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覃一高考前本来打算打听打听暗恋对象要报考哪个学校的。
然而命运从不如人所愿。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父亲突然回到奶奶家,还将他叫到书房,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已经帮你联系了英国那边的学校,高考结束就过去。”
程覃一当场反驳。他攥紧拳头,所有的叛逆在胸腔里翻涌。可接下来的日子,班主任、年级组长,甚至校长都陆续找他谈话,说的都是同一件事,说出国对他未来发展更有利。
最让他无力招架的是,连从小把他带大的奶奶也加入了游说的行列。
“小一,出去挺好的。”奶奶握着他的手,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曾为十岁的他擦过无数次眼泪,“你妈妈也在那边,能照顾你。”
提到母亲,程覃一沉默了。十岁那年,母亲远走异国,父亲很快在a市重组家庭,还有了个小他十一岁的弟弟。那个所谓的“家”,
他像个多余的客人。每次父亲回来,话题永远只有成绩。
“你考那么差,就是因为你字太丑了,我给你报个书法班,好好练字。”这是上一次父亲主动和他说话的内容。
现在,连最理解他的奶奶都站在父亲那边。程覃一看着奶奶花白的头发,终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他顺从地去了父亲帮他申请了伦敦大学,也参加了高考,然后在毕业典礼前匆匆飞往英国。临走前,他特意查了毕业典礼的日期,到底还是错过了。他没能看到闻弋穿着格兰芬多学院服的样子,那个她心心念念的愿望。
在伦敦的公寓里,他时常翻看高中班级的□□群。同学们热烈地讨论着各自的去向,唯独没有她的消息。
他暗恋的女孩没有发言。
他迫切地想知道女孩去哪里读大学了。
也许是京大,也许是南大。
记忆里浮现出高考前的那一幕:她趴在课桌上,小声嘟囔:“这次模拟考好难,感觉我连P大都考不上。”旁边的朋友轻声安慰着她。
那时他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脸颊,他觉得女孩连沮丧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他喜欢观察她的各种小表情,她思考时咬笔头的样子,解出难题时眼睛一亮的样子,甚至被老师点名回答不出问题时,耳根悄悄泛红的样子。
她考得好吗?
要是考不好,她会哭吗?
程覃一还没怎么见过她哭的样子。
唯一一次见到她哭,还是在运动会上。
不过,像她这么傲娇的女孩,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看见她哭呢?
他迫切想知道她的成绩,她的去向。
他有她的□□,可是他不敢给她发消息。他怕她会觉得自己太爱多管闲事了。毕竟他们不熟,他们就像陌生人一样。
要是她没考好,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炫耀,更讨厌自己了?
他记得自己好兄弟晏子钦也有他的□□,而且她不讨厌晏子钦,甚至偶遇到晏子钦还会主动和晏子钦打招呼。
高三晏子钦和他说,他虽然表面一点也不在乎,但是私底下恨地咬牙切齿。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被闻弋讨厌,会被他无视。
他讨厌她的无视。
他给晏子钦发消息,让晏子钦帮帮忙,帮他问一下闻弋的高考分数和录取大学。
“闻弋?你不是讨厌她吗?怎么还主动问起她的成绩了?”晏子钦发来个偷笑的表情包。
“我把她当竞争对手,问问竞争对手的成绩都不行吗?”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
“哪有人自己去问竞争对手的?”
“不是我说,你都出国了,以后也和她没交集了,怎么还这么关心她?”
晏子钦的话像一根针,轻轻扎在他心上。是啊,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可他就是想知道,想得心口发疼。
“别废话了,你快帮我问问。”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问。”
过了一小会儿,晏子钦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还有一个截图。
“抱歉了,兄弟,她把我删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高考前我还问过她物理作业,她也回复我了……”
程覃一点开图片,看到的是一个很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兄弟,这不只是被删,还是被拉黑了。”
他点开自己和闻弋的对话框,发了一个问号出去。
又是一个感叹号。
她也把程覃一拉黑了。
他重新申请好友。
“好友申请发送失败。”
这下好了,他能从哪里得知她的成绩呢?
