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鸟市的初秋总裹着层黏腻的热,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打碎的玻璃。
许宁抱着装满书本的纸箱走出初中校门,纸箱边缘被他的指尖捏得微微发皱,书本的重量压得他胳膊有些发酸。
身后传来同学们细碎的议论声,有人惋惜地说“可惜了,北鸟市的学神就这么转学了,以后咱们班的平均分要掉一大截”,有人小声叹气“要是他不走,咱们肯定能拿全市第一,多光荣啊”,那些声音像轻飘飘的羽毛,轻轻拂过耳边,却让许宁的脚步更沉了。
他没回头,只是把纸箱往机车后座一放,跨上车时,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车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舍不得这三年的教室、课桌,舍不得那些曾经熟悉的笑脸,更怕那些目光里的好奇,会再次牵扯出关于“红眼怪物”“纹身异类”的流言,把他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伤口再次撕开。
控制者就站在机车旁,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兜帽没拉上,露出一对毛茸茸的猫耳,耳尖在阳光下轻轻晃动,泛着浅淡的光泽。
琥珀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许宁的侧脸,看着他紧抿的嘴角、泛红的耳根,没说话,却在许宁踩下油门的前一秒,悄悄抬起手,指尖泛起一层极淡的白光。
身后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像被风吹散的烟雾,只剩下远处传来的蝉鸣。
机车引擎的轰鸣划破午后的宁静,许宁没有往家的方向开,反而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子里的老槐树落了一地金黄的叶子,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停下车,靠在粗糙的树干上,仰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天空是淡淡的蓝色,飘着几朵零散的云,像被揉碎的棉花。
“他们还会记得北鸟市有个学神吗?”许宁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甚至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期待——那是他熬了无数个夜晚,刷了无数道习题才换来的称号,是他唯一能证明自己“正常”的勋章。
控制者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落在他肩上的槐树叶,叶子在他掌心微微颤动,语气依旧清冷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会记得有个厉害的学神,能轻松考全市第一,却不会记得那个学神是你,不会记得你的名字,不会记得你的样子。”
许宁“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天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摆脱流言的释怀,也有失去“学神”身份的失落,像心里空了一块,冷风直直往里灌。
没过多久,许宁家就搬离了北鸟市,来到了隔壁的南鸟市。
新家在城市边缘的一处僻静小区,周围种满了高大的香樟树,枝叶繁茂,像一把把撑开的绿伞,把小区笼罩在一片阴凉里。
这里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每天只能听到鸟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像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父母从没提过北鸟市的事,也没问过他为什么不想上学,只是变着法地给许宁做他爱吃的菜——林薇会在清晨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草莓,给他做草莓大福。
许银则会在周末陪他去机车店,看他摆弄心爱的机车,默默递上扳手、螺丝刀。
傍晚时分,林薇会拉着许宁在小区里散步,指着路边的野花说“你看这朵小黄花,多像你小时候画的画”。
许银会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却总在许宁经过时,偷偷把刚切好的水果放在他房间门口——他们知道许宁心里的委屈,知道他怕再次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却从不多问,只想着用沉默的陪伴,慢慢抚平他心里的伤口。
许宁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用穿着校服走进教室,不用面对同学们好奇或畏惧的目光,不用刻意拉着衣领遮住脖子上的纹身。
每天清晨,他会骑着机车在南鸟市的大街小巷游荡,去江边看日出,去郊外的草地看牛羊,去老街区的面馆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控制者永远跟在他身边,像个影子——他会在许宁停车时,默默站在旁边,看着他发呆;会在许宁饿的时候,从口袋里变出他爱吃的草莓大福;会在许宁淋雨时,悄悄用能力挡开头顶的雨水,让他身上始终保持干爽。
这天下午,许宁骑着机车来到南鸟市的老街区。这里的青石板路比北鸟市的更窄,两侧的老房子爬满了翠绿的绿萝,藤蔓从窗户垂下来,像绿色的帘子。
空气中弥漫着老面发酵的香气和淡淡的油烟味,偶尔能听到巷子里传来的叫卖声。
他停下车,想找那家上次吃过的老面馆吃饭,刚走进巷口,就与一个人擦肩而过。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兜帽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却还是能看到他眼角那颗小小的痣——痣是浅褐色的,像一颗被墨晕开的小点,嘴角右侧也有一颗,两颗痣对称得格外显眼。
