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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一波又起

作者:不鸣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屋内只点了两根白烛,勉强映亮供桌,郑太点燃三炷线香,青烟袅袅中,她虔诚叩拜,低声祝祷,“下辈子,要平安,要开心...”她用真丝手帕,轻柔擦拭着供台上的照片。


    “太太...太太...”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响起。


    郑太蹙眉,置若罔闻,目光依旧停留在照片上,指尖眷恋地描摹着轮廓。


    “太太!太太!”敲门声愈发急促。


    郑太终是不耐,起身出门又迅速反手关上,“规矩呢?不知道这个时间不能打扰我吗?”她声音带着压抑的薄怒。


    “对不起太太。”女佣一脸惶恐,递上一个湿透的纸包,“我打扫浴室没留意,把您沐浴后放在那里的平安符打湿了。”


    “怎么搞成这样!”


    郑太脸色骤变,一把夺过湿淋淋的黄符,回身锁紧身后的门,冲回卧室,手忙脚乱地用吹风机吹干,可符纸上陈雯雅留下的朱砂字迹,已然糊成一片暗红。


    她不死心,小心翼翼地将符纸重新折好,紧紧攥在手心,双手合十抵在额头,喃喃低语,“希望还有用。”


    夜半,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紧随其后的惊雷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啊——”郑太惊坐而起,残存的睡意荡然无存,狂风呼啸,将窗户猛地吹开,冰冷的雨水裹挟着湿气灌入房间。


    “阿香!阿萍!”她连喊几声,无人应答,只得裹紧睡袍,摸索着下床去关窗,屋内的冷气让她一阵哆嗦,关好窗,转身时,她浑身一僵,卧室的门不知何时敞开了。


    她睡前必须掩好门窗,这是佣人们都知道的规矩,没人敢擅开。


    往日的红线噩梦涌上心头,郑太心跳如雷,她强压恐惧,走向门口,打算关门时忽然瞥见走廊有火光闪动。


    郑太瞳孔骤缩,摸索着过去发现,她明明锁好的房间门大开着,闪烁的烛光却被风扑灭。


    此时,恰逢闪电划过,清晰地映出了供桌上那张照片。


    “啊——!!!”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划破雨夜。


    照片上,熟悉的面容,竟汩汩淌下两行刺目的、粘稠的血泪。


    极度恐惧之下,她满脑子只有那个三流卦师给她的判词。


    “红线断,家运散。”郑太喃喃着朝楼下跑去。


    就在她扑向楼梯扶手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一个黑影,楼梯的吊灯上似乎吊着一个人?


    心脏瞬然停跳,她猛地扭头看去——


    恰在此时,又一道惨白的闪电照亮了整个楼梯。


    极致的恐惧彻底冲垮了理智,郑太脚下一软,身体彻底失去平衡,尖叫着从楼梯上翻滚而下。


    ----


    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香江难得获得了片刻清爽。


    “喂?旺角...占用停车位纠纷?好,知道了。”


    Mary姐利落地扣下电话,目光扫了一圈,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喂喂喂!麻将收一收啦,旺角有个车位纠纷调解,你们几个去跑一趟。”


    “往日不都是重案组那些后生仔去的嘛?一把老骨头还要顶着大太阳出门啊?”有人抱怨。


    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Mary姐探头看见那辆饱经风霜的警用老爷车刚甩尾停稳,周永和李颂儒就一左一右跳下车,急匆匆冲进了警署大门。


    “重案组忙着破大案呐。”Mary姐叉腰,赶鸭子似的把几个老油条往外轰,“没人家破案立功,你们哪来的冷气吹?快去快去。”


    重案组办公室内,气氛截然不同,周永“啪”地将一摞材料拍在桌上,顺手抄起钱大福刚倒满的茶杯就想灌。


    “喂,很烫。”钱大福眼疾手快拦住。


    周永只得悻悻地小抿一口润喉,随即汇报道:“今天跑了一圈,船上那些贵宾的口供基本一致,都能相互佐证,作案动机和时间基本排除。”


