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带着点凉,池余背着洗得发暗的帆布书包站在楼下时,拉链头还在晃——去年冬天拉坏后,妈妈用粗线缝补过,每次开合都要小心顺着线痕拉。书包里塞着两件叠得整齐的旧校服,最底下压着个玻璃罐,里面是妈妈腌的萝卜干,用保鲜膜裹了三层,怕漏出味道。
“这里!”故渊的声音从路口传来,穿着浅灰色冲锋衣,手里拎着个保温袋,走近时能闻到热牛奶的香气。她目光扫过池余的书包,没提缝补的拉链,只把保温袋递过来:“煮了两个鸡蛋,还热着,路上吃。”
池余接过,指尖碰到温热的袋子,想起昨天晚上故渊发消息问她“早上要不要一起走”,特意加了句“我妈多煮了鸡蛋,分你两个”——她知道故渊是怕她舍不得买早餐,故意找了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公交站台上没几个人,池余摸出裤兜里皱巴巴的公交卡,刚要刷,故渊已经先一步把硬币投进箱里:“我这儿有零钱,一起付了。”说着拽了拽她的校服袖子,“快找位置坐,一会儿人多。”
池余跟着她坐在后排,书包放在腿上,玻璃罐偶尔轻轻撞一下膝盖。故渊打开保温袋,把剥好壳的鸡蛋递过来,蛋黄刚好是她喜欢的半流心状态:“上次看你吃鸡蛋总剥不干净,我就多练了练。”
池余咬了一口,温热的蛋液裹着咸香,突然想起集训时故渊给她带的热牛奶,也是这样,总把最方便的样子递到她手里。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校服裤,膝盖处磨得有些薄,悄悄把腿往回收了收,却被故渊注意到,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冷不冷?我冲锋衣有帽子,你要是冷就戴上。”
“不冷。”池余摇摇头,把剩下的鸡蛋塞进嘴里,伸手去够书包里的水壶——那是初中时学校发的,壶盖早就不保温了,里面装的是早上晾好的温水。故渊看见,从自己包里掏出个保温杯:“我装了热水,你喝这个,凉的对胃不好。”
公交慢慢晃到车站,两人跟着人流下车。故渊熟门熟路地往卖豆浆油条的小店走,没等池余掏钱包,已经先付了钱:“两份豆浆油条,打包带走,麻烦多装袋咸菜。”转头对池余笑,“就当上次打赌,我先预支个‘可能赢’的早餐,等集训赢了再让你请麻辣烫。”
池余知道她是怕自己掏钱,没拆穿,只接过装油条的纸袋,指尖碰到温热的纸,心里也暖烘烘的。高铁站里人来人往,故渊拿着两人的学生票走在前头,特意走得慢,等池余把书包背稳了再往前挪——她知道池余的书包沉,怕她走快了累。
检票上车时,池余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下,书包拉链没拉住,露出里面的萝卜干罐。她慌忙把拉链拉好,脸有点热,故渊却像没看见,伸手帮她把书包放到行李架上:“我帮你放,你够着费劲。”
高铁开动时,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小桌板上。故渊从包里掏出集训资料,还有那个给池余的旧笔记本:“昨晚我把电磁学的重点标在里面了,用荧光笔标了不同颜色,你看的时候方便。”
池余翻开,纸页边缘有些卷角,却干干净净,重点处用浅黄荧光笔标着,和她习惯的标注位置一模一样。她指尖划过纸页,突然看见某页空白处画着个小太阳,旁边写着“记得吃早餐”,字迹末尾的小蝌蚪尾巴歪歪扭扭,像故意画得可爱。
“对了,给你这个。”故渊从包里摸出包饼干,不是贵的进口款,是超市里常见的苏打饼干,“我妈说这个耐饿,路上要是饿了就吃,比车上卖的零食便宜。”
池余接过,想起自己书包里的萝卜干,刚要拿出来,故渊已经先一步打开饼干袋:“我们一起吃,我一个人吃不完。”说着递了一块到她嘴边,像上次在实验室喂她吃桂花糕那样自然。
高铁窗外的风景慢慢往后退,稻田里的青苗泛着绿,偶尔能看见路边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池余咬着饼干,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收拾书包时,妈妈偷偷往她兜里塞了二十块钱,说“要是不够就给家里打电话”,她当时攥着钱,眼泪差点掉下来——现在看着身边的故渊,却觉得比攥着钱还踏实。
“快到了,你把校服外套穿上吧,外面风大。”故渊突然说,伸手帮她把书包拿下来,“我查了,邻市比咱们这儿凉两度,别冻着。”
池余点点头,把校服外套穿上,洗得发白的布料裹着身体,却觉得比平时暖。故渊看着她,忽然笑起来:“你穿校服真好看,比上次拍照片时还好看。”
池余的耳朵突然热了,低头翻着旧笔记本,看见夹在里面的梧桐叶照片,照片里的自己穿着校服,举着叶子,背后的小蝌蚪箭头闪着光。她抬头看向故渊,对方正盯着窗外,晨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像镀了层金。
高铁慢慢减速,广播里传来到站的提示。故渊帮池余拎起书包,特意捏着拉链缝补的地方,怕不小心扯坏:“慢点走,别着急。”
两人跟着人流下车,走出高铁站时,风带着点凉吹过来,池余下意识裹紧校服外套,故渊却把冲锋衣的帽子摘下来,扣在她头上:“戴着吧,风大,别吹感冒了。”
池余抬头,看见故渊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却笑着帮她把帽绳系好:“走,去打车,我已经叫好车了,到集训营只要十五块,我们AA。”
“我来付吧。”池余连忙掏钱包,却被故渊按住手:“下次再让你付,这次我来,就当庆祝我们一起去集训。”
出租车慢慢往集训营开,池余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街景,手里攥着那个旧笔记本,里面的树叶、照片和故渊写的重点,像把所有温暖都装在了里面。她摸了摸胸前的银杏叶胸针,银质的叶脉贴着洗旧的校服,背后的“同行”两个字,在风里也透着暖。
她忽然明白,故渊说的“一起走”,从来不是只走这一段高铁车程——是帮她付公交钱,是给她剥好的鸡蛋,是把旧笔记本写满重点,是怕她冻着把帽子扣在她头上。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照顾,比任何东西都珍贵,不管她背着的是旧书包,还是穿着洗旧的校服,只要身边有故渊,就永远不怕路远。
“到了。”故渊推了推她的胳膊,笑着说,“快下车,我们去看看宿舍,说不定能分到一个屋。”
池余点点头,跟着故渊下车,阳光落在她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背着旧书包,穿着洗旧的校服,却觉得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轻快——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和故渊一起走,而这样的路,永远都带着晨光的暖。
接下来的路,一起走[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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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