他的气质很冷,像冬天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温度,走路时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连目光都带着点疏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许宁的脚步猛地顿住,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奇怪的熟悉感,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在北鸟市的街头?还是在梦里?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已经走进了巷深处,黑色的身影在翠绿的绿萝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单,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怎么了?”控制者走到他身边,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指尖轻轻动了动,像是在感知什么,连浅灰色的猫耳都微微竖了起来,比平时更警觉。
许宁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话音刚落,一只蓝色的鸟突然从头顶飞过,翅膀展开时,像一片流动的蓝宝石,羽毛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翅膀根部是深邃的藏蓝色,越往边缘越浅,到尾羽时变成了淡淡的天蓝色,像渐变的水彩;喙是浅浅的金色,尖端带着一点黑色,眼睛像两颗圆润的黑珍珠,亮晶晶的。
它飞得很低,几乎擦着许宁的头顶掠过,翅膀带起的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点清凉的气息,然后停在不远处的绿萝藤蔓上,歪着头看他,发出“啾啾”的叫声,清脆得像风铃,又像在跟他打招呼。
许宁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只蓝鸟,心里的熟悉感更浓了——这只鸟的颜色、形态,甚至连叫声,都和控制者之前变出来的蓝鸟玩偶一模一样!他下意识地想走近点看,脚步刚迈出去,蓝鸟突然展翅飞走,翅膀扇动的声音很轻,朝着刚才那个黑衣人的方向飞去,很快就消失在巷深处的绿萝丛中,只留下几片飘落的蓝色羽毛。
控制者看着蓝鸟消失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像早就知道会这样,却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许宁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该吃饭了,那家老面馆六点就关门,再不去就没位置了。”
许宁回过神,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巷深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是期待?是疑惑?还是别的什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那黑衣人和蓝鸟,像一道谜题,吸引着他去解开,却又怕解开后,会再次陷入之前的困境。
接下来的日子,许宁偶尔还会在老街区看到那个黑衣人和那只蓝鸟——有时是在清晨的面馆门口,有时是在傍晚的绿萝巷里。
每次相遇,都是远远地擦肩而过,没有对话,没有停留,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交汇。
控制者也从没提过关于黑衣人和蓝鸟的事,只是每次看到他们时,浅灰色的猫耳会轻轻立起来,比平时更灵敏,琥珀色的眼眸里会闪过一丝极淡的期待,像在等待什么,又像在确认什么。
许宁渐渐不再纠结那股熟悉感,也不再刻意寻找黑衣人和蓝鸟的踪迹——他怕再次被卷入未知的麻烦,怕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只是每天骑着机车,带着控制者在南鸟市游荡,有时会在傍晚去江边看日落,看着夕阳把江面染成金色,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金子。
有时会在深夜去山顶看星星,山顶的风很凉,吹得人头发乱舞,却能看到漫天繁星,像被打翻的钻石,闪烁着耀眼的光。
这天深夜,许宁和控制者坐在山顶的草地上,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城市的灯光像一片星海,闪烁着,跳动着,把黑夜照亮了大半。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许宁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带着点不确定,还有点害怕——他怕控制者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因为他的“特殊”而离开,怕自己再次变成孤单一人。
控制者转过头,看着许宁的侧脸,月光洒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得很长,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你在哪,我就在哪,不管你是北鸟市的学神,还是南鸟市的普通少年,不管你有没有纹身,我都会陪着你。”
许宁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落寞、恐慌,多了点安心,像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港湾:“好。”风从山顶吹过,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安静与温暖。
远处的城市灯火闪烁,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而身边的控制者,像一道暖阳,照亮了许宁心里那些曾经阴暗的角落,让他觉得,就算没有“学神”的称号,就算被人忘记,就算带着奇怪的纹身,也没关系——至少还有人,会毫无保留地陪着他,永远不会离开。
南鸟市山顶的晚风还带着星子的凉意,吹得人发梢轻颤,可下一秒,周围的光影突然像被揉皱的纸般扭曲——漫天繁星被浓黑的雾气瞬间吞噬,连最后一点星光都没留下。
脚下柔软的草地化作冰冷坚硬的黑色地面,裂纹像蛛网般从脚底向四周蔓延,每道裂纹里都缠绕着墨色的藤蔓,藤蔓表面泛着诡异的绿光,像淬了毒的蛇鳞,还在微微蠕动。
控制者猛地回神,浅灰色的猫耳因警觉而竖得笔直,琥珀色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他竟不知不觉回到了之前那片被藤蔓笼罩的诡异空间。
人影就站在不远处,黑色连帽衫的兜帽不知何时滑落,露出苍白的侧脸,眼底翻涌着猩红的光,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笑,手中的血剑泛着暗红光芒,剑身上的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在黑色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印记。
“怎么?跟那小子在南鸟市待久了,连打架的力气都被磨没了?”
