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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作者:许归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经与崔夫人商议,明玥决定带头领命,并亲自前往绢纺督工。


    术业有专攻,商贾之事,谢逢华学得一知半解,又有周其卿的事在先,因而路上并未多问。


    到了明府,谢逢华裹紧披风,连招呼都顾不得打,匆匆跑回自己房中。


    明玥自未出周府便已注意到谢逢华的异样,问了几句,谢逢华遮遮掩掩不愿透露半分。


    见状,明玥也只好作罢。


    “这个混蛋……”


    铜镜里,削瘦的肩胛上,一排齿印清晰可见。


    谢逢华从房中寻出药箱,挑挑捡捡,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药。


    早知如此,就不该心软送他回房。


    谢逢华摸出骨牙色瓷瓶,往伤处倒了些药粉,用帕子热敷片刻,待伤处没那么灼烫了,打了盆清水,将残留的药粉冲洗干净。


    晚膳时,一早就出门的谢怀世却迟迟未归。


    派出去寻人的仆从们个个无功而返,明玥等得有些焦急,正想亲自去找,门外忽然传来家仆欣喜的传唤:“家主,人回来了!”


    人是回来了,可却是被刘尽才搀扶着回来的。


    谢怀世满脸绯红,路都走不稳,却固执地与刘尽才勾肩搭背,醉醺醺地说着胡话:“幸得刘博士……晚辈有幸,得以……与故人……重逢……”


    可怜刘尽才,一把老骨头快被谢怀世压断了,还要分心应和他:“直正帮过老夫,受人恩惠,自当以回报。”


    明玥忍着酒气,和几个家仆艰难扶起几乎昏厥的谢怀世。


    “这是怎么了?”明玥担忧道,“怎么喝成这幅模样?”


    刘尽才颤巍巍谢过谢逢华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嗐,难得得空,老夫便想和谢学正叙叙旧,没想到感上心头,一时忘了时辰,还望明家主勿怪。”


    “怎么会。”明玥摆手让家仆送谢怀世回房,“刘博士既然来了,不如来房中喝盏茶,歇歇脚?”


    “明家主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家中尚有妻儿,实在不便久留。”


    二人寒暄几句,刘尽才便离开了。


    夜空中,遥遥传来谢怀世的鬼嚎:“月儿——”


    谢逢华一激灵,惊恐地四下张望:“什么死动静?”


    明玥揉了揉眉心:“应时,去送送刘博士。”


    看着明玥怒气冲冲朝着屋内奔去,谢逢华缩了缩脖子,朝着府外走去。


    刘尽才上了年纪,腿脚不大方便。


    谢逢华没费什么力气就追上了他,默默跟在几步远的地方。


    刘尽才没有坐马车或者轿辇,穿过人海,徒步走了很远的路。


    直到走到芳春楼附近,弯着的腰板忽然挺拔如松。


    谢逢华正奇怪他为何会来芳春楼,就见刘尽才大摇大摆走进芳春楼,进门时,熟稔地将一个招客的舞娘揽入怀中,笑得嘴角咧到耳根。


    谢逢华:“……”


    谢逢华揉了揉眼,直到清清楚楚看到刘尽才实打实亲了那舞娘一口,谢逢华想把自己眼睛挖出来的心都有。


    刘尽才可是太学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怎会突然来着烟花之地?


    眼见刘尽才彻底消失在视线内,谢逢华也顾不得其他,正想提裙追上去,忽而人群中一道玄色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人头戴纬帽,状似低调潜藏人群之中,可他身上昂贵的锦缎还是揭示了此人的尊贵。


    谢逢华环顾四周,不知何时,人群中多出几个徘徊的鬼祟身影。


    倒不是她多疑,只是那些人身形要比寻常屠户还要健壮,看似无意游荡,实则鹰似的眼眸一直盘桓在那位贵人附近。


    是暗杀他的杀手,还是保护他的暗卫?


    无论是哪种,谢逢华都不便继续跟过去了。


    目送那人消失在歌乐舞声中,谢逢华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你来晚了。”


    舞女接下一枚金豆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刘尽才把一盏酒推到周惕守面前:“你猜的不错,陈言意死前的确给谢怀世传过几封信。”


    周惕守摘下帷帽放在一旁,落座饮酒,漫不经心问道:“信中写了什么?”


    “不过都是些才子伤春悲秋之言,不值一提。”


    美酒下肚,舌尖却无滋无味,周惕守狐疑道:“没说那些事?”


    刘尽才摆手:“他既敢拿出来光明正大的摆在明面上,想必那信里没您想要的东西。”


    “我说周大人,会不会是您多虑了?”周惕守神色不虞,刘尽才三指指天,信誓旦旦,“下官保证,那把火烧得绝对干净,别说一封信,就算是他起死回生,也绝不可能翻了这天。”


    周惕守冷笑:“我先前就与你说,绝对不能让陈言意活着走出阳城,我问你,他人死了,那信是怎么送出阳城的?”


    刘尽才道:“这个下官打听过了,那些信是谢怀世的妹妹上京时候带去的。”


    “谢逢华?”周惕守抬眼,颇为讶异,“她见过陈言意?”


