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才过去了半个学期，但期中考之后的时光仿佛比前半学期快了一倍，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寒假。
按照闻夏前世的轨迹，姜晓霜自然也不打算回闵湖。闻夏给姜母打了电话，对方却十分不理解她为什么寒假还要留在学校。争论许久，最后两方都妥协，许文允许她留校，闻夏也答应过年的那几天回卫城。
直到现在，周达连个影子也没出现过，但姜晓霜入职闻夏见到周达的那个火锅店时不免也有几分紧张。
超市的工作她也没辞，和火锅店的排班错开，多是白天在火锅店，晚上在超市。
第一天来工作，闻夏跟在姜晓霜身后，见她站在店门口迟迟没有进去，看出她的紧张，左右瞧了瞧，还是上前轻声安慰道：“我就在附近也找个工作，不用担心。”
姜晓霜也没转头看她，只点点头，随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火锅店的门。
这家火锅店不小，除了一楼大厅里摆的桌子，二楼还有一些圆桌包厢。二楼不太看得清，但一楼都是玻璃窗，闻夏在附近转了一圈，挑了火锅店斜对面的一家便利店，门上正贴着店员招聘。
这是家新开的便利店，老板一个人连着上了半个多月的班了，已经有些扛不住，很快闻夏便顺利入职。
她前世也看过这家店，便利店的工作比火锅店稍微轻松一些，但工资也低了些，所以她最后还是选了那家火锅店，没想到还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收银台的位置正好，微微侧过头便能看见斜对面的火锅店。
因为寒假周达必然会出现，闻夏也提高了警惕，每天来打工时都远远跟在姜晓霜身后，寻找着任何可疑的目标。
一天天靠近春节，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闻夏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收银台后吹着电暖气，望着街对面火锅店招牌，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焦躁。
她记得周达是在过年后、开学前的那段时间来的火锅店。因为火锅店过年期间不营业，所以她对这个时间段的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应该没有记错。
可周达迟迟没有出现，难道是她猜错了？周达的出现真的只是个巧合？
霍成杰不是本地人，寒假已经回家了；徐雅也说这个假期会去南海岸城市的朋友家过冬。在寒假期间，周达和他们应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闻夏暂时也不用去关注他们的情况，只需要专心看着姜晓霜这边就好。
可她内心再焦急，过年的那一天也终究还是来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许文，闻夏还是收拾了行李，准备回卫城。
出发前，闻夏敲响了515宿舍的门。里面只有姜晓霜一人，很快便开了门，她刚洗漱完准备出门，今天是年前火锅店的最后一天营业，超市也排了两天休息，忙过今天，她便能好好放松两天了。
“我要走了，你真的不回去看看吗？过年期间他应该不会出现的。”
姜晓霜沉默片刻，摇头拒绝：“不了，我还是留在学校吧。”
闻夏明白她的心思，她拒绝的原因，大约和不想见陈佳的理由是一样的，便也没有多劝，只是朝她笑笑，提前道了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姜晓霜也笑着回，给了面前的人一个温暖的拥抱。
姜晓霜没有去机场送她，闻夏在陈佳的企鹅消息轰炸中，坐上了回卫城的飞机。
*
当晚便是除夕，许文下午两点在机场接到女儿，将行李放回家，就带着人横跨半个市区，到了爷爷奶奶家。
说来也巧，姜尧和闻尧名字一样，还都有一个姐妹。姜晓霜的姑姑姜柳在她初一那年离了婚，之后就带着孩子跟父母住在一块儿。
正是寒假，许文不用上班，姜柳做些小生意，也早几日就歇了店，这会儿在家当主厨，许文也在旁帮忙。姜尧今天还得上白班，得晚点才能回来吃年夜饭，故而两人也都不着急，在厨房一边聊着天，一边准备晚上的大餐。
“晓霜儿，在大学还习惯吗？”
闻夏和表妹坐在客厅里陪两个老人看电视说话，快半年不见孙女，长辈们都关心起来。
闻夏乖巧回答：“挺好的，榆城比北方热闹。”
“那是，榆城是大城市。”姜爷爷抚掌，微微坐直了身子，“我当年在榆城的时候，那儿就和现在的卫城一样发达，但是那会儿的卫城就是个乡下农村……”
