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云栖，漆晓想方设法在地下网搜寻跟木祈妖丹有关的线索，页面不起眼的角落，一条简短的委托吸引住她的目光。
“卧龙村的诅咒。”
她点进委托页面，里面什么都没写，既无委托的具体内容，也没有赏金额数，难怪这委托缩在角落无人问津。
漆晓挑眉看着这个地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地图上搜索“凤雏”二字，果不其然，在卧龙村一百来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凤雏山，果真是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
这条委托属实奇怪，和常见的委托完全不同，可妖丹本就不是寻常之物，越是怪异的委托越容易出现线索，更何况这个地名还带着个“龙”字，漆晓欣然按下接单键。
刚按下接单键，单主的消息就弹过来。
“请问……你没点错？”
看着这问句，漆晓回了个“没”。她对这单主愈发好奇，发个不带内容和报酬的委托，终于有人接单第一反应却是怀疑，跟等人上钩似的。
那头的消息又弹过来：“抱歉，我只是有点意外，这委托发了五六年，第一次有人接单，报酬你不用担心，事情成不成都不会亏待你。”
对面和漆晓商量碰面地点，巧的是对方也在云栖城，他们约好第二天在机场见面。
“漆晓，你才刚从江海回来，又受了伤，真的不多休息几天吗？”木祈坐在漆晓身侧，他并不希望漆晓这么拼劲。
漆晓看向车窗外的天空，一朵朵云缀在天际：“要早点找到妖丹。”
木祈轻吸一口气，想到漆晓想法设法找他的妖丹，不惜受伤也要探寻线索，他的心就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江烈把两人送到机场又折返，漆晓答应了木祈出门要带上他，但江烈他们真没必要卷入她的个人意愿里，便只叫了木祈同行。
两人往贵宾候机室走去，一名儒雅的男子坐在沙发上回复信息，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脸上架着副金丝眼镜，信息回复之余又接了个电话，漆晓听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工作。
“嗯，政府的审批表已经发过来了，我过了目没有问题，财务报表的几个细节我做了修改，已经发你邮箱，齐总那边我昨晚已经谈妥当，你再和他们跟进下细节，等我回来一起签字。”
男子见漆晓和木祈到了，他收起手里的工作，认真看着他们说：“你们就是接我单的人吧。”
漆晓看着男子的脸，仔细回忆他的信息：“你是，顾雨生？”
顾雨生一怔：“你认识我？”
“顾总年轻有为，稍稍关注财经信息就知道。”漆晓当初接了一对恋爱脑的委托炸工厂，后来无聊留意了这两家的情况，谁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两家谁也没捞着便宜，被顾雨生拿到那块地，他的公开信息不多，但不难看出这是个商场上的精英。
顾雨生展起笑颜，语调温和：“一点点生意上的小本事，比不上你们这样的能人异士，不过我是真没想到接单的是你们。”
“我们？”
“嗯，前几天花雾山的活动是我公司赞助举办的，那天我也在现场。”
“实在不好意思主持人那天冒犯了你们。”顾雨生礼貌看着漆晓二人，浅笑道，“主要是你们看起来实在般配，很容易让人误会。”
顾雨生这话说的木祈心花怒放，漆晓试着无视他的愉悦，轻点头道：“嗯，的确是误会。”
木祈小声嘟囔：“反正般配是真的。”
漆晓拉回话题：“说说你的委托吧。”
顾雨生的手机又响起来，他举起手机无奈道：“可以上了飞机再跟你们聊吗？我请假离开公司几天，实在有些工作要交代。”
“嗯，请便。”
在候机室等待的一个小时里，漆晓数了数，顾雨生回了七次消息接了两通电话，果真是忙的不行。终于上了飞机，顾雨生包下整座头等舱，微微弯腰伸手邀请漆晓坐下。
这架飞机不大，头等舱过道两旁各有两个座位并排，顾雨生邀请漆晓坐进去，意思很明显，他要坐漆晓旁边。
木祈扒住座位挡在漆晓面前：“不行，这个位置是我的。”
“哦抱歉，是我忘了问，有些先入为主了，请问你们是谁接的单子？”
漆晓开口：“我。”
顾雨生对木祈歉声道：“那对不起了先生，我需要和这位小姐坐在一起，我要和她讲讲委托的情况。”
木祈的手动也不动，丝毫不让顾雨生落座：“你在哪讲都是一样的，我要坐她旁边。”
“你坐我后面。”漆晓看着木祈，见他不为所动，又柔声补上一句，“乖，听话。”
木祈不情不愿说了声哦，拖拉着脚步坐到漆晓身后。
顾雨生替漆晓接过空姐递来的餐食，为她放好后，又交代暂时不必打扰他们，等空姐把舱门关上，顾雨生认真问道：“请问小姐我该怎么称呼你？我知道不该打听你的信息，我只是觉得不称呼姓氏不礼貌，当然说与不说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漆晓对顾雨生的观感不错，听他这么说也不矫情，直接报了姓名：“漆晓。”
