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意周一到公司,例会开完后,蒙双来找她,带着一份会议文件,“白老师,下周要启动新药推广了,下周二,第一场会议在五洲国际,我们赞助了今年越港的药学会议,会议行程上安排给我们两个小时做新药推广。”
白意接过文件,应道:“好的,我这几天研究一下,做好准备。”
蒙双拿出手机:“我好像还没加你微信,这次会议拉了个群,我加上你,拉你进来,详细文件群里都有。”
白意笑说:“嗯,我跟其他部门打交道少,上周好像只加了我们部门张助理呢。”
白意进群后,先将群文件保存下来,粗略浏览了一遍。
下班前半小时,公司内网弹出一个通知,是宣传部发出来的,关于润和通过公关公司,给一个公众人物做推广。让公司员工配合做一些社交平台的赞转评。
润和医药推广的,是国家地理撰稿人喻时渊,在互联网上,地理科普领域有相当稳固的粉丝群体。
最近喻时渊在藏南高原,做了一系列藏族草药的科普。
白意没想到是喻时渊,微博和抖音上,两人还互关着。
宣传部挑着临下班时候发内网,就是知道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开始摸鱼了,还是愿意点进社交软件给公司贡献一下流量,一下班,根本不会有这个功夫。
打工人最了解打工人。
白意也点进短视频软件,喻时渊昨天下午发了一个藏菖蒲的科普视频。
在户外,藏南高原天高云疏,万顷深蓝纯白,有种穿透人心的震撼,远处是清晰锐利的雪山,腰带云绕在雪山腰,纱一般轻薄柔软。他穿着墨绿色的冲锋衣,带着硕大的遮阳帽。
镜头里,年轻人笑容如高原的阳光一样闪亮,伴着风声喧扰,嗓音尤显干净醇和。
白意也顺手点赞转发评论,配了小红心。
白意的转评带了IP,喻时渊私信她,问:最近还好吗,是不是回越港了。
白意看到私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不像大多数年轻人,几乎住在短视频app里。
她在早饭的时候,顺手点进去看到的,回他:嗯,在越港。
饭还没吃完,喻时渊微信发过来:怎么突然回越港了。
白意愣了几分钟,回:工作,润和新药上市,过来做学术支持。
喻时渊:工作顺利。
她没再回复,过了十几分钟,喻时渊又发过来一条:我这边收尾后就回越港,到时候去看你。
钟匀锡看她吃饭时玩手机,几乎是习惯性地要伸手摁灭她的手机:“先吃饭。”
她抢先抓过手机塞到身后和椅背之间的缝隙里,还要再瞪他一眼。
“早上吃这么点,没下班就饿了。”钟匀锡往她餐盘里放了两个虾饺。
白意托着下巴,在餐盘里扒拉好几下,最终也没吃掉那两个虾饺。
钟匀锡:……
送她到润和,问了句:“我妈从京城过来,明天晚上,回去吃顿饭吧。”
白意拎起手包准备下车,“啊”了一声,皱皱眉:“她会不会骂我?”
毕竟,在长辈眼里,两年婚约,儿戏一样。
钟匀锡笑了笑:“骂过我了,不会骂你的。”
白意:……
钟匀锡并非想带白意回去见母亲,只是想让她去泊云滩,拿母亲当理由,也刚好。
白意之前在饭局上听过,钟匀锡是会被母亲逼婚的,还逼得狼狈不堪,不由得将他母亲想的严厉强势,所以直到钟匀锡第二天下午,接她到泊云滩时,心里都还忐忑着。
一下车,挽着他的胳膊,脚步沉重的拖着。
钟匀锡看她怂怂的眼神,打趣:“就会跟我耀武扬威?”
白意生气,但又不敢撒手,暗暗掐他手背。
钟匀锡捏着她的手指:“你这副样子,是想故意转移矛盾吧,我妈会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再骂我一顿。”
白意笑了:“那她能不能看得出来?”
钟匀锡逗她:“你说呢,不是都说男人分不清绿茶,女人可以,你猜她分不分?”
白意不满:“你说我装绿茶?你才绿茶!”
“你哪是装,你是本色出演。”钟匀锡仗着她这会儿心神不宁,还要在他母亲面前要倚仗他,不敢撒手,故意逗她。
“钟匀锡,今天才领证第几天,你敢这样讲我?你终于不装了是不是!”
