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木梳,沾上些许梳头水,很认真的给她梳发。
阳光下黑发如瀑,很特别的青草雨露香。
白府的双丸子髻,早该给她换换了….换个什么好呢?
仇泠托腮想了一下。
有了。
他梳得很认真,说不出的专注,动作也很轻柔,小心翼翼的好像在摆弄什么艺术品。
“为什么不喜欢?我觉得挺好的。”
仇泠摇摇头:“像个丫鬟。”
阿芙撇嘴道:“我本来就是丫鬟。”
指尖挽过她的发丝,仇泠沉默了一下:“早就不是了。”
“那是什么?”
阿芙突然转身,乌发从指尖滑落下去,漆黑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仇泠心跳忽然就快了几拍:“你是我的…”
“你的什么?”
阿芙立马转过头去反问,动作太快以至于不小心扯到头发,吃疼哎呀一声,仇泠立刻松了手劲,发丝从指尖流走,他对视上她的眼,忽然就有些紧张。
“丫鬟。”
在阿芙一脸纯粹的疑惑中,他说出了剩下的两个字,少女嘟了嘟嘴又转了回去。
这有区别吗?
还以为这么久的相处,已经能把我当朋友了。只要你说出朋友两个字,说不定我就能摆脱副系统。
哼….阿芙失望的撅起嘴,任由他摆弄。
此刻他低着头,神情专注,动作娴熟,没想到他居然真会梳女孩儿的发髻,也不知道在哪位姑娘身上练的…..阿芙甚至有点隐隐期待了。
半柱香之后,仇泠自信道:“好了。”
阿芙迫不及待的跑到铜镜前,只一秒钟,脸变拉得老长,活脱脱一只苦瓜。
我的老天奶啊,是谁给你的自信的?!
镜子里头的少女,发髻松松垮垮的立在脑袋上和个大冬瓜似的,形态也歪歪扭扭的,就好像…睡了三天没梳头?也好像和村口泼妇打了一架,互相撕扯头发那样。
刘海儿侧分,在头顶盘出流云卷动之状,他应该想梳的是随云髻,但却梳成了这般鸟窝头…
肇事主还一脸疑惑:“不喜欢?”
你觉得呢…
“呵呵…”
阿芙看着他苦笑了一下。
“那再来。”
“...要不算了吧?”
“再来。”
“你信我。”
呜呜,我不信…
我信了你的鬼,你根本就不会梳女孩儿的发髻!
我不要做你的练习道具!!
阿芙一向喜欢凑热闹,原本十分期待今日的午宴,定然又有很多好吃的可以让她大快朵颐,可从睁眼到现在就莫名其妙的被拉着坐在这里——梳头?
大反派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他一点也不急,慢悠悠的摆弄着她的发,时光惬意流淌,而此刻相聚不到半里之外的宴会之地正乱作一团。
窗台上还剩最后一支香悠悠燃着,青烟屡屡升起。
“凌公子和姜姑娘去哪了?!”
“刚刚还在的。“
“快快把他们找回来!!”
就在半刻钟之前,失踪许久的库康忽然跑了出来,他头发乱糟糟的,双眼空洞,满是血丝,冲过人群,笨重的身子直接跳上了桌子,大喊大叫。
索勒和阿依娜跟在他后头焦急的劝说,可库康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他自顾自的跑着,叫着,就像疯了一般。
他块头太大,几个青年合力都拦不住他。
直到他跳上了祭祀台,忽然就唱起了歌谣:“雪儿下,梨花儿秀,小池塘,燕鸟儿游,阿娘说快回家,囡囡回来吧,花灯户户上,炊烟袅袅起…”
又是这首歌,又是这首歌。
恐惧迅速蔓延。
索勒冲了上去,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把他关了那么久,可为什么他还是跑了出来,还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跑了出来。
这下完了,全完了,就算库康什么都不知道,村里人也不会放过他。
索勒浑身都在颤抖,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岁:“孩子…孩子…你下来…我们回家…”
库康却突然咧嘴笑了,全无表情的脸上生生的裂开了一张嘴,看起来无比的怪异恐怖,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双眼是空洞的:“阿爹,害死阿姐你很开心吧?哈哈哈哈。”
阿黎明明是阿金几人所杀?和族长又什么关系?
台下人群顿时哗然。
索勒眼睛也是血红的,几乎要滴下泪来:“孩子…我们回家…”他不理会库康的胡言乱语,一步一步的靠近,一点一点的抱上了他,他拍着他的背,如每天晚上一般,去安抚他。
里览开始张罗几个胆大的青年缓慢接近祭台,想把库康制服住,可还没等他们靠近。
忽然之间,库康一口咬住了索勒的脖子。
索勒丝毫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咬住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牙,库康咯咯笑着,像一头嗜血的野兽,鲜血染湿了大片的衣裳,在祭台上洇开盛放,库康低头看着索勒渐渐脱力,一点点的瘫软下去....一缕青烟被库康吸入口中。
索勒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生机。
“救人啊!!”
“快快!!”
“族长死了!!!”
“凌公子?凌公子呢?!”
“快去找凌公子和姜姑娘!!!”
…
“不对。”
才离开不久,凌知澜忽然止住了脚步。
他原本是要去找仇泠算账的,但在离开宴席的路上却越想越不对劲。
那信上的术法太容易解了…
不应该这么容易的。
他好像故意被发现的?
姜倚梦问:“怎么了?”
