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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解决

作者:鹤别泉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岭知道谢家村的村长来了。


    王二是私下开设的赌坊,并不符合翎朝正式赌坊的要求。


    一旦被人举报,按照律令要被流放边疆并在脸上刺字。


    王二开设多年,谢家村的人不懂律法,再加上他在衙门里有路头,里面的衙役会提前给他通风报信,所以一直没被抓。


    只是没想到,谢岭一众人不仅仅是来砸场子的,更是要端了他的踞点。


    看到村长这一刻,他便知道完了。村长的儿子谢勇曾因赌博被人打死,最是痛恨赌坊。


    赌坊里的赌鬼再怎么不小心透露风声,但也颇有默契地不让村长知道。


    谢岭一众人来到主赌坊中,赌坊大门已被杨小柳用粗铁链上了锁。


    村长驻了个木拐,气得满脸通红,破口大骂:“王二,你亲眼看着我儿子被赌鬼打死,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开赌坊!”


    “干爹,我和谢勇是兄弟,我怎么会做那么猪狗不如的事!”王二还想颠倒黑白,指着谢岭,


    “这赌坊是谢岭的,我今天来也是想抓了谢岭。村里人都知道干爹明令禁止,谢岭真是好大的胆!”


    “你说!”村长指了一人,“这赌坊是谁的?”


    在场的大多是王二麻子的自己人,利益相关:“是谢岭的,他是我们背后的主家。”


    那人扑通一声跪在谢岭面前:“主家,你逃不掉的,不如乖乖认罪,大牢里还能少吃些苦头。”


    每一句都在为谢岭考虑。


    谢岭似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指着自己:“我若是赌坊的主家,我会只身一人在山中待上许久,还在村里落个穷鬼的名声?”


    王二呛声:“谢岭,不要再伪装。刚刚大家都看见你和你身边的哥儿连赢五局,更是得了卢采!”


    他脑子转得飞快:“你就是想借着今日将人吸引来,让大家押更多的卢采来赚大钱。你说你不是背后的人,谁信!”


    众赌鬼知道王二经常在赌坊里混,但赌坊的真实主家其实无人知晓。被王二一引导,不免猜测,谢岭一赌博新人,怎么会手法如此老练。


    村长也没有错过这议论声,庄家纷纷指认谢岭,又有赌鬼佐证了谢岭刚刚的表现。


    当下,怒不可遏:“好你个谢岭,我要禀报给县太爷,让你流放边疆。”


    对方人多势众,空口白牙地诬蔑了谢岭。


    谢岭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对村长道:“村长,既然大家都说我是,王二又说他今日来是抓我的。那么,就让王二带着我取县太爷那,查查银钱的流水。”


    王二慌了神,一旦查出流通的银钱,这案子便能轻易平反。


    自己只是想拖时间,利用谢岭申诉的空隙,将藏的银钱细软带走,逃到其他地方。


    一时情急,忙开口:“干爹,我一人怕押不住谢岭。把他捆在这,我先去县太爷那禀告。”


    “怎么?想要独自一人溜走?”


    谢岭环视周遭一圈:“你们帮着他王二,他可是不想管你们的死活!”


    村长道:“谢岭,你还在这说什么胡话。赌坊的主家走不掉,这些人就也走不掉。”


    “听明白了吗?赌坊的主家走不掉你们也走不掉。同样,他这一走,难道真的还会回来吗?”谢岭四两拨千斤,“究竟谁才是赌坊真正的主家?”


    赌坊众人互相对视,心中有了动摇。


    谢岭祭出最后的杀招:“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你别胡说!”对方慌忙反驳,“俺们是粗人,不知道劳什子律法。”


    “包庇主谋者,按律当斩。”沈子秋轻轻柔柔地道出,“现下你们知道了,到了官府可不要说些不懂律法的胡话了,更不会有什么从轻发落。”


    二人配合,轻而易举地挑起恐惧,让赌鬼们不寒而栗。


    赌鬼间捆绑的本就是利益,但现下却面临着死亡。这脆弱的关系当即四散了开来,落了一地。


    王二的手下们囫囵跪了地,拼命磕头:“大人有大量,我们就是个摇掷子的,平日里设局的活都是王二干的!”


    王二脸色发白,还存着一丝希望:“干爹,谢勇是怎么走的。我恨赌博还来不及,他们是被谢岭握了把柄!”


    “把柄”两字王二念得中,威胁性地看着手下。


    提到儿子的死因,村长面露悲伤,拐杖重重地砸了两下地:“都给我老实说,谁才是真的主谋!”


    众人皆噤声,不管指认何方都不会落个好结果。王二那个疯狗,狗急了跳墙也许会把当年的事捅出来,一个也逃不掉。


    长久的沉默中,谢岭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他好像知道“把柄”是什么了,也知道为什么众人不敢在村长前说话。


    村长的逆鳞只有一个:谢勇。


    知道村长已经听不见任何话,只是在急切地寻找主谋,故意激怒对方,做出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谢勇怎么走的?不就是赌坊里欠了赌债,还沉迷其中。一次又一次地赌,被别人活活打死的!”


