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学良要去石经寺?
卫南亭顿时就觉得不好了。
上一世中考结束后,她刚从县城回家,却因与冯玉珍相处不睦,只住了一晚便躲去了舅舅家。
可没等她安稳几天,冯玉珍就气势汹汹地闯了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丧门,回来一趟就把你爸给克到了。现在他被公安抓了,你高兴了是不是……”
后面的咒骂像脏水一样泼来,足足骂了半个多小时。(以上省略冯玉珍的咒骂内容10万字。)
卫南亭当时整个人都懵了,随后在那些恶毒的词句里,拼凑出事情的原委。
父亲在石经寺附近,被警察以“携带假酒”为由抓了,正关在拘留所里。
那次父亲足足被关了近一个月,直到查清是被人栽赃才得以释放。可冯玉珍自始至终没提过找栽赃者讨说法,反倒把所有罪责都扣在了她头上。
仿佛父亲遭难,全是她这个“扫把星”引来的祸。
如今父亲又要去石经寺,还是空车,根本没装酒,那假酒的说辞怎么来的?
卫南亭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一副天真期盼的模样,仰头问:“爸,你去石经寺呀?是要去给我上香,求佛祖保佑我考上重点高中吗?”
卫学良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眼神有些闪躲,尴尬地咳了一声:“不是……你妈说石经寺的豆腐乳好吃,让我去买几罐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卫南亭故作恍然大悟,心里却冷笑。
就冯玉珍那贪吃的嘴,当年还好意思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真是半点不脸红。
她眼珠一转,又露出期盼的神色:“爸,我听说石经寺可灵了!我也想去拜拜,求佛祖保佑我考个好成绩,你顺路带我一起去吧?”
“行啊。”卫学良一口答应,顺带的事情。
“那把我的自行车也装上吧!”卫南亭赶紧补充,“一会儿回来,你直接开车回家,我骑车子慢慢晃回去就行。”
卫学良没多想,转身就把自行车搬上了拖拉机车厢。
一旁的许明起却没什么兴致,只淡淡瞥了一眼。
在他看来,求神拜佛从来都是自欺欺人。要是烧香有用,那些年被冤枉的人、受委屈的人,何至于沉冤难雪?他爷爷当年遭被逼得离家出走,也没见哪个神仙出来搭救。
人啊,还是得靠自己。
石经寺坐落在晋宁县城后方,上山的入口处。
卫南亭说要拜,就真的认认真真去拜了。她点了一炷香,点着后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里,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叩拜。
漫天神佛,不论哪位庇佑,都容我道一声谢。感谢你们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让我能重新来过。这一世,我定会无畏地闯过所有难关,活得勇敢、活得坚毅,再也不要重复上辈子的悲剧。
卫学良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
早年村里后面的庙宇被砸,那些砸庙的人也没见遭什么报应,所谓“神明”,在他眼里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不是无神论者,只是没有信仰。
若真要说有,那他的信仰便是妻子冯玉珍。
他径直去买了五罐豆腐乳,够玉珍吃好一阵子了。
想起第一次见冯玉珍的模样,他至今仍觉得心动。
白白净净的姑娘,跟乡下常见的黑壮丫头完全不一样,一眼就撞进了他心里。明明是能嫁去城里的人,却偏偏选了家境普通、长相也普通的他。
自冯玉珍点头答应嫁给他那天起,卫学良就暗下决心,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对这个姑娘好。
所以后来女儿和妻子起了冲突,他从没想过别的,只觉得该护着妻子。
她不过是想吃一点豆腐乳,又算得了什么?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他还要感谢妻子替他着想,为他生儿育女,却只是这么一点要求而已。
或许他真该拜一拜,谢老天爷给了他这么好的妻子。
父女俩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随后便一同出了寺庙。
寺庙门口的石阶下,蹲坐着个老太太,面前摆着个竹篮,里面铺着切成段的稻草,放着好些鸡蛋。
卫南亭刚跨出庙门就看见了,走到面前,脚步顿住,俯身去看。
“姑娘,瞧你这模样是从城里来的吧?长得可真白净,和我们山里做惯粗活的丫头就是不一样,”老太太先开了口。
卫南亭笑笑。
“我家的鸡都是在山里刨虫子、吃玉米长大的,下的蛋又大又结实,和别家的可不一样。要不是我这腿脚不利索,走不到县城去,哪能在这儿摆摊呀?姑娘,买几个回家尝尝呗?”老太太说道。
卫南亭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蛋壳,确实圆润饱满:“婆婆,这鸡蛋怎么卖?”
