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来的炎云瑞心里很矛盾,又陷入了前几天被逼迫选人的艰难里:六子被抓了,救还是不救。自己本来和六子就是萍水相逢,他的恩情自己已经还了,况且这次是他自己非要去要账,说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完全可以不救;但是两个人现在算是相依为命,互相依靠,如果不救,又好像不够仗义。
可自己也就是路过而已,和六子现在认识,等之后分开,谁还知道猴年马月再见面,肯定相忘于江湖了,自己也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思来想去,炎云瑞决定不去救了,自己也赶紧上路,留在这里只会夜长梦多,不知道哪天就被抓住了。
不浪费时间,炎云瑞赶紧回到和六子躲藏的破庙,准备拿上行李就走。只是,自己前脚刚到,后脚救听见一群急促的脚步声。炎云瑞知道情况不对,先是从躲到破庙后墙,准备翻后墙逃跑。
“给我围住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听到外边的声音,炎云瑞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已经被瓮中捉鳖了。但只要还有一线可能,炎云瑞还是要试试。于是炎云瑞悄悄爬上墙先打探形势,他们围住庙也不会是团团围住,肯定有布置疏忽的地方,先翻出去,就有一线生机。
“在那儿!”后边一个人大喊。
炎云瑞回头,外边身着黑衣的一众人齐刷刷盯着自己,再看到院子里,其他人也已经都进来了。
炎云瑞被押到总管面前,旁边站着看样子已经获得自由的六子。炎云瑞疑惑地看着六子,六子躲闪的眼光已经告诉炎云瑞答案了。
“还想跑,敢惹会宾楼,你这辈子都别想跑。”总管坐在中央,颇有上次李远的架势。
“是你告诉他的?”炎云瑞问六子。
六子沉默不语。
“没错,要不是六子,我们也不能这么快知道你躲在破庙里啊。你想知道他为什么告诉我们吗?”总管得以地问。
炎云瑞白了两个人一眼,心里默想:就当是为自己刚才不救他买账了。这下两人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人嘛,只要诱惑足够大,什么朋友、兄弟,过命之交也是狗屁。你救了他,他却出卖了你,怎么样,恨不恨?”
炎云瑞很想骂回去,但又不想同故意看自己笑话的人多说一个字。
“来人,先给我打上二十大板,不对,是四十大板,前面二十,后面二十。”
一阵慌乱过后,炎云瑞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特别是胃里,总想呕吐。
“你也别怨我,是你不救我们在先,和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相比,还差得远呢。来,继续。”
又一通拳打脚踢后,炎云瑞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浑身的疼痛让自己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也只有这样,身体上的痛才能少一点。
“六子,你说他见死不救,接下来我还能拿他怎么办?”总管问道。
“他见死不救,您应该,应该把他扔到乱葬岗里。”
“是活着扔,还是死了扔?”
“活着扔。”六子还是心存了一丝丝不忍,“活着扔,但要让他动弹不得,让那些疯狗慢慢享用他,这样的痛苦才能解了您的心头之气。”
“哈哈哈哈,不错啊,我觉得可以,那就这么办吧。”总管起身出了屋。
总管回到柜台前没多久,二楼的伙计就着急忙慌地跑了下来,“总管,李公子说是要找之前喝酒的那个人。”
“哪个人?”
“李公子只说是前两天有个人喝酒很厉害,他的侍卫喝了一圈都没喝过他。”
总管心里一惊,该不会是要找炎云瑞?
“你,快去后院让他们打人的住手。”说着总管赶紧跑到二楼去和李远确认。
“对,就是他。你该不会把他赶走了?”李远问。
“没有没有,小的立刻就把他喊过来。”
出了屋子,总管直奔后院,“快,住手,别打了。”
总管冲进后院的别屋,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炎云瑞问道:“死了?”
“还没总管,但......”
“去找大夫,去找大夫!”总管大吼,“无论如何给我把他治好听到了吗?”
“总管,李公子发火了,说人怎么还没到,再不到就把店砸了。”一个伙计前来报告。
总管只能硬着头皮又上了二楼。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焕问:“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在但是来不了,怎么,故意在我们家公子面前耍威风呢?”
“不敢不敢,他是真的来不了,前几天他和别人打架受了重伤,现在还卧床不起,不信您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查看,小的不敢骗公子。”
“前几天打架受了重伤,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小的是去看了才知道的。”
“该不会和他打架的那个人是你吧?”李焕看出了总管想要隐瞒的事实,“因为他不救你,所以你怀恨在心,找人打了他,说不定已经把他杀了吧?”