钟匀锡笑着侧过头在她耳边吻了一下。
两人进门,施琳正从楼上下来,看白意紧紧地挽着儿子,乖软的不行,忙问了句:“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
钟匀锡拎着白意的手包,顺手挂在入门处的树形衣帽架上,说:“我去做云吞面。”
施琳:?
她竟然不知道,她这个儿子还会做饭,现成的饭菜,劳烦他动手端一端都要看他心情。
白意不知道要说什么,只称呼一句:“阿姨。”
施琳:“坐呀,怎么这样生分。”
白意松开他,表情得体:“我先上楼换居家服。”
钟匀锡同她一起上楼。
她进了衣帽间,把门关的严实,钟匀锡站在门边,低声笑问:“换衣服也要背着我?”
里面的人说:“你不知道绿茶最擅长欲擒故纵吗?你晚上睡沙发去吧。”
“所以,今天本来是准备睡一张床的?”钟匀锡轻轻推开一线门缝,她正套一件圆领薄线衫,衣摆松松的垂下,像幕布一样,将线条优美流畅的肩背缓缓遮掩起来。
她转身,看到钟匀锡探头进来,拉开门要走:“你想得美。”
钟匀锡倚着门框,搂住她的腰,掌心从她衣摆下探进去,贴着背,手上一用力,怀里的人就紧贴他胸膛,他另一只手勾勾她的下巴,笑着质问:“第一天同居就分床?不仅隐婚,还打算形婚?两年约你都还骗婚啊?”
白意:……
不想跟他讲话,但是他搂的太紧,挣不开。
“你快换衣服下去做饭!”
“给你做饭,晚上给我睡床?”钟匀锡明明知道她不会真的让他睡沙发,但就是要她亲口说。
“嗯……”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耳朵却一下子红了。
钟匀锡手上力道一松,人就推开他往外跑。
也不知道自己家里跑什么。
两人上楼后,施琳坐在客厅有些恍然,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是笑着,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还以为儿子那个寡淡冷性,怎样也要挑个百依百顺的,只是白意,面上倒像是百依百顺的乖,骨子里,还不定怎么作天作地拿捏他。
千挑万选,躲得了亲妈的套路,钻进命运的圈套里去。老天爷大约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施琳看着两人下楼,儿子径直去了厨房,白意站在客厅望着厨房的方向,施琳叫她:“小意你过来坐呀,他愿意做饭,让他去,你不要去厨房沾油烟。”
白意:……
她跟自己母亲之间都没什么话可说,不知道跟钟匀锡的母亲说什么。
出于礼貌,她默不作声过去坐下,捞过沙发上的邦尼兔放在膝上。
施琳笑吟吟地看着她,瓷白脸庞,一双眼乌漆盈水,安静坐着,整个人是珠玉般,温纯纯的,不怪她那儿子一头陷进去,真是连头发丝都是长来勾他的。
她要是生得出这样的女儿,最要防的就是自己儿子这样的男人,真是便宜他了。
施琳拉拉她的手,塞了张银行卡:“小意,你别怪我俗,第一次见你,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她推了推,但是推不掉,“我不缺钱的。”
“知道你不缺,我也实在没有其他的给你呀。”比她母亲话多,这是白意对施琳的第一印象。
施琳又问:“钟匀锡对你还好吧。”
她还真不知道儿子会不会宠人,大约是现学现卖的阶段。
白意还记着进门时的口舌之争,不知怎么就脱口一句:“他刚刚说我绿茶。”
施琳笑了一声,又觉得不该笑,忙说:“他嘴损,你该骂就骂他。”
白意微一低头,若有所思的。她在施琳面前乖的离谱。一点也不像是两年就要跟钟匀锡离婚的样子。她越是这样淡淡的,柔柔软软的,施琳越替儿子心慌。
施琳没话找话,闲聊几句她的工作。
过了半小时,钟匀锡过来,“吃饭吧,云吞面和白灼菜心。”
云吞是这两天他晚上包好放在冰箱冷冻着的,刚刚吴阿姨现场指导他揉的面,菜心他也做过两次,吴阿姨点评,说是中上水平。
白意尝了尝,钟匀锡问:“味道可以吗?”
她点点头:“还行。”
“只是还行?”
