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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9章 千金意

作者:三月廿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苏崇猜到女儿可能是心情不好,便道:“也好,不舒服便早些休息吧。”


    苏韵低头称是。


    瞧着阿耶满面红光,该是得了宝贝打心眼里高兴,也正说明推行新律的消息,还没传到家里来。


    退出去之前,她瞥了一眼谢三省。


    后者正隔着食案,抻着脖子望向她,满眼期盼。


    她突然很感激他,没有将事情提前说出去,不然家里早就鸡飞狗跳了。


    她朝他微微颔首。


    谢三省先是一愣,随即会心一笑。


    ……


    回到房中,苏韵坐到铜镜前,由藏春伺候着卸下钗环,她端详着镜中俏丽的人儿。


    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盈盈秋水般的双眼,黑缎一样的长发……这原本就属于她的种种,此时却让她欣喜若狂。


    她抬手抚上自己年轻的脸。


    那些为严家生计奔波而生的皱纹、白发,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现下只等退亲事毕,好重新来过。


    谢三省说得没错,既然律法如此,叫严家主动退亲,是最好的办法。


    严家的聘礼并不丰厚,可是以苏家的家境,也并没有底气能扬言,能给对方“加倍补偿”。


    更何况她也不想因为她,掏出耶娘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来贴补给严家。


    她好歹在严家磋磨了那么多年,对严朝闻和严母的行事偏好、性格软肋,可谓是了如指掌。


    想要拿捏一二,也不是不可能。


    见严朝闻原本是祖母的意思,可得知新律之事后,此举反倒成了事成的关键。


    退亲这么大的事,他回家定是要如实告知严母,以严母的性子,又怎会容忍一个小小县丞之女,退了她宝贝儿子的亲事?


    只要严母按捺不住,抢先上门理论,事情就有转机。


    她垂眸看了看斜在妆奁上的最后一丝光影,心里估摸着,这个时辰,大概严家母子已经在讨论此事了。


    那就静待花开。


    折腾了一天,苏韵只觉头昏脑胀,她抬手摁了摁额角。


    藏春见她有疲乏之色,拆了发髻后,便用指肚帮她轻按头部穴位,按摩力道刚刚好,苏韵舒服得眯起了眼。


    她累了便容易头疼,藏春特地找了郎中,学了缓解之法,果然很有效。


    按了好一会儿,怕她就这么坐着睡着了,藏春才轻声问道:“娘子刚刚什么都没吃,现下怕是要饿了,要不,婢子去厨房拿些吃食来吧?”


    正在铺床的雪信听见了,忙道:“娘子想吃菓子么?”


    苏韵这才想起,回来路上还买了尚二家的菓子,遂点点头,“也好。”


    “那婢子去给娘子取些饮子来。”藏春说完便退了出去。


    雪信将食盒取来,放在案上,一只手去掀食盒的盖子,可用了几次力,盖子都纹丝不动,仿佛被钉死了一样。


    “这尚二也真是的,都跟他说了多少次,这食盒的盖子有问题,怎么就是不肯改呢?”雪信嘟囔着抱起食盒,“娘子稍等,我去找人帮忙。”


    苏韵嗯了一声,又想到件要紧事,忙吩咐道:“对了,你去外院找个机灵点、识字的小厮,叫他去县衙告示牌前蹲守,宵禁前若有张贴新消息,就赶紧回来报给我,还有,千万不要惊动耶娘。”


    “是。”


    两人手脚向来利落,没多一会儿,便带着打开的食盒,和她爱喝的饮子回来了。


    美中不足的是,经过一番折腾,食盒盖子是开了,可不少菓子已经翻倒,严重的更是挤压变形,精致不再。


    雪信瞧见,惋惜道:“又变成这样了。”


    “不碍事的。”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苏韵也饿了,再顾不上许多,大快朵颐起来。


    “刚刚玉姑姑来过了,夫人怕娘子饿着,也叫厨房做了您爱吃的点心,还有这个。”藏春将装有点心的碟子,在她面前放好,又将一个精巧盒子推到她跟前,打开来道,“这是今日的贵客谢郎君,送给夫人的卯山仙茶,听说还是御赐的呢!夫人一点没留,都叫给娘子送来了。”


    苏韵凑近闻了闻,香气清洌雅致,果真是好东西,“阿娘也是爱喝茶的,怎么都给我了?”


    “那…再给夫人送些回去?”雪信试探性问道。


    苏韵摇头,继续边吃边道:“不用,送了阿娘也不会要,改天再找些别的新鲜玩意给她,这个先收起来吧。”


    “娘子。”藏春抱着盒子身子前倾,一脸认真问道,“这位谢郎君,不就是之前,缠着您那个登徒子吗?怎么还成了家主的座上宾了?”