    李颂儒紧接着推过来一份整理好的时间表,“喏,他们的行程助理和时间表都核对过了,没问题,水警那边今天跟中邪似的,配合得很,资料给得又快又全。”


    “真是烧高香了。”钱大福有些意外。


    “邪门吧?”李颂儒晃了晃时间表,“态度好得不像话,我都怀疑是不是给的假资料。”


    “在这种基础信息上做手脚,太掉价了。”元嘉朗接过时间表,直接递给角落里的林小月,“小月,交叉比对一下。”


    林小月从硕大的CRT显示器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昌隆号只有登船口一个监控探头,仪式开始前,监控显示只有死者一人经过该区域,时间吻合。”


    “真是自杀?”李颂儒有点泄气。


    “自杀也分情况。”元嘉朗快速翻看着口供记录,“阿雅,福哥,你们那边进展?”


    陈雯雅将一份档案放到桌上,“死者一个月前在伊利沙伯医院确诊肝癌晚期。”


    钱大福补充道:“死者个人账户正常,但其妻子账户三天前收到一笔来源不明的大额海外汇款,账户高度加密,追踪困难。”


    “买命钱?还挑了个万众瞩目的日子?”李颂儒嗤笑,“看来不是深仇大恨,就是商业对手泼脏水咯。”


    元嘉朗迅速部署,“福哥,继续跟进那个海外账户,联系国际刑警和金融调查科,看能不能挖出源头,小月扩大监控排查范围,重点筛查仪式开始前两小时,码头周边所有能拍到的监控点,寻找可疑人员或车辆。永哥、阿儒,深挖郑家商业对手和近期重大纠纷,阿雅,跟我去一趟郑家。”


    话音刚落,办公室电话急促响起。


    钱大福接起来,“渡船街警署重案组...什么?好,马上到!”他放下电话,脸色凝重地看向元嘉朗,“郑家保姆死了。”


    ----


    香江报业的竞争,向来是寸土必争的战场。


    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除了电视节目,便是新闻,所以谁能抢到最劲爆的头条,谁就能攥住读者口袋里的钞票。


    渡船街的警车刚驶近何文田的郑家别墅,便被汹涌的人潮堵住去路,各家报社的记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长枪短炮将警车围得水泄不通。


    打眼望去,《东方日报》《明报》《成报》等大报的标识赫然在列,更有几家专攻八卦秘闻的小报混迹其中,人人脸上都写着“独家”二字。


    “元沙展!昌隆船运的海神诅咒传闻,警方是否采信?”


    “有目击者称水手是自行跳海,是否涉及灵异事件?”


    “郑家是否真如传言般做了亏心事?警方介入调查,是否有替其洗白之嫌?”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刻薄,记者们铆足了劲,只为明日头版能压过对手。


    周永和李颂儒带着行动组警员奋力拉起警戒线,试图维持秩序,法医杜卓琳先行下车,快步进入现场,陈雯雅紧随其后推门,却被挤在最前面的记者猛地一撞,踉跄着跌回车内。


    元嘉朗黑着脸推门下车,双手叉腰,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无可奉告!”


    他侧身挡住再次涌上的记者,手臂一展,给陈雯雅清出一条窄路,陈雯雅抓住机会,敏捷地钻出车门,在“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和几声男记者的嗤笑声中,迅速冲入别墅大门。


    现场,水晶吊灯上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红色纤绳套。


    杜卓琳已完成了初步勘察,“死亡时间初步判定为凌晨两点至三点,体表无致命外伤,颈部索沟符合自缢特征,初步判断为自缢身亡。”


    她今天没有微醺感,看到陈雯雅进来,还颇为熟稔地抛了个妩媚的wink,显然对她这个新人同事印象极佳。


    陈雯雅礼貌地点头回应,目光落在尸体上空,今天这位的怨气显然比昨天的大了不少,灰黑色的怨气聚了一大团。


    恰逢管家从楼梯经过,那团怨气仿佛被吸引,缠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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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小腿,陈雯雅见状微微挑眉。


