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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茕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法拉吉完全乱了阵脚,他像一只被吓呆的鹌鹑,呆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诺兰正捂着腹部,触目惊心的殷红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法拉吉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法拉吉的心目中,诺兰一直是实力深不可测的存在——这位战争英雄、熟知各种深奥阵法的尖子生、面对任何凶险都从容不迫的领导者——此刻却倒在血泊里,而罪魁祸首已消失无踪。


    认知上的颠覆带来的冲击,远比眼前的鲜血更令法拉吉感到头晕目眩。


    “萨尼……”听到萨恩的声音后,诺兰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剧痛让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过长的刘海被冷汗浸湿,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虚弱地抬起眼睛,紧紧抓住了萨恩的手腕,“恐怕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预感要成真了……”


    “学长,先别急,你需要止血。”萨恩努力保持着声音的镇定,菲奥娜朝上方施放了一个照明法术,借着光照,萨恩小心翼翼地掀开诺兰的衣角,黏稠的血液几乎将衣物与伤口粘连在一起,诺兰因萨恩的动作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萨恩看清衬衫下的伤口之后,他眉头紧紧锁起,对身旁的菲奥娜和法拉吉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是刀伤。”


    “刀伤?”菲奥娜不可置信地重复,音调不自觉地拔高,为了应对出任务时可能遇上的各种紧急情况,她携带了不少可以治愈魔法损伤的药剂,唯独忽略了最普通的止血药,“可这里残留的魔法痕迹很明显。”


    “是防御魔法,瞬发护盾。”萨恩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按压住诺兰不断渗血的伤口,诺兰疼得身体猛地蜷缩起来,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死死攥住萨恩的手腕,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萨恩能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痉挛和体温的流失,被抓住的手腕上传来不自然的热量:“学长,我先用治愈法术为你稳定伤势。”


    诺兰用带着明显哭腔的鼻音“嗯”了一声,萨恩吟唱咒语的声音在狭窄的小巷中回荡,伴随着法杖挥动,萤火虫般的魔法光点浮现于空气之中,莹白色的光辉温柔地落在诺兰腹间那道狰狞的伤口上,试图将那抹刺眼的红色暂时封印。


    诺兰似乎已经疼到难以发声,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几乎把萨恩的手腕抓得没了血色,手套传来的异常热度越来越高,萨恩却没有心思理会手腕上的疼痛,他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状态,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在剧烈的疼痛下,诺兰的气息变得不稳,生命似乎正从他的体内一点点流失。法拉吉浑身僵硬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光点没入诺兰的身体,深切的恐惧和无力感令他手脚冰凉。


    法拉吉恨自己懦弱又无知,竟然在这种危急时刻头脑一片空白,他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想不出任何能帮到部长的办法,只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法拉吉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萨恩不在,现在的他将会面对怎样的场面。


    即使身为巫师,他们也不会随意使用治愈法术。自第二纪元的巫师大撤退后,真正的古代治愈法术便失传了。现今使用的所谓治愈法术,本质上是对古代魔法的粗劣模仿,通过强行调动伤者体内的以太来换取伤口加速愈合。


    这是一场危险的赌博,施法者必须对伤者状况足够了解,才能在以太耗尽前停止法术。这同时也是对伤者的巨大考验,一旦体内的以太被完全抽空,便等于被宣告死亡。


    萨恩感到诺兰的手上传来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将他烫伤。


    就在萨恩犹豫要不要停止施法时,一直强忍着痛楚的诺兰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推开了萨恩,伴随着一阵难受的咳嗽声,大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吐出,在石板路上溅出深色的星点。


    诺兰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支撑住自己,才没有一头扎进那摊触目惊心的血液里,只不过,他的大衣袖子已经被染成了扎眼的棕红色。


    萨恩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瞪大了眼睛,他赶紧停止了法术施放,在诺兰彻底失去力气之前拉住了对方。萨恩小心地将诺兰扶起,靠坐在墙角,又贴心地抽出手帕,为对方擦去嘴角和脸颊上的血渍。


    “天啊,学长,你怎么样?”萨恩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他捏着诺兰的脸转来转去,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状态,生怕刚才的法术对诺兰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还、还活着…”诺兰几乎是用气音回答道,他的头向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努力地睁开眼睛回应担忧的朋友。


    三人提心吊胆地观察了一会儿,好在诺兰的颤抖渐渐缓和了下来,他的呼吸依旧微弱,却总算趋于平稳。


    菲奥娜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最危险的时期算是暂时过去了,投向萨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敬佩与担忧。


    在菲奥娜看来,二人之间的关系绝不仅仅是诺兰轻描淡写提到的“朋友”那么简单,他们对彼此的熟知和信任程度,更像是曾在战争中互相托付过性命的战友——诺兰能无条件地同意萨恩使用治愈魔法,后者能准确地把控诺兰的伤情,这点足以佐证菲奥娜的想法。毕竟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


    诺兰缓慢地呼吸着,腹部的伤口似乎已经停止了渗血,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随着那汩汩流出的血液一同消散了。


    “他摧毁了龙鳞……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克拉里蒙德,或者是洛曼德的奥法司……”诺兰努力地睁开那对带着雾气的双眼,看起来随时会彻底陷入昏迷,他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不知道,萨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清楚诺兰察觉到了什么,但眼下显然不是逼迫一个虚弱不堪的伤患解释一切的时候。菲奥娜说她和法拉吉可以解释“龙鳞”的事情,现在应该先把诺兰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诺兰正抬眼看着面前的旧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那对好看的双眸正在失去焦点,长长的睫毛在照明法术之下颤抖着。


