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阿芙听不见那些声音,也看不见那些魂魄,只看见仇泠抱着头蹲了下去,对着空气在挣扎着,身子渐渐洇出血来。
“你在流血啊!”
她过去想抓着他,却发现染了一手的鲜血,这才发现他衣衫早已被鲜血侵染湿透,变成深紫色,月色下漆黑一片。
“我…我没事…”
他努力唤起一丝清明。
他早就习惯了,这是他修炼驭鬼之术的报应,每到七月十五被恶灵反噬,以身饲鬼,受千刀万剐之刑。
只是今年先是水牢受伤,后又大战凶兽,他灵力透支,又一直紧绷,不得好好修养,这才提前了。
“你...你去把..门窗都关上。”
他连说话都变得很吃力。
“好好。”
阿芙连连答应,赶紧关紧了门窗。
黑色的雾气蔓延开来,一丝一丝浸入他身体,他紧绷着,牙关在脸颊凸出明显的形状,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平日里那样高大的身子,现在看起来瘦弱可怜小小的一只。
虽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明显能看出他状态很不好,浑身哆嗦着,好像很冷。
嘴唇一张一合,艰难的好像要说什么话。
“你..你出…”
自己都这样了,还让我出去?
“不要!”
阿芙赶紧在他触发系统指令之前打断了他,她扶着他上了床,用被褥裹在他身上,想盖住一些他的寒气,嗓音软软的像是在乞求:“你能不能不要让我出去了?”
仇泠艰难的睁了睁眼。
话咽在喉咙。
耳边恶灵的嘶吼声任在,尖锐的刺入耳膜,他看见很多小鬼在喝他的血,他太疼了,以至于视线都是模糊的,只有烛影下少女朦胧的影子。
“凌大公子?”
一阵敲门声。
阿芙警觉的回过头去,谁会半夜敲门?!
窗户外是个女孩的影子,那女孩的声音彬彬有礼:“族长特让我来送衣裳,凌公子在吗?”
怎突然来送衣衫了?
莫不是索勒又要搞什么鬼?
但此刻仇泠双目紧闭,神情痛苦,他显然是没办法再使用幻术,无人回应,门外的敲门声渐渐变得有几分急促:“凌大公子?….你怎么了?”
眼看着对方就要推门进来了,阿芙厚着脸皮喊了一声:“他睡了!”
里头有人?还是个姑娘?
外面那人明显更急了,连带着嗓音都放大了些:“谁在里面?!”
来人的人是阿恬,嘎理家的女儿,在亲眼看见仇泠杀死炽兽之后,心中仰慕得不行。于是花了好多心思做了一件衣裳,特在半夜送来,想拉近关系,却没想到听见里面还有个姑娘的声音。
怎么今晚上的人妹子一个接一个?
阿芙心里苦。
阿恬急不可耐的推门,见到里头的景象,捂着脸呀了一声,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脸顿时就红了。
阿芙抱着仇泠,两人依偎在床上,他的头就枕在她肩上,只看见一个轮廓裹在被子里。
哼,为了给你打掩护,我名声都不要了。
阿芙抱着他,故作镇定的看向门外的姑娘:“衣服就放在桌上吧。”
原本以为主动一次最多是失望,没想到一次主动直接换来绝望,阿恬眼睛一红,强忍着镇定,放下衣衫:“对不起…打扰了。”
原本有很多话想说,但撞破了人家的房事,阿恬又羞愧又窘迫,恨不得撞到地底里去。
早觉得阿芙姑娘和凌大公子两人之间不对劲,没想到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自己已然全无机会。本来准备好的话现在全做了废,阿恬红着脸,拧巴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很快就走了。
阿芙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低头看去,怀中的少年眉头依旧是紧锁着,他浑身冰凉,隔着被褥也能感受到轻微战栗。
他...很疼吧?
少年苍白的脸,俊美之外渡上一丝脆弱,是从未在人前显示过的脆弱,自始至终,他都没喊过一次疼。
阿芙忽然心中一阵酸涩,很奇怪的滋味,鬼使神差的重新抱住了他,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声音也轻轻柔柔的。
“不疼了。”
“不疼了啊...”
一片恶灵的嘶叫声中,闯了进来一个姑娘的声音。
好像摇篮曲。
他陷入了一片湖水,在湖面上慢悠悠的荡漾,太阳升起来了,周身寒气渐渐散去,阳光铺撒在身上,暖洋洋的。
“不疼了啊...”
“不疼了啊...”
“小云儿,不疼了啊...”
….
“滴滴滴,恭喜宿主,目标对象病娇值下降15,目前病娇指数30!”
什么?!
阿芙一下子撅了起来。
这么多?!
一睁眼是柔软的床铺,自己居然就在他床上睡着了。
阿芙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再和系统确认了一遍:“系统,你确定下降了…15?这么多?”
“现代化AI智能穿书系统,决不会有错的呢!”
