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筷最后是孟诗觅收拾的。南琢抱着抱枕安静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偏头看一眼陈怀渡在干什么。
从吃完饭开始,陈怀渡的手机就响个不停,现在看样子正在和别人聊天。
【柏临:兄弟,咋回事啊,怎么听说你爸妈在走离婚手续了??真的假的啊】
【柏临:还有人说你爸要离婚是因为喜欢上别的女人了,爱上的还是现任老婆的姐姐!据说现在都跑去巴黎追爱了!我震惊,电视剧都不敢这样编吧。】
身为江城有头有脸的名门世家,陈家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不要说陈父陈母离婚这种大事了,就算是陈怀渡谈个恋爱,都能引起不小的议论。
【陈怀渡:差不多】
【柏临:啥?】
【陈怀渡:差不多是真的。】
【柏临:……】
【柏临:难怪你爸最近对你这么好呢,原来是要给你找新妈了,亏我还以为他良心发现了。】
陈怀渡和父母关系都不亲近,一年甚至都和陈父见不了一面,柏临都记不清有多少次过年是陈怀渡一个人过的了。
陈怀渡平静地看着这行信息,抬手敲字。
“他是想让我帮他找新老婆。”
柏临困惑:“啥,你帮他?”
柏临想了想,有些明白了。
他兄弟这是成了他们play中的一环啊。
柏临安慰道,“不过也没事,我觉得新妈肯定更好。”反正他是想不出比徐听拂还要烂的妈了。烂到柏临一度怀疑陈怀渡是不是她亲生的。
说谁谁到,陈放像是有读心术一样,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陈怀渡直接给他挂了。
陈放再打,陈怀渡再挂。
反复几个来回后,聊天界面顶部跳出陈放的头像。
【陈放:怎么不接电话??我在巴黎,你妈也在,我们打个视频?】
看似询问,实则没有给陈怀渡选择的余地,陈放自顾自地就弹了视频通话过来。
【对方拒绝了您的通话邀请。】
【陈怀渡:我没妈。】
陈放盯着这三个字,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捏着手机的手都用力到发白,但还是强压着火气想和陈怀渡好好沟通。
从前不知道他是自己真正的孩子,现在知道了。
陈放深吸一口气,打字想要帮忙修补一下母子之间的裂痕。
【陈怀渡:爸也早没了。】
陈放差点把手机砸烂。
陈放气极反笑,手指翻飞,一堆不堪入目的消息就要劈头盖脸朝陈怀渡砸过去——
【消息发送失败,您已不是对方的好友。】
陈怀渡把他拉黑了。
好。
好得很。
陈放阴沉着脸,让助理把陈怀渡的所有银行卡给停了,顺便查查他这些天的流水。
“先生,卡里的钱一分都没有少。”助理战战兢兢地把截图发过去,“少爷一张卡都没有用。”
“……”
时间不早了,又和南琢她妈寒暄了几句后,陈怀渡起身要走。
孟诗觅连忙招呼:“眠眠,去送送你朋友。这里路不好走,别迷路了。”
没得到回应,孟诗觅转过身想再喊一遍。
一扭头,就见南琢的背影风一般地掠过她,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孟诗觅:“……?”
这俩小孩,关系还真挺好。
大概是因为腿长,南琢小跑了一段路才追上人。
“陈怀渡。”南琢在背后喊他:“你等等我。”
陈怀渡脚步未停,几个冷淡的音节落下来:“不用送。”
“你坐公交吗?我送你到公交站。”南琢说。
前面的人猛地停住脚步,像是汽车急刹车。南琢反应不及,直直地撞上了男生宽阔的后背。
“唔……”
南琢被撞得懵了几秒,拉长的尾音不自觉上扬,像是在撒娇。
陈怀渡烦躁地转身,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训诫的意味:“说了不用送,你听不懂是么。”
南琢揉了一下额头,垂着眼睫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没有和陈怀渡对视。
“可是……可是。”
向来说话直白的人此刻却有些支支吾吾,一副心绪不宁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陈怀渡弯下腰,漆黑的眼直勾勾地和南琢对视,语气也轻了几分,带着不可言说的蛊惑,“可是什么?”