“太不对劲了…”
凌知澜眉头锁得很紧,他转头看向宴席的方向,那边好像有隐隐的动静,似人的哭喊,正在他准备运灵去探的时候,天际忽然飘来一大片的黑气。
姜倚梦抬头看去,黑云挡住了大片的阳光,天暗了下来,若压城般吹枯拉朽,连带着温度也低了几分,黑云之中隐隐约约听见鬼泣的声音,还有挣扎着的人脸。
黑气掠过他们,直朝宴席之地而去。
调虎离山之计。
“糟了,快回去!”
…
“外面天怎暗了,才大中午的。”
阿芙瞅了瞅窗外,觉得有些奇怪。
镜子里的发髻总算是梳好了,虽算不上精致,但总算是能看,相比较之前的双丸子髻,流云髻要大气不少,换上了湖蓝色的发带,还带了一支碧色发钗,还真有了几分小姐的模样。
“要变天了。”
仇泠站在窗旁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完了,余烟散去,只剩下三堆灰白色的粉末在窗台上,风一吹,便散了。
阿芙转头看向他,觉得有些奇怪。
仇泠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远方死气沸腾的那片天空:“你说过以牙还牙,有冤报冤没错…..所以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我会支持你做什么?
怎么突然说这些。
莫名其妙的...
没等阿芙想明白,仇泠转身过来,轻轻拉起了她的手,温和道:“走,去赴宴吧。”
宴席早已乱作一团。
黑气汹涌而至,人们四处冲撞,找不到方向,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祭祀台上的库康依旧大笑着,笑声狰狞可怖,似从腹中迸出。天空中的黑气如小溪般汇聚,他踮起脚来,贪婪的允吸,一缕一缕被被他吸入身体。
餍足之后,他的身体也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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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气一般慢慢长大。
越来越高大,魁梧,怪异,不像是人类的身体。
“不..不…康儿…”
“我是阿娘啊...”
阿依娜满是是血,站在儿子身前哭喊着,试图换回库康的理智。
库康已然变成巨人一般,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如同地震,溅起漫天粉尘,他停在她身前,咧嘴阴森的笑了,然后一掌劈下——
“砰!!”
瞬间金光大盛,一把宝剑从天而来,横在库康身前,两道灵力冲撞激荡起滔天飓风,凌知澜白衣翻飞,立于其前。
“倚梦,带所有人离开!”
姜倚梦点点头,连忙拉起阿依娜,驱使符咒护着村民离开这片鬼气缭绕之地。
凌知澜摆出凌云剑阵,宝剑嗡嗡而动,骤然幻化出千万把,密密麻麻的对着库康,簌簌如箭雨而下,库康朝天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便挥拳去打。
他动作凌乱无序,却吹枯拉朽般真在剑阵中撕开一个口子,狂风呼啸,轰然一声,宝剑击刺中了他的肚子。
还没等惊魂未定的村民们发出庆祝的喝彩。
只听库康被刺中的腹部发出熟悉的嗬嗬声,那把剑插入的地方裂出一道口子,紧接着,他的身体越来越浮肿胀大,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双手抓着那道口子,硬生生的撕扯开来。
一股强烈的恶心之意涌了上来,躲在大树下的村民们吐了一地。
库康撕开了自己的肚子,一个古怪的东西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那事物浑身黑色粗毛,四肢长长的耷拉在地上,就像一只怪异的猿猴。
那东西足足有三个成年人那么高,它贪婪的张了张嘴,滚滚黑气被它吸入肚子,然后如餍足饱餐般立起身来,拍着胸膛嘶吼咆哮,眼睛发出血红色的光。
“这是…什么东西…”
凌知澜抬头看着它,野兽嘶吼长啸,口中腥臭的风吹得他捂起口鼻。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也本能的震颤了。
“嗷呜——”
那东西嘶吼一声就朝他飞扑过来,凌知澜身形如电,骤然跳跃到旁边的大树上,可下一秒,野兽一拳将那株大树连根拔起,丢到一旁。
它的动作太快了,且力能移山。
这场战斗远比想象得更为吃力,凌知澜运出符咒,如雨点般朝它击去,却好像隔靴搔痒,根本伤不到起分毫。
“晖天阵,起!!”
他大喊一声,五道蓝色的光柱拔地而起,直耸入云,擎天撼地,耀眼的金光若旭日东升,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姜倚梦抬手去挡这强光,她的心也紧紧揪了起来。
晖天阵是宗师级的人物才能使用的,凌知澜是无奈之下越级调用,此阵会消耗他大量的灵力,若不能短时间制服对方,会遭到难以想象的反噬。
凌知澜牙关紧咬,嘴角艳红似要滴出血来,他努力支撑着剑阵。
但面前的怪物,受伤之后便开始吞食鬼气,吞食后又很快恢复。无穷无尽的鬼气,好像给它提供了无穷无尽的养分….
晕眩感一波一波袭来,他知道这是力竭的征兆,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妖兽。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你很好奇这是什么对吗?”
黑气之中,紫衣少年慢慢走了出来,他嘴角微微上扬,抬手,一缕黑气在他指甲盘结,仿佛能看见黑气之中挣扎着的人脸。
“去,吃吧!”
再一抬手,那缕黑气被抛入了怪物口中,它迫不及待的吞食下去。
少年看着自己的指尖:“这是罔象,以鬼灵为食,吃饱后的罔象可谓是世上最凶险的妖兽,几乎无人能敌。”
他转头看向凌知澜,赞赏的笑了一下,却让人觉得无比讽刺和挑衅。
“你很不错,居然能伤得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