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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既来之则安之

作者:春是死亡的前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决定做火锅的第二天,陆齐修感觉自己的伤势都好得快了些。或许是因为有了明确且令人期待的目标,那股萦绕不去的孤独感都被冲淡了不少。


    他先是拉着小队三人,直奔特防部后勤部的物资申领处。


    负责登记的是个戴着厚厚眼镜、一丝不苟的中年干事。当陆齐修将一份写满了各种稀奇古怪要求的清单拍在桌上时,干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陆队,您这……‘气味浓烈刺鼻、具有灼烧感的红色果实’?‘能产生醇厚发酵风味的黑色粘稠液体’?还有‘能够长时间保持沸腾的、中间带烟囱的金属容器设计图’?”


    干事推了推眼镜,语气充满了为难,“部里的储备物资都是为了保障基本生存和战斗所需,您这些……调味品和特殊厨具,实在不符合规定啊。”


    陆齐修还没说话,旁边的秦虎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大嗓门一吼:“老刘,抠死你得了!老陆刚带着咱们宰了三阶上位的大家伙,立了天大的功劳!现在就想整口吃的慰劳慰劳弟兄们,这点东西你还推三阻四?信不信老子去部长那儿参你一本,说你怠慢功臣!”


    秦虎嗓门大,气势足,一番连消带打,把刘干事唬得一愣一愣的。加上陆齐修如今在天海分部乃至总部的声望如日中天,刘干事最终还是在清单上盖了章,嘴里嘟囔着:“只能尽量找找看替代品啊,不保证效果……那个特殊容器,得去找技术部的人商量……”


    “谢了,老刘。”陆齐修难得地对他笑了笑,拿起批条,转身就走。


    “嘿,老陆,搞什么好吃的?带上我老秦一个!”秦虎屁颠屁颠地跟上。


    “火锅。”陆齐修言简意赅。


    “火锅?啥玩意儿?”秦虎一脸懵。


    “晚上来小队厨房就知道了。”陆齐修卖了个关子,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又浮现出来。


    接下来就是大采购时间。一行人先是杀向了天海市最大的综合交易市场。灾后的市场恢复得很快,人头攒动,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充满了生命力。


    陆齐修像个敏锐的猎手,目光在琳琅满目(虽然在他看来大多奇形怪状)的货品中穿梭。


    “这个!”他拿起一种表皮皱巴巴、颜色鲜红的尖椒状果实,凑近闻了闻,一股熟悉的、略带刺激性的辛香让他精神一振,“多买点,这是关键。”


    他又找到了一种深褐色、散发着类似豆豉和酱油混合气息的发酵豆酱,虽然味道不完全一样,但勉强可以模拟豆豉和一部分酱油的风味。还有一种带着坚果香味的硬块,被他指定为“芝麻酱”的替代品,准备回去研磨。


    “队长,这个呢?”路怀柔拿起一个紫色的、像洋葱但表面有鳞片的根茎植物,怯生生地问。


    “嗯,这个可以,有辛味,代替洋葱。”陆齐修接过,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路怀柔的脸瞬间红了一下,低下头,嘴角却悄悄弯起。


    林玥则对一种能流出乳白色、带有浓郁奶香汁液的藤蔓果实产生了兴趣:“队长,这个能当牛奶用吗?”


    “可以试试做奶茶。”陆齐修随口答道,看到林玥瞬间亮起的眼睛,不由失笑。这个冷面少女,对甜食似乎毫无抵抗力。


    周扬则默默地充当苦力,手里提着的袋子越来越多,但他毫无怨言,只是看着前面兴致勃勃讨论着的队长和队友,憨厚的脸上也带着一丝轻松。


    食材方面,陆齐修挑选了数种肉质细腻、脂肪分布均匀的兽肉,嘱咐摊主切成薄片——这又费了一番口舌,因为本地人习惯了大块烤肉。


    他还找到了一种口感爽脆、类似毛肚的菌类,一种生长在冰原下、形似黄喉的透明筋络物,以及各种虽然不认识但看起来鲜嫩可口的野菜和块茎。


    采购过程充满了新奇和笑料。陆齐修不时要用他那套“深山师门传承的古老饮食文化”来解释各种食材的用途,听得秦虎一愣一愣的,连连感叹:“老陆,你们那山头日子过得挺讲究啊!”


    而陆齐修脸上,那种轻松、带着真正笑意的表情,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他看着队员们因为一种没见过的调料味道龇牙咧嘴,因为一种新奇食材的奇怪长相而大呼小叫,一种久违的、属于普通人的烟火气,慢慢浸润着他那颗在业力和战斗中变得冷硬的心。


    下午,技术部那边传来了好消息。根据陆齐修画的简图(他凭借记忆勾勒了老北京铜锅的样式),技术部一位老技师用一种导热性极佳的“赤焰铜”合金,手工打造了一口中间带烟囱、底下可以放置小型固态能量块(代替炭火)的“特制锅”。锅体锃亮,造型古朴,让陆齐修眼前一亮,连声道谢。


