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母鸡养了两年,一直精心伺候着,十分肥美,佐以泡发的蘑菇干和青菜,炖了满满一大锅。
谢峥趴在炕上翻看《说文解字》,被那股子浓郁香气勾得肚子咕咕叫。
谢峥深呼吸,揉揉鼻子,摒除杂念埋头苦读。
大周朝的小部分文字与繁体字还是有区别的,家中并无笔墨纸砚,便以指为笔,在塞满稻壳的枕头上写写画画,强化记忆。
谢峥给自己定个小目标,争取五日内掌握这些文字,然后再在余夫子面前表现一番,巩固一下神童人设。
多看多练,问题不大。
前提是没有外界的诱惑。
为了供沈奇阳读书科考,原主常以野菜为食,一年下来唯有除夕才能尝到一口荤腥。
这具身体严重缺乏营养,被无孔不入的鸡肉香勾出馋瘾,此时疯狂叫嚣着,催促谢峥大口吃肉,大口喝汤。
“咕噜——”
又一声响,谢峥推开字典翻身下炕,趿拉着草鞋去灶房,扒在门框上往里看。
“阿娘,需要我帮忙吗?”
稚嫩嗓音响起,沈仪用湿抹布擦了擦手,揭开锅盖夹起一块鸡肉:“的确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谢峥竖起耳朵听。
沈仪招手:“来帮我尝尝,这鸡肉烂不烂。”
谢峥美滋滋上前:“啊——”
沈仪吹两下,谢峥一口叼住。
肉质鲜嫩,一抿脱骨。
谢峥眼睛亮晶晶:“好吃!”
说罢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捂住嘴,又放下,耳尖泛红:“阿娘,这鸡肉十分软烂,可以出锅了。”
沈仪忍笑,又喂了谢峥一块:“吃完去屋后叫人,可以开饭了。”
谢峥嘴巴忙得很,吃完才矜持开口:“阿娘的厨艺真好,这样的鸡我一口气吃一百只也不会腻。”
“一百只不得撑破肚皮?”沈仪唇角笑意更甚,轻点谢峥鼻尖,“去吧,小馋猫。”
她可不就是馋猫转世,跟没见过肉一样,闻着味儿就来了。
谢峥腹诽,蹬蹬往外跑:“阿爹!阿爹!开饭啦!”
......
这一夜,谢峥还有谢义年两口子都吃得肚皮滚圆,满足地躺在烧得暖烘烘的炕上,酣然入睡。
至于隔壁?
既已分家,谁还管他们的死活。
只要不死,不影响谢峥报考科举,他们越倒霉,她越是兴奋。
-
翌日一早,谢峥用过朝食,去村塾上课。
陈端已经到了,正摇头晃脑背书。
谢家三个孩子的座位倒是空着,又是破财又是见血,今日估计是来不了了。
“喏,你的书。”谢峥将百三千放到陈端面前,道谢后话锋一转,“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借书给我了。”
陈端不知想到什么,瞪大双眼:“你都会背了?还是说......这上面的字你都认清了?”
除却《三字经》,另两本近两千字,当初他可是用了一个多月才背熟。
谢峥用一个晚上做成他一个多月才做成的事情,她还是不是人?
谢峥不知她疑似被开除人籍,摇头说道:“我已背完《百家姓》,另一本只背了小半。”
“我不会写字,没法抄书,总不能一直向你借,万一影响到你读书,那多不好意思。”
“所以我昨日向夫子借了一套百三千,他还给了我一本《说文解字》。”
谢峥说着,从沈仪连夜缝制的书袋里取出一本书页微微泛黄的《三字经》。
陈端瘪嘴,他才不会说他是嫉妒了。
会背书不说,夫子还这么偏心,真是气死他了!
不过陈端还挺喜欢眼前这个小病秧子,姑且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个小孩计较。
“对了!”陈端一拍脑门,“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峥抠手指,看起来有些不安:“二叔说我是官府的通缉犯,带人来抓我。”
“通缉犯?”陈端咧嘴嘎嘎笑,“怎么可能!”
那可是通缉犯!
凶神恶煞,茹毛饮血的通缉犯!
再看谢峥,小脸煞白,瘦得跟纸片似的,一阵风就能吹跑,怎么看都不像是通缉犯。
陈端啧啧有声:“你二叔真会瞎扯,好在你人没事,否则你爹娘怕是要哭瞎眼了。”
村里人都晓得,谢家老大两口子成婚多年,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
好不容易遇到个合眼缘的孩子,可不得哭瞎眼。
几乎是话音刚落,谢峥的拳头不轻不重砸到陈端胳膊上。
“嗷!”
陈端大叫,在周遭同窗看过来的瞬间捂住嘴,怒瞪谢峥:“你竟然敢打我?!”