    “看到什么了?”元嘉朗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也摆脱记者走了进来,敏锐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怨气。”陈雯雅直言不讳,“死者的怨气,缠上了管家。”


    “所以他是凶手?”元嘉朗的语气带着一惯的质疑,显然他依旧不想让玄学影响到他专业的判断。


    “这只能说明死者生前跟管家有过矛盾,除非怨气经过头七不散,凝聚成近乎怨灵的强度,才能直指凶手。”陈雯雅摇头,目光坦诚,“若仅靠观气就能破案,世上哪还有悬案冤案?”


    话音未落,别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为首的青年约莫三十出头,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烦躁和倨傲。


    他步履生风,眼神扫过满屋警察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被打扰的不悦,“郑昌隆。”他声音冷淡,算是打过招呼,正是昌隆船运如今的掌舵人。


    紧随其后的中年男子约四十五六,身材微胖,梳着油光水滑的背头,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微笑,“郑越城,昌隆的叔叔。”


    他主动伸出手,与元嘉朗握了握,语气圆滑,“元沙展真是辛苦,昌隆船运正值关键时期,外面那些记者...还望警方能谨慎发言,当然如果警方有任何需要,我们昌隆船运也全力配合。”举手投足间,尽显商场老狐狸的世故。


    陈雯雅在一旁的表情却越发玩味,因为她眼见得那团原本缠绕在管家的怨气,又分别攀附上了眼前这两位郑家人身上。


    元嘉朗公事公办地应付了几句郑越城,随即转向陈雯雅,声音不高却清晰,“我只知道,警察破案要靠线索和证据。”


    说完,便转身投入现场指挥。


    陈雯雅本就想借郑太探查一下郑家豪宅内是否有寄生灵的源头,如今郑太虽然因伤住院,她却也得到了入内的机会,正好借此探查。


    刚走上楼梯,她的目光就被走廊尽头一扇紧闭的房门吸引。


    红线。


    穿透房门,蔓延而出红线,比起那日在郑太身上看到的红线,只多不少。


    这就是真正的源头。


    她毫不犹豫地走向那扇门,伸手握住冰冷的黄铜门把,用力一拧——纹丝不动,门被锁死了。


    陈雯雅正欲寻找红绳媒介以鲁班术破锁,一声带着怒气的呵斥猛然响起。


    “喂!那个女警,住手!”郑昌隆大步流星地冲过来,一把推开陈雯雅,挡在门前,眼神凌厉,“这是我家的私人空间,查命案需要搜查每一个房间吗?”


    “例行检查,排除隐患。”陈雯雅寸步不让,目光坚定。


    郑昌隆自然也不退让,“拿到搜查令再和我这些。”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元嘉朗走上楼梯,径直来到郑昌隆面前,捏着警员证,“郑昌隆先生,警方现在怀疑你与今日发生的命案有关,请你立刻跟我们回警署协助调查。”


    “什么?!”郑昌隆一脸不可置信,“简直荒谬,我昨天根本不在别墅,你们有什么证据...”


    元嘉朗不再多言,一个眼神示意,周永和李颂儒立刻上前,一左一右“请”住了这位年轻的船王。


    只不过元家朗的目的也不在于助力陈雯雅,他的目光在陈雯雅和房门之间游移,“从何文田坐的士回去可不便宜。”


    这显然是在警告她不要越权行动。


    但陈雯雅仍不死心,眼见周围没有趁手的媒介,索性对着手掌画符,接着朝空中一抓,竟凭空扯出一根红线。


    “鲁班先师急急如律令。”


    动作之快,元嘉朗依旧没能抢先拦住她。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室外的空气灌入,供桌上的白烛,火苗攒动跳跃,忽明忽暗地投在那张黑白照片上。


    照片上,身穿红裙的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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