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柳忆春语调平静,垂下了头,在心里默默感叹,公主真的好可怜,难怪她也很想死。
沈雍见她这幅模样,也不知脑补了什么,握住她手腕的力气加大了些,抬步继续拉着她往一个方向走。
是一座小山,山脚下目之所及都是沈军驻扎的军营。
春日里,山间姹紫嫣红,蝶飞蜂舞,鸟雀衔枝,煞是好看。
沈雍继续拉着她往内走着。
柳忆春重伤初愈,跟着他走了这么远已是累极,额头上早就布满了细密汗珠,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好累,这人要干嘛?
沈雍自是察觉到了她的疲惫,但并未因此放慢脚步,直走到半山腰才拉着她停下。
树枝繁茂,满是新绿,阳光透过缝隙,在地上洒下活泼的光影,正随微风轻轻跳动。
鼻尖一阵清新之气,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沈雍极目远眺,心情极其畅快。
他偏头看向身侧弯腰喘气的柳忆春,“不问问我带你来干什么?”
柳忆春气还未喘匀,“荒郊野岭...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方便呗。”
沈雍听着,额角不自觉跳了跳,捏起她的肩膀与她对视。
林间晃动的日光落入柳忆春略显无辜的眼眸,“?”
半晌,沈雍却只是意味不明地刺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柳忆春依旧没什么多余情绪,站直了身体,“来吧,你今天想玩什么花样。”
她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最后定在了他腰间佩剑上,这可以拿来送她上路吧?
鬼使神差地,她上前一步,握住了剑柄,缓缓往外抽。
阳光在利刃上反射出强光,又准确无误地落在柳忆春隐含兴奋的眸子里。
她的语调突然变得很轻,带着些蛊惑。
“用剑也不错,你可以在我四肢各划几道,然后把我丢在这里,血慢慢地流干,我会痛苦地死,还说不定能吸引来野兽,撕碎我、吞下我,最后我将尸骨无存,永远消失......”
“这样够解你的恨了吗?王上。”
沈雍在看见她伸手握上剑柄时便忍不住眉心一跳,想阻止她,却又鬼使神差地想知道她想干什么。
此刻,听到她后面的话时已是狠狠皱眉。
她如何能将死亡如此轻飘飘地描绘出来?仿佛那不是在说她自己。
她嫩白的手正费力地将剑柄继续往外抽,雪白的手,乌黑的柄,毫不相配的两个东西,如今却交叠在一起。
对面的人无知无觉,这剑柄曾对她做过什么他却一清二楚。
一股异样从心底涌起。
利剑已被抽出一半,沈雍突然一言不发地抬手将它按回剑鞘,大掌覆盖着的,除了剑柄,还有她的两只手。
“回去吧。”
与来时一样,下山的路他也全程握着她的右手腕。
沈雍的步伐不自觉加快了许多,柳忆春却一声未吭,就这么默默跟他走着。
回程一路沉默,二人再无交谈。
但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失望已经溢出来了,溢得周围的空气里全是。
第二日,柳忆春睡得正香,突然被人从床上薅了起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果然又是沈雍那张臭脸。
柳忆春最恨睡不够,怒视着他,摆出了一张更臭的脸。
卫大娘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两个当事人却毫无知觉。
不多时,沈雍便如昨日一般拉着她往外走去。
依旧是那座小山,依旧是那处半山腰。
其实也依旧是那个时间,只不过昨日柳忆春着实累着了,这才导致今早起不来罢了。
他们也不怎么说话,就静静地走着,路过的士兵无不感叹一句——
不愧是王上,携美人出游时还这么不苟言笑。
就这么过了几日,柳忆春每天除了吃、睡,就是被他拉着爬山......应该算是爬山吧?不然每天固定时间被他拉着沿着固定路线转悠,不知道的还以为NPC卡bug了呢。
再一次站在那处半山腰时,她感觉心肺全不似第一日那般灼痛,呼吸也平缓了很多。
柳忆春时常不理解这位王上的行事逻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专门来带她锻炼来了。
咻——
就在二人准备如往常一般下山时,突然传来破空声。
沈雍霎时将柳忆春护在身后,飞速拔出长剑,利落斩断了破空而来的利箭。
瞬间,蒙面刺客渐渐包围,如雨箭矢扑面而来。
居然有人行刺!