谢峥瞪回去:“我就打你了,谁让你说我阿爹阿娘!”
陈端:“???”
不是,他说什么了?
难不成是哭瞎眼?
陈端翻白眼,他只是假设一下,又不是真的。
夸张!夸张懂不懂?
谢峥却不管,将课本往陈端的反方向挪,连人带凳子坐到课桌的边边上,左脸写着“冷漠”,右脸刻着“无情”。
陈端:“......不是,你误会了。”
他试图靠近,谢峥扭头,龇牙作凶狠状。
仿佛只要他再敢靠近,便一脚将他踹到天边去。
陈端:“......”
人不大,脾气却不小。
谁还不是被宠着长大的,陈端也来了气性,气鼓鼓搬着凳子坐到课桌另一边。
待余成耀走进课室,一眼便瞧见板着小脸坐在课桌边边上,明显在赌气的两人。
再看他们之间的距离,再坐两个人都使得。
余成耀嘴角抽搐两下,寻思着不像是什么大矛盾,便不管两个怄气的小孩,翻开课本,按照老规矩,先通读《三字经》,随后逐字逐句展开讲解。
一节课结束,陈端随手将毛笔一扔。
毛笔骨碌碌滚到谢峥面前,她眉头一竖,一把抓起毛笔。
陈端以为谢峥要砸他,下意识一缩脖子。
却见谢峥用毛笔另一头在课桌上虚虚划出一条不存在的三八线:“谁先过线,谁就是小乌龟。”
陈端:“???”
路过的余夫子:“......”
-
张刘二人连夜赶路,于寅时初回到沈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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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荣华郡主和沈奇阳起身,已是日上三竿。
张刘二人求见,入内后磕头问安:“郡主,老爷,沈萝就在外面,只是抓捕过程中出了点意外,已经死了。”
荣华郡主和沈奇阳移步屋外,一眼便瞧见那衣衫褴褛,鲜血染身的女孩。
女孩死去已有数个时辰,即便是冬日,仍有尸臭传出。
荣华郡主嫌恶地掩住口鼻:“夫君,是她么?”
张刘二人心脏提起。
沈奇阳屏住呼吸,定睛看去。
过去多年里,他日日苦读,鲜少与沈萝相处,虽记得她的容貌,却不甚清晰。
这厢一眼望去,沈奇阳便颔首:“不错,是她。”
荣华郡主与张刘二人皆松了口气。
前者为一雪前耻,后者则为顺利蒙混过关。
荣华郡主转身进屋,轻描淡写开口,仿佛那女孩只是路旁的一株野草:“既然如此,便将她处理了吧。”
一卷草席扔去乱葬岗,火烧或沉河,怎样都好,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张康年恭敬应是,正欲与刘朔将女孩弄走,毁尸灭迹,却听得沈奇阳突然出声:“等等。”
两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沈奇阳双眼微眯,指向刘朔:“你去,掀起她右侧衣袖。”
刘朔后背冷汗涔涔,僵立须臾,在荣华郡主玩味的眼神下走上前,掀起女孩的衣袖。
沈奇阳定睛看去,旋即语气笃定地表示:“她不是沈萝。”
张刘二人眼前一黑。
完了!
荣华郡主一挑眉:“夫君何出此言?”
沈奇阳并指指向女孩手腕内侧:“沈萝的那处有一块红色胎记。”
而女孩没有。
刘朔双腿一软,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不消多时额头便血流如注。
“郡主饶命!老爷饶命!都是张康年,是他想出来的这个馊主意,奴才完全是受其胁迫,还请郡主饶奴才一条狗命吧!”
张康年万万没想到,刘朔为了活命居然诬陷他,当下不甘示弱,将在福乐村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两位主子。
“都是那谢义茂见钱眼开,狗胆包天欺瞒郡主和老爷,还请郡主看在奴才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奴才一命!”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荣华郡主轻抚染着蔻丹的指甲,在张刘二人惊恐的眼神中轻声言语,“乱棍打死。”
“是!”
旋即有侍卫上前,不顾张刘二人的挣扎与求饶,将其拖到别处行刑。
屋内,沈奇阳为荣华郡主斟茶:“郡主,您以为福乐村的那个孩子......”
荣华郡主浅呷一口:“自是要斩草除根。”
沈奇阳与她不谋而合:“为夫这便派人前去福乐村核实。”
其实他完全无需核实,直接杀了那个孩子便是。
奈何凤阳府知府刚正耿直,早前的通缉令已让他万分不快,若是让他知晓他们滥杀无辜,恐怕无法善了。
在外乞讨数月,沈萝早已不成人形,张刘二人认不出也正常。
胎记刻入体肤,便是强行剜去,也会留下疤痕。
无论沈萝逃到何处,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