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重彼此的两个人和好如初,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云昭看见魏元泠脸上转瞬即逝的讶异,有些面热。
前两天她还特意嘱咐魏元泠教她怎么避开魏谨之,做得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转头就和魏谨之一起亲亲热热地跑来吃饭,把前面的话都抛在脑后,真是羞死人。
希望泠阿姐不会觉得她这么大年纪还是顽童心性。
她不禁张嘴解释:“泠阿姐,之前是……有些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
魏元泠本就没打算怪她,能和她一起用晚膳,高兴还来不及。见她小脸憋得通红,没忍住笑道:“阿兄用了什么好处,才把你收买的?”
“……”云昭心虚,“不算收买,我是自愿的。”
魏元泠把书轻轻搭在身上,笑:“可不能阿兄随便送你什么你都如他的意,要让他长些教训才行。”
她不知道云昭和魏谨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喜欢可爱贴心的妹妹更甚于冷脸对人的哥哥,毫不犹豫站稳了队。
“我知道。阿兄这次送的礼物真的很合我心意。”
云昭贴着魏元泠坐在她的床边,问:“阿姐刚刚在看什么?”
魏元泠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上次给我买的书呀。我只看了几本,不过都很有意思,难得你挑选。”
“这才过去几天,阿姐岂不是一天就能看一本?”
“左右我又做不了别的事,看看书也好。”魏元泠笑着拿起筷子,歇了歇,夹起盘中莴笋丝放到云昭碗里,“我见你上次就爱吃这个,快尝尝。”
魏谨之坐在姐妹二人对面,并不加入她们的闺中谈话,专注吃自己的饭。
他对这些东西不了解,云昭又喜欢魏元泠,他强加一脚只会是败兴,不如就眼下这样,他已觉得很好。
兄妹三人都吃得尽兴。膳食之后,魏谨之照旧送云昭回家。
秋日天气一月三变,分明只是两三天的功夫,夜里气温已冻得能起霜。
云昭今天出门时特意披多了件法翠色宝相花缎褂子,没想到还是被风吹得十指发僵。
魏谨之也察觉到气温有变,他对这种程度的气温变化没什么感觉,但身边的云昭突然有些僵硬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是冷了?”
只是没想到,他话出口,比声音更早出现的是白白的薄雾。
白雾毫不留情地把魏谨之俊朗的脸全罩住,隔绝两人之间的视线。
云昭本来有些冷,看见觉得十分诙谐,连手指冻僵都忘了,咯咯地笑:“阿兄,你吐白气了。”
结果她的嘴里也冒出白雾,把她的脸罩了起来。
她挥手拍散遮挡视线的雾气,肩膀上陡然一沉。
魏谨之脱下身上外袍,裹在她身上。见她呼吸间还隐有白气往外冒,又紧了紧衣袍,把她裹成黑漆漆的大粽子。
云昭哪能容忍自己漂亮的衣服被乱裹一通,挣扎着往外钻:“这太不雅了!”
“总之就这一回,你不能受凉。下次我叫人做两个暖炉,你带在身上,就不用受我这罪。”云昭挣扎得厉害,然而魏谨之轻轻一捉她双腕,她便被呆呆地禁锢在原地,挣不脱了。
跑商的娘子哪有常年行军打仗的兄长有力气。
见蛮力挣不开,云昭脸颊鼓起,正要耍小性子,忽然眸子微转,换了柔和得甜腻的声音,撒娇问:“阿兄,你不冷吗?我怕你冷。”
这招着实有效,魏谨之裹衣服的手确实凝滞了一瞬间。但他极快地反应过来这只是云昭的诡计,毫不留情地继续手上动作。
“我就是冬日里光膀……”
在把话说完的一瞬间,魏谨之突然想到,那场面对妹妹而言才是真正的不雅,于是住了口,改道:“你不用担心我,担心你自己才是正事。”
出路全被堵死,云昭满脸不高兴,也只能乖乖跟着魏谨之往外走。
越往外面去,风越大。刚刚她嫌弃这袍子嫌弃得紧,现在不由得又把袍子往里拢了拢。
“再这样冷下去,是不是要下雪了。”云昭把脸埋在魏谨之的袍子里,闷闷说。
“现在已是上冬,等仲冬时,大约就会下雪了。”魏谨之说,“如果在凉州,现在全城早已素白了。”
“那凉州更不是人待的地方。”云昭嘟囔道,“如果在江南,指不定腊月时才下雪。我之前嫌弃那里成日烟雨,太潮湿,现在被这风吹得脸又干又痛,仿佛要裂开,才发觉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回去必得拿热水擦擦脸。”
云昭心里存着对冷气的怨念,话情不自禁地多了起来。
魏谨之望着她,桃花般多情的眼睛内摇曳渐渐晕开的情绪,唇角泛起极微小的