“没有没有,小的不敢,李公子要的人小的怎么敢动。他,他确实是受伤了。”总管跪地不敢抬头。
“本来我今天心情很好,还想更好,却被你破坏了。”李远缓缓说道,“你说怎么办?”
总管的头已经贴到了地上:“您给我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您再过来,我一定给您一个活蹦乱跳的炎云瑞,让他把您伺候得高高兴兴的,但凡有一点您不满意,我提头来见。”
“哈哈哈哈哈,好,那我就三日后再来。”
送走了李远一行人,总管并没有感觉到一点轻松,立刻又来到后院查看炎云瑞的伤势,“去,去把斜对面的张大夫请来。”
“怎么样张大夫,他的伤几天能好?”总管着急地问。
“要想完全痊愈,最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因为的的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受伤,具体情况还得用了药才能确定。”
“要是不完全痊愈呢?就是他能醒过来,能走动。”
“醒过来应该快,但要是能走动,还要看他醒来的情况。”
此时的总管追悔莫及,怎么就这么巧,怎么自己当时下手那么狠,这下好了,自己注定是要栽在炎云瑞手里了。
“张大夫您医术高明,求您一定抓紧时间救他,三天之后我的命能不能活就看他了。”总管给张文跪下。
“您别这样,快起来,我肯定竭尽全力,给他用最好的药,让我徒弟全天都好好照顾他,先保证他尽快醒来。”
“好,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他醒来,能让他下床就行。”
张文开了好几个方子,让圭清瑶寸步不离地守在炎云瑞身边。
这还是圭清瑶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照顾病人,看到炎云瑞浑身的伤口,不禁好奇炎云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谁把他伤成这样。师傅让自己照顾他,熬药、喂药、上药这些自己都不在话下,但问题是,上药之前要先给他擦干净身子,自己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自己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呢。
药熬好了,也喂炎云瑞喝过了,最后还是要面对给炎云瑞擦身子、上药。
“我是男子,我是男子,男子看男子怕什么。”圭清瑶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他是病人,不要把他看作男子就是了,病人不分男女。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还在这里害羞纠结,罪过罪过,耽误了病情自己可弥补不了。”
对,病情耽误不得!圭清瑶鼓起勇气,解开炎云瑞的衣服,开始仔细给他擦拭,接着又把捣碎拌匀的药膏一点点涂抹到炎云瑞的身上。每隔半个时辰给他喂一次水,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敷的药,每隔两个半时辰喂一次药。
终于第二天晚上,炎云瑞醒了。
刚醒来的炎云瑞还没反应过来当前的状况,在哪儿,有谁,在干什么。除了能转转眼珠子,全身都没有知觉。炎云瑞尽可能试着判断现在的状况,并且试着回想发生过的事情,好决定自己接下来干什么。
“你醒了?”圭清瑶有点激动,“感觉怎么样?”
炎云瑞想转过头却完全动不了。
“哎你别动,你才刚醒,身体其他伤口都还没好。”圭清瑶走上前。
一张纯净白皙的脸映入炎云瑞的眼睛。是的,只看到纯洁白净,如女子一般白皙的脸,用凝脂形容都不为过。
“你感觉怎么样?”圭清瑶再次询问。
炎云瑞的眼神这才又动了动,定格在圭清瑶的眼睛上。像是藏了一汪清泉的眼睛里透出略带焦急的关心,在对方的眼睛里,炎云瑞也清楚地看到了自己。
“要不要喝点水?还有哪里疼吗?”圭清瑶给炎云瑞擦了擦脸和额头,又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白皙的脸消失后,炎云瑞才回过神来,“我......这是在哪儿?”
“你在会宾楼,昨天晚上你受了很重的伤,这里的总管找到我师傅来给你看病。”
炎云瑞回忆了一遍,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你的内脏都受伤了,身上也全是伤口,不过你放心,有我师傅在,你很快就会好的,你看,今天晚上你就醒了。多亏了总管,是他及时把我师傅喊来的。”圭清瑶尽可能给炎云瑞解释这一天发生的事,“你干什么了,因为什么和人打架,还是招惹了什么人,怎么伤成这样?”圭清瑶一边给炎云瑞换药一边问道。
炎云瑞在心里‘切’了一声,“是总管把我打成这样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