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港口黑手党大楼出来,已经是深夜了。月亮西沉,街道上空落落的,一派安静祥和。
没有枪声、没有爆炸、没有惨叫。
我抬头看了眼月亮,确定这月亮还是圆的,没变成什么三角形。
啧,怎么偏偏今晚无事发生。
我的心境与这平静的夜晚截然相反,刚才魏尔伦带着我反复尝试异能的新用法,拟定了各种各样的战斗情景,甚至几次对练我也能够还手几招,这让我颇为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有几波不长眼的敌人过来找茬,然后被我用新创造出来的打法揍得屁滚尿流。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越是学习,越能感觉到魏尔伦的境界之高。港口黑手党那些牺牲完全没有白费,他们的确获得了百倍的回报。
我不得不承认中原中也的高瞻远瞩,并且主动向魏尔伦提出缴纳学费。魏尔伦不出所料地拒绝,说他不缺钱,这份人情比金钱有价值多了。
这可苦了我,心中那种激动之情根本无处报答,也无处发泄,尤其是在走出港口黑手党大楼以后,是越想越兴奋,迫切想要将我这份心情分享出去,于是掏出手机。
我难得抢在对方开口前说话:“中也,你哥哥太棒了!”
“哈?”
对面诡异沉默了片刻,半响,非常淡定地说:“你等会,我给人打个电话。
然后耳边便传来“嘟——嘟——”的忙音,我剩下一箩筐台词都没说,有些茫然地盯着手机。
好吧,真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我收起手机,想找点新乐子。可惜今天反派也放假,直到司机将我送回楼下,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晚风带着湿意,是恰到好处的微凉。我在马路上晃了三圈也没上楼,累了就靠在门口看月亮。
其实我更喜欢星星,可是,市中心的路灯很亮,月亮也很亮,晃得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我眯着眼睛找了半天,连启明星都没找到,很快便有些疲倦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蜷起腿,抱着膝盖发呆,亢奋的思绪在夜空中冲冲撞撞,最后也只回归四个字。
我变强了。
现在的我可以轻易锚定其他人不被我的异能影响,解决了最大的弊端,能够保护他人;我还有超越者的潜能,可以成为左右战争的大杀器。
真好啊。
如果那时候也能……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不想回家,家里没有人,我也不想睡觉。在越发潮湿冰冷的深夜里思索半天,决定去别处逛一逛。
老规矩,我从马路上回溯出一辆无主的黑色小车,再以不到四十迈的速度在车辆稀少的马路上慢悠悠行驶。
按照交通法来说我这车是不能上路的,属于重牌,但官方特地给我开了绿灯,允许我在必要情况使用这种手段。
嗯,夜晚散心怎么不算必要情况呢?
我没有专门设想什么目的地,只是随心打着方向盘。直到海浪的声音打在耳畔,才反应过来,我竟然是又来到了墓地。
在一些题材的小说里,墓地与黑夜最是相配,会迸发出数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情节,除了有点费主角团,没有任何问题。
我坐在车里,思考了两秒我是不是那个主角团。
算了,来都来了。
这次我又要感谢这番明亮的月色了,墓地没有灯火,若是像上次那般伸手不见五指,我怕是不小心走下悬崖都不知道。
所幸这种情况今晚不会发生,我平安地找到母亲的安眠处,蹲下身,用手轻轻擦去上面本没有多少的灰尘。这个小小的墓碑旁边还有个新建的墓碑,是我某次拜访武装侦探社时委托乱步帮我查到的她女儿的坟冢,只是个小土堆,要不是有个小木牌都认不出来,还差点被某个房地产公司给刨了。
我将她女儿迁到这边,算全了母子团圆。只是,当我站在这两个墓碑前时,我又找不到自己是什么立场杵在这里了。
当着人家女儿面叫妈什么的,未免太厚脸皮了。
可是我转念一想,坟我都迁了,抢个妈有什么关系?有本事让她出来打我。于是我又心安理得地过来,带点东西或者不带东西,抱着冰冷的墓碑,想象自己埋在母亲的怀抱里。
很奇怪,明明停车时脑袋里面还闪过数本血腥暴力阴森恐怖的相关小说,但真坐在这里时,心里反倒什么都不想了。就算真的有什么厉鬼,如果是她的话,我也认了。
“母亲。”我抱着墓碑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相关剧情,只好松开已经冰凉的手臂。但心思没有半分冷却,憋了一晚上的话语几乎是自己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变强了哦。”我将这份心思说出口,于是心情更加激动几分,迫不及待地吐豆子一样继续道。
