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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第85章

作者:水底青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言心莹赶到东郊时,暮色已沉。


    行不多时,便寻到了人踪。


    只不过都是……倒地的人。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片身上插着羽箭的人和马。看来晋王一行人便是在此当先遇箭袭。


    只是大多人未穿铁甲。想来多是晋王随从,少有羽林军。


    纵目东望,依稀还能见到几个倒地的人。大抵是羽林军护卫晋王边战边退。


    本已不须再问晋王逃往何处,但总要确认晋王没有另带人逃往别处。


    言心莹下马,迅速去探倒地数十人的脉息。


    越探言心莹心里越沉重,最后终是寻到一活口,急问:“晋王往何处去了?”


    那人勉力伸手一指。


    言心莹略察看了眼前人的伤,确认不须紧急处理,便道:“你便卧在此处,不要动。坚持住,很快便有人来救你。”


    言心莹便又纵马向东,沿路可见羽林卫的尸首,


    当计得尸首有二十余时,言心莹暗暗心惊。


    羽林卫是禁军,可称得上是军中精锐。况身穿甲胄,仍伤亡至此。难道那些死士来了上百人且也穿上了私造的甲胄不成?


    言心莹催马愈急。很快便见不远处众多玄甲卫将一紫袍人护在垓心。


    言心莹在其中寻到了她的表兄邱良。


    出乎意料的是,黑衣人并不多,甚至比羽林卫人还少些。


    羽林卫围了四五重,黑衣人只能在外围围两重。


    这是什么打法?若是羽林卫想突围该是十分容易才是。


    但没过多久言心莹便明白为何羽林卫死伤惨重。


    其余黑衣人与玄甲卫交战时各有死伤。可约莫有十人面东持剑,前五人,后五人,如心使臂,配合得亲密无间。


    五人出剑刺后,拔剑那瞬,后五人的剑便又刺到。前五人与后五人出剑、拔剑的时机,几乎不差一分。


    羽林卫毫无还手之力。


    只要那十人各出一剑,便是五名羽林卫惨呼着倒下。


    人命如草芥,他们杀人便如斩草一般。


    难怪黑衣人不多,羽林卫却选择用这种被动的打法。若分散开来打,以此十人的身法、剑法,必能寻隙近晋王身。晋王身上未着甲,纵只受他们一击,也再救不得。羽林卫只能用血肉筑起密不透风的人墙来护主。


    一剑后,那十人踏着新杀的五名羽林卫的尸首进逼。


    虽说羽林卫也是训练有素,五人倒下,便迅速有人补上。可如此一来人墙也是越缩越小。


    这怎么成?


    因黑衣人集中精力对付着羽林卫,言心莹刻意避开了那十人,自另一边黑衣人背后冲杀进去。


    她一面对付迎面的刀,一面亢声道:“表兄!”


    邱良循声望去,唤一声:“阿莹!”而后又对众羽林卫喝道,“自己人,莫错伤了!”


    须臾间,言心莹已冲进了垓心,与近身护卫晋王的邱良会合。


    邱良微怒:“阿莹,你来做什么!”


    “阿舅很快便来了。”言心莹转对晋王一礼,“殿下,这样下去不行。还请殿下带些人先走,我留在此处挡他们一时。”


    晋王遭逢此变,却还镇定,略端详言心莹后,方道:“阿莹?不可,你若出什么事,我如何向母妃交代。”


    “殿下,此非犹豫之时!”言心莹又想起什么,又道,“便往东逃。”


    邱良忍不住道:“纵是逃,也该往西面回城的路上逃。”


    “且不说西面那几人极难对付,西面回城路上也难保不再有埋伏。”言心莹道,“表兄,你我合力在东向杀开一条生路。你护着殿下东逃,给我留半数人便好。”


    惨呼声愈近,羽林卫似也愈发混乱。邱良知道不能再等,一咬牙,道一声:“殿下,失礼了。”便抓上晋王的手臂,拉上他便走。


    不多时,言心莹与邱良便将重围撕开了道口子。


    邱良喝道:“来一半人,跟我走!其余人听这娘子调遣!”


    半数羽林卫从那道口子中蜂拥而出。


    言心莹立即高声令道:“散开、阻道、拦人!”


    余下的羽林卫登时散作常日作战阵型。每一人都对上了敌人。


    只是那十人无人能挡,言心莹觑准那些人,提剑便拦。


    因他们只想去追人,正分散了奔走着,言心莹便不至于一下子对上五人乃至十人的剑。


    言心莹出剑向当先奔来的那人刺去,谁知那人竟不躲,挺剑也不为挡剑,径向她刺来。


    其剑太快,言心莹浑身一震,剑未刺入那人身躯,便被迫收剑去挡。


    其他死士放走,晋王身边的羽林卫尚可抵挡。只这十人绝不能放过去。


    言心莹当机立断,令道:“别管其他人了,挡住这拿剑的十人!”


