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公布那天,闻弋看着屏幕上那个超出预期的分数,心里却没有太多喜悦。这个分数刚好擦过京大录取线,像一把双刃剑,给了她进入最高学府的机会,却剥夺了选择的权利。
这个分不上不下,报不了最好的专业,也报不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最后按母亲的要求,她报了个英语专业。
经过高中三年的磨砺和父母事无巨细的管控,闻弋发现自己已经快要忘记那个曾经在深夜对着电影海报发誓要成为制片人的自己。最终,她在网页上勾上了“京大英语系”,鼠标的点击声,像微不可闻的叹息。
奚午不喜欢英语这个专业,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科目就是英语,但是没有办法,只有这个专业才能稳上京大。
母亲的梦想是让她上京大。
她只能顺从。
开学后,尽管对专业缺乏热情,闻弋骨子里的要强却不允许她敷衍了事。她像一株倔强的植物,在并不肥沃的土壤里拼命扎根。大四时,她已成为系里的佼佼者,手握多家知名企业的offer。
但她一个都没有接受。
高考后没多久,她从班主任那得知她的crush出国了。
其实是她帮老师整理文件时,无意听到班主任和别的老师的谈话,她只听到说他出国读书,但是具体哪个国家她也不知道。
她原本也有出国的打算,如果打听到他去哪个国家,说不定又可以和他做同学了。
她幻想着,总会有一天,他不会再讨厌她,他会握起她的手,漫步在英国伦敦塔桥上,看泰晤士河的日落。
高考后在学校遇到奚午,她还想问奚午关于他去的国家,毕竟她看出来他对奚午有点意思,或许他还告诉奚午去哪个国家了。
但是奚午也不知道这事,反而还看出她喜欢他这件事。
奚午还说他很关心她。
怎么可能?
他最讨厌她了,每次一见面,要么无视她,要么就用看仇人那种眼神看她。
他是什么人,她还不知道么?
闻弋根本不信,他对奚午那么温柔,怎么对她的态度就那么差。
闻弋嘴很硬,纵使奚午已经看清她的心思,但她就是不承认,她还装出一副很讨厌他的样子。
她不想自己喜欢他这件事被人知道,她觉得很丢脸。
别人要是知道她喜欢他,他们肯定会想: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闻弋居然也会喜欢男人,还为情所困?真是颠覆想象,真会装。
但闻弋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会装,周边的人都以为她真的讨厌他,当然除了奚午。
她也曾想过通过他的好友晏子钦打听消息,又怕事情传到他耳中,让他更加厌恶自己。犹豫再三,她终究没有开口。
某个失眠的夜晚,她打开□□好友列表,看着那个安静躺在那里的名字。他们加了好友后几乎从未说过话。盯着看了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将他和他的好友全都删除、拉黑。
闻弋根本打听不到他的消息,最后还是应母亲的要求报了京大的英语专业。
大一时,奚午来找她玩,说他去了英国,但不知道在哪个学校。
终于,在大三那年,她在奚午的朋友圈看到了他。
果然。
有缘人自会相遇。
自己和他真的没缘分。
奚午发的是一张合照,文案是“偶遇老同学”。
闻弋放大看后面的建筑,看起来是一所学校。
他们在一所学校吧?
原来他们在同一所学校。这个结论让闻弋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想哭,却又倔强地忍住,为一个讨厌自己的人流泪,太不值得了。
她试图放下,却发现有些感情早已在年复一年的自我欺骗中扎根太深。
大四毕业,她毅然办理了出国手续,也去了英国。她不知道他在哪所大学,只能抱着渺茫的希望,期待在伦敦的某个街角与他偶遇。
当然,他们真的偶遇了,在伦敦塔桥上。
还是那样,和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相遇,不过是偶然交汇的波光,是塔桥上擦肩时荡开的涟漪。
却只剩下一个女孩久久不安的心。
回国后,闻弋在S市一家大型外贸公司担任笔译。她工作出色,很快得到重用,偶尔也会跟随领导外出洽谈客户。
有了稳定的工作,还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
她在二十八岁这年,拥有了许多人羡慕的生活。
女人一安定下来,就会被家里人催婚,毕竟人生大事,只剩下结婚了。
闻弋也不例外,才二十八岁,就被母亲安排相亲了。
起初,母亲只是隔几个月介绍一个相亲对象,频率不高,闻弋也只当是多认识个朋友,敷衍了事。渐渐地,频率越来越高:两周一个,一周一个,最后发展到几天一个。
真的很烦。
她根本不想结婚。
她还年轻,不想那么早就进入婚姻的坟墓。
除非那个人是他。
当然,没啥可能。
他肯定还喜欢着奚午,虽然奚午已经结婚了。
上次在奚午婚礼上见到他,明显还对奚午念念不忘。
如果这辈子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她就单身一辈子。
但是母亲不愿意,父亲被检查出来“三高”,母亲现在已经拿出这个理由来要挟她了。
可能再过几天,母亲就会拿着病历报告单来找她,逼她相亲,逼她结婚。
如她所料,母亲真拿着病历单来找她了。
闻弋那天一下班回家,就发现母亲坐在沙发上。
闻弋买完房子后给了父母一把钥匙,想着他们在自己上班时来她家也就比较方便。
之前他们不常来,现在倒是很爱来,就是为了让闻弋去相亲。
“闻弋,我今天上午给你发那那个男的信息你看了吗?”
