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白城感觉有人蹲在自己身边。
怎么可能?
我睡在町奉行所的床上,除了狛治偶尔会跟我一块睡之外,根本不会有人靠近。
白城蹭了蹭枕头,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
直到身边的视线越来越胶着地黏在皮肤上。
白城终于睁眼了。
然后就看到——上弦之二赤脚踩在自己的枕头上,蹲下身探身在看他。
凭心而论,上弦之二没有脚气,离得这么近甚至能闻到皂角的香气,作为花魁平日里还是很注意私人卫生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可是鬼啊!上弦之二!
白城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爆发出尖锐的警告。
稚澄长得不差,黑发黑瞳,鼻梁微塌,邻家清秀,脸颊有乖巧的雀斑,此刻蹲在床头左上角的阴影里,埋在他脖颈处嗅着。
他察觉到白城醒了,抬头眨巴两下眼睛,“早上好。”
“你在干什么?”白城眯眼,眼角凌厉。
“抱歉,您太香了,我忍不住。”
换作童磨或是无惨说这句话,白城只会觉得他们在挑衅,但上弦二的眼睛意外真诚老实,外加白城手头确实没有能量了。
“滚下去。”白城骂了一声。
稚澄往角落缩了缩,手指点了点,“有太阳。”
白城忍无可忍地一把拉开床帘,清晨温暖的阳光便透了进来。
稚澄早在白城动作之前就躲到了阳光晒不到的角落里。
白城顺手把枕头抛到他脸上,“洗干净。”
“不要用脚踩枕头,懂?”
稚澄歪头,乖乖把砸脸上的枕头揭下来,诚恳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还想有下次?
白城冷哼一声,走进了阳光里。
真的是……能晒太阳的鬼欸……
稚澄匿在阴影里,一双猫瞳眯着,神情难辨,而后就着手头的枕头,把脸埋在里面,又吸了一大口。
真的……很香。
阳光真的很温暖。
“系统,我记得高阶鬼能共享低阶鬼的视野。”从睁眼到下床短短两分钟,白城已经复盘完昨晚生死一线的博弈,“能量兑换的技能只屏蔽了无惨的指令,他昨夜会不会正好共享了上弦二的视野?”
无惨对自己的情报掌握程度,将极大影响战局。
白城必须问清楚。
【经检测宿主仍在新手保护期内,系统将为您屏蔽一切异常。】
“包括无惨对我的感知?”
【您的一切信息在无惨视野都会被合理模糊。请您不要怀疑系统的专业。】
“所以为什么上弦二找到了我?”
【这是一个意外。】
“补偿呢?”
【很抱歉。】
呵呵。
白城冷笑两声。
系统面无表情。
别看了,就抱歉一条。
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再发一条。
除了抱歉,一无所有。
不论如何,无惨没有视奸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对白城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
信息差是白城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手端,鬼方一旦互相通气,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白城系上外袍的腰带,感受着熹微的晨光亲吻皮肤的触感,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浊气。
好早上弦二暂时稳住了,虽然稳住他的代价是透露了自己能晒太阳的事实。
这个事实一定要捂住,一旦让无惨知道自己有可以晒太阳的可能,无惨必定不惜一切代价吃掉自己。
到时候鬼杀队全员加一起都保不住自己。
更何况鬼杀队那边也不定是敌是友。
鬼杀队要是知道无惨吃了自己就能正常行走于阳光之下,说不定主公大人第一个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绞杀自己。
这一届的主公还不知道是什么性格,白城有派人去打听产屋敷一族的消息,但在不暴露自己信息的情况下,对面不愿意派高层来跟自己沟通。
总之联系鬼杀队那边还得从长计议。
白城脑子有点痛。
他把视线落回上弦二的身上,眼前这家伙才是最为棘手的问题。
上弦二知道白城能晒太阳,所以短期内势必不能把他放回无惨身边。
但如果带在自己身边,无惨能感应到上弦二的位置随时会找来。
同时无惨这么多疑的人,发现上弦二一直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一定会起疑心。
而自己已经没有能量去屏蔽上弦二跟无惨的二次对话了。
尽是死局,自己的存在根本捂不住。
白城只能祈祷无惨起疑心的时间能晚些,让自己做准备的时间再多些……
白城别无他法。
白城只能祈祷。
镜子里的自己白发灰眸,长相陌生,就连眉眼都生出上辈子不曾有的杀伐之气。
白城勾勾唇角,试图柔和视线,找回先前那个温暖和煦的眼神,但怎么都不对味。
他有些想家,想手机空调电脑,想幼稚园里那些吵吵闹闹的小孩,想自己的出租屋,想中国的炒菜。
日式料理真的受够了。
这个该死的世界,真的受够了!
但最后,他也只是垂头系上了自己的腰带。
“我要出去一趟。”白城吩咐上弦二,“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乖一点。”半只脚都跨出门槛了,白城又回头叮嘱了一句,“不准吃人。”
上弦二勾出一个腼腆的笑来,懒懒地躺在床边阴影里,朝白城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动作不算尊重。
白城知道他在试探底线。
但此刻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听之任之。
白城今早要去城南的一家打铁铺,理由很简单——那家店铺老板的抽屉里藏着半块半天狗的面具。
这是前些天他走访铺子意外发现的。
自落地第一天起,白城就拜托小黑去探查刀匠村的消息,但一无所获。
想来也是,刀匠村本就是隐世村落,消息被产屋敷一族锁死,锻刀技术基本依靠现场教学代际相传。
村里自给自足是独立小型社会,少与外界接触,工匠流落到民间基本是天方夜谭。
老实说,白城不认为那个打铁铺老板跟刀匠村能有什么联系。
但眼下……别无他法。
走出奉行町,白城便右拐抄小路往南走。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狛治背着恋雪往町奉行所冲。
一南一北,擦肩而过。
走到打铁铺的时候,日头已经上来了。
打铁铺门窗紧锁,营业的牌子还没有挂出来。
白城没办法,只能站在门口等,顺手去隔壁买了个饭团愤愤咬着。
勤劳爱岗,工作就给我认真工作啊!