木祈在背后噌地坐直身体，漆晓这才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跟单主报自己的姓名，她轻轻转头简短解释：“礼节。”
顾雨生笑道：“看起来这位先生很在乎你。”
“说说你的委托吧。”
“好的漆小姐。”顾雨生放下手里的水杯，“不瞒你说，我除了是顾氏总裁，还有个身份，我是卧龙村第二十七代祭司，负责每年开展祭祀仪式，进奉村里的灵物。
顾雨生压低声音，神情认真：“卧龙村和龙真有些渊源。”
龙？漆晓眼眸轻阔，微微侧头，继续听顾雨生讲下去。
顾雨生干笑两声：“哈哈，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可理喻，但是你们信吗，这世上真的有龙。”
漆晓的眉微不可见地上挑，怎么会不信？我后面不就坐了一条。
看来这卧龙村还真来对了，漆晓按下心里的惊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木祈在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他应该也很好奇。
“前两天花雾山上你们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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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晓心一紧，顾雨生说的是木祈处理那群打手时发出的鸣吟吗？她没有正面回答顾雨生的问题，只是看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前两天花雾山上，我听到了一声……龙吟，这么说可能不可思议，别人也许听不出来，但我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龙，我有至少百分之六十的把握，那就是龙吟。”
漆晓的心跳轻轻加速，木祈的声音不仅被人听到，甚至还顾雨生被认出来，难道木祈的存在又要暴露了？她眸色微凉，心里悄然甄别着顾雨生的立场。
“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过去，竟然在那里发现海川李氏集团的小少爷，我和李氏在生意上有过往来，对李枭的人品有所耳闻，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估摸着就算是他昏倒在这，也多半是他有错在先，说不定还伤了那只龙。”
“我并不想刻意探寻这龙究竟是谁又长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有龙这事一定不能放出去，我封锁了花雾山的消息。”
漆晓眼神微微一变，难怪他们弄出那么大的阵仗都没在网上看到任何消息，原来是顾雨生把消息处理干净了，她探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雨生眼神深沉，他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这就和我的委托有关了。”
“我祖上是捉妖世家，但在一千多年前，我们一脉受了诅咒，所有顾氏血脉的人活不过二十五，整个族群人心惶惶。”
“突然有一天，族里一个先辈濒死前带回来一片龙鳞，族人把那片龙鳞供了起来，在龙鳞的庇佑下，诅咒虽然没有消失，但族人的寿命延续到了三十，族里每一代会靠占卜找出一名祭司组织仪式供奉龙鳞，祭司的寿命会长一些，能活到四十。”
顾雨生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今年三十一，还有九年寿命，就这都已经是村里最年长的人了。”
漆晓问道：“所以你想找人消了这个诅咒？”
“是，也不全是。”顾雨生脸上挂着淡笑，“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只能活四十岁，比起村里其他人算是幸运了，倒是能接受这件事。”
“诅咒能消最好，千年过去都无可奈何，消不了也怨不得别人，只是那片龙鳞……我不想再让村里接受它的庇佑。”
漆晓目光锐利看着顾雨生，想确认他话里的真假：“为什么？有庇佑不好吗？”
“能被庇佑那当然是好的，可……这是人血馒头啊。”
“我为了消解诅咒查阅了不少资料，在一本费劲周章找来的残破话本里查到了这片龙鳞的来历。”顾雨生语调沉重，“不知道这本古书是妖还是人写的，里面记录了那时猎杀这条龙的惨烈景象。”
“有多惨烈我不忍心跟你们讲，结合我们族内的故事，我……相信书里写的是真的，我想如果真是这样，先祖虐杀这条龙，我们一族还享受了它的千年庇佑，我觉得这不应该。”
“所以我想消弭族人的诅咒，也……让这条龙好好安息。”
顾雨生说得真诚，漆晓听完，眸光里的冷意渐渐散去，身后的木祈安静得像是睡着了，漆晓能想象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