柳忆春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沈雍的身法极好,挥剑的速度也很快,愣是没让一支箭近他们的身。
刺客一行人见箭矢未能如愿杀他,立马举刀蜂拥而上。
“上!趁着没人,杀了那个狗贼!”
对方加上弓箭手约莫有十余人,兵刃相接的铮鸣立时在林间回响。
柳忆春则被沈雍紧紧护在身后,长剑挥过的剑气拂过她鬓角垂落的黑发,青丝兀自起舞。
紧紧盯着场上战局,她不合时宜地想——
这种时候,“为王上挡刀而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她有意无意地离开沈雍的保护圈,一双大眼睛紧紧盯住对面挥刀的轨迹。
沈雍御敌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且力道十足,这些刺客进攻了半天都没能突破他的防御圈。
柳忆春盯了好半晌才终于找到机会,一个跨步就要拦在沈雍身前。
嗤——
是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柳忆春反而被一股大力抡得有些晕眩。
再抬眼看去,沈雍的右臂正随着挥剑的动作甩出血色弧度。
空气中一股血腥气。
他下压的眉眼匆忙瞥她一眼,很快又投入战斗。
柳忆春从那一眼中,看到了大写的失望。
“......”
眼睁睁看着机会流失,她也很不爽好吧!
然而让她更不爽的是,没一会儿周围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当看到周围的刺客开始分心对外时,她明白——
援军来了。
来人不少,一众刺客很快被制住,连自戕的间隙都没有留给他们。
仔细检查过后,领头的尉迟丰上前向沈雍复命。
“属下参见王上!您所料不错,果然是幽州王派的人!”
沈雍声音很冷,激战后语调依旧平稳,“嗯,明日直接攻打幽州。”
“至于这些人,就地斩杀。”
“是!”
幽州位于京师以北,也是越朝最北的封地,面积不大,但离京很近。
如今的幽州王是老皇帝的同胞皇弟,也许是想复仇,也许是不愿屈于沈雍之下,连续几日沈雍带着显眼的公主大张旗鼓地独游,他们终究是在今日出手了。
大军不多时便要南下,正好趁此机会吞掉这个残留的尾巴。
尉迟丰得了命令,心潮澎湃。
当初攻破皇城时,他就曾提议,要不顺手将幽州也给端了。可沈雍说可以等他们主动上门,届时再出手,名正言顺。
没想到,一切果然如王上所料。
尉迟丰起身后,不期然与沈雍身后的却柳忆春对视一眼。
那日将她带回军营时,她一直双目半阖。没想到,蜷翘长睫的遮掩之下,竟是这样一双冷清却勾魂的眼睛,嵌在这张冷白的脸上,宛如冰冷的神女雕像被点化生灵。
尉迟丰被狠狠一击,慌乱垂眸。却见沈雍右臂竟在淌血,立马又惶恐地跪了回去。
“王上受伤了!快请范医师来瞧瞧,可别有毒!”
听到这,柳忆春猛地看向沈雍。
沈雍对此却全不在意,淡声朝尉迟丰吩咐:“明日出发之前,给我揪出内应。”
尉迟丰瞬间睁大了眼,“属下遵命!”
明日!尉迟丰头很大,应声后飞快带着人离开。
士兵退散,只留了两人远远地护着沈雍与柳忆春。
柳忆春瞥向沈雍右臂的伤口,眉头一皱,一开口却都是刺。
“你干嘛坏我好事?”
沈雍简直气笑了,他为救她而伤,她不关心他就算了,竟还反过来怪罪他。
方才士兵得了命令,已将一众刺客斩杀在地,方才还清香弥漫的林间,此刻满满都是血腥味。
可眼前娇滴滴的女子却仍是面不改色,满脸都是计划被打乱的不耐烦。
沈雍心头冷笑,掰过她的脸看向那堆歪七扭八的残骸,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公主值得一个更美的死法。”
柳忆春期待地偏头问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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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突然变得极近,二人几乎呼吸相闻,黝黑的、清浅的眸里倒映着彼此的面庞,远处的士兵纷纷将头埋得更低,不敢直视。
沈雍微不可查地僵了僵,随即直起身子拉着她往山下走。
“本王因你而伤,先回去伺候我上药。”
柳忆春:“......”
