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到处都是呼啸的风。
灌满耳朵,贴上眼睛,连神识仿佛都被风包裹着。
有点像中学时,回家路上骑着自行车从山坡上冲下来,跟夕阳下的晚风撞个满怀。
林白月睁开眼睛,又闭上。
我一定是在做梦。
不然怎么会在天上飞?天空像一块纯洁无瑕的湛蓝画布,棉絮一样的白云从她指尖擦过,地上蚂蚁大小的景物慢慢放大。
她在缓慢坠落,五感仿佛刚刚从骤然失重的冲击中恢复,发觉背后有人揽着自己的腰,怀里是熟悉的淡淡冷香。是连倾寒。
若是有人在下面,就能看到一副奇异的场景。
生着一双洁白翅膀的银发男子,怀里抱着一个表情懵懂的漂亮姑娘,姑娘脚下许多的青色风旋在追逐嬉戏,又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托着她。
“这还是须川秘境吗?”
林白月目瞪口呆地望着地面上满是残垣断壁的废墟。
废墟突兀地坐落在密林中,像是被人遗忘的废弃城池。
连倾寒带着林白月缓缓降落。
林白月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迈开步子,却没走脱,腰间的胳膊从后面紧紧箍着她。
林白月催促,“连倾寒?连师兄!我们都下来了,松开我吧。”
她被握着腰没法回头,忽然肩上一沉,连倾寒的下巴搁在她肩头,带着热气的呼吸从她耳边擦过,带来一阵麻痒,染红了半边脸。
“喂,你……你好沉啊。”
林白月是真的觉得沉,去掰腰间禁锢她的手,这次竟然轻而易举地掰开了。她终于转过身,连倾寒面色发白,紧闭着眼睛往她身上歪,胳膊上大片晕染开的暗红血迹触目惊心,整个人虚弱得仿佛要从她手中飞走。
白色的翅膀渐渐隐去,银发重新变黑,脸色却白的透明。
“连倾寒!?你别吓我啊!”林白月把他轻轻放下,颤抖着伸手解开他的衣服,胳膊上鲜红的伤口刺痛她的眼睛,令她双眼一酸。
她抿着唇,手脚麻利地帮他重新上药止血,裹上伤口。
连倾寒虚弱地微微睁眼,嗓音低哑:“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林白月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想了想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差不多是霜降,再过几日便要立冬了吧。”
冬天,又要来了吗?
连倾寒垂下眼睫,体内属于有翼魔族的本性蠢蠢欲动。往年这个时候,他差不多已经动身去魔域了。
几乎所有的有翼魔族都会在魔域度过冬日,连倾寒也不例外,那几个月是有翼魔族的筑巢期。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魔混血,迫使他每年临近冬天,稳定进入筑巢期前会经历一段紊乱期,躁郁不安,虚弱嗜睡,修为倒退。魔族的特征不受控制,翅膀,金瞳,银发,时不时会冒出来,性格也会受影响,只有魔域的气息能够安抚这种躁动。
小的时候,他随娘亲住在人间,跟普通的人族孩童没什么两样。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几乎不出现,整日在魔族打打杀杀,争些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地盘。
从四岁那年的冬日开始,连倾寒的后背不受控制地长出一对短短的嫩黄肉翅,变得情绪躁郁,不敢出门,连母亲的怀抱都无法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那个人像是终于想起来他似的,有一日风风火火地跑来,把蒙在被窝里的连倾寒揣走,带上了魔域的宫殿。
自此,他每年都会来人间,在霜降之后,立冬之前,把小小的连倾寒塞在翅膀底下带走。
直到八岁那年,连倾寒从立冬等到大雪,那个人没有来。
冰天雪地里,他独自爬上魔域的宫殿,里面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换了一群没见过的魔物在肆意狂欢,石阶上有干涸的深色血迹。
他蹲在墙角,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手脚冰冷僵硬。
.
“快看快看,这兔子肥不肥?我跟你说,它特别呆,我都走到它旁边了,还傻愣愣看我呢。”
林白月手中抓着一只雪白的胖兔子,得意洋洋地跟连倾寒炫耀。
她又道,“这里的兔子估计是没见过外人,连躲都不知道躲。你说,是清蒸好,还是烤了吃好?”
雪团子的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扑腾,眼睛里竟然包着两泡泪。
“这兔子似乎有灵性。”连倾寒斟酌道。
林白月难以置信,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到兔子流眼泪。
“小兔子乖乖,你要是告诉我们怎么离开这里,我就不吃你了。”林白月笑容慈祥地摸着毛绒绒的兔毛。
兔子瞪着眼睛,三瓣嘴动来动去,急得差点要口吐人言。
忽然从废墟的高墙后跑来一个小少年,着急忙慌喊,“手下留情!”
林白月扭身望去,这小少年怎么有点眼熟啊?
等等,这不就是摆摊卖地图的话痨小子吗?