“有点好吃。”她进一步肯定。
“那多吃一碗。”
白意:……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泊云滩,环境的陌生感,她下意识地想靠近钟匀锡,像上周末他们在这边,她在客厅拆礼盒,他在一旁处理工作。她拆到喜欢的东西,还会大大方方地给他一个吻。
可是今天他母亲在,她就拿捏着姿态,小心翼翼地,像缩进壳子里的蜗牛。
白意低眉垂眼地吃东西,钟匀锡没看出来她有多喜欢吃他做的饭,却问施琳:“妈,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施琳:……
她又不是什么恶婆婆,防自己亲妈跟防贼一样,白眼狼。
“明天一早就走,那边攒了不少事情要回去处理呢。”施琳还不能骂他,怕白意心里介意,只好言语轻缓地说。
钟匀锡:“嗯,我明天让司机送你。”
母慈子孝,一团和气。
饭后,施琳借口出去散步,隐身了。
白意来泊云滩,没有带平板电脑,她平时晚饭后就喜欢窝在沙发里抱着陪伴玩偶和平板电脑打游戏,刷论文。
“让司机回去取过来?或者附近给你买个新的?”
白意低头玩手机,“不要了,我今天晚上就刷购物软件,花花钱好了。”
钟匀锡凑到她身边:“我看看买什么。”
“你买太多邦尼兔了,我买唐布利牧羊犬。买两只手机壳,挂件……”
她刷着购物软件,问钟匀锡:“你要吗?”
钟匀锡看着她购物车里一堆零零碎碎小物件,牛皮材质的金桂挂件,白松石搭水晶的编织物……
“你给我挑一个吧。”
但是白意挑来挑去都觉得没有适合他的,嘟囔:“挑不出来。”
她看上了一个莲蓬小挂坠,但是合金的,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敏,便也略过。
钟匀锡看她网购都皱着眉,笑她:“那就算了。”
她扔下手机,仰起头,钟匀锡抬手给她按颈椎,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上楼泡澡。”
钟匀锡眼神沉了沉,抱起她,问:“认不认床。”
她眨眨眼,抿了抿唇,半晌应道:“有点。”
“这么委屈?那以后我住去栖梧山居?”他笑着建议。
白意手在他颈后扣紧:“你抱我睡就不太认床了嘛。”
钟匀锡:……
她闹脾气的时候,嘴巴像海蚌一样,一句好听的都哄不出来。有时候又这样猝不及防的兜头给他浇一桶蜜糖,人都浇懵了。
“知不知道卧室里说这话什么后果就敢乱说?”钟匀锡把她放在卧室沙发上,转身去给她放水泡澡。
“我让你见识见识绿茶呀。”
钟匀锡回头看她一眼,人盘腿坐着,微微仰着脸看他。也是没脾气。
她在浴室折腾一个小时,还不让他进去,他在外间敲敲门:“你别泡晕了。”
“你来给我吹头发。”
他推门进去,看她正在撕面膜,笑问:“到哪一步了?”
“贴面膜的时候,涂身体乳,你帮我吹头发,同时进行,十几分钟就好啦。”
钟匀锡:……
“你洗个澡,比上班累吧。”
白意拿手上的精华液往他脸上蹭:“你闭嘴。”
收拾完,白意跳上床,裹着薄被滚了滚,把自己裹得像蚕蛹一样。
钟匀锡摁住人,要剥开,“不是说我抱着就不认床了吗?”
白意扭着不让他剥她的被子:“我的身体乳太好闻了,不想给你抱了,太便宜你了。”
钟匀锡:……
她想耍赖的时候,总能找到奇奇怪怪的理由。
费了点力气才把人掏出来按在怀里。
安生了。
白意不想被他搂着,脸贴在他胸口,手只有放在他腰上才舒服,腿蜷一蜷,就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心慌。
于是窸窸窣窣地在他怀里转身,钟匀锡没动,任她调整姿势。
白意背对着他,拉着他的胳膊枕着,小腿微勾,脚踝搭在他腿上。大约是舒服了,呼吸渐渐平匀下来。
钟匀锡一条胳膊给她枕着,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腹,往怀里扣了一些,她身子纤软,嵌在他怀里,严丝合缝的,沐浴液是花果香,淡淡的清甜直冲大脑里掌管味蕾的神经,闻饿了。
钟匀锡很难控制得住那只手纹丝不动,顺着她侧身的曲线游移。他低头,唇舌蹭过她的肩,吮了几下。
白意困着,拽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嘟囔:“痒。”
钟匀锡:“不动了,你安心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