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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作者:许归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再醒来时,屋内烛火通明。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月色倾泄,落在床榻边绣花的明玥身上。


    谢逢华使不上力气,用尽了气力,才从干涩的喉间挤出一丝气音:“嫂嫂。”


    “哎,醒了?”明玥放下手中物什,端起事先准备好的汤药,“来,把药喝了。”


    谢逢华端着药碗,捏着鼻子灌入腹中,才喘过来气,明玥眼疾手快朝她口中塞了块饴糖。


    甘甜冲淡舌尖苦,谢逢华环顾四周,道:“我怎么了?”


    “下人说你不见了,为了找你我差点将明府翻个底朝天,还是周世子在后院花丛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你。”明玥探了探她的额头,“那场雨伤了根本,如今你这身子呀,沾不得一点风雨。”


    “周世子……周其卿?”谢逢华咬碎糖块,滚在齿间细细研磨,“他在哪儿?”


    “将你安置好后便随阿舟回太学了。”明玥戳了戳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啊,病了还到处乱跑,若你在明府出了差池,我该如何向你兄长交代?”


    谢逢华捂着额头,委屈道:“兄长一心忙着那些太学学子,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妹妹,现在估计想着怎么把我送回家嫁人呢。”


    “谁说要把你送回家嫁人了?”伴随男子的怨念,谢怀世阴恻恻飘到床榻边。


    好不容易挤出眼眶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谢逢华讪笑:“好巧,兄长也是来找嫂嫂的吗?”


    谢怀世:“……”


    于是在明玥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谢逢华头裹被挨了半个时辰的骂,直到最后谢怀世念累了,才敢扒开棉被漏出半张脸,怯怯道:“所以容祭酒并不知你就是嫂嫂的夫婿?”


    明玥点头:“是啊,整个明府,知晓济民的也不过三五人。”


    提及自己,谢怀世颇有微词:“当年我们身份悬殊,我与月儿站在一起,旁人只当是哪家千金带了个小厮,我哪里再好意思辱没明小姐的清白。”


    谢逢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明玥反手将手中绣绷照着谢怀世的脸面扔去,“好你个谢怀世,难怪你迟迟不提亲,原来是本小姐损了你的面子?”


    一听这话,谢怀世连滚带爬从一旁飞来,捧着绣绷,讨好般往明玥身上蹭,口中含含糊糊念叨着什么,瘆人的很。


    谢逢华哪里见过他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直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正经些,应时还在这里。”明玥轻咳一声,推开了他。


    谢逢华赞成地点点头,遭到谢怀世亲切的目光问候后,默默用棉被蒙住眼睛。


    谢怀世倒上一杯热茶,道:“我已向容祭酒递了辞呈,再过两日便带着应时回乡。”


    “也好。”明玥接过茶水,似想到什么,忽然指示谢怀世关窗锁门。


    谢怀世不解但照做。


    屋内寂静时,忽然传来明玥一声叹息。


    “阿舟与我说,今日圣上又没来上早朝,曾经那些参宰相的折子,全被周惕守拾了来,当朝诵读,读一本,拖出去一个文官罚廷杖,什么时候念完,什么时候这刑才算受完。”


    “据说有位年轻的官员折子写的太长,那太监念的慢,竟当朝被活活打死,实在骇人。”明玥抚着胸口,心有余悸,“还好阿舟谨慎,未随他们一同上书,这才逃过一劫。”


    谢怀世道:“当朝打死官员,圣上竟不理不问吗?”


    明玥道:“理了如何,问了又如何?周大夫人是圣上的亲姐姐,周惕守便是圣上的姐夫,当年圣上靠周惕守才得以在血海厮杀中站稳脚跟,于恩于亲,圣上如何能插手?”


    谢逢华忽而想起酒楼那日,倘若那时容舟没有顾虑地跨入门内,谢逢华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帮助周其卿“逃过一劫”。


    明玥揉了揉眉心,道:“前些时日有人用周世子大做文章,谁料当夜便暴毙身亡,从朝堂到街边巷尾,谁还敢再说周家一句不是?”


    想必容舟那时的顾虑,便是周惕守的权势吧。


    “今日朝堂上唱了一出杀鸡儆猴,下了朝周家就派人请我们赴宴,若只是生辰宴还好,只怕……”


    “别多想。”谢怀世倾身将明玥揽入怀中,柔声安抚道,“容祭酒是周大夫人的亲姊妹,就算周惕守真要对她下手,也该顾着大夫人的面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想除掉的人,恐怕不是——”


    谢逢华探出头,道:“嫂嫂,你也要去吗?”


    明玥的目光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徘徊,片刻又移开,嘴角牵出一抹弧度:“应时,我让你随着你兄长归家,你愿意吗?”