小少年跑到林白月与连倾寒跟前,目光担忧地看向林白月手中的兔子,松了口气,又有些恼火。
“春喜,我都说了,你还不能化形,别乱跑。你看看,被人抓住了吧。”
春喜闭上眼睛不理他。
“等等,这只兔子,就是你口中的春喜?”林白月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小少年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这是春喜,春喜是春天生的,比我晚一窝,长得也比我慢,还不能化形。不过春喜打洞很厉害的,每次捉迷藏,我们都找不到,最后它自己也睡着啦,忘了回家,爷爷就要骂……”
眼看小少年又要刹不住了,林白月忙打断他,“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春喜是兔子,那你也是兔子?”
“姐姐你好聪明!我叫冬吉,我是冬天生的兔子,爷爷说冬天可冷可冷啦,把我一直塞窝里,春天才能出去,春天外面长满了小花,草叶鲜嫩,特别清甜……”
连倾寒撑起身子问,“你们住在附近?这里是什么地方?知道怎么出去吗?”
他语气有些冷,冬吉往林白月身后躲了躲,才嘀嘀咕咕道:
“这是须川秘境的背面,我们当然住这里啦!爷爷说,我们迅影兔一族世世代代都住在秘境里,不过秘境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很多人,爷爷说太吵了,我们就打洞,打呀打,一直打到须川秘境的背面。出去的话,再沿着洞回去就好了,我们的洞可是……”
“真的吗?”林白月雀跃地握着冬吉的手,“那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冬吉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当、当然可以。须川秘境就没有我们迅影兔去不了的地方。你之前买了我的地图,我可以免费带你去。不过我要先把春喜送回去,爷爷找不着他,可要生气了……”
“那我们跟你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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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吉抱着春喜,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林白月清楚地看到,春喜的两只耳朵紧紧捂在背上,用屁股对着冬吉。
“到啦!这就是我们家!”冬吉把春喜放下来,春喜一眨眼跑没了。
林白月没夸张,真的是一眨眼的工夫,兔腿都快出残影了。
“这,春喜原来能跑这么快吗?”
冬吉挺起小胸脯,“我们可是迅影兔,很多人都抓不到我们的!你猜猜我们为什么跑得这么快?”
林白月还没开口,冬吉继续滔滔不绝道,“那是因为我们以迅影草为食,迅影草跑得可快了,一般的妖兽根本抓不住。但是迅影草太好吃了……”
说到这里,他擦擦口水,继续道,“好吃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的祖先兔为了追迅影草,一路从春天跑到冬天,终于吃到了迅影草。吃了迅影草,就能跑得更快,就能吃到更多的迅影草……太幸福啦!”
看来这一窝兔子都是铁血吃货啊。林白月感慨。
不过她还真有些好奇,所以在冬吉问他们要不要尝尝迅影草的时候,林白月欣然同意。
冬吉把他们领到一片草丛边,林白月看着面前的草地,惊得半天没说出话。
这草,长得也太草了吧。
每一株都如同严丝合缝地从小娃娃识图卡片上裁下来的,非常的……标准。
林白月伸出蠢蠢欲动的手,还没碰到,迅影草就唰的一下没影儿了。
跟刚才的春喜一样。
她不死心,左扑右跳,忙活半天连半根草都没摸到。
“噗”地一声,冬吉的身体忽然消失,从地上的一团衣服里爬出一只憨态可掬的胖兔子。
猛地一跃,爪子下面就抓住了一只没来得及逃走的迅影草,嘎吱嘎吱地啃起来。
?
人不如兔啊。林白月心中感叹,转头看到一旁抱臂站着的连倾寒,扬起眉毛,“你有什么办法抓住迅影草吗?”
没等连倾寒回答,林白月又看了两眼他受伤的胳膊,摆手:“算了算了,等冬吉吃饱了,还是拜托他好了。”
林白月蹲下身,在抱着迅影草啃得正香的冬吉脑袋上撸了一把。
连倾寒目光微动,忽然取出便携灵宠袋,把枝枝放了出来。
枝枝一见到连倾寒就迫不及待地在他脸上蹭了蹭,欢快地“吱吱”叫两声,又瞪着两只黑眼珠去寻林白月的身影。
林白月立刻抛弃了冬吉,把枝枝抱进怀里贴贴。
连倾寒道,“有个办法,可以一试。”他伸出手臂,枝枝就顺着他的胳膊爬到肩头上。
连倾寒不知低声对枝枝说了些什么,它两只耳朵支棱着,憋了一口气,随后开始吐泡泡。
泡泡形成后噗通落地,又噗通弹起,弹一下瞬间变大一倍,最后变得直径足有三尺。
泡泡继续弹跳,这次只要被它碰到的迅影草,皆是不可避免地被裹入其中,仿佛被关入透明的水泡里。
水泡看似脆弱,实则坚韧结实无比,幻影草在里面拼命挣扎,像一只只被关起来扑腾不停的蚱蜢。只不过离了土壤太久,它们就慢慢蔫了。
“还能这么搞?”林白月心里大呼长见识了,对枝枝竖起大拇指,“枝枝,不愧是你!”
枝枝欢快叫了两声,得意地甩甩尾巴,连倾寒则偏头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