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晓的心钝得难受,慕容鸢身上的事桩桩件件都如此沉重。家族忠心为国却被暗杀被抹黑,一生正直的姐姐却被污蔑,一心守护百姓却中了算计杀害无辜孩童,慕容鸢自己也和爱人被活活烧死,每件事都像深渊里血糊糊的一只只手拽着漆晓的心往下坠。
“上官旸不配为人。”她紧紧攥着拳头,压不住的怒意从每个字里溢出来,“慕容鸢他知道了多少?”
她不敢想象慕容鸢知道真相后会有多疯狂。
“不清楚他现在查到了多少。”江烈双目紧闭,“我没料到他会去查狂啸散的线索,能早点拦住他就好了。”
“发生过的事情怎么都会留下痕迹,慕容鸢有权利知道他的事。”漆晓搭上江烈的座椅,“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他。”
“嗯。”江烈垂眸,也只能如此了。
“那他人在哪?我们要多久才能找到他?“
季京墨看了眼导航:“打电话时慕容鸢的定位在籽安市,正好离卧龙不远,接你们是顺道。”
“好。”漆晓稍稍松了口气,”玄牧国后来怎么样?上官旸结局如何?”
她不禁想到木祈的事,她那时恨不得将所有伤害过他的人碎尸万段,可无奈的是恩怨过去千年,哪怕有再多仇怨,当事人也早早化为黄土一抔,心中的万般怨恨只能如铁拳打上棉花,无处可泄。
“上官旸疯狂扩张导致玄牧早早建立的国力亏损不少,加之凤临一战,他毫无底线奴役妇孺,狂啸散的事情败露,百姓不再服上官旸的统治,凤临残党暗中组建兵力杀进皇城,手刃了上官旸。”
“兴于民也灭于民,比起他作的孽,这结局于他来说还是太轻松了些。”漆晓轻轻咬着下唇,“他的墓呢?骨灰遗骸还有踪迹吗?”生不能亲手报仇,死挫骨扬灰解解恨也行,慕容鸢来籽安说不定也和上官旸的踪迹有关。
如漆晓所料,江烈说道:“他的尸骸当年就被一把火烧了,一个忠心于他的部下将他的衣物偷出来悄悄立了个衣冠冢,就在籽安。”说到这里,江烈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漆晓敏锐察觉到江烈话语间的犹豫,她追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江烈在后视镜里和漆晓对视着,他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来:“其实......上官旸的魂魄还在。”
在众人错愕的反应里,他继续说着:“我那时作为魂魄奈何不了现世任何事情,但魂魄的事还是能应付一二。”
“上官旸手段残忍,烧死赵德馨,陷害慕容家,滥用狂啸散,他不能就这么轻飘飘死了。”
“我本想散了他的魂魄让他不得踏入转世轮回,可转念一想这终究是慕容家的事,要报仇也该由慕容鸢亲自来报,便把他的魂魄锁在钳灵盏中。”
漆晓问道:“那钳灵盏在哪?”
“在我自己的墓里,当年的北境,如今的佳北。”
“佳北。”漆晓在脑子里搜索着关于佳北市的讯息,那里离这里上千里远,“找到慕容鸢再过去最快也得一天。”
“倒也不必,以我和京墨魂力全力相助的话,慕容鸢的异能可以带我们两小时内飞过去。”
许久没见过三个人的犬形,漆晓一时都没想起他们各有异能。卓子玉被药物毒死,凌清荷一己之力扛不住天下捉妖师的贪欲,赵德馨被烧死在谷底。偏偏季京墨的异能是治愈,江烈的异能是放大力量,慕容鸢能让人飞起来,所以他们的异能都来自对爱人离世的执念吗?
过往几乎聊的差不多,车上几人一路再也无话,季京墨专心开车,硬生生把近三小时车程缩到两个来小时。
“籽安那么大,他人在哪呢?”漆晓看着林立的高楼,“还能定位他吗?”
季京墨再次播出号码,关机提示音传来:“不能,他还关着机。”
江烈幻化成德牧,漆晓觉得有些恍惚,她已经好久没见过江烈这副模样了。
季京墨挑眉:“真厉害。”换他可不愿意当着众人变成狗形找人。
德牧凝神捕捉起空气中的每一分气息:“管用就行。”
木祈轻轻拍了拍德牧的头:“我来吧。”他的嗅觉比狗灵敏多了。
他打开车窗,仔细辨别一番后:“往左方走。”
季京墨启动车子,漆晓却叫住他:“先等等。”
她看向江烈,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绞弄着衣角,深吸一口气犹豫道:“江烈,你……还记得赵德馨当年穿着如何,发型怎样吗?”
江烈转过头来,眼神里写满难以置信,怀疑刚刚听错了漆晓的话。
漆晓被江烈看得不好意思,她别开眼睛不自然地又说了一遍:“记不记得?”
江烈点点头,他一瞬懂了漆晓想做什么,她竟然想扮作赵德馨去找上官旸,他能感受到漆晓反感被当做替身,现在却主动提出假扮赵德馨。
“嗯。”江烈收起眼里的诧异,一瞬之间他又不奇怪了,漆晓看似冷漠,骨子里却最是重情重义,做出这种事没什么不合理。
漆晓递过手机,她找了籽安最大的一家服装租赁店,让江烈挑选和赵德馨衣着最接近的款式,季京墨火速将车开往店里,她在路上预约好妆造。
漆晓皮肤好得仿佛能掐出水,那双杏眼圆润可人,一点点妆容就能衬出清丽的相貌,在江烈的指导下,造型师给漆晓盘了个简单的发髻。漆晓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就是前面某一世的模样吗?换上齐胸襦裙,梳起发髻,还真有几分公主的气度,可她不是赵德馨,她很清楚。
走出化妆间,她瞬间被三道炽热的视线包裹住,她看向江烈:“像吗?”