“可是我想和你讲话。”南琢手指无意识揪了一下衣服下摆,诚实道:“而且……我也怕你迷路,所以就想送你一下。”
“和我讲什么话。”陈怀渡心情微妙地好了一点,他话说得散漫,脚步也慢下来一点。
南琢想了想,找出一个话题:“陈怀渡,你为什么吃饭没有胃口啊?”
“不知道。”
“哦。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南琢问。
“没有。”
“上午给你的三明治你吃了吗?”
陈怀渡说:“扔了。”
南琢咬了下唇,“真,真的啊……”
“嗯。”陈怀渡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冰块,始终那么波澜不惊,“所以以后别给我买东西了。”
气氛凝窒了两秒,南琢的脚步也倏地停了下来,仿佛僵在了原地。
陈怀渡目光平直地看着前方的巷子口,觉得南琢这一次可能真的要放弃了。
夜晚的凉风打着卷儿散落在路边,小路上没有第三个人,萧瑟又寂寥。
这样最好。以后没有麻烦精缠着他了。
陈怀渡脚下的步子大了些。
“——陈怀渡。”南琢跟突然开机了似的,快步走到他的前面把人拦住,“以后不想吃的话,可以还给我,别扔了,这样很浪费……”
南琢说得认真。
“这样。”陈怀渡颔首,回得漫不经心。
南琢松了口气,觉得这个问题暂时解决了。
“可是给了我就是我的。”陈怀渡扯了扯唇,有些恶劣地笑了一下,“我想怎么处理都可以吧。”
“……”
“觉得不好的话就别给我。”
“你怎么这样啊……”南琢愣愣地看着陈怀渡,觉得这人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我怎么了?”
“你……”南琢憋了一会儿,没憋出个回答来。
“嗯?”陈怀渡垂眼,见她一副纠结又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好笑,懒声催促:“说话,南琢。”
“没什么……”南琢觉得他好坏,好好的三明治要扔进垃圾桶,可是东西又确实是自己硬塞给他的。
她好像也有点强人所难……
“那。”南琢停顿好久,闷闷地吐出一句,“那你把东西扔掉的时候,告诉我扔在了哪里行吗。”
“怎么,”陈怀渡睨她一眼,“你要去捡?”
南琢竟然真的点头了。
陈怀渡想到南琢去翻垃圾桶的画面额角青筋就忍不住跳了跳,“不许捡。”
平静的语气含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南琢歪了歪头,“为什么?”
“脏。”
“你是小狗吗,要去翻垃圾桶。”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句,却让南琢心里一颤。
“……”南琢很想反驳,反驳东西有外包装捡起来还能吃,不脏;她每天都有洗澡换校服,不脏;平常也不抽烟没有烟味,也不脏……
临到嘴边,却只是听话地哦了一声。半晌,又反驳了后一句话:“我不是小狗。”
“不是小狗?”陈怀渡问她,“那你总是黏着我干什么。”
“我想和你做朋友。”南琢颇有些郑重其事地说。
“黏着你就是小狗了吗?”南琢脑回路很新奇:可能是吧,但我不想当狗。”
“……”
走出小巷,人烟渐渐沸腾起来,小商贩的叫卖声、摊位升腾的香气、穿流而过的车流……所有的一切,混杂成一种热闹的声音。
前面就是公交站牌,南琢眼尖地看到262的车子刚好到了。
现在还属于下班高峰期,车上人很多,一个多余的位置都没有。
“车来了。”南琢担心他上不了车,催促道:“去吧,拜拜。”
陈怀渡没动。
南琢睁大眼,“你不走吗?”