    村长被气得发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在谢岭面前:“胡说,我的儿子是被人骗来的!他只来过一次,却被稀里糊涂地打了欠条。


    利滚利,他又不愿让我们担心,日夜干活还债。谁知道却被这群畜生打死了!我做梦都想找到那个骗他入赌坊的人,他明明再几日就要成亲了,他本该活得好好的。


    你给我仔细看看这欠条,初始的银钱只是一百文。”


    村长勉强扶着拐杖,老泪纵横:“只是一百文啊……”


    谢岭捡起地上的纸张,从怀里取出章氏的那张卖身契,两张纸上的收买方都印着一枚鲜红的指纹:


    “谢勇死得冤,谁能想到他会被自己的“好兄弟”设局。这些人不肯说,恐怕都在这件事上出了份力!”


    对着烛光,两纸重合,分毫不差。


    “这两枚指纹一致。王二,若还想狡辩,不妨拿你的指纹比照比照。”


    王二无话可说,不再贪恋金银细软,往外逃。


    他人高马大的,举起桌子,砸向谢岭,想要翻墙逃走。


    谢岭一个高踢脚,木桌一分为二,直接挥拳过去,砸在王二脸上。


    对方也做过不少打手催债的活,快速摸到断裂的木条。下手阴狠,尖锐的木条就要刺入谢岭的心脏。


    二人对持,一连串动作不过是顷刻间。在场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沈子秋快速地捡了颗掷子,击在了王二拿木条的手上。


    王二吃痛,控制不住地松了手。谢岭反应也是极快,一个过肩摔,将对方狠狠地摔到地上。


    肌肉暴起,一拳比一拳狠厉,顿时血花四溅,直到王二晕了过去,谢岭才拿麻绳绑了对方。


    村长拄着杖,佝偻着身子走来,似乎一瞬间老了许多。来到王二面前,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拐杖高高举起,朝着肚子重重落下,发出皮肉被砸的闷响。


    “谢勇从未对不起你,他把你当亲兄弟啊!你为什么要害他?”


    王二痛得龇牙咧嘴,却发出讽刺的笑声:“什么亲兄弟,我不过是他收留的一条流浪狗。捡些剩饭剩菜给我吃,我难道就要摇着尾巴舔他的脚吗?”


    “我就是要他和我一样,被人踹被人欺才好。”


    笑着笑着,泪水控制不住地留下:“我是条烂人,他就不该遇上我。他为什么要发他那些善心给我?既然对我好,又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我恨他!”


    我恨他


    这无法喧于口的爱意终是说出了口。


    谢勇已死,村长心痛,不想理会王二:“谢岭,若不是你,这辈子我都不知道我儿是被谁害死的。”


    “村长,今日还有一事请您做主。”


    “你说,是我先前冤枉了你。有什么事情我替你主持公道。”


    谢岭从人堆中拎出了章氏的夫郎章登达。


    章登达一直躲在人群中看着一切,美滋滋地想着王二一伙人被抓,可以带回章氏。以后若是赌输了,还能再抵一次。


    章氏抱着孩子上前:“章登达,我要同你和离。”


    章登达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世间只有休夫郎,村里从未出过和离的事,等会儿和老子乖乖回去。还找了个野汉子和哥儿来帮你,老子不让你浸猪笼,是老子脾气好!”


    村长为难道:“谢岭,这不是我们谢家村能管的。而且,夫郎的确不能主动提和离。”


    “那他若是买卖人口呢?”谢岭展了章氏的卖身契,高声念出,“立写卖夫郎带一小儿,银货两讫,再不追究。”


    章登达反驳:“老子这不是卖,是抵押!赌坊的人都知道,等赢了钱,还能接章氏这贱人回家,这是赌坊默认的规矩!”


    “哦?我可不认你们这规矩,我只认白纸黑字。阿秋,买卖人口该如何判?”


    沈子秋从善如流:“处以磔刑,分裂肢体。”


    章登达两腿抖抖,半跪在地,居然流出一股恶臭的液体:“我离!我离!但你们得把这张纸撕了。”


    谢岭嫌恶地看了眼,询问章氏:“你怎么决定?”


    章氏点点头,将孩子交给沈子秋抱。自己走到章登达面前,重重给了对方一巴掌:“畜生,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否则你以前那些腌臜事虽然不至于让你砍头,也够你脱层皮。”


    章登达被打,第一反应想要反手抽回去。被谢岭按着肩,完全起不来。才想起来自己的性命都握在别人手里,不敢造次。


    谢岭取了纸笔:“劳烦村长做个保人。”


    “好说好说。”


    有谢家村村长做担保,章登达日后就再无寻章氏的可能。


    众人开锁,推门,离了那个阴暗的赌坊,才发现外头的阳光如此之好。


    章氏看着手中的和离书,自成婚来,第一次发自肺腑地笑:


    “现在,我叫杨小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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