闻弋没看,最近她非必要时刻都不会打开微信。
她知道一打开就是母亲轰炸式的消息。
还好微信没有开通已读功能,不然她都不知道会被母亲鞭尸多少次。
闻弋沉默不语,她没看,怎么会知道那些信息。
“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看?你还是我女儿吗?你就这么对你母亲的?”母亲咄咄逼人。
“你能不能别逼我了,我说了几遍了,我不想结婚我不想结婚!我一个人过不好吗?非得让我找一个不爱的人嫁了,然后看我每天抱怨婚姻不幸的笑话吗?”
“你不怕别人知道你这么大的年纪还嫁不出去耻笑你吗?”
“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想,你是怕别人耻笑你养的女儿嫁不出去吧?你逼我相亲逼我结婚,不就是为了维护你自己的面子吗?”
“我是为你好!”母亲抬高了音量。
“我不需要这种好。”闻弋把自己的音量抬得更高。
“你太自私了!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自私的女儿。”
“没错,我就是很自私,我喜欢自己一个人生活,很自私,我不想结婚很自私,你这么嫌弃我,那你再生一个呗,把她培养成一个结婚工具,如你所愿了吧?”
最后,这场吵架以母亲沉默离开结尾,闻弋感觉母亲哭了,但她不想去安慰。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冷漠太自私了。
整个夜晚她都没能入睡,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很多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很丢人、会被别人耻笑呢?
为什么自己不想结婚就是自私呢?
她想了一晚上没想明白,还导致上班迟到。
白天上班时,闻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和母亲的对话框。
母亲大发了99+条信息,昨天在她们大吵一架后再也没有发过。
闻弋开始觉得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伤人了。
她往上翻,看到母亲和自己女儿大吵一架的源头——相亲对象的信息。
叫程见谌。
姓程?
她想起来自己的crush,也是姓程。
她仔细看了看程见谌的信息,注意到他在盛鸣集团工作。
她依稀记得这个公司好像和她crush家有关。
万一这个人和他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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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弋想了很多,最后在对话框上打下一行字——“这是最后一次。”
她决定去见见这个人。
相亲时间安排在周五晚上。
为了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她还专门打扮了一番,穿了一条红色到膝的裙子,还有一双她不常穿的高跟鞋。
闻弋本来就好看,不化妆也好看,这次她还是化了点妆,再配上红色的裙子,显得更加明艳了。
相亲的地址在s市一家高级餐厅,是对方定的,闻弋踩着点赶到那家餐厅。
不愧是高级餐厅,装饰得很豪华。
对方真的财气大粗。
闻弋有点路痴,餐厅里有很多包间,她转了几圈,没能找到约定好的那间,她只好去找服务员。
服务员把她领到那间包间后就离开了。
她敲了敲门,一个清冷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她把门打开了,看到了那个人。
居然是她的crush。
程覃一。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脸上却强装镇定,平静地走到他对面坐下,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她走进包间,在男人面前坐下。
不过,她左思右想,觉得这就像小说里描写的和crush重逢,不过,这事不太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程覃一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也落到了要相亲的地步。
她明明记得,她今天来相亲的对象的名字叫程见谌。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和程覃一真的一模一样,万一是他有个双胞胎兄弟呢?
“你就是程见谌先生吧?”她扬起得体的微笑。
对面的男人点了点头:“是。”
她的心沉了下去。果然不是他。可是怎么会这么像?
不会真是双胞胎兄弟吧?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他和同学说他有个双胞胎兄弟?
“你叫闻弋对吗?”闻弋大脑发散着,听到对面的男人的问题。
不会真是双胞胎兄弟吧?
怎么会不认识她呢?
“嗯。”闻弋继续扬起得体的笑容。
闻弋仔细观察他的面容。
发现他右耳垂上有一颗痣。
她清楚地记得,程覃一右耳垂上也有一颗痣。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自己还夸过他的这颗痣真会长,以后会赚大钱,还会娶一个很好的老婆。
她记得当时自己的那番话直接把他的脸和耳朵夸红了。
双胞胎连长痣的地方都会一样吗?
“你耳朵上这颗痣长得挺好的。”
闻弋话刚落下,就注意到男人的耳朵瞬间就红了。
“程见谌”没有说话。
闻弋看着他红透的耳朵,端起面前的的酒杯喝了一口。
结果这酒很辣,她被辣得叫了一声。
“抱歉。”
“程见谌”慌忙站起来,扯了几张纸递给她。
“我没想到这酒会这么辣,我给你点杯果汁吧。”
“程见谌”说完出门去找服务员。
闻弋擦了擦嘴巴。
注意到摆在她前面不久的文件袋。
那看上有一张身份证放在上面。
这是他的东西吧?
闻弋看了看门外,想着那个人肯定还要一会儿才回来,她站起来,往文件袋上一瞟。
真是身份证,而且上面写的名字是“程覃一”。
果然就是他,就说双胞胎怎么可能连痣都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闻弋想不明白,他干嘛这么做?
他故意改名吗?
还有他刚才那眼神,明显就是不认识自己,还问她是不是闻弋,起码都做过高中同学,有那么见外吗?
难道他失忆了?
或者,他特别讨厌自己,所以故意装不认识自己。
闻弋越想越生气。
本来她见到他真以为是程覃一双胞胎兄弟,还想问问程覃一的事,结果现在这个人就是程覃一,还没认出她来。
她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直接戳破吧?看他怎么修补这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