“魏尔伦说我有成为超越者的潜质,虽然他以前也这么说过,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原来这么厉害。
魏尔伦你知道吗?他很厉害——不过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女儿比以前更强了就好。如果我们再遇到巷子里那两只老鼠,我一定能从他们手里夺回你。”
说到这里,我的亢奋平息了些许,一时没有继续开口的力气。
可是不论是兴奋还是自责,我都得说出来,这正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对不起。”我蜷着身体,低声说,“我应该能够夺回你的。我也应该夺回他们。”
“我本来能够做到的。”
我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的无力,早在四年前,我就发现我不能改变任何事。但是彼时的我只是将责任全都归结于森鸥外身上,认为是他的命令才让我陷入两难,只能在那栋洋房外独自纠结。
现在回想起来,真正应该归责的,是当时尚且不能很好掌握异能的我。若不是我只能将范围内的空间尽数消除,我也不至于陷入插手与否都无力改变任何事的两难境地。
真废物。
而且,那么废物的我却毫无自觉,只顾着埋怨森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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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安排脏活,丝毫没有在自身寻找问题。于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回旋镖,在空中转了四年,又插到本田女士的脑袋里。
如果彼时的我拥有现在这样,能够锚定生命体避免回溯的能力,我就完全可以将织田作之助从那场战斗中解放出来;我也不会……杀死她。
但凡我吸取一次教训,或是稍稍上进一些,很多命运都会改变。可我除了抱怨,就再也没有做任何事。依旧是每天做做委托,闲暇时候就宅在家里看小说。说到底,只是不在乎罢了。
所以现在落到这种境地也是完全不出所料,可是,为什么付出代价的总是其他人呢?
“妈妈,我以前真挺差劲的。”我自嘲着扯了扯嘴角,事到如今,我依然在抱怨,就像不懂事的孩童抱怨身边任何事,“刀子不扎到我身上,我就毫不在意被捅的其他人;冲突没有波及到我的房子,我就能无视那些在火拼中的死者;不来打扰我的生活,那么不论是多么悲惨的人,我都毫不在意。”
我就像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反正横滨几乎所有势力都不会对我动手,就连最混乱的龙头战争时期,我也是被保护着,只需要恢复那些损毁的建筑就够了的边缘角色。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在乎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死在我脚边的,还温热的尸体究竟有多少呢。
我不能再深想下去,一种沉重的窒息感笼罩住我。
再这样下去,我的心脏会被愧疚压垮吧。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我将目光望向明亮的月亮,以此来分散些注意力。但是在目光掠过的中途,我突然感受到什么。
我看向那棵阴影中的大树,在深沉的黑夜中,那里的景色晦暗不清,但云层离开月亮的某些时刻,我又确实能够捕捉到其中的大片树叶,和树叶下面落在地上的一点驼色衣摆。
我拍拍母亲和她女儿的墓碑,站起身走过去。
太宰倚靠在墓碑后,神情安详得就像靠在谁的身上。
睡着了吗?
但在我走近时,他又像是久等那般张开口:“真巧,你也来散心啊。”
我看向那个墓碑,借着月光,我认出那是织田作之助的墓。墓碑前面放下的一把野花,就像是被谁随手从路边揪下来的。
我没想到织田作之助的墓地也在这里。
虽然这里风景确实很好,逝者们应该都会喜欢,但我以为太宰治会特地将我母亲的安眠处放到别的地方,毕竟他不会想在扫墓的时候看到我,就像现在。
“真巧。”我绞尽脑汁思考寒暄的话,然后发现在这里,在这个安眠的男人面前,说什么都没必要。
但不说话又太尴尬,我就没话找话地问了句:“能给我两朵花吗,我来得急,没买祭品。”
空气突然变得有些发冷,不过又很快温暖回来,就像一场错觉。靠在墓碑后面的太宰治笑了下:“这现在是织田作的东西,你得问他给不给你。”
是杀意吧,我刚才感受到的是杀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