“两角钱一个,不贵的。”老太太立刻应道。
卫南亭吃了一惊。先前跟周秀兰买鸡蛋,明明才一毛一个,这价钱足足涨了一倍。
这下她总算信了许明起的话:“物价放开,市面上的东西一天一个价,尤其是鸡蛋和烟酒,乱得很,也容易出鬼。”当时他语气里的深意,她现在才咂摸出一点味道。
“婆婆,您这价实在太高了,”她蹙着眉讨价,“一个鸡蛋快赶上一斤米的钱了。便宜点吧,您这儿的我全要了。”
“那……一毛九,不能再少了。”老太太迟疑着让了一分。
“一毛七。”卫南亭还价。
老太太沉默了几秒:“行!姑娘爽快,我全卖给你!一共五十个,八块五毛钱。”
卫南亭瞥见老太太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心里顿时明白了。
得,又买贵了。
她暗自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当是帮衬山里的老人,何况这鸡蛋确实个个饱满,也算值当。
她直起身,转身就冲不远处的卫学良伸出手,语气理直气壮:“爸,给钱。”
该开口时她不要客气。
冯玉珍的性子她太清楚了,不会因为她“懂事”不伸手就多疼她一分,反倒会觉得她好拿捏。
既然如此,该她得的她就要。
现在他们养她的小,将来她自然会养他们的老。
老太太收了钱,看着她空着手,又问:“姑娘,这鸡蛋你往哪儿放呀?”
卫南亭指着老太太脚边的旧竹篮:“大娘,您这小篮子要是不用,就送给我吧?我出来得急,没带装东西的。”
老太太低头看了看那只旧竹篮,琢磨了片刻。
今天鸡蛋卖了个好价钱,老太太心里高新:“这篮子是我老伴儿编的,你要是不嫌弃旧,拿去用!”
卫南亭连忙谢过,提着沉甸甸的鸡蛋篮往拖拉机走去。
老太太踮着小脚蹒跚远去。
她有些疑惑。
父亲就是在石经寺附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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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可眼下父亲的车厢空空如也,连半点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难道是刚刚在庙里拜佛真的起了作用?她提着篮子爬上拖拉机,心里悄悄冒出个念头:说不定自己是个福星,能化解父亲身边的灾祸呢!这么一想,嘴角忍不住勾起点小得意。
正愣神间,卫学良已经把她的自行车从后厢搬了下来:“回去的路认得吧?我还有点别的事,跟你不同路,你自己骑车小心点,慢着点走。”
“知道啦。”卫南亭应着,把鸡蛋篮放进背篓,背上背篓跨上了自行车。
父女俩一个骑车,一个开拖拉机,背向而行。
可骑出去一刻钟,卫南亭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她忽然想起许明起那双总是过于冷静的眼睛,和他那句“事在人为”。如果他在,会怎么做?大概是不会寄希望于虚无的“福星”念头,而是会去确认最坏的可能性。
她调转车头。
正午的太阳毒得厉害,晒得皮肤发烫。她蹬着自行车追了二十多分钟,远远就看见父亲。
拖拉机停在路边,旁边还停着另一辆拖拉机。
卫南亭心里一紧,连忙下车,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只见那辆陌生的拖拉机旁,几个人正忙着往她父亲的车厢里搬东西。
她鼻翼翕动,闻到了酒味。
她眼神一眯。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
卫南亭大大方方骑车上前,在两人面前刹住车,扬声喊:“爸,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两个男人抽着烟,吞云驾雾的。
这突然的声音,把卫学良对面的小脸男人吓了一跳,手里夹着的烟掉在地上,他慌忙弯腰去捡。起身时,飞快打量了卫南亭,眼神里惊疑不定。
他对着卫学良说道:“这、这是你女儿?”
他心里正打鼓。
方才拦下车时,见卫学良穿着朴素,满脸风霜,典型的乡巴佬出身。他料定他没什么见识,想哄着对方帮自己带货。乡巴佬在县城里没根没底,就算事后察觉不对,也找不到他头上。
可眼前这姑娘,皮肤白白嫩嫩的,眼神清亮,半点不像乡下丫头。
难道两人是城里人?
这可就麻烦了。
要是卫学良跟县城里有牵扯,他这“好事”说不定就要黄了。
他定了定神,换上副和善的表情,冲卫南亭笑:“小姑娘,现在没上学呀?”
卫南亭眨着眼睛,很有礼貌:“叔叔,现在放假啦。”
“哦?那你在哪儿读书呀?”他语气越发慈爱,像是许久不见的长辈关怀小辈。
“下学期就去晋宁高中啦。”卫南亭说随意地说。
“哎哟,那可真厉害!晋宁高中可是县重点高中。”小脸男人眼底的惊讶藏不住了,他夸赞,“真是个有出息的姑娘。”
卫南亭没接话,转而歪着头问:“叔叔,你们刚才在忙什么呀?我爸的车怎么停在这儿了?”
小脸男人语气透缓和自然:“嗨,叔叔的车胎坏了,货拉不动了,正好碰到你爸,想让他帮忙转运一下。”
“是吗?”卫南亭往前凑了两步,一副好奇又认真的模样,“叔叔,你拉的是什么货呀?轮胎是哪里坏了?我会换胎,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说着就要往对方的拖拉机车厢边去。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