有心插秧秧不成,无心插柳反倒能柳成荫,阿芙复盘想了一会儿——应该是自己的那些关心,虽然带着任务而来,但那时候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看来大反派的确不是一个无情无心之人,相反,他心思很是细腻敏感….阿芙转头看去,仇泠已经起床了,他坐在窗前燃香。
窗台上立着三柱香,晨起的阳光将他侧颜勾勒出金色光晕,香已经燃完了一根,他正在点燃第二根,他低头专注,白烟从指尖悠然升起。
“这是什么?”
他的回答很简短:“香。”
阿芙又问:“可为什么要一根一根的点?”
仇泠浅笑一下:“你猜。”
我哪猜得到你。
看来他并不想说,阿芙也不打算继续问,视线移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他,此时的他周身的死气已经散去,他换了一身紫衣,脸色依旧是白皙的,可能是因为香染的缘故。
“宴会要开始了。”
“你不去?”
他摇摇头。
在经历一年一次的恶灵反噬之后,他会暂时灵力全无,此时,几乎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一个凡人都可以杀得了他。
这是他的死穴。
没有人知道的秘密,也从来都是他一个人渡过的。
他不敢把死穴暴露在任何人眼前。
但昨日,他却没有推开少女的怀抱,任由她抱着自己睡了一整晚,就好像把自己脖颈放在了她的刀侧,那时候,只要她稍稍一动手,就能杀了他这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
可她什么都没做。
她还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香,睡姿也不算太雅,甚至发出浅浅的呼声,把他当个抱枕一般搂着,属于少女独有的暖意一丝丝传导到他身体里,逐渐驱散那刺骨的寒意。
那一夜,是他十多年以来反噬之夜唯一的安稳。
以往都是寻到一处绝无人迹的地方,孤独而冰冷的渡过,提防人,提防野兽,提防任何活着的生物。
他甚至有些贪恋这一丝安稳。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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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
“你怎么了?”
虽然知道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但被大帅哥这样突然近距离直勾勾的盯着,阿芙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心也直跳。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忽然抬起手来,伸到她耳际,指尖一拳一拳绕上她的发带,极慢的开口道:“我不喜欢你梳这两个发髻。”
阿芙:??
***
这次的宴会并不像火把节那般举全村之力,而是族长和几个长老筹备的,参加的人也不多。
地方就选在了祠堂前的空地,他们也要借此告慰祖先,庆祝族人终于摆脱了炽兽数百年的骚扰。几个青年男女忙碌着,各自张罗,全力准备即将开始的宴会。
“师兄,师父还没有新的回信吗?”
直到姜倚梦靠近,凌知澜才注意到她,从醒来之后他一直就心事重重,眉头锁着。
这是践行宴,之后四人就要散了,若再不采取行动,恐怕是迟了。
姜倚梦说:“大哥说他不参加宴会。”
她又问:“要去请请吗?”
“算了。”
凌知澜摇摇头,他听了一早上的风言风语,自然是知道的。
八卦在村子里传得很快,先从阿恬开始,后来连山上采茶的少女都知道昨晚凌大公子和阿芙姑娘睡在了一起,越传越夸张,甚至连感情史都给编了出来。
凌知澜不喜听传八卦,但奈何也捂不了那些人嘴巴。
他现在去请只是徒添尴尬。
可师父为什么要我按捺不动…
如今已经不能再拖了…
此刻,他手指摩挲着,心中有些烦躁。
乐曲声起,仪式开始了,祭司上台,几排男女跳着舞蹈,族长索勒换了一身华贵衣裳,准备祭祖。他举着一支檀香牌,衣袍长长的拖地,嘴里默念,几个长老跟着他身后,对着祠堂挨个叩拜。
此刻,对着东方,太阳似直视着自己,分外刺眼,照得人目眩,凌知澜微微眯起眼睛,恍惚中台上的人好像生了幻影,他皱了皱眉,侧过头去。
就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师父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知澜,幻术者,引人所念,迷惑心绪,而生于幻,无法凭空自生,因此,凡为幻术皆基于物。”
“皆基于物?”
白眉上人指了指眼前的一块木头:“譬如此木,幻者可使指木为金,却无法凭空生金。”
“师父的意思是,幻术的本质是对人的一种精神控制?影响人对事物原貌的感知?”
白眉上人点点头:“知其本质方能破。此乃精神控制之法,就像梦境,就算梦境再清晰,梦醒后也极难回忆,更无法思其中细节。”
…
凌知澜骤然如梦初醒,连忙看向姜倚梦:“倚梦,你还记得师父的回信吗?”
他的动作让姜倚梦有些摸不着头脑,茫然的点点头:“我记得,师父说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不是,我问你那信是何模样?是何色信纸,何种笔墨,如何封笺?”
姜倚梦摇摇头,凌知澜一提,她这才发现她对信件本身没有一点印象,可这并非他们修仙之人应该有的敏锐。
“信在哪?”
凌知澜眼睛都睁大了,姜倚梦连忙拿出信来,他指着信件只捻了一个法诀,一道淡色的金光燃起,滑过信笺,渐渐浮现出那信原本的模样。
“糟了!”
那是他的信!
原来他的信竟从未被寄出去过。
一切的回信都是仇泠幻化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