    “兴许见过照面……这个谢怀世也不大知情。”刘尽才道,“不过谢怀世说,据谢逢华所言,那信是陈言意临走前交由她的——陈言意在阳城滞留四日,这时间倒也对的上。”


    可既是交由谢怀世的,那信里又为何只叙情谊,对那些事绝口不提呢?


    是想死守秘密,还是另有打算?


    周惕守摩挲着杯沿,“上京后,谢逢华还曾见过别的人吗?”


    “周大人是指……”


    “国子监祭酒,或者陈言意往昔的同僚。”


    自那次事变后,陈言意身边人死的死逃的逃,哪里还有同僚可言。


    刘尽才腹诽着,嘴上回道:“这个下官不知,不过听容大人说,国子监那位陈大人对谢逢华态度很差,那位陈大人的脾气您也是晓得的,不大能瞧得上谢逢华这类攀附名利的女子。”


    周惕守望着跃动的烛火,眼底晦暗不明。


    屋内顿然陷入死寂,刘尽才琢磨着上官的意图,一时也没了喝酒的心思。


    “罢了。”周惕守道,“这几日你再去探探谢怀世的口风,若信中如他所言也就罢了,万一他知道些什么,此人……也就留不得了。”


    热酒暖身,刘尽才却无端渗出一身冷汗。


    刘尽才唯唯诺诺应下,复问道:“谢逢华那边……”


    “派人盯着。”


    周惕守放下酒盏,起身整衣,复又戴好帷帽,“春闱将近,处处都有人盯着,尚且不要打草惊蛇。”


    刘尽才道:“若谢家当真与陈党勾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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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惕守停下脚步,顿了顿,冷声道:“本相不介意让谢家地下重逢。”


    窗外,疾风撕扯着厚重的云层,碎云化作片片雪花,闯入大街小巷,蛮横撞击着家家户户的窗棂。


    谢逢华剥开鸡蛋壳,观赏着谢怀世脸颊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幸灾乐祸:“下次继续喝,争取左脸再印一个,图个好事成双。”


    谢怀世抛给她一记眼刀:“你又皮痒了?”


    谢逢华笑呵呵地把白白嫩嫩的鸡蛋递给他,“我可不是你,嫂嫂舍不得动我一根头发。”


    谢怀世“啧”了声,鸡蛋也不敷了,三两口解决,起身作势要逮她。


    谢逢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到门外,在寒风中朝气急败坏的谢怀世做了个鬼脸,“你再欺负我,我就去找嫂嫂,让嫂嫂揍你!”


    “谢!逢!华!”


    迎着风雪,谢逢华将四肢不调的谢怀世远远甩在身后。


    天地皆白,便是世间至纯之色。


    谢逢华吸了吸鼻,这才察觉忘记穿戴夹袄了。


    现在回去怕是要吃一顿训骂,不过今日容舟在太学讲学,倒是可以去找她借个披风穿穿。


    谢逢华脚步轻快地朝崇明堂走,路上遇到下课归舍的学子,皆道谢学监好。


    “谢逢华。”


    谢逢华回头,晃眼的白雾中,一抹墨色离她不过几步之遥。


    几日不见,周其卿似又沉稳了些。


    不知为何,看到他,谢逢华的肩膀隐隐作痛。


    踏着松软的雪地,深浅不一的脚印甩在他身后,周其卿蹙眉打量她,“怎么穿的这么少?”


    “出门急,忘记穿袄了。”谢逢华实话实说,“这几日学官们都在夸您,说您这些日子用功读书,不知是开窍了还是——”


    话还衔在唇边,厚重的狐皮大氅便已披在肩上。


    暖乎乎的绒毛包裹着僵硬的身子,夹杂着熟悉的香料气味,令人心安。


    “你有事寻我吗?”周其卿开口。


    谢逢华茫然:“什么?”


    似乎是有些冷,周其卿朝手心哈了口热气。


    白雾从指尖溢出,眼底凝成碎冰,“我记得,你说让我来太学寻你。”


    “……”


    秋十分明说周其卿酒后不记事,眼下又是什么情况?


    谢逢华咽了咽口水,道:“世子做梦了罢,我未曾说过这种话。”


    周其卿脸上浮现一丝迷惘:“前几日你没去过周府吗?”


    看来是记得些。


    意识到他并非完全记住那日的情形,谢逢华很快镇定下来,“去过,但我那时一直待在嫂嫂身边,未曾见过世子,不信,可以去问崔二夫人。”


    “可……”周其卿拧着眉,不死心道,“可我分明记得,是你将我送回房中,我还——”


    藏在衣袖中的手隐隐颤抖,谢逢华别过视线,望向满天纷扬的碎玉,“兴许是世子执念太深,倒是分不清幻梦与人间了。”


    执念……太深吗?


    周其卿喃喃,像是想劝说自己放下执念,又像是不肯相信一切皆梦。


    人呐,总是学不会放下。


    谢逢华笑了笑,抬手拂去他发梢晶莹:“世子若得闲,不如陪我四处走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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