    谢逢华觑了眼一旁倒水的谢怀世,一言不发。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像是预料之中,谢怀世面无波澜,“这几日你且在这里歇着,待我处理完太学事宜就带你回去。”


    明玥暗中拽了拽他的衣袖,谢怀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休养这几日,明府卸下灵幔,明府人脱下孝服,各司其职,安养生息。


    明玹抱臂,冷冷看着谢逢华从卧房出来,对上谢逢华疑惑的视线,冷嗤一声,绕过她,推门而入。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谢逢华多在明玥房中逗留一盏茶的功夫,明玹必定前来叩门,然后随便找个理由将她支走。


    起初谢逢华并未觉察,只当明府多事,后来三番五次皆是如此,谢逢华摸出些异样,在明玹从房内出来时,横臂拦在他身前。


    “你们今日聊了什么?”谢逢华开门见山。


    明玹睨她:“我明府公事,与你一外人何干?”


    谢逢华:“吃茶送饭也算明府公事吗?”


    明玹拂袖:“谢小娘子也学周世子蹲墙角偷听吗?”


    有时候谢逢华觉得这人说话真的很难听。


    就事论事,凭什么把她和周其卿相提并论?


    谢逢华道:“周世子做事光明磊落,哪里像你,拈酸吃醋,只敢背地里使绊子。”


    “我拈酸吃醋?”明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将她的话念了两遍,又像是有气没处发,拳头握紧又松。


    “明玥是我亲姐姐,是明府的当家家主,生是明家的人死是明家的鬼,我们一脉相承,倒是你,若非你那废物兄长骗走了阿姊,你以为你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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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府白吃白喝白住这么多天?”


    说罢,不知是怕旁人围观还是怕屋内人听见,明玹忽而俯身贴近她的耳畔,压低嗓音,一字一顿道:“我不知你用什么法子勾得周世子日日挂念,但看在阿姊的面上,我留你一命,但我劝你一句,迈进明府的门只需一脚,可若想入周家做世子妃,早点洗洗睡罢。”


    “你——”


    “应时?”屋内传来明玥呼唤,“既然没走就进来罢。”


    临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回腹中。


    谢逢华狠狠剜了他一眼,抬脚跨入门内。


    “你们在外吵什么?”明玥翻阅着账本,头也不抬。


    谢逢华蔫蔫趴在桌上,脸颊被桌案推出一顶小山丘,“没什么。”


    明玥笑了笑,抬手捏捏她的脸颊肉,“我可从未听过阿玹用这么大声音与人交谈。”


    “没礼貌的家伙。”谢逢华嘟哝,翻了个面,面朝明玥道,“嫂嫂,上回周世子走前,可有说什么话?”


    明玥挽起长袖,闻言稍加思索,道:“他将你抱回房,说要派人请宫中御医为你诊治,阿舟说你来时已瞧过大夫,按时用药即可,周世子不听,执意派人去请。”


    宫中御医为她一介平民百姓诊治风寒,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


    这要是传出去,史书上多少得记一笔“谢氏女柔弱骄纵,用度无制”之类的判词。


    谢逢华满脸痛苦地堵住了耳朵。


    明玥拉下她盖着耳朵的手,“府中自有府医诊治,医术不比宫里的差,何况周世子从不记人,就算从街边拉个乞丐,换身行头,也足够以假乱真。”


    谢逢华松了口气,默默竖起大拇指,“嫂嫂高明。”


    明玥笑而不语,将砚台和墨块推至她眼前,“既然无事,便帮嫂嫂研墨。”


    谢逢华应声。


    二人闲谈着,不知为何,竟又聊到那日光景。


    先前那些点点滴滴,愉快的,不愉快的,都被谢逢华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吐了出来。


    明玥只手撑腮,若有所思:“虽说你们先前有过节,就事论事,他亦帮了你,你总该向人表达感谢不是?”


    话是这么说。


    可万事开头难,中途难,结局难。


    让谢逢华向讨厌的毛头小子低头,更是难上加难。


    何况分明是周其卿有错在先。


    指尖拨弄着算盘的算珠,谢逢华只想让算盘狠狠敲打她的脑壳,好让她从这场浑局中清醒过来。


    “我……”谢逢华实在遭不住明玥无声的施压,硬着头皮开口,“周世子锦衣玉食,寻常谢礼入不了台面。”


    明玥道:“礼虽轻,情意却重。送礼不一定非让周世子接受,只是告知旁人,你知礼数,知恩图报,是做给外面看的。至于世子接不接受,那就是他的选择。”


    谢逢华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我回头想想。”


    “择日不如撞日,”明玥咧嘴一笑,“过两日周大夫人的生辰宴,你随我同去。”


    谢逢华:“?”


    等等。


    她好像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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