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视线再度清明,入目是付明樾茫然不解的神情。
覃恕回正脑袋,闭了闭眼,有点后悔自己方才没有沉住气。
“不用了,一点小钱,转来转去的,麻烦。”
他语气生硬,在绿灯亮起前一秒踩下油门,发动机低低的轰鸣覆盖他的失态。
闻言,付明樾面色微僵,不知想起什么,睫毛半掩的眸暗淡下来。
空气回归安静,无人再展开新话题。
与昨晚不同,此时的付明樾烧退了,酒醒了,也没有沉浸在被骚扰的害怕和委屈当中,她心情相当平和,于是对氛围的感知力也回来了。
这会儿再和班长单独相处,她僵硬到能感觉身体里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嘎吱作响。
装模做样地看了几分钟窗景,付明樾实在撑不住车内令人尴尬的沉默,顾不上晕车,低头玩起手机。
时间还不到八点。
幼儿园元旦放假一天,身为幼师的姜樱估计还在睡。
付明樾打消了回拨电话的念头,转而给姜樱发去一条微信:【怎么半夜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她和姜樱上一次对话还是在三天前。
公用卫生间的马桶堵了,姜樱自己请了师傅来通,让付明樾A钱。
钱不多,她爽快发了红包。
付明樾半年前才从首都搬来海港,彼时她全身上下凑不齐一万块钱。
海港没有首都大,但繁华程度和消费水平一点不比首都低。
为了省钱,也为了快点安顿下来,付明樾没花太多时间在找房子上,当天就租下了一个条件一般的隔断房。
隔断房所在的小区年代久远,设施老旧,三个分割出来的房间都没有独立卫浴和阳台,所以像客厅、厨房、卫生间这种公共区域出了什么问题,由租户共同负责。
类似马桶堵塞的情况时常发生,谁看见了谁就收拾一下。
付明樾手指向上轻划聊天记录。
姜樱收下红包后还跟她吐槽了几句。
【还是你痛快,我刚向对门那个要钱,她竟然问我为什么不提前和她商量,话里话外指责我没事找事,马桶堵了犯得着专门叫师傅来通嘛,明摆着是想故意多收她钱。】
【我:???】
【马桶为什么堵她心里没点数嘛,每次上完厕所随手就把厕纸扔马桶里,根本冲不下去,我都帮她清理过多少次了,好言好语提醒她,她就一副全世界都针对她的样子,也不解决问题,光会阴阳怪气。】
【我真的要被她烦死了,能不能快点转钱啊!】
……
聊天记录里提到的“对门那个”,是除她和姜樱之外的另一名租客。
也是女生,姓卢,比付明樾早搬进来一个月,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应届生,没见她出去找过工作,整天宅在房间里打游戏,面儿都很少露。
工作性质的缘故,姜樱很爱干净,有时候说话做事不经意强势。
小卢应该自小家里比较宠,行事更自我。
两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天差地别,时不时闹出龃龉,光在公共卫生这一块就吵过不少架。
付明樾夹在中间,偏袒谁都不太好,只能打马虎眼敷衍而过。
按灭屏幕,付明樾没什么焦点的视线再次落向窗外。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她当时哪来的勇气,敢贸然辞去央台的正式工作,独自一人跑到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
或许……她只是单纯的想换一个新的环境,让自己开心一点。
凭借漂亮的履历,她成功入职海港电视台,成为一名台聘主持人,虽然收入比之前少,但并不限制接私活赚外快。
后来,她又和林彦濯重逢,弥补了年少时的遗憾。
在海港的这半年,她开心的次数确实比在首都时要多。
可心头还是似有若无的压着些什么,让她无法真正的开心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街景变得熟悉,快到小区了。
这附近路况很差,不好停车,摄像头也多,付明樾怕覃恕不小心违章被拍,于是说:“班长你把我放在前面那个公交站台吧,剩下的小段路我自己走就行。”
覃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没有纠缠:“嗯。”
车停稳,付明樾解开安全带,边开门边回头冲他客气地弯了弯唇:“谢谢你班长,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覃恕静静望着她,颔首的幅度略显滞缓,一夜未睡积累的疲累仿佛在此刻迸发。
付明樾下车的动作一停。
瞧着他的状态,突然有些心绪难安。
“班长,你别忘了补觉。”她提醒道。
“你这是在关心我?”覃恕语调懒散,明知故问。
付明樾哑然。
不明显吗?