他想起了高三下学期转来的那个女生。
她们走得很近,也许那个女生知道她的消息。
他去问姜书桐。
他记得那个女生是他堂姐姜书桐的朋友苏格异父异母的妹妹,之前那个女生转到他们班,苏格还托他表姐让他帮忙照顾一下。
那个女生果然知道。
苏格原本不想帮忙打听的,据说他和那个女生闹掰了,那个女生不理他,他后来托他妹妹苏琪打听到的。
姜书桐把从苏格那得来的消息告诉程覃一:她高考发挥超常,超了京大的分数线,去了京大的英语系。
程覃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还好,她考得很好。
只可惜,她没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居然选了她最讨厌的英语。
他们确实没什么缘分,他去了英国,她去了京大。
程覃一在英国读到了博士,然后做了一些投资。
程覃一父亲想让他回国到自己的公司工作,但是程覃一不愿意。他在英国认识了一个很受家里宠爱的富二代,就是高析默。他决定和高析默回国合开一个电影制作公司。
因为工作这件事,程覃一彻底和父亲闹掰。
程覃一回国没多久后,就被奶奶催婚了。
二十八岁的生日才没过多久,他就被迫去和一个奶奶很欣赏的女孩子见面。
十年过去了,他还是爱着那个女孩。
他不愿意去相亲,但是又不想辜负奶奶的心意。奶奶是对他最好的人了。
他陷入两难:顺从奶奶,意味着要和一个不爱的人共度余生,这对谁都不公平;拒绝奶奶,又怕伤了老人的心。
他开始逃避。起初是谎称工作忙推掉见面,后来干脆玩消失。谎言被拆穿后,他和奶奶的关系降到冰点。
搬进新办公室的第二天,他遇见了他喜欢了很久的人。
却从高析默那得知,她也被家里催婚。
那天晚上,他把奶奶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翻看着奶奶发来的密密麻麻的相亲信息。
奶奶在他去英国后,就很喜欢出去找公园里总爱聚在一起的同龄人唠嗑,结识了很多人。奶奶给他推的好多女孩子的信息,有好多都是那些人的女儿或孙女、外孙女。
反正她家就在s市,父母住的地方离奶奶常去的公园很近。
他们以前能在同一个青少年宫里学习书法,就是因为家都在附近。
说不定,奶奶还认识她母亲。
程覃一边翻着奶奶给他发的信息,边在想怎么给奶奶解释这件事。
不料,他在奶奶给他发的信息里,看到了他暗恋对象的名字:
“闻弋
京大英语系本科生
英国爱丁堡大学硕士
汇文集团的笔译工作人员。
有房有车有存款。”
他的呼吸一滞,手指颤抖着继续往下翻:
“见面位置我给你订好了,在你爸管的那家餐厅,周五晚上六点见面。”
他爸什么时候管餐厅了?餐厅不是他大伯在管理吗?
……
“发错了,这是给你表哥推荐的,你就当没看见。”
居然是给程见谌发的,为什么不给他推荐呢?
难道他们是真没缘分吗?
程覃一决定挖墙角,他要顶替他表哥去见她。
他先是打电话给程见谌探探风口。
“你要想去就去呗,我也不想相亲,你去了就把以后奶奶安排给我见面的都去见了……”
程覃一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反正只要见到她就行,要是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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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马上结婚。
只要他结婚了,一切都好说。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奶奶,不要说是我想问的,不要透露我名字,就是问一下那个女孩会不会去?”
“怎么了?那个女孩你认识啊?”
“拜托了表哥,这对我很重要,她是我喜欢了好久的人,帮帮我。”
“行,我马上去问问……”
表哥挂了电话,差不多等到了晚上,他才打电话过来。
“我问了,人家原本不同意的,结果刚才同意了,你后天早早去等吧……”
“你没透露我信息吧?”
“怎么可能?奶奶还以为我开窍了呢?人家姑娘也是看我的信息……”
程覃一挂了电话后,开始考虑见面穿什么。
十年来最正规的一次见面,而且还是只有他们俩,一定穿得好看合适,给她留下好印象。。
程覃一还考虑到她看的是程见谌的信息,而且她还那么讨厌自己,干脆就承认自己就是程见谌,除非她认出自己来,叫了自己的本名,他再承认自己是程覃一。
他激动地跑到衣帽间,开始挑起见面要穿的衣服。
一套深灰色西装太正式,像是要去谈生意;一件休闲卫衣又太随意,显得不够重视。
挑了快几个小时,也没选出觉得闻弋会喜欢的。
他决定还是明天去商场看看。
等待见面的那两天,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程覃一觉得每一分钟都格外难熬。
周五下午四点,他提前两个小时就到了餐厅包间。服务生送来茶水,他打开电脑处理工作,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频频望向门口。
很焦急。
他担心她会突然改变主意。
终于,她还是来了,迟到了十分钟。
她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衬得肌肤胜雪。微微卷曲的长发披在肩上,脸上化了淡妆,比记忆中更加明艳动人。这么漂亮的人,迟到十分钟又算得了什么?
“你是程见谌先生吗?”她开口问道,声音清澈悦耳。
程覃一心一下子就碎了。
她居然没认出来他,他没有叫他的名字,她叫的是程见谌的名字。
他怕她以为自己别有用心,就应下来了。
他不甘心。
既然已经选择了表哥的身份,那就再装下去吧。
他也问了一句:“你是闻弋对吗?”
女孩点了点头。
他感觉闻弋炙热的目光,好像在审视什么似的。
对面的女孩突然对他说:“你耳朵上这颗痣长得挺好的。”
她指了指程覃一的右耳。
程覃一感觉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变得火辣辣的。
程覃一记得,这是他们以前第一次见面闻弋对他说的话。
那时候他们被书法老师安排在前后桌坐,闻弋写毛笔字墨水用得很快,还没到半节课,她就用完了。
程覃一那时候不喜欢学写毛笔字,他没写几个字,盘里的墨水还是很满。
他前面的那个女孩转过来找他借墨水,他没抬头看她,摆了摆手表示让她直接端过去。
女孩观摩着他的长相,突然对他说:“你右边这只耳朵上这颗痣长得挺好的。”
他抬起头来看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孩。
女孩继续说:“算命书上说,要是男孩右耳垂上长痣,就证明这个男孩以后会赚很多钱,而且会有一个很好的老婆,很专一。”
那时程覃一才不信呢?但是他的耳朵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你耳朵好红,是害羞了吗?”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闻弋,会想起那些事吗?
她会不会在下一秒也说:“你的耳朵好红。”
但是闻弋没有说话,反而是被她拿起来要喝的酒辣到了。
程覃一慌忙站起来,他向闻弋道歉,赶紧出去找服务员重新订一杯果汁给她。
这酒不是他订的,是程见谌订的,他怎么和她解释呢?
服务员把果汁端给他,他端着果汁忧心忡忡地进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