睡到日上三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求于人,到底不敢露出半点不满,哪怕现在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了,白城也只能把一切负面情绪全部施加在饭团上。
咬!狠狠咬!大口咬!
三口下去,饭团没了。
“大娘,再给我来一个饭团,要金枪鱼的。”
“好嘞。”
“大娘,再来一个。”
“小伙子真能吃哈!”
是你们胃口太小了。
白城内心吐槽,脸上笑着。
就在白城已经吃饱了,正在犹豫要不要买第四个饭团以作消遣的时候,屋内终于传来些许响动。
不消一会,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睡眼惺忪,揉着眼随手拉开了门——而后被仪容齐整立在门口的白城吓了一大跳。
“我嘞个乖乖,你在这干啥子咧!”大叔猛地往后一仰,剑眉一皱,嘴上骂道,“大早上的,吓死个人,真他娘的晦气。”
“算了……看起来今天运气不好。”大叔嘟嘟囔囔地拉上门,把手里准备换面挂的营业牌子又翻了回去,“正好睡个回笼觉。”
你去睡觉了我怎么办……
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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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llme!
why?baby?why?
昨晚没睡好,以至于此刻一连串互联网音频已经在白城脑子里循环播放了。
白城轻轻抹了把脸,甩去胡思乱想,抬手拦住了木门,“抱歉,我有急单。”
“急单也不做。”络腮胡把白城手一拨。
白城干脆撩开帘子,半个身体卡进门里,“真急单。”
他抬眼,烟灰色的眸子亮着,“非您不可的急单。”
络腮胡一愣,也不推白城了,站在原地给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三巡。
白城自认自己已经用尽了这具身体的美貌,笑出平生最具亲和力的笑容。
而后肩膀传来一股大力。
下一秒,猛地被络腮胡推得踉跄三步,绊倒门槛,差点摔倒。
门砰得在眼前合上,扬起一片混着酒气的尘土。
白城灰头土脸,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上弦二都没能让自己这么狼狈。
白城后退三步,仔细从满是灰尘的招牌里辨认出字来,而后再次礼貌敲门。
“干什么?”络腮胡拉开门,只露一个小缝,布满红血丝的眼球从缝里透出来,“再吵我报官了啊!”
“铁牛打铁铺。”白城轻声念着打铁铺的名字。
“?”铁牛不解。
“没什么,敲门就想告诉您。”白城这回倒真是笑得真心实意,“在下姓白,名城,是江户城的奉行。”
“今天这门,您还真得开。”
“不然,你也不想被捕吏包围吧?”
络腮胡怔在原地。
“如果您还想在这继续做生意的话……”白城礼貌笑笑,“还是放我进去谈谈比较好,你觉得呢?”
门砰地关上。
白城看着原木色的门扉,方觉有些不妙。
不到半秒,络腮胡扎着小辫,热情满面地拉开门,腰躬着手迎着,“哟,客官,来打铁啊,里面请里面请!”
以势压人,真他妈好用!
权力!懂不懂什么叫权力!
“哪里哪里。”白城也同样福了福身,笑容满面地恭维道,“我才刚来,就撞上您营业,这不巧了吗!”
“诶哟!哪里的话。”铁牛自知让白城久等了,“我这还有昨天在地里刚摘的西瓜,顾客送的,还没开呢,您要不来一口?放井水里冰着,眼下吃正好呢!”
“不劳烦了。”两人你来我往好一会,走到柜台边,白城终于切入正题,直勾勾地看着铁牛,“我来锻一柄刀,一柄赫刀,一柄赤红如铁的刀。”
方才还闹腾的室内突然静了。
铁牛也缓缓把背直了起来,常年浸于酒色的眸子变得锐利,像鹰一样直勾勾地回望,“奉行大人,您说笑了,在下只会打铁,不会锻刀。”
与此同时,町奉行所。
狛治把恋雪安置在自己房里,而后直奔白城书房去。
“欸欸欸,狛治。”小黑拦住了他,“奉行大人让我在这守着,说今天一个人都不让进去。”
“?”狛治又想到昨天在书房门口嗅到的那丝气味,当时没发觉,现在想来就是血的味道,他直说,“我昨天在里面闻到了血腥味,我怕他出事。”
“奉行大人今早出去了。”
“面色怎么样?”
“苍白,像是没睡好。”小黑回忆。
“让我进去看看。”狛治攥住小黑的手,“就一下,我担心他。”
小黑也觉得昨夜白城让自己回去睡觉有些怪。
两个人一合计,小黑就放狛治进去了。
狛治熟门熟路,在外间随便扫视两眼,便大步往内间走。
内室一眼扫去无恙,唯有床帘严丝合缝地关着。
没拉床帘?
狛治心生奇怪,往前靠近两步,而后僵在了原地。
里面有声音,呼吸声,气息绵长,不似白城。
还未等他先动作,门帘就已经缓缓拉开一角。
上弦之二匿在阴影里看着他。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