    听到“登徒子”三个字,苏韵一噎,猛咳了几声,藏春忙将饮子递上,雪信则到身侧帮她敲背。


    当初她一口一个“登徒子”地骂,藏春雪信自然也随着这么叫,其实细细想来,他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就是有些缠人罢了。


    她猛灌了几口,才将食物咽了下去,含糊道:“我也不知道,听他说,跟阿耶相识只是个巧合。”


    “怎么可能?”雪信陡然提高音量,手一拍案,“娘子您忘了?上次买下那胭脂铺子,他也说是巧合来着。”


    “就是!”藏春深以为然,一边从苏韵手里接下杯盏,一边煞有其事道,“咱们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他,他还不都说是巧合?娘子,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成日里没别的事情做,专门四处调戏小娘子,这样的人,嘴里能有几句真话?您可别被他的皮相蒙骗了。”


    雪信跟着猛点头。


    “刚刚你们回来得晚没看到,家主有多喜欢他,站着夸坐着夸,吟诗夸唱曲也夸。”藏春拉过雪信,有样学样,歪着头咧嘴,“家主就这么看着他笑,笑得脸上褶子都多了好几道。”


    雪信蓦地撑起身,“如此说来,这位谢郎君,道行很深呐!在娘子这边碰了壁,便拐了弯,要从家主身上下手…”


    “哎呀,你们说到哪儿去了!”眼看越说越离谱,苏韵连忙打断,“哪有人专门去哄人高兴,就为了调戏他女儿的?再说了,谢三省到府上来,是巧合也好,故意也罢,我都没心思理会,眼下最最紧要的,还是先把亲退了,免得夜长梦多。”


    这一点,两人还是赞同的,齐齐点头,不再多说。


    苏韵又转头看向窗外,就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天就已黑透了。


    “时候差不多了啊。”她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门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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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雪信出去片刻,回来表情变得凝重。


    原来小厮刚到县衙门口不久,便有衙役来贴了新告示。


    推行律法是真的,退亲要受杖刑也是真的。


    藏春雪信两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满脸忧虑地看向苏韵。


    苏韵稍一思索,招手将两人都唤到跟前,三颗头贴在一起,低声耳语良久。


    *


    翌日辰时,苏家外院


    “手脚都轻些,千万别把东西碰坏了!”盯着小厮们搬运聘礼,苏崇一百个不放心,在旁不住叮嘱着。


    林氏姗姗来迟。


    她显然精心打扮了一番,一头秀发整齐地梳了个高髻,上身着月白色卷草纹绮衣,下身着绯绫夹裙,肩搭墨绿色帔子,平日里鲜少戴的首饰,今日也都派上了用场,仔细瞧瞧,妆容也略有不同,整个人婉约中藏了几分凌厉。


    苏崇瞧着夫人打扮起来,风韵不减当年,不由得揣着手站在原地傻乐,待夫人走到跟前,才开口夸赞道:“夫人今日美极了。”


    一旁的玉奴和干活的小厮们,听到都抿嘴笑了起来。


    林氏嗔道:“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经!”


    “夸你美极了,怎么就是没正经?”苏崇还了句嘴,瞧着她身后只有玉奴,问道,“徵儿还没起吗?”


    林氏摇头。


    苏崇道:“不去也好,那江氏口中,向来没有好听的话,去了也是白白跟着生气。”


    “想必徵儿昨日已经与严朝闻说清楚,今日本也没有再去的必要了。”林氏替夫君理了理衣襟,嘱咐道,“咱们要退亲,江氏定是不痛快,她要发泄,就让她发泄个够,回来咱们关起门,再骂回来就是了。”


    夫人柔声细语,苏崇很是受用,拍着胸脯保证,“夫人放心,我定时刻记着,今日是去赔礼道歉的,态度好些,免得节外生枝。”


    林氏满意点点头。


    眼看着最后几箱子都抬了出去,冯山道:“家主,差不多了。”


    苏崇嗯了一声,转头对林氏道:“那我们出发吧。”


    “好。”


    二人相携,还未出走出院子,便听门房慌慌张张来报,“家主,夫人,不好了,严,严家夫人领着严郎君,上门理论来了!”


    夫妇皆知来着不善,沉默对视一眼。


    林氏深吸口气,声音尽量保持平和,“先将人请到正堂吧。”


    ……


    正堂内,严母面带怒容,正襟危坐。


    一旁的严朝闻虽然也整衣敛容,可飘忽不定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无比慌乱。


    “把头抬起来!”严母厉声喝道,“做错事的又不是你,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是。”严朝闻低声应和,随即挺直了腰背,平视前方,再不敢颔首半分。


    苏崇走到门口,听到这一句,下意识脚步一顿,用力捏了捏夫人的手又放开,扬首挤出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提了一口气,这才抬腿迈了进去。


    “呵呵,严夫人…”


    准备好的寒暄没等说完,就听得严母冷哼一声,“苏赞府,您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嫁娶大事都能出尔反尔,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家里没个能撑腰的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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