一提起榆城，姜爷爷便来劲了。他年轻时曾去榆城打拼过几年，后来回了卫城，却也总是忘不掉那几年的光阴，时不时便会说上几句，就是闻夏都已经听过几次了。
填报高考志愿时，因为她的分数高，不管是姜家父母或是学校老师，都劝她去首都的学校。只有姜爷爷听说她想去榆城后举双手赞成。能说服姜家父母，也有姜爷爷出的力。
表妹陶灵刚上高一，艰苦的日子才刚开始，很是羡慕已经远离家乡去上大学的姐姐，歪着身子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坐在旁边的闻夏，双眼发亮地好奇问道：“姐，榆城好玩儿吗？我还没去过呢。”
姜柳端了一盘切好的蜜瓜从厨房出来，听见女儿的话，放下果盘，抬手在她脑门正中戳了一下，“一天就惦记着玩儿，你好好学，像你姐一样，考上榆城的学校，就能自己去看看了。”
陶灵撇嘴，刚想反驳，又怕姜柳翻旧账提起她的期末考成绩，最后只起身凑到闻夏旁边，说起了悄悄话。
闻夏挪了挪，给她让了些位置。两个纤瘦的小姑娘，倒也能挤在同一个单人沙发。
……
晚上八点半，门铃响起，陶灵轻巧地从沙发上蹦起来，去给姜尧开了门。
姜柳端了菜放到餐桌上，看见进门的人，挑眉笑道：“哥，你倒是来得巧，刚做好菜。”
“是吗？”姜尧应了声，将手里提着的袋子放下，低头换鞋。
许文端了一直热着的汤出来，放在餐桌正中，甩了甩有些被烫着的手，“好了，菜齐了，人也齐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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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夏扶着腿脚不便的奶奶坐到餐桌旁，自己也跟着在旁边坐下，和陶灵帮一桌子人倒了饮料，然后端起碗筷，开始享用年夜饭。
饭吃得晚，结束得便也晚，大人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陶灵喝完杯子里的饮料，百无聊赖地又黏上旁边的堂姐，“要不我们出去溜达溜达吧？”
“去哪？”闻夏下意识瞥了一眼窗户，但因为温差，什么也看不见，全被水雾遮挡住，只感觉外面黑蒙蒙一片。
“就出去走走嘛~”
坐在二人对面的姜尧听见了，掏了个打火机出来递给女儿，指着鞋柜边的塑料袋，说：“我买了些烟花，你们俩放烟花去吧。”
陶灵眼睛一亮，转头看姜柳，姜柳也点头：“去吧，把外套穿上。”
到门边换了鞋，陶灵主动提起烟花，跟着闻夏下楼，找了片空地，除了她们，还有不少大人孩子都在这，火光烟雾弥漫，伴随着时不时的升空与炸裂声。
买给两个女孩子玩儿的，都是些操作简单不容易受伤的烟花，陶灵一手一根仙女棒，掏出手机让闻夏帮她拍照录像。
手机像素不高，在这样昏暗的环境，效果更是不佳，但陶灵却觉得闻夏抓拍到的几张都很不错，就是这种朦朦胧胧、看不清人脸的才有感觉呢。
手上的仙女棒燃尽，她也不着急点燃新的，抱着手机挑了张最好看的，配上文字“新年快乐”，然后点击发布了动态。
等到一袋子各种烟花都放完，回去的路上陶灵抱着手机傻乐，“姐，我同学都说你拍的好看！好多人点赞呢。”
天上突然高高炸开烟花，四面八方，什么颜色都有，两人脚步一顿，陶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惊喜道：“0点了！姐，新年快乐！”
闻夏两手插兜，站在原地抬头看烟花，也回了一声：“新年快乐。”
手机忽地传来震动，闻夏拿出手机，是几条企鹅消息，有陈佳、姜晓霜，还有几个高中同学以及大学室友的群消息，都是新年祝福。
闻夏一个个回复，刚收起手机，又感受到一阵连续的震动。
她奇怪地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次是一个陌生电话。
“闵湖？”闻夏望着来电显示犹豫着，没有立刻接通。
陶灵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她凑近瞥了一眼闻夏的手机，眼睛里蕴满好奇：“姐，你跟我说实话，你高中的时候突然跑去闵湖，是不是去见网恋对象？”
闻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陶灵：“说什么呢。”
铃声依然在响，电话对面的人似乎很有耐心，闻夏还是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你好？”
“喂，是姜晓霜吗？我是夏晨。”
闻夏有些惊讶：“夏晨？”
“对，是我。我从闻夏那里要到了你的号码，你不介意吧？”
闻夏避开陶灵没有说话却写满八卦的眼神，侧过头回道：“没关系，你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