    羽林卫迅速聚集,反将提剑的十人围住。


    其余死士见无人拦,果然提刀向东。


    黑夜已临,而今日是十六,一轮皓月高悬着。


    月光下看来,这些人的眼神远比那些死士更坚定,也更狠戾。


    言心莹手心已沁出了冷汗。


    她强作镇定地说道:“你等做此叛乱事,是牵连家人的大罪。别再执迷不悟。此时退去,尚有活命之机。”


    没有人开口答她。只有一柄柄高举起闪着精光的剑代替言语回复她。


    所有人都在被动地防守,连言心莹也不例外。


    言心莹发觉不仅是当先遇到的那一人,这十人个个如此。与她与傅徽之先前遇到的死士完全不同。不仅招招取人要害,见刀剑将及身,竟也不回刀去挡。只攻不守,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


    何人不畏死?畏死便不敢与之拼命。


    他们只能守。


    间或有一两声痛呼,身侧便有人倒下去。


    明明是他们围困了别人,却让被围困的人打得无法反击。


    甚至他们倒下半数人时,敌人还没有伤到一个。


    言心莹终于开始后悔。晋王是否平安逃去了?他们的坚守有没有意义?


    站着的羽林卫越来越少,但黑衣人并没有反围住他们,已有大半向东追去了。


    到最后只剩三名黑衣人,而言心莹身边只余一名羽林卫。


    纵是如此,言心莹还是觉得左支右绌。倏尔,后腰一凉。


    她听到最后那羽林卫说道:“娘子,挡不住了,你快走罢……”


    话音刚落,便被人一剑刺入喉中。


    羽林卫口中喷血,溅了言心莹半面。


    …………


    晋王与邱良连同二十余羽林卫一直在奔逃的路上,一步不敢停。


    不远处竹林中,早聚了策划这场行刺的人。


    见晋王安然逃到此处,庞世承不由望向身侧的北越吴王及他身后虎视眈眈的十人。


    吴王戴着垂丝席帽,只能看清帽丝下的胡须。


    不过庞世承只敢看一眼,便又回头。


    吴王身后原本有二十人的,已遣了十人与他手下的死士一道去刺杀晋王了。


    那时他便问吴王为何不将这十人也派去。吴王声称这些人都是他的义子,只须十人便能在这一百羽林军的护卫下,取晋王首级。


    可如今晋王仍是逃到了此处。


    不过如此,庞世承心想。


    很快他听见吴王说道:“你等都去,速战速决。”


    吴王身后十人整齐地行礼应道:“是,义父。”而后纷纷提剑出林。


    吴王身边只留下一名侍卫。


    庞世承有一瞬间起了杀人的心思。


    此人总是与他父亲密谋反事。是不是将此人杀了,他父亲便不会再一心想要谋反?


    但他很快又将此想法否决了。虽说吴王废臂,但吴王既敢只留一人护卫,那人必不是好对付的。纵能将这二人杀了,那些吴王义子回来,恐怕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纵侥幸不死,回去还会面对震怒的父亲。要迎他父亲的怒火简直比死还可怕。


    邱良又看见提剑而来的黑衣人,急道:“糟了,还有埋伏!护!”


    最后二十余羽林卫立刻将晋王与邱良团团护住。


    霎时间,刀剑相接声大起。


    可不一时,二十余羽林军便尽皆倒地。


    只余邱良将晋王护在身后。


    这些人只攻不守。邱良自认若独自对上他们,自己不一定会吃亏。可是他身侧还有晋王,他没法攻,只能守。


    可他如何守得了这样的十柄剑。唯一能做的只是不令一剑刺到晋王身上。


    不出一盏茶时分,邱良已身披数剑。若不是有甲胄在身,怕是早站不起来了。


    最后邱良大喝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拼着自身中剑,也要砍伤一人。而后便如强弩之末一般,半跪下去,只能将刀插地撑着身子不倒。


    邱良眼看着黑衣人中有一人走到最前方,将方才被砍伤的黑衣人挡在身后。


    邱良额上冷汗直冒,喘息着对晋王说道:“臣无能……不能护殿下周全。”


    晋王也蹲下身去,音声终于有了些起伏:“兄弟,我今日死矣。是我太过自负,害了你。也对不住母妃。”说罢慢慢起身,抽出佩刀,挡在邱良身前。


    邱良不由惊呼:“殿下!”他知道晋王并不精于武艺。


    晋王面上毫无惧色,向最前方的黑衣人挥刀砍去。


    那人左手起,晋王只觉手上一麻,而后胸口剧痛,身不由主地跌出去,刀也脱手。


    晋王捂着胸口看去,那人左手不过是剑鞘。


    那人慢慢向晋王走近。


    邱良拼命想站起来,却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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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他又挣扎着想扑到晋王身前,晋王却刻意挪到他身侧,用后背死死压住他。


    邱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朝晋王挥刀。


    忽而,面前白影一闪,


    随后便听“锵”地一声,已有人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晋王抬头。眼前人一身素衣,长身玉立。面上白巾与鬓边碎发共衣衫随风轻轻飘动。


    晋王又看着此人慢慢垂下手,刀斜指地面。


    刀竟是他的。


    他甚至没有看清此人是在何时拾刀的。


    竹林。


    “那不是傅修么?”庞世承问左右,“你等看呢?”