    傍晚,第三小队专属的公共厨房里,热闹非凡。


    陆齐修系着围裙,再次化身主厨。他指挥着众人清洗食材,将各种兽肉片成尽可能薄的片,将野菜分类装盘。他自己则开始熬制锅底。


    因为没有牛油,他选用了一种脂肪丰富、带有特殊香气的“火蜥油”代替。将那种红色的“辣椒”切碎,配上找到的类似花椒(麻味稍弱,但香气独特)的藤蔓籽,以及几种增香的根茎,一起放入热油中煸炒。瞬间,一股霸道、浓烈、带着灼热感的辛香爆炸开来,充满了整个厨房,甚至透过通风系统飘了出去,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咳咳……队长,这味道……好冲!”林玥被辣味呛得咳嗽,却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小脸兴奋得发红。


    “够劲!”秦虎竖着大拇指,眼睛放光。


    路怀柔被辣味熏得眼泪汪汪,却还是坚持在旁边帮着递东西,看着陆齐修专注翻炒的侧脸,眼神亮晶晶的。


    炒香底料后,加入那种发酵豆酱继续翻炒,然后倒入大量热水,加入一些提鲜的菌菇和之前找到的“替代葱姜”,大火烧开,转为小火慢熬。


    红色的油汤在特制的铜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浓烈的香气越来越醇厚,勾得人食指大动。


    另一边,陆齐修指导路怀柔调制蘸料。研磨碎的“芝麻酱”加入少许温水化开,倒入一点类似酱油的液体,撒上切碎的某种清香植物(代替香菜),再淋上一勺滚烫的红油——一碗简陋版油碟完成。


    他还准备了只用辣椒碎和盐的干碟,以及适合不吃辣的人的清汤蘸料(用另一种兽骨熬制)。


    当一切准备就绪,特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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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锅被放置在桌子中央,底下的小型能量块散发着稳定的热量,让锅里的红汤持续沸腾。周围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肉片、菌菇、野菜和那些奇特的“毛肚”、“黄喉”。


    所有人都围坐了下来,除了第三小队原班人马和秦虎,闻讯赶来的苏小婉也加入了进来,甚至还带来了两瓶据说是用能量果实酿造的、口感清冽的饮料。


    “来来来,都看着我。”陆齐修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薄薄的、纹理漂亮的兽肉,在翻滚的红汤里涮了涮,肉片瞬间变色卷曲,“像这样,在锅里涮几下,变了颜色就能吃,别煮老了。”他将涮好的肉片在油碟里滚了一圈,送入嘴里。


    熟悉又陌生的麻辣鲜香瞬间在口腔炸开,虽然辣椒的香度、花椒的麻味都与他记忆中的有所差异,但那滚烫、热烈的口感,那围坐一桌的氛围,几乎让他热泪盈眶。


    “好吃!”他含糊地赞了一声,是对这异界复刻品的肯定,更是对记忆中味道的致敬。


    其他人学着他的样子,纷纷动筷。


    “哇!好辣!但是好过瘾!”林玥被辣得直吐舌头,却筷子不停,专挑各种菌类和“毛肚”涮。


    “这肉……真嫩!沾了这个酱,绝了!”秦虎大口吃肉,大口喝着饮料,畅快淋漓。


    周扬沉默地涮着肉,速度却一点也不慢,面前的盘子很快就堆起了小山。


    苏小婉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被辣得吸了口气,扶了扶眼镜,客观评价:“味觉冲击力很强,能有效刺激食欲,这种社交性的进食方式也很能增进团队凝聚力。”说完,她又夹起一片肉,显然也很喜欢。


    路怀柔不能吃太辣,只在清汤里涮了点蔬菜和肉,蘸着芝麻酱,小口吃着,眼睛却一直看着锅里升腾的热气,以及热气后面那个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笑意的队长。她从未见过队长这样放松,这样……开心。


    餐桌上的气氛热烈而融洽。大家抢着下肉,交流着哪种食材涮多久最好吃,辣得嘶嘶哈哈却停不下来,笑声和交谈声几乎要掀翻厨房的屋顶。


    陆齐修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那堵冰墙,在这火锅蒸腾的、带着辣意的人间烟火气中,似乎又悄无声息地融化了一角。


    他依旧思念故乡,思念父母,那份刻骨铭心的孤独感或许永远不会完全消失。


    但是,在这里,在这个曾经完全陌生的世界,他有了可以托付生死的战友,有了会因为他做的食物而欢呼雀跃的伙伴,有了一个……虽然奇特,却逐渐变得温暖的“家”。


    他端起那杯能量果实饮料,看着围坐在锅边,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快乐的队友们,脸上的笑容不再是转瞬即逝的微弧,而是真正舒展开的、带着暖意的微笑。


    “来,”他举起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为了活着,为了胜利,也为了……这口锅!”


    “为了这口锅!”


    “干杯!”


    欢声笑语,混合着火锅沸腾的咕嘟声,以及那弥漫不散的、霸道而温馨的麻辣香气,构成了天海市灾后重建的日子里,最生动、最温暖的一幅画面。


    那一晚,陆齐修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消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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