    萨恩露出一个安慰的浅笑,示意诺兰暂时先别说话,他让一旁的法拉吉搭把手,小心翼翼地将诺兰背起。


    萨恩知道法拉吉乱了阵脚,他完全能理解这种看到同伴受重伤时手足无措的感觉,于是给了法拉吉一个肯定的眼神:“别自责,法拉吉,这并不是你的错。”


    “没事的,法拉吉,别太担心了,萨恩很靠谱。”菲奥娜和萨恩的话将法拉吉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刚才的他完全被恐惧和自责淹没,要不是萨恩招呼了他一声,他估计要一直呆立原地,两位前辈及时的安慰像是一根海洋中心的浮木,让他稍微抓住了点现实感。


    “虽然说出来有点残酷,但你已经身在龙灾部,要试着习惯同伴受伤这件事。毕竟我们是伤亡率最高的部门。”菲奥娜拍了拍法拉吉的肩膀,苦笑着叹了口气。


    法拉吉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惭愧地低下头,他说自己不希望看到任何伤亡,之所以加入龙灾部,就是希望能阻止伤亡发生。


    菲奥娜和萨恩闻言,相视一笑,像是两个看到后辈成长的欣慰前辈。


    “我会把你的大衣搞脏的。”萨恩听到诺兰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道,而他似乎早已对诺兰奇怪的关注点习以为常,诺兰的头无力地靠在萨恩的肩上,却不忘抬手摸了摸萨恩的脑袋,含糊不清地向萨恩道歉,“抱歉,萨尼……我还没能给你一个正式的见面拥抱……”


    诺兰小声嘟囔着,最终还是抵挡不住铺天盖地的困意,他的手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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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下来,沉入了短暂的睡眠之中。


    “呃。他超爱抱抱。”萨恩无奈地苦笑起来,对旁边二人解释道,语气里带着早已习惯的纵容和一点尴尬。一旁的二人表示深有同感。


    萨恩背着陷入沉睡的诺兰先一步离开了巷子,紧随其后的菲奥娜却注意到了什么,她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地上,角落里正静静地躺着一个银色的镯子。菲奥娜挥动法杖,将那个镯子拿到了手中。


    “寒铁?他想用这个来阻止诺兰施法,但他没能成功。”菲奥娜的声音中带着些愤怒,“西奥那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但没人能回答她,三人陷入了沉重的沉默之中。


    三人无言走了一会儿,菲奥娜仰起头长叹了口气,环视起在夜色中沉默矗立的古老建筑:“我记得克拉里蒙德曾一度沦为战场。”


    随后,她将目光转向那位阿诗亚人:“你跟诺兰一起经历了那场战争吗,萨恩?”


    萨恩被菲奥娜突然的问题问得一怔,他点了点头,那段尘封的记忆令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是学长救了我。那时我差点死在黑龙的吐息之下。”


    “我没记错的话,诺兰那时候才刚成年吧?”菲奥娜惊讶得目瞪口呆,即便是经验老到的安符瑟们,也鲜有勇气直面狂暴的黑龙,普通巫师在龙威之下更是会被震慑得无法动弹。而刚刚成年的诺兰,竟然能在龙焰之下救出萨恩?


    一旁的法拉吉也瞠目结舌,他此刻才意识到,诺兰所获得的“战争英雄”的头衔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位部长的实力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得多。


    法拉吉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克拉里蒙德魔法学院沦为战场时,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和教师们一起,顽强地抵抗着黑魔王的大军和那头恶龙。那时的他还只是个连基础魔法都没学完的低年级小孩,只能跟同伴们相拥着哭泣,不停地为奔赴前线的巫师们祈祷。


    具体的战况法拉吉并不清楚,因为他们这些低年级学生被保护得太好了,他们根本接触不到前线残酷的厮杀。但他们能清晰地听到结界外接连不断的爆炸轰鸣,和受伤者们被抬下来时令人胆寒的痛苦呻吟。


    法拉吉也还记得,是萨恩和他的同伴们不断将重伤员护送回临时搭建的战地医疗所——也就是他们此刻正赶往的方向。自从那场大战之后,那处战地医疗所就被保留并改建,成为了现在的医疗室。


    更多的战场上的事情,萨恩并没有说,或许是他不愿回忆起那些残忍的往昔,又或者是他知道,诺兰不想让太多人听闻那些悲伤往事。


    萨恩熟练地带着两人穿过被浓密常春藤缠绕的拱门,沿着石板铺就的小径疾行。静默的皎月悬在遥远的天际,清冷的光辉洒落下来,为几人匆忙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拉长了他们身后沉默的影子。


    萨恩的每一步都迈得又稳又急,他的眉头从未舒展,时间的每流逝一秒,都让他的脸色更加凝重一分,他在心里祈求诺兰的情况不会恶化,祈祷刚才的法术不会将对方拖入更深的深渊。


    诺兰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几乎不见一丝血色,呼吸微弱而均匀,他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法拉吉下意识地担心部长会不会突然停止呼吸,他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西奥,都怪那个西奥。那个小人,那个伪君子,滥用权力的混蛋。要是部长没有跟着他进那条小巷,就不会遭遇这种事情,要是当时他也能跟着一同前往,会不会——


    法拉吉沉默地跟在队伍最后,愤怒不断啃噬着他的理智,他的怒火如同炽热的熔岩,在他血管里疯狂奔涌。他紧盯着诺兰的背影,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恨意在他眼眸深处翻滚,路旁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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