    有人答:“年初在城西遇见时傅修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白巾遮住面目。身形也极似。”


    “傅修?是傅镇之孙?”吴王忽问。


    庞世承心中一凛。此人音声无端一股阴寒之气,像极了他父亲。明明此人年岁尚不及他。


    庞世承再次侧首看去,仍只能看见吴王面上的胡须。年岁不及他便也罢了,胡须还留得比他长。


    庞世承便愈发觉得此人的狠辣怕是装出来的,一时也不大怕了。只道:“是,听闻殿下这一臂便是当年傅镇麾下武将之子所伤。殿下若想要傅修的命,倒也不难。他活不了多久了。”


    吴王不再开口,只慢慢屈起右手的三指。


    不远处他的十个义子又和傅徽之交上了手。


    黑衣人将傅徽之围在垓心。刹那间十剑齐出。


    傅徽之一矮身,十柄剑便交错横于他后背。而同时傅徽之横推刀背,撞于面前二人的腹上。


    二人闷哼一声,抽剑连退数步。其中一人便是方才被邱良砍伤的。只是邱良并未伤到他的右臂,他便仍能持剑。


    另一面黑衣人收剑略略分散,将傅徽之重新围困。四人挺剑刺喉,四人刺膝腘,令傅徽之不得矮身,也不得跃起。


    谁知须臾间,刺喉者刺空,刺膝者竟也刺空。


    刺喉者眼见傅徽之自他们剑下滑步而来,忙侧身相避,以免被绊倒。


    而眨眼间,傅徽之已至身后,手中刀先后划过先前腹部被撞击绕过众人正欲对晋王下手的二人的右臂。二人吃痛弃剑。


    傅徽之将手中刀插地。一脚踏上地面一剑,剑翻足上。足尖再一勾,剑已在手。


    他还是更喜欢使剑。


    手伤了的二人不得已捂着伤口退后。


    另八人早又围上来。他们默契地不再出手。


    他们已明白,面对这样的人,先出手才是失了先机。便只将人围住,等他先出手。


    邱良在一旁早觑得真切,想开口提醒傅徽之却碍于晋王在侧,不好开口。


    他好似听见傅徽之轻笑了一声,而后先出了剑。


    傅徽之的剑是向面前黑衣人的手腕去的,但黑衣人不避,而是挺剑直向傅徽之心口刺去。


    他这一挺剑,反而将手腕的位置移动了。傅徽之那一剑便再刺不到他的手腕,哪怕傅徽之最后不收剑,刺到他身体某处,也不一定会让他拿不起剑。


    与此同时,另七人也一齐出剑!


    傅徽之心中闪过一刹的讶异,手中剑有回收之势。


    黑衣人大喜,可喜未及面,手腕便是一痛。


    傅徽之翻腕倒转剑锋竟是精准割向了面前人的手腕,而后反身挡下刺来的七剑。


    手伤那人被迫后退,而余下七人皆冷汗透衣。


    他们只攻不守,利用的便是人心里的恐惧。可眼前这人不畏死!


    他们只攻不守还倚仗自身的剑快,可眼前这人的剑更快!


    黑衣人知道傅徽之不好对付,相互之间暗使眼色。


    傅徽之没有看他们任一人,似在纵目远望,又似什么都没有看。


    傅徽之背对着晋王。于是站在傅徽之身后的黑衣人微微动了,欲先去杀晋王。


    他只微退了一步,下一刻傅徽之手中剑便到。


    他大惊之下不及去拦,手腕已见血。纵是其余六人都立刻出剑了,还是未伤到傅徽之分毫。


    为首之人怒,游目余下五人。五人会意,同时动了,剑刺晋王。


    在傅徽之一剑横扫连伤三人后,为首之人的剑已至傅徽之后心。


    为首之人眼见自己的剑快将面前人刺个对穿时,面前人忽一个侧身,剑只及划破他后背的衣衫。而后他只觉胸口大痛,立时反应过来是被那人手肘所击。


    傅徽之手肘撞向身后人的同时,手中剑也飞出,刺伤了当先刺剑的那人。而第二人的剑也被稍稍恢复了些气力的邱良挥刀挡下。只是挡这一剑似乎用尽了邱良所有的力气,他的身子又不由伏下去。


    当黑衣人再想刺出第二剑时,傅徽之已到了眼前。眼前人甚至没有在看他,手中也已无刀剑,可他拼尽全力都无法再将这一剑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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