“你怎么知道我坐262。”陈怀渡问。
长而密的黑睫飞快地扇动两下。“我……我在柏临朋友圈看到你家的住址了。”
哦。
又是柏临。
直到262都走远了,陈怀渡也没上车。
南琢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不坐公交啊。”
她坐惯了公交车,都忘记可以打车了。
陈怀渡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车子什么时候来?”南琢关心地问。
“不知道。”
“你看看手机呀。”
“不看。”陈怀渡不仅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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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衍,甚至开始赶人了,“你走吧。”
南琢捏着手机,整个人种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好吧。”南琢不知道说什么了,干巴巴地说,“那你回家注意安全。”
“嗯。”
“那我走了啊。”
陈怀渡垂眸看着她,看起来没有半点要分别的不舍。
“嗯。”陈怀渡嗓音淡淡,“回去吧。”
到底什么时候能成为朋友……
南琢揉了揉发痒的耳朵,退后几步,冲着陈怀渡挥了挥手。
昏黄的路灯下,男生身影清瘦挺拔,长袖被挽至手肘,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小臂,青筋凸起。皮肤是冷感的白,像纯净的初雪。
陈怀渡象征性地颔了颔首,目光只停留在南琢身上一秒,就移开了。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提醒他司机即将到达目的地。
陈怀渡拿出手机,手指随意地往上划了划。
“陈怀渡。”
本该走远的人竟又折返了回来。
明明是很普通的三个字,但南琢念出口,却好像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有点怪。
陈怀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喜欢喊他名字的人。
“怎么了。”陈怀渡问。
“加个微信吧。”南琢执着地问,“你都在我家吃过饭了。”
“在你家吃过饭就要加你?”
南琢没想到要个微信这么难,只好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对啊,这叫吃人嘴软,知道吗?快点加我吧。”
“哦。”陈怀渡说:“那以后我可不敢吃你的东西了。”
“……?”南琢眼睛睁圆了一些,“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
南琢觉得他好像总是在明知故问。
“我就想加个好友。”南琢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陈怀渡,你的微信可真难搞。”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南琢想陈怀渡大概率是没有听见。
“我朋友圈里没有柏临。”
南琢困惑抬头:“啊……?哦。”
“还想加么。”
南琢没搞懂这前后句的逻辑关系,但实话实说:“加啊。”
什么啊,是加他微信还要经过柏临的同意吗?
“行。”陈怀渡打开锁屏,点开扫一扫。南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滴”的一声,她的名片被人扫了。
紧接着,好友栏弹出新的申请。
南琢立即点了通过然后下意识点开头像查看对方的个人资料。
个人签名,没有。
状态,没发。
朋友圈……朋友圈竟然全部开放了。
南琢手指往下滑,眼睛都忘了眨。
“已睡不回?”
微凉的嗓音勾着漫不经心的尾调,像是汽水在清爽地冒泡。
南琢下意识去揉耳朵,缓解过电般的痒意。
陈怀渡垂头,就这么看见南琢的外耳廓肉眼可见地涨红了。
“什么已睡不回?”南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大脑十分平滑。
“你的ID。”陈怀渡淡淡提醒,“忘记了?”
“……”南琢松开蹂躏耳朵的手,慢腾腾地哦了一声。
“没忘记,就是随便取的。”南琢随口问,“这名字怎么了吗?”
“没什么。”
“没有。”陈怀渡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不可见地扯了一下,“挺乖的。”
“乖……”南琢头一次从除孟诗觅之外的人嘴里听见这个字,她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面前的人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阿姨说睡觉是高中生的头等大事。”
“已睡不回,多睡会儿。”
陈怀渡视线下移,又划到女生个性签名那一栏。
“1127?”
南琢听见他又念了念自己的个性签名,眼睛一亮,心里涌起股隐秘的兴奋,像是尘封的宝物终于能启封了似的。南琢肯定地点头,“对,1127。”
“1127。”陈怀渡问:“是什么意思。”
“……”
南琢表情一顿,想说什么,但沉默了几秒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没什么意思啦。”
陈怀渡点点头,眼里的情绪却淡了些。
怎么会没意思。
1127是柏临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