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人设便利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王静瑶推门而入的时候，小黑正躺在收银台上熟睡，建国则趴在货架上半梦半醒。
踏进便利店的一瞬，王静瑶才感到疲惫感袭来，困意涌上心头。
“早点休息吧。”林泽对她说道，自己则继续清点没数完的货。
“你才是应该早点休息吧，林泽。”她迈步走到他身边。
男人的手顿了一下，只回了一句“习惯了”。
为什么会习惯凌晨一点睡觉……王静瑶不解。
“别管习惯不习惯了，已经深夜了……”
王静瑶抿了抿唇，“你又淋着大雨把我从山崖下救了出来……我们会后场吧。”
“……也好。”
他们穿过种着整齐蔬菜的后院，在走廊尽头互道“晚安”。
注视着林泽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背影，王静瑶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神秘、绅士、又有点奇怪的男人，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除了通过健康审查的欢换公司外，其他地下作坊，都是“非法经营灵魂交换”的生意。
人设便利店……大概也是如此。
如果他们的营生被警察盯上的话，她又该何去何从？
折腾了一圈的缘故，王静瑶再次醒来，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进房间。
回到前场的时候，林泽已经在给两只猫咪喂早餐了。
“咖啡店十点开门，提前半个小时去准备吧。”见她进门，林泽抬头说了一句。
“好，我坐地铁去就行。”
“不，我开车，和你一起去。”
“诶？你留下来看店就行。”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在别人的身体里。”
林泽摇摇头，正色道，“以后‘店长交换’我都和你一起行动。”
王静瑶盯着他专注的神情，只点头答应道：“嗯，好。”
姜时芳经营的时间咖啡店，位于北江市地段最好的江东一路，是一家采光很好的门市房。
王静瑶觉得，林泽和服务员的工整装扮很搭。
看着架子上各式各样的进口咖啡豆，王静瑶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瑰夏、牙买加蓝山、肯尼亚AA……”林泽倒是很熟的样子，不过，她从不见他喝咖啡。
“这样能回本吗？”王静瑶问。
“大概不是为了回本开的。”林泽说着，放下了一罐咖啡豆。
“也是，为了寻找未来……”她抬头看向林泽，又问，“对你来说，‘未来’是什么？”
林泽看着她，思考了片刻，缓缓道：“‘未来’这种事情，我只有小时候考虑过。”
“你呢？”他问她。
“我啊，我小时候就喜欢写东西，后来学了计算机，又辞了职……反正也算是在做小时候喜欢的事情。”
王静瑶笑笑，又补充道：“爱好这种东西就是围城嘛，进去了想出来，出来了想进去。”
“吱呀——”木门被推开，两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们穿着高档、妆容精致。
“欢迎光临。”
“我们是来参加圆桌会的。”
“圆桌会？”王静瑶这才注意到小黑板上的日程『10：30圆桌会』。
她看着小黑板上的字，怔了怔：
『本期主题：灵魂交换。』
王静瑶和林泽对视了一秒，面带笑容地转过头：“大家请坐吧——”
三人在圆桌前坐下，林泽为她们端上了咖啡。
王静瑶喝了一口，依旧很难喝，不过这种咖啡店就应该买这种难喝的咖啡。
“我们先来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姜时芳，是时间咖啡的店长。”王静瑶尽量热络地说。
“我叫李文媛。”
“曹心怡。”
就在这时，老式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运动装的短发女人走了进来。
“给我看一看菜单。”她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放下了手中的电脑包。
“好的，这就来。”
看着林泽去接待客人，王静瑶继续了话题：
“大家都体验过灵魂交换吗？”
“当然，多流行呀。”
“如我周围的朋友都玩过这个。”
果然是有钱人，王静瑶想，她第一次体验人设交换，还是在人设便利店和顾婉。
在这个时代，欢换公司的灵魂交换项目，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只有有钱人才体验得起。
“你呢，店长？”
“我……当然体验过。”想到姜时芳的富二代身份，她点了点头。
“我觉得啊，同阶层灵魂交换这种东西，每次都是靠运气。”曹心怡说。
欢换公司的“同阶层交换”服务，是收取了高额的体验费后，随机与客人同样阶级的客人，进行灵魂交换。
“我上次和一个女企业家互换灵魂……”曹心怡向前欠了欠身道。
“结果她竟然出轨了一个已婚男员工。”
“这么刺激？”李文媛惊讶道。
