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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颇有当家主母的威严

作者:啃了两口胡萝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一大早苏小月就将她院里的人全叫进来敲打一番。要是自家院里藏了奸细那可不得了。


    屏风之隔的秋泓正悠闲的晃着摇椅。还真别说苏小月训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颇有当家主母的威严。平里日总是眉眼弯弯,笑颜相向,竟觉得这样的苏小月颇有一番风味,忍不住又多瞧上几眼。


    训话完毕苏小月绕过屏风来到秋泓面前,帮她整理衣物道:“昨日喝了酒,今儿起得晚些,可赶得上点卯?”


    “没问题。”又不是真瘸,没人的时候快走两步时间就赶回来了。


    苏小月从秀儿手里接过暖炉道:“降温了,别冻着自己。嘱咐账房的小厮多添点炭火。”她学着以往母亲对待父亲的模样,为秋泓准备好一切。


    这么些天秋泓也习惯她的照顾,顺手便接过来,临走前回过身来道:“哦,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就是盘账的事,年底出结果时间太紧,不如推到明年清明,你看可好?”


    上次总司说得话她有在听,本来自己就是干账房的,有多少活出多少工也都清楚,年底出结果确实太紧张。本来这事她是不打算管的,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还是希望东家能宽限些时间。


    苏小月却有自己的想法,她怕时间拉的太长,就给他们有机可乘,在账本上做手脚。


    “这点你不用怕,做假账不是随便在账簿上划拉两笔就成的。你逼太紧反而不好,弄不好会狗急跳墙,彻底毁掉所有账本。”真不是秋泓吓唬人,如果真把人逼到绝境,啥事都能做出来。让那些个烂账随风飘散,还查个屁。


    听到此处苏小月也点头认可,她问道:“毁账本这事我也曾想过,但若是真毁了,今年的分红可就没了,他们会愿意?”


    “如果分红的钱堵不上那大窟窿,你说他们愿不愿意?当然了这些都是假设。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体恤下账房,宽限些时日方才显得少奶奶仁厚。”


    苏小月思虑一二,想到前几天秀儿曾说过账房先生们颇有怨言,兴许真是自己太着急了,于是松了口:“清明就清明吧。”


    “那好,我这就通知总司。”


    苏小月笑盈盈的目送秋泓离去,她收拾一番也要出门。


    嫁入宁家四年之久,从处理家宅内的勾心斗角到现在的独当一面,她真的付出了很多。


    但她也知道,别看现在那些叔伯弟兄老实,背地里指不定憋什么坏呢。


    就拿宁逊来说,明知道过不了多久镖局的管理权就要回归长房,却依旧替镖局接下皇单。他的算盘未免打得太响了些。


    我偏不叫他如愿。


    但皇单不能被毁,苏小月现在只剩一个法子,皇单必须由长房接手。


    她先是找到王思文,希望婆母能动用娘家势力助力,而王思文念着佛对这事情并不感兴趣,甚至还劝苏小月不要与宁逊再起争斗,这样的内斗对宁威镖局不好。


    “那依母亲的意思,这镖局咱不要了?拱手让给宁逊得了。”苏小月语气一下子就没控制好。


    她很是委屈。


    因为私底下王思文没少抱怨宁逊的跋扈不敬长嫂,也没少谴责自己未能守好亡夫的家业。


    这些话苏小月都有在听,她认为婆母虽然性子软弱但最起码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孩子,无论如何宁威镖局的招牌不能倒。”王思文是担忧这块招牌,毕竟涉及到皇家的镖,不容出现一丁点差错。


    “别再跟你三叔斗气了。咱们女子应戒贪戒嗔,守好后宅方是本责。”


    “小月明白了。”