江烈半晌没有回答,双唇微微张着,漆晓又问了一遍才回过神来,他认可道:“像。”像到他几乎以为赵德馨复活了。
若是漆晓换上荷儿的衣服,是不是……不,不,漆晓不是荷儿,没人能代替荷儿。江烈别开眼,强迫自己停止大脑里的念头。
可他真的好想荷儿,凌清荷死了千来年,他就日日夜夜惦念了她千来年,要是荷儿能再次站在自己面前该多好,哪怕……江烈按下胸腔里积郁的酸楚,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否则怀着内疚惨死的凌清荷,没来得及成亲便双亡的遗憾,魂魄流连千年的悲哀,积蓄千年的思念,任何一样都足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季京墨眸光深沉如墨,看着漆晓一言不发,和江烈有着同样的感受。
几人也不多耽误,木祈仔细辨别着方向,指挥着季京墨一路往市郊驶去。
来到一处隐峰,熟悉的身影正抓着一个陌生人的衣领,拳头作势就要砸到那人身上。慕容鸢常年习武,这一拳下去人不死也半残了,江烈维持着犬形,飞速冲上前去将人撞开。
“慕容鸢你冷静点。”季京墨也急促向慕容鸢跑去,一把拦住嘴里不断骂叫的慕容鸢。
慕容鸢在季京墨手里死命挣扎,额间青筋暴起,他发了疯般呐喊着:“放开!放开我!他是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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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的后人,我要扒了他的皮放了他的血,季京墨你放开我!”
季京墨手臂的肌肉紧绷,慕容鸢卖力挣扎,一时险些钳制不住他,木祈跃向慕容鸢,配合着季京墨制住慕容鸢。
看着慕容鸢发狂的样子,再也找不出丝毫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漆晓心钝钝的,她缓缓走向慕容鸢,屏息叫了他的名字。
“慕容鸢。”
慕容鸢顺着声音向漆晓看去,视线落向漆晓的一瞬整个人身体僵住,他瞳孔猝然放大,双唇不自觉张开,呼吸近乎停止,好像全世界的画面都停止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他的目光里只剩下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双手一挥挣开木祈和季京墨,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奔向女孩,用力将她拥在怀里,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
“公主……公主……我好想你,好想你……”慕容鸢喃喃着,声线颤抖不已,双臂再次加大了圈住怀中之人的力度,好像力道轻了一分怀中的人就会立马消失。还能见到公主,他觉得自己的残魂总算真正活了过来。
怀中的人并没有动,慕容鸢这才后知后觉怀里的人刚刚叫的是他的全名,而非“阿鸢”。
是啊,公主早就死了,世界上只有一个赵德馨,已故之人怎么可能再出现在这里呢……
慕容鸢身体一僵,反应过来怀里的女孩是漆晓,他立刻松开双手,呼吸都快凝固了,他抱着漆晓这算什么事。
漆晓也僵着身体,她的确不喜欢这样,但当下显然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看着慕容鸢猩红的双眼和乌青的眼底,漆晓的心又被揪了起来,她柔声道:“没事的。”慕容鸢反应这么激烈,一定已经把事情都查出来了。
“我们知道你很痛苦,心里充满愧疚,恨不得将上官旸扒皮抽筋,可偏偏他早就死了,你的恨意无处发泄,甚至不能替姐姐他们报仇。”漆晓放轻声音,声线听起来难过极了,“你走的早,生前不能替他们做些什么,死后长长的岁月里也没有为他们扫过墓,你不仅恨上官旸,也恨着自己。”
慕容鸢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女孩,漆晓的每一句话都戳进他的心窝里,他很清楚这个女孩是漆晓,可她穿着像赵德馨的衣服,模样更是毫无差别,公主虽然性子顽皮,却也一定会用类似的言语安抚他。眼前女孩那悲伤的眼眸,那温柔的话语,好像公主真的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身体比脑子更懂得表达思念,慕容鸢再次伸出双手,想将这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揽进怀里,在手快要触到漆晓双臂的一刹,他竭力顿住颤抖的双手。
不行,不可以,这不是公主,不能这样,他皱着双眉痛苦地闭上眼睛。
慕容鸢的反应全落入漆晓眼中,她的心也酸涩起来,明明就是同一个灵魂,真要分的那么清吗?她咬咬牙,不,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慕容鸢是和赵德馨共同经历生死,不是和她,她只是听了个故事,甚至还没听到全貌。
可看到慕容鸢脸上的痛楚,她还是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慕容鸢的头。
轻柔的触碰像打开了压抑的开关,悲痛如开闸的洪水瞬息奔袭而出。慕容鸢双手捂住脸,这几天查随着真相越查越清,他的心也越来越窒息,可他没有一刻流过眼泪,此刻两行清泪缓缓从双眼溢出来,他慢慢蹲下身体,近乎是跪在地上。
他呜咽着低声喃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公主,这样对慕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