见她又不说话。
覃恕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在他要将这个话题略过去时,却听付明樾恳切道:“当然了,你因为我一夜没睡,还这么早开车把我送回来,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还真是有理有据。
覃恕低睫轻哂。
“那我走了,班长再见。”付明樾合上车门,站在路边隔着车窗冲他摆摆手。
目送她消失在街角,又等了一会,覃恕启动车子右拐跟上。
隔着一段距离看去,付明樾正慢吞吞地走进小区大门,围着蓝色围巾的灰色身影和她微信头像上那只背对着大海的企鹅玩偶如出一辙。
覃恕笑了笑,薄唇无声开合——
新年快乐,小企鹅。
-
拖着灌铅的双腿,付明樾艰难爬上五楼,一层对门两户,她住左边这一家。
楼道里弥漫着潮湿难闻的气味,门上的春联已然斑驳褪色,锁孔附近贴满了小广告。
付明樾喘着气,顺手撕下一张新贴的揉成团,低头翻找包里的钥匙,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她下意识后退避让,与房东阿姨打了个照面。
“付小姐回来啦。”见是她,房东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陈姨?”付明樾正惊讶房东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下一秒,她视线越过对方注意到客厅里的狼藉,声音戛然。
只见木质的桌椅全倒了,顶上的灯罩也碎了,玻璃碎片砸了满地,堆在墙角来不及扔的黑色垃圾袋不知被谁踹飞,袋子破损,垃圾散的到处都是。
“这是怎么了?”望着像遭了贼的房子,付明樾皱眉问。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陈姨就气不打一处来:“别提了,昨晚小姜老师和卢小姐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付明樾难以置信,蓦然想起姜樱在凌晨给她打的几通电话。
不会就是那个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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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昨晚卢小姐把男朋友带回来住,可能是发出的动静吵到小姜老师休息了,不知道怎么的三人就动起手来了。”说着说着,陈姨忍不住叉腰啐道:“我这些可都是上个世纪的红木家具,灯也是老古董了,俩小赤佬全给我砸了!现在的小年轻不是自己的东西一点不知道爱惜!”
男朋友、带回家、打起来……这些词组在一块信息量太大,付明樾消化了好一阵才回过神,她咽了咽涩痒的嗓子,囔声问:“那他们现在人呢?”
“夜里就被派出所带走了,等回来全部给我打包滚蛋!”抒发完胸口的郁气,陈姨叹了声,指了指地上的碎玻璃:“你回房间小心点别被扎到,等我找人过来收拾。”
付明樾点点头,站在门外表情还有些木然。
刚踩上楼梯,陈姨又忽然停下,眼珠子精明地转了转,扭头叫她:“付小姐,既然她们都不租了,你这几天也赶紧另找住处吧。”
话音刚落,准备进屋的付明樾兀地停下脚步。
另找住处?
她诧异地转过身,望向陈姨语气试探:“您是要让我退租的意思吗?”
陈姨讪讪一笑,也不打算瞒了,干脆道:“是这样的付小姐,我女儿下个月就要从国外回来了,我打算把这个房子重新装修装修给她住,你说巧了不是,我刚想跟你们开口就遇上这种事。”
听到这话,付明樾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陈姨也晓得自己没理,轻咳一声,继续道:“这样吧付小姐,我也不贪你的,你之前预付的租金我退给你,押金就不退了,你看我这房子被糟蹋成这个鬼样子,修修补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钞票呢。”
付明樾眉心深深皱起,她舔了下唇,耐着性子同她讲:“陈姨,首先您的损失不是我造成的,您扣我押金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再者,我们的租赁合约还有三个月才到期,您都没提前告知就突然单方面让我搬走,按理说您算违约了,租金和押金得一起退给我。”
许是意识到面前的姑娘不是能任她随意摆弄的主,陈姨顿时拉下脸,也不再维持表面平和,嗓音陡然尖利:“什么叫没提前告知,我现在不就是在告知你嘛!”
她故意斜眼上下打量付明樾,目光在她拎着的包上停留片刻,刻薄道:"小姑娘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还以为是个没脾气的,没想到为了三千块钱押金跟我斤斤计较,有本事拎这么贵的包,怎么不去租市中心大平层啊!”
闻言,付明樾下意识看向自己手里的包,不由呼吸一紧,嗓子像被棉花堵住,再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面皮因难堪而微微发烫。
见对方被自己镇住,阿姨神色得意,语气软和下来,但姿态依旧傲慢:“你们三个的押金我都不会退的,把我房子搞成这样还好意思要钱?门都没有!如果你觉得时间太匆忙,那我给你一个星期找新房子,一个星期后我过来收房,到时候要是看到你还赖着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她轻蔑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没再给付明樾辩驳的机会,快步下楼离开这里。
听着楼道里回荡的脚步声,付明樾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突然脑袋一晕,全身脱力般阵阵发软。
她连忙抬手扶住门框才不至于摔倒,紧接着额头冒出冷汗。
25岁的第一天,她一点也不快乐。
只觉得好累,好冷,连骨头缝都沁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