    话已至此苏小月也没再多说,行礼告退。王思文的话她半分都未听。她那么想占有镖局并非贪财贪权,而是与宁逊的仇怨已久。


    那时苏小月还未嫁入宁家,为了给宁三老爷建个私宅,竟要将南隆街全部拆除,苏家的猪肉铺也在这条街面上,给的赔偿银子只够买几片瓦,不愿离开的商家便遭到宁逊府上的强拆。


    母亲正是因此事着急病倒。


    肉铺被拆,家里一时间没有银钱来源,生生把母亲的病拖到严重。父亲只知道喝酒逃避,后来被几个泼皮歪带去赌,本想以小博大赚来药钱,最终深陷泥潭彻底痴迷于赌博。


    入了宁府后,宁逊更是把持财政大权,慢待长房,偏婆母是个性子软,好面子的人,不愿与宁逊计较。


    她作为长辈可以躲在内宅吃斋念佛,所有的轻视委屈全让苏小月一人受着。


    荷青拍拍苏小月的手劝道:“我觉得太太说得对,你不该跟宁逊闹掰。镖局在他手里有六七年。冒然接手,我怕你接不住啊。”


    “谁是生下来什么都会的,管家那些本领我跟婆母学了三年,不至于管不好个镖局。”苏小月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内宅和镖局不一样。那些镖头镖师都是大男人,这些你咋管啊。”


    “沈荣,老白他们都是男的,也没见吃了我。”


    “不是这话儿。宁逊管镖局可是亲自押过镖,趟过路的。到现在他家女婿们也经常随镖车出行。走的什么路,花多少钱打点,人家心里都有数,只有这样那些镖头、掌柜子才不敢蒙东家。”


    荷青说得在理,镖局与铺子不一样,那铺子就是死的,进出货也都有数,随时查看也就是去了。


    可镖局走南闯北的,不可控的情况实在太多,沈荣前几天还说北面断了几条镖路呢,而这件事总镖头却隐瞒未讲。


    他为何不报?原是买路钱被自己私吞?没花银子去打点导致镖路才被断?


    钱财都算小事,若是出了人命丢了镖,这才是砸了宁威镖局的招牌。


    前面提到的沈蓉,刘毅正在鹤楼等着东家,见人进屋沈蓉起身倒茶道:“听说少东家昨夜院里进了贼?用不用找些功夫好的为少东家守着院子?”


    “那倒不必。宁逊对林司会的兴趣比对我大。”苏小月有自知之明,与宁逊斗了那么些年,他不至于现在才派人过来偷听,一切的目的都在阿泓身上。


    刘毅清了下嗓子道:“少东家让我打听的事有结果了,丹水县确实有一杜家全族招难,被火烧个精光无一幸免。当地人皆说杜家是得罪权势惹来祸根,但官府却以强贼进犯结案。不过.....杜家是十年出的事,并非六年前。”


    “十年前?”


    时间没有对上?


    苏小月仔细回忆下秋泓的自白,却发现自己也记不大清。


    “少东家打听杜家作甚?”


    苏小月之所以打听是因为觉得此事玄乎,哪有人从那么高的山崖上坠落却能活命,活命也就算了,为报恩竟女扮男装假扮恩人儿子六年之久,确实有些说不通。她怕受到蒙骗便托人去查,这么看阿泓没有说谎,细节处都能对得上,那她就是杜家遗孤。


    “哦,没什么。一点小事。”关于秋泓的身份,苏小月决定隐瞒。除了她之外绝不会让任何知道,哪怕是最为亲近的荷青。


    东家的私事也不便多问,沈蓉话题一转提及皇单一事,镖局众人对此事都比较上心。


    刘毅道:“宁逊接下皇家的镖,分明是不想把镖局交还回来。”


    “我知道。”苏小月揉着眉心,宁逊的想法她一清二楚,按照镖局的规矩,主顾是谁招来的就由谁负责。


    而皇单不同其他镖单,必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且要配备最好的镖师趟子手。那等于将镖局里的精英全部调去走此镖,甚至还可能要放弃其他的老主顾。


    宁逊抱上皇家的大腿也就算了,他还打算把别人手里的主顾剔除,毕竟谁敢与皇家争啊。


    至于皇家这些单的利润多少还不是由着宁逊自己说。


    日后镖局回归长房手中,宁逊随便做个手脚就能让皇单亏损,那些族亲非但得不到分红,还要因此添钱,他们才不会乐意,定会以长房德不配位扒下镖局权利再次交给宁逊。


    苏小月那皱起的眉头还未来及平整,刘毅又提起另外的烦心事道:“那件事七爷,五爷都知道了。您真的要取消分号吗?”


