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话何意?难道,陆知秋与宋安曾有往来?”
温时安心中一动,张桂连连摆手。
“上官莫要误会!”
“陆小姐自幼饱读诗书,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她才貌双全,家产颇丰,城中适龄男子都想求娶。”
说着又叹道,“我家东家自然也想,只可惜,刚刚请了媒人,那封青便来了。”
“陆老板是个厚道人,虽然封家没落了,但他并没有因此而产生悔婚之意。”
“去年上元节后,陆老板便给他们二人完婚了。”
「这么说来,陆怀的确是个守信之人。」
温时安暗暗点头,又问起陆怀的病。
提起这个,张桂也连道可惜。
“陆老板尚未到知天命之年,只是,人嘛,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去年入秋后气温骤降,这不,就病倒了。自那后陆老板便一病不起,家中产业也尽数交给封青打理。”
张桂愤愤道,“他也就是看陆老板病倒了,陆家离不开他,这才肆无忌惮起来。”
“我可是听说了,他在外面有好几处宅子,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
温何二人皆是皱眉,何素心又问。
“从前他也这般吗?”
“那他哪敢呀?”
张桂撇嘴,“陆老板与先夫人夫妻恩爱,就那一个女儿,夫妻俩宝贝着呢。”
“只可惜先夫人命薄,多年前便去了。在那后,陆老板对这个女儿更是用心。”
“别看陆老板像个读书人,要是封青真让陆小姐受了委屈,他可是会下死手的!”
温时安眼眸一动,“难道,曾经陆怀打过封青?”
“那倒没有。”
张桂摇头,“从前封青可是装的像模像样的,要不是陆老板病倒了,他哪敢这么放肆?”
又听张桂啐骂了一番封青,何素心与温时安暗暗对视了一眼,笑道。
“听说你们珍奇阁好物奇多,不知可否方便带我们看看?”
张桂一听便来了兴致,忙起身带着二人逛逛。
见光是布匹便堆满了几面墙,何素心暗自点头。
「这珍奇阁果然是凤凰城内最大的商铺,光是布匹便有这许多。」
看她对锦布好奇,张桂眼尖地介绍道。
“上官肤色白,这些锦布十分衬你,若做成袍服定然合适。”
何素心但笑不语,见她都看不上,张桂又取出柜台后的。
“这是我们老东家从天玑寻来的水云锦,轻薄透气,花样独特,颜色少见。特别又不扎眼,很受姑娘们喜欢。”
“这水云锦城内买的人多吗?”
何素心问道,张桂了然一笑,摇头道。
“水云锦漂亮自然是喜欢的人很多,只是这好东西嘛,价格自然不便宜。”
“凤凰城内有此财力的极少,这批水云锦买回来之后也只卖出去三匹。”
“哦?”
何素心笑着询问,“是何人所买?”
“是陈师爷的外甥,郑逸。”
张桂笑道,“这郑逸的父亲郑大画师是城内有名的画师,一画千金。”
“郑逸自小跟随父亲学画,也是天赋异禀,只是自从他爹死后,他便跟着郑夫人与陈师爷住在一起。”
“陈师爷待他视如己出,加上郑画师的财产,郑逸虽丧父,却也从未吃过苦。他出手阔绰,这批料子刚回来他便买下了三匹。”
何素心抚过布面,忽然问道。
“这料子年轻人穿合适些吧?”
“是啊。”
张桂点头,“这颜色嫩,年轻姑娘穿了正合适。”
“不过郑夫人虽已近不惑,但模样却还是像二十多岁一样,穿这料子倒也合适。”
“原来如此。”
何素心暗自与温时安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均觉得奇怪。
……
一打开房门,林夙雪便察觉到里面残存的妖气。
「这妖气有些熟悉。」
林夙雪看了看紧闭的窗子,最后落在染血的地面。
“报案的是这宅子里的丫鬟,封青不常来这里,所以这里平日只有一个丫鬟打扫。”
张晖指向窗边的血迹,“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宋安的尸体就在那里。”
“是被人用烛台殴打致死,血溅得到处都是,烛台已作为证物带回,经丫鬟辨认,正是这桌子上的。”
又指向榻边的血迹道,“封青的尸体在这边。”
“身上除去少许殴打痕迹,只有腹部一处伤口,仵作无法确定是不是致命伤。”
林夙雪点头,这周围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她看过宋安的尸体,何素心也说行凶之人的力气很大,当是男子。
「想来应当是他们二人打斗所致,若宋安是被封青打死的,那捅伤封青的又是谁?」
「宋安?还是那个歌妓?亦或是第三人?」
这桌上摆放着酒菜,看杯盏碗筷,当是三个人。
“那把匕首呢?可是这房中之物?”