行吧,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人根本舍不得杀她,甚至也不会如他所说再折磨她。
这位王上,分明就是色厉内荏。
啧啧啧,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就算她已嫁为人妻,就算她做了让他愤恨的事情,他依旧会为了她一再让步。
不过......她要如何是好呢?
她原本只想悄无声息地来,又安安静静地离开,从她最近得来的信息来看,这公主涉及的社会关系忒复杂了些,甚至还有个驸马。
而她根本不是公主本人,不知与这位王上的前尘往事,也对驸马是何方神圣全然不知,实在没有心力应付这一摊烂事。
唉,真是讨厌,休息好了的脑子怎么又开始自动分析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这位王上不要她死就不要她死吧,她虽然没有什么非要活着的理由,可死亡也不是她千方百计非要达成的目的。
反正这里没有人能束缚她,她也不用担心再“对不起”谁,那就凑活过吧。
也许哪天他们发现不对劲,就把她当成女巫烧掉;也许哪天还有更触手可及的死亡机会,可以让她毫不费力地上路。
至于现在,那些什么活啊死啊,她也懒得耗费那个脑细胞去多想了。
没劲得很。
一路上,二人一言不发,未再交谈。
沈雍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主帐,正是前些日子柳忆春养伤的那里。
又是一段时日过去,内里浓重的药气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沈雍的气味。
柳忆春竟觉得有些好闻。
他一进帐便兀自脱去了外衣,染血的里衣半解,露出他筋骨匀称的右臂、深陷的锁骨与一小片饱满的胸膛。
“药箱在兵器架旁的矮柜里。”
指使起她来,倒是顺手得很。
“不用请范医师来看看?”
沈雍看她一眼,“要真有毒,我早就倒下了。”
好吧。
柳忆春依言取来,放到身前的桌案上,随即跪坐在他右侧。
视线有意无意地瞥过他裸露的身子,柳忆春不禁暗叹,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材果然很不错。
“比之驸马如何?”
嘶,居然知道她在看他。但这个问题嘛,她不知道。
于是她很坦诚地回答,“不知道。”
对面回以一声嗤笑。
药箱里有干净纱布,柳忆春熟练地取来为他清理血迹,伤口不算长,也不深,现在已几乎止住了血,她知道该怎么做。
沈雍偏头看她,不由分开口:“你会处理伤口?”
柳忆春没有抬头,“嗯。”
这是当然,以前每次自伤,都是她自己处理的。久而久之,她甚至知道下手到哪种程度刚好可以不用缝针。
头上那道视线变沉了些,柳忆春没有理会,倒是看着他的手臂,她忽地有些头脑发昏。
肌肉流畅、血管凸起,没有丝毫赘肉,只一层薄薄的皮覆在上面,但没人会怀疑这层人皮之下的血肉是多么富有力量。
凑在他的手臂旁,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气味越来越浓了,混杂着一贯能让她强烈兴奋的血腥味。
方才她下意识控制距离,丝毫没有触碰到他的皮肤。
但此刻,似是不受控制般,细白的手宛若一截细腻的丝带一点点缠绕上粗壮的枝干。
这棵树的表皮光滑,被缠上的瞬间本能地想抽开,却又硬生生停住,枝干绷得更紧,脉搏也有些快。
柳忆春以前好奇地尝过自己血液的味道,现在盯着这截完美手臂上腥红刺目的伤口,一股冲动突然在她脑海里疯狂叫嚣——
想尝。
想尝尝,和她的血味道一样吗?
思绪漂浮着,柳忆春手上的动作渐渐放缓,转而用两只手捧着他的手臂,带着些诡异的虔诚。
她低头,越靠越近,轻柔的呼气洒在伤口处。
察觉不对,沈雍正想彻底抽手,她却已伸出粉嫩舌尖,在他伤口上快速轻舔一口。
空气瞬间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