人影晃了晃手中的血剑,暗红光芒在藤蔓裂纹间闪烁,语气里满是挑衅,甚至还带着点轻蔑,“你真以为凭着这点本事护着他,他就能逃得过这藤蔓的纠缠?别做梦了,这藤蔓认主,他身上的纹身一日不除,就永远别想从这里出去,更别想过什么安稳日子。”
控制者握紧手中的幽蓝光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芯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人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却依旧坚定:“我一定会把他带出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不管这藤蔓有多难缠,都别想伤害他分毫。”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像在对人影宣告,更像在对自己发誓——他绝不会让许宁再承受之前的痛苦,绝不会让那些流言和伤害再次缠上许宁。
话音刚落,控制者的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地面,心脏猛地一紧——许宁正跪在那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连嘴唇都毫无血色,脖子上的藤蔓纹身正顺着脖颈疯狂蔓延,墨色的线条像无数条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手臂、腰腹,甚至爬上了他的脸颊,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狰狞的印记。
藤蔓上细小的尖刺轻轻扎进他的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皮肤滑落,在黑色地面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许宁的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眉头紧紧皱着,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嘴角还溢出一丝暗红的血迹,显然早已昏迷不醒,却还在无意识地承受着藤蔓的折磨。
“带他出来?”人影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他抬手朝着许宁的方向指了指,语气里带着残忍的提醒,“那你倒是睁大眼睛看看他现在怎么样?缠绕在他心脏周围的藤蔓,再过几分钟就能彻底缠紧,到时候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活他了。”
控制者的动作猛地停下,手中的光刃因震惊而微微颤抖,他顺着人影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瞬间收缩——许宁胸口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绿光越来越亮,而他的胸口起伏已经变得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就在控制者愣神的瞬间,人影突然动了。他握着血剑,脚下的藤蔓裂纹因他的动作而微微颤动,带着破风之声冲向控制者,剑刃直刺他的胸口,暗红光芒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戾气,显然是想趁控制者分心时一击致命。
控制者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只能仓促抬手用光刃格挡,“铛”的一声脆响,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光刃被震得脱手而出,重重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血剑的尖端趁机划破了控制者的肩膀,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浅灰色的卫衣,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臂滑落,滴在黑色地面上,发出“滴答”的轻响。
人影得势不饶人,又挥剑劈来,剑招又快又狠,招招直奔控制者的要害。
控制者只能狼狈躲闪,手臂、腰腹又添了几道伤口,每一道都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卫衣,疼痛让他的身体微微发抖,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模糊了视线。
可他始终没有后退一步,甚至连目光都没从许宁身上移开——他怕自己一转身,人影就会趁乱对许宁下手,怕自己一松懈,许宁就会彻底失去呼吸。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护着他?”人影停下攻击,看着控制者满身的伤口,看着他因疼痛而扭曲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眼神里满是残忍,“既然你这么在乎他,那我今天就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让你尝尝什么叫无能为力。”
说着,他单手指向许宁,阴冷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藤蔓,缠紧点,别让他那么快死,让他多受点苦。”
话音刚落,缠绕着许宁的藤蔓突然剧烈蠕动起来,像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疯狂地朝着他的心脏方向蔓延,原本细小的尖刺变得更加锋利,深深扎进皮肤,血珠顺着藤蔓滴落,在黑色地面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像在为死亡铺垫。
许宁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原本紧闭的左眼突然缓缓睁开——那只眼睛里没有瞳孔,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白色的洋桔梗花,花瓣层层叠叠,泛着微弱的白光,像在黑暗中绽放的希望。
可下一秒,希望就被无情打破。洋桔梗花的花瓣开始一片片掉落,像被风吹散的雪,又像易碎的玻璃,落在黑色地面上就化作点点白光消失,花芯也开始破碎,白光越来越暗,几乎要被周围的黑暗吞噬。