    他们所说的分号,是宁逊管理镖局时开设的,都是些江湖人聚拢在一处,每年交些银钱便能得到宁威镖局的牌子。


    出了事,能扛住的便扛,扛不住的就一走了之。苏小月一直视其为隐患,她宁可不要这些银钱,也不要这些不安定因素存在。


    “族亲们怕是不会轻易同意取消,分号也是不小的一笔分红,更何况有些分号是在族亲的管理下,像五爷手下就有十七家分号,少东家属于断人财路了。”


    立于窗边的沈蓉回头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五爷,七爷来了。”


    宁达,宁适纷纷现身,两位镖头让出自己的座位请爷们入座,苏小月也起身奉茶行礼。


    宁达温和的接过茶盏,而他弟弟就没那么好脾气,冷哼一声道:“少奶奶的茶我可不敢喝。还未当家就预备着取消些分号。过几天是不是要将咱们兄弟赶出宁家,赶出信州城?”


    苏小月赔笑道:“七叔说笑,小月不敢。”


    宁适是个暴脾气,直接拍案起身道:“少他娘的给我打哈哈。我手里那些分号怎么你了?偏要断人生计!还指挥人将他们赶出去?打我兄弟就是在打我的脸!”


    他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并未吓到苏小月。


    苏小月撤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她抬眼示意刘毅,刘毅便明白她的意思,上前拱手道:“萤城分号被劫镖六次,损失一千三百两,滑县分号被劫镖三次,损失八五两,禾庄分号被劫镖四次四百一十五两,损失,拖欠镖师薪酬二百二十两.....”


    “打住,你念这些干什么?谁家镖局没走过背运?”


    苏小月放下茶盏道:“这些亏空按理应各分号自理,七叔报到镖局账目上有失公允吧?”


    “你查老子的账?你凭什么查老子的账!这镖局还不属于你们长房。”他气焰嚣张,口水乱喷。


    苏小月不得已偏头往后躲了躲,暗自里骂上几句,面子表现的还算恭敬,她抽出手帕半掩口鼻道:“这些事江湖上早就传开了。老是被劫镖实在有损咱们镖局形象。


    知道呢说是分号镖师们没本事。


    不知道还当宁威镖局落魄了,犄角旮旯处寻来泼皮流氓做镖师,日后谁敢托付咱们走镖。”


    “你!”宁适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兄长拦下来。宁达起身道:“个别分号管理不严可以整改,但分号是留是撤还望大侄儿媳妇三思。”


    “诶,五哥。”宁适脑袋遥得像拨浪鼓,一会看看苏小月,一会看向就要走远的五哥,他恶狠狠瞪上苏小月一眼,甩袖离开。


    “五哥。”人还未进马车便道:“就这么算了?那妮子真要关分号怎么办?”


    宁达闭目养神的同时不忘安抚兄弟道:“慌什么?这镖局的管家权能不能落到她手上还两说呢。”


    “不是她,就是三哥,那我宁可是苏小月。”


    “是啊。只要三哥还掌权,你我就只能在他指头缝下喝汤。永无出头之日。”


    宁家人都是这么个想法。


    自认为长房那两寡妇掀不起什么风浪,反而比宁逊好拿捏,这也是他们支持长房夺权的原因。


    “不对啊。”宁适刚回过神来,一拍大腿道:“苏小月肯定查过账了,是林宏那小子透的信儿。”


    “林宏。”宁老五睁开眸子道:“廖沉跟我提过两句,书生脾气,自视清高。”


    “清高个屁,还不是来咱家当赘婿。”


    “是啊,赘婿确实窝囊啊。”他突然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容,话锋一转道:“若是镖局回到苏小月手中,总司之位就该让贤喽,到时候他们夫妻两内外联手,他这个小小赘婿怕是要骑到你我头上。”


    宁适越想越气,他喝停马车直奔账房。要狠狠教训下这个“吃里扒外”的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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