凌霄问道,张晖摇头。
“并非这宅子里的,属下也问过宋家人,并不是宋安之物。”
“于是,属下便盘问了醉春坊的肖妈妈,她不能肯定是不是虞美人的。”
“不过,依属下愚见,当是虞美人无疑了。要不然她干嘛逃走?”
张晖肯定道,林夙雪点了点头。
“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虞美人为何要对封青下手?这房中可有财物丢失?”
“这……”
张晖摇头,“并未有财务丢失。”
“不过,我猜肯定是虞美人误杀了封青。”
“也许当时封青与宋安动手,虞美人想上前拉架,但是却误伤了封青。”
“虞美人只是一个卖笑的歌妓,封青与宋安都是她的恩客,她没道理要杀封青不是?”
林夙雪连连点头,“张捕头分析的很有道理!是吧凌大人。”
凌霄失笑,点头道。
“不无这个可能,一切都只有找到虞美人后才能知晓。”
邵鸣玉暗暗撇嘴,叫来那个丫鬟询问。
“虞美人来此之时可带有琵琶?”
丫鬟几时见过公主、知州这些大人物,紧张地直打哆嗦。
“没,没……”
邵鸣玉看向林夙雪,“看来我们遇到那女子的确不是虞美人。”
“没瞧清楚。”
他话音刚落,丫鬟便结巴说道。邵鸣玉不由瞪了她一眼,直将她吓得连连后退。
“你说话大喘气啊?!”
林夙雪拍了他一把,“那么凶干嘛?”
“当时怀州大雨,加上夜间本就看不清楚,看不清也是有可能的。”
凌霄解释道,丫鬟连连点头。
“正是,正是。当时虞美人穿着斗篷,奴婢真的没看清。好像是带了,又好像没有。”
“有没有琵琶声你也没听见?”
邵鸣玉冷笑道,丫鬟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老爷每次带人回来,奴婢都只是将酒菜备好后便离开,直到第二天才回来。是以,是以并不知晓……”
“她要是听到了,定早就发现屋内有打斗,怎会第二天才知道?你这话简直多余。”
林夙雪翻了个白眼,邵鸣玉磨了磨牙,冷哼一声抱着刀倚在窗外。
看他耍脾气,林夙雪也不管他,示意丫鬟离开后,对着流萤使了使眼色。
见流萤四处嗅了嗅,不知道在闻什么,凌霄看了眼四处翻找的少女,心中好奇。
「这女童在封青房中直言有鬼出现过,莫非这里也有?」
自他上任以来,只办过装神弄鬼的案子,如今这案子竟真与鬼怪有关。凌霄暗暗激动,不由跟在林夙雪身后观察。
「这段时间也听说过这七公主能见鬼捉妖,莫非不是传言?」
「但她一个养在深宫的公主,如何会这些奇门异术?」
“你跟着我干嘛?”
林夙雪一扭头差点撞上凌霄,不由拧眉。凌霄这才惊醒,忙后退拱手请罪。
“下官冒犯,只是,只是好奇公主当真能识鬼,所以,所以才……”
他本就是性子冷淡之人,被抓包已是尴尬。
见他耳根子都红了,林夙雪撇了撇嘴,也不追究什么。
“这里没有那女鬼的气息。”
流萤摇头,“相反,倒是有妖气呢。”
“不过,是一个法力很低微的小妖。”
“是什么妖?”
凌霄好奇追问,流萤摇头。
“还不知道,不过等再见到他,我就能认出来了。”
「这可难办了。」
凌霄叹气,“看来除非那妖物现身,否则这案子无法进展了。”
“谁说的?”
林夙雪挑眉,“不是还有死者吗?”
“可是,何大人再三检验,也的确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凌霄无奈道,林夙雪却摇头。
“我说的不是他们的尸体,而是魂魄。”
“人死之后魂魄会由阴差带回阴间,只有七日后回魂夜才能重返阳间,之后便只能留在冥府等待惩处或转世。”
“我们可以请阴差帮忙,将他们二人的魂魄暂时带过来,到时候,不是什么都清楚了?”
看她说得请阴差好似请邻居吃饭一样简单,凌霄不由咋舌。
林夙雪看了看时辰,此时已是申时末。
“待子时后,我便走一趟冥府,请阴差帮忙。”
看她如此笃定,凌霄微默,犹豫道。
“这,这样不太好吧?”
「幽冥地狱,那是说去就去的?阴差毕竟是鬼,凡人去了,不大安全吧?」
「再说,七公主身份尊贵,若是出了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