“是啊，我醒来的时候，那个男的就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马上就和老婆离婚’。”
曹心怡叹了一口气：“我去找欢换公司，他们说只能等交换时长到了。结果，我在欢换公司做了一整天。”
“‘我’回来的时候，穿着很漂亮的裙子，估计是约会去了。”
“但是，欢换公司的高端定制，实在是太贵了，平时也换不起。”李文媛说。
欢换公司的高端定制，一对一定制灵魂交换服务，更是一种价格高昂的体验项目，哪怕是有钱人，也不会经常体验。
很多富二代会把高端定制，当作新婚礼物。
“你们知道吗，有一次我体验到了谁。”李文媛面带自豪地说。
“艾利。”
“艾利？那个最近被杀了的女演员？”曹心怡惊呼。
“对对，就是她！”
王静瑶皱了皱眉，和林泽对视了一眼。
“我演了最后一集《如果变成猫》。”李文媛挑挑眉。
她又欠了欠身，继续道：“你们知道吗，艾利的演技很差，完全靠她的经纪人安排事务，才火起来的。”
“那个经纪人，姓周吧，我记得不是也死了？”王静瑶试探道。
“好像是，不过，她经纪人真的很厉害，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感觉。”李文媛回忆道，“艾利倒像是个收割流量的机器。”
“反正灵魂交换就是这种东西，又贵，又不一定能交换到好玩的灵魂。”曹心怡总结。
“我说，你们体验过灵魂交换小作坊吗？”
坐在一旁的短发女人向她们投来目光。
“小作坊？”
“你是说违法的那种？”
两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王静瑶下意识的摸了摸左手的手环，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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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嗯，因为我没那么多钱。”短发女点点头。
她站起身，走到圆桌旁也坐下：“我叫安知，可以坐下吧？”
“当然可以。”
“是什么样的小作坊？”两人十分好奇。
“是在这里。”安知说着，掏出一张名片『老张小炒』。
“是一个中年男人开的餐馆。”她继续说道，“他也经营那种生意。”
“你体验的是什么人？”
“我上周刚体验一个45岁，叫王凤英的护工。”安知回忆道，“是在社区接工的。”
“我陪卧床的老人聊了聊天，护理的事情我不太会。”她想了想又说，“那个老人面黄肌瘦的，不太精神。”
“那老人得了什么病？”一直没说话的林泽，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听他儿子说，他得了肺癌晚期，没多少日子了。”
林泽微微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头顶的电视新闻不合时宜地播报道：“北江西区一间公寓内，发现一名猝死的45岁女性，据悉该女性是北江西区的护工……”
圆桌会陷入了沉默。
“啪嚓”安知手里的咖啡杯摔碎在地上。
“我们今天的圆桌会就进行到这里吧。”王静瑶站起身，控制着局面。
“也好。”
“那咱俩走吧。”
曹心怡和李文媛纷纷迅速站起身，拿起高档手包，离开了咖啡店。
“我买了三次体验，还剩一次，必须要进行体验……可是我不想再去那家店了。”安知抱了抱手臂。
“否则要交十万元违约金……”她的嘴唇微颤。
“你能不能帮帮我，姜店长，替我交换，就当我欠你十万块，我写借条。”安知攥住了王静瑶的手。
灵魂交换小作坊、离奇猝死的护工、十万元违约金……
王静瑶知道，她已经深深地踏入这黑暗之中了，既然如此，她就一定要查清真相。
姜时芳的身体自然不能交换，不过王静瑶的身体可以，她点点头：“好，我有一个朋友，可以帮……”
“啪”她的手被林泽攥住。
“这位客人，您还是请回吧。”
“……林泽。”她踮起脚，对他耳语，“这个小作坊很可疑，我想我应该……”
“不行，太危险了。”林泽摇头。
“林泽。”
“嗯？”
“我们需要知道真相，不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非常坚定：“而且，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保护便利店、保护小黑、建国……你们。”
见林泽的手松了松，王静瑶赶紧答应道：“今晚八点半，我的朋友替你去。”
八点一刻，王静瑶在自己的身体里醒来。
她本要只身一人前往餐馆，林泽说什么都不同意，后来就变成两人一起。
老张小炒位于北江西区的麦草街，在老城区的深处。
两人穿过熙攘的菜市，停在了烟雾缭绕的小餐馆大门前。
“我一个人去吧。”
“……也好，我在门口的车里等你。”林泽想了想，还是答应道。
“欢迎光临。”
王静瑶推门的手顿了一下，那穿着围裙的店长——是之前买走全部油画的男人。
“我是来……”她装作不认识地递上安知的合同。
店长的脸色阴沉下来，低声道：“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