许宁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拉扯着心脏,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的身体蜷缩起来,手指死死抓着地面,指甲缝里渗出血,却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来,只能在昏迷中承受着这非人的折磨,连眉头都因痛苦而拧成了一团。
控制者看着这一幕,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连伤口的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顾不上身上的伤口,也顾不上掉在地上的光刃,朝着许宁的方向冲去,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疯狂的愤怒——那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第一次想把眼前的人影彻底撕碎,第一次为了一个人愿意付出所有。
人影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挥剑阻拦,可控制者根本不躲闪,硬生生扛着剑伤冲了过去。
血剑的尖端又一次划破他的手臂,深可见骨的伤口涌出大量鲜血,溅在人影的连帽衫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可控制者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到许宁身边,救他,一定要救他。
人影彻底愣住了,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没想到控制者会为了许宁做到这个地步,明明自己已经重伤,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却还像疯了一样往前冲,眼底的愤怒像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整个空间点燃,连身上的伤口都仿佛失去了痛感。
就在人影愣神的瞬间,控制者已经冲到了许宁身边,他停下脚步,不顾手上的伤口,也不顾藤蔓的威胁,蹲下身,紧紧抓住许宁的手腕。
许宁的手腕冰凉,像没有温度的冰块,皮肤下的藤蔓感受到外来的触碰,瞬间变得更加疯狂,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很快就缠上了控制者的手腕,尖刺狠狠扎进他的皮肤,疼痛感瞬间蔓延全身,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许宁……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控制者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再等我一会儿……”
藤蔓还在疯狂蔓延,顺着他的手腕缠上手臂、肩膀,尖刺深深扎进肉里,鲜血染红了藤蔓,将墨色的藤蔓染成暗红,可他始终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许宁的生命气息在一点点减弱,能感觉到那朵洋桔梗花快要彻底破碎,能感觉到许宁的手腕在一点点变冷,他不能让许宁死,绝对不能,就算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把许宁从这里带出去。
缠绕着控制者的藤蔓越来越多,尖刺扎进肉里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开始摇晃,几乎要失去平衡,可他还是咬着牙,用尽全力将自己的力量通过手腕传递给许宁,试图压制住藤蔓的蔓延,试图为许宁争取一点时间。
就在这时,站在不远处的人影突然停下了动作,他看着被藤蔓紧紧包裹的两人,看着控制者不顾生死地守护着许宁,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复杂——那是担心?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他看到无数白色的洋桔梗花瓣从控制者和许宁身边涌现,像潮水般包围着他们,花瓣落在藤蔓上,原本泛着诡异绿光的藤蔓竟微微减弱了光芒,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地蠕动,仿佛被花瓣的温柔压制住了。
人影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尖泛着极淡的红光,像是在犹豫什么,过了几秒,他轻轻挥了挥手,动作很轻,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像是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下一秒,缠绕着许宁心脏的藤蔓突然停止了蠕动,绿光渐渐暗了下去,虽然还没有完全松开,却不再继续收紧,尖刺也慢慢收回,不再扎进许宁的皮肤。
人影看着这一幕,嘴角的嘲讽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了,眼底的猩红也淡了些,却始终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原地,双手抱胸,看着被花瓣包围的两人,眼神里的情绪越发复杂,有疑惑,有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担忧。
而空间里的藤蔓裂纹还在继续蔓延,黑色地面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像一张巨大的网,要将整个空间吞噬,藤蔓的绿光却渐渐变得暗淡,不再像之前那样刺眼,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控制者紧紧抓着许宁的手腕,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伤口的疼痛和力量的透支让他几乎要晕倒,却还在低声呢喃:“许宁……别睡……别闭上眼睛……我一定……一定会救你出去……相信我……”
许宁的左眼还睁着,那朵洋桔梗花只剩下最后一片花瓣,在微弱的白光中轻轻颤抖,像是在回应控制者的话,又像是在与死神做最后的抗争,花瓣上的白光忽明忽暗,像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周围的洋桔梗花瓣还在不断涌现,落在两人身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温暖,却始终挡不住越来越重的藤蔓裂纹,整个空间都开始微微摇晃,地面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崩塌,将两人彻底掩埋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