复:“小意乖,喊老公。”
白意眼睛挣不开,已经不知道喊了多少次了。
他并不满足,得寸进尺地连哄骗带威胁……
“爱不爱我?”
“刚才是一点点,现在呢?”
“要说,很爱。”
最终,白意觉得自己迷迷糊糊地说出了一整句:“很爱老公,很爱钟匀锡。”
然后钟匀锡吻上她因他的动作而扑簌簌抖动的睫毛,把她整个人抱得很紧。
只有这种时候,钟匀锡才能哄白意说出他想听的话。
过了凌晨,钟匀锡还是克制住,让她睡了。
即便如此,早饭也还是在出发去机场前十几分钟,匆匆应付的。
飞行一路,她又睡了一路。
私人飞机落地肃南机场,换了车到酒店,她精神才好些,说饿了。
提前吃了午饭,换了骑马装去马场。
她第一次穿骑马装,觉得新鲜,她看钟匀锡只是普通户外装束,问他:“你不穿这样的衣服吗?”
钟匀锡笑说:“嗯,没买,只给你买了,女士骑马装好看。”
他们一到,就有人来接待,一个穿着迷彩服钟匀锡叫他邬城的中年男人,跟钟匀锡握了手:“有两个月没来了,上个月乌宁河涨水,有一个自媒体团队来拍天马浴河,火出圈了。最近来玩的人明显多了。”
钟匀锡只笑说:“最近忙。”
邬城带他们进马舍,不时侧身跟他说话:“有些真行家,来这边挑马去跑,看到你那几匹马,都羡慕,我说这是有主的,寄养在这边。他们可惜的不行。还有非要我给你打电话的,说多少钱都愿意,我说你这马一匹都是七位数,寄养一年费用也是六位数,差他们那点钱。”
钟匀锡拉着白意的手,跟邬城说:“去看小五,今天带女朋友来,小五最乖,我带她去骑。”
邬城看了眼白意,笑着点了头打招呼。
钟匀锡递给白意一袋饼干,“你喂它吃两块。”
马身高超过一米七,她隔着栅门还有些怕,钟匀锡握着她的手伸过去。
牵马出去后,钟匀锡跟邬城说:“你去忙,我今天就是陪她玩玩。”
在围栏场地,钟匀锡跟她说骑马的注意事项,基本操作,她没骑过,以前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钟匀锡千里迢迢带她来,她想试试。
钟匀锡把她送上马鞍坐好,纠正姿势,“脚尖向上,腿贴紧。”
他在左前方牵着马沿着围栏走圈。白意看着他的侧脸,他连防护面罩都没带,肃南海拔在三千以上,日光和紫外线强度远超越港。
他穿户外装显得整个人野性许多,更衬的侧脸和下颌线明晰锋锐,“钟匀锡,你是不是骑马骑得很好?”
钟匀锡回头:“我八岁开始,一直到在大学之前,夏令营都是在学骑马,冬令营是在学滑雪。”
八岁,应该是小学二三年级,她那时候,寒暑假都在看动画片。
“那你喜欢吗?”她又问。
钟匀锡一低头,笑了笑:“还可以。”
白意觉得他大约是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现在在离越港这么远的地方,花那么多钱养几匹马,只为了偶尔来玩。
但是她又不确定,钟匀锡的喜好,花了钱和时间,也很难说他真的多么动心动情,印刻进骨子里。
他对什么似乎都唾手可得,便也看不出哪些东西格外珍贵。
白意觉得,他对骑马的喜欢,可能跟自己玩蛋仔派对一样吧。
她不可避免地想知道,他对自己的喜欢呢,可以类比哪一种呢。
诱着她一遍遍地说爱他,可他似乎并没有说过爱她。
走了两圈,她想休息,钟匀锡松开缰绳,把她的脚从马镫里脱出来:“来,我抱着。”
“你去骑,给我看看。”
钟匀锡望向另一个方向,抬手给她指了一下:“那边有个骑射场地,带你去看。”
白意远远看着那边跑马的速度,有些兴致勃勃的。
换了匹马过去,骑射场地比这边大得多。钟匀锡带好头盔,先在场地上跑完一圈。
白意坐在天幕下,他跑远的时候,白意随手拿起旁边备用的望远镜去找他的身影。
钟匀锡骑那匹马是黑色的,白意听他叫它卓布,昂扬神气,比她骑的小五要高出十几公分。
是好看的,钟匀锡骑马的样子,是骑过很多年的从容娴熟,姿态标准稳健但透着游刃有余。他总是这样,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
一圈后,他回来,并没有下马,对白意笑笑,接上马场教练递上的箭筒和弓,戴好护指套和眼镜,便很快又跑了出去。
望远镜里,她看着钟匀锡和箭靶,他射箭也是肆意而沉稳,这样的动态射箭,没有一箭脱靶。
身后有熙熙闹闹的人群过来,有人叫了一声:“白意?”
她愣着回头,看到周祁和几个她有点眼熟却记不起的人,大约是早几年她在越港,偶尔与周祁去吃饭,有过一面之交的人。
周祁看着她愣住,随即皱了皱眉,抬步过来。她把手里的望远镜放下,摁着桌面站起来。
“白意。”周祁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微微低头,顿了几秒,鼻音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但是,也没必要攀了高枝,把我和陈召旸往死里搞吧。”
白意一脑门问号:“什么?”
周祁嘴角撇出一点嘲讽的笑意:“也是,陈召旸好歹是你表哥,你都那么搞他,我算什么呢。”
身后的人群起哄:“方语明,我说什么来着,周祁见了白意,眼都要长她身上去的,这男朋友,你还不分留着过年啊。”
周祁回头看了那边一眼,一群人便噤了声。
白意听他阴阳怪气,也不舒服了:“陈召旸是你们送他进去,关我什么事。”
虽然她也一直想让陈召旸进去。
周祁盯着她看了好几秒:“你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白意皱眉:“我知道什么?”
周祁不再往下说,却问了一句:“小意,我到底哪里不合你心意?我知道我身边有些流言蜚语,可但凡你看我一眼……”
白意没想到他突然这样问,侧过脸看着马场,她拒绝过周祁太多次,以前的理由总是“不合适”,周祁却像是理解能力有问题一样,总以为这是个她欲擒故纵的话术,她实在不想继续纠缠,说:“我已经结婚了。”
身后那群人喊周祁:“教练把马牵过来了,走了。”
周祁抬脚挪了一步,却始终看着白意的侧脸,觉得脚下像是千斤重。
钟匀锡骑马渐近,在几米外拉住缰绳。白意向钟匀锡走过去。
周祁的眼神跟过去,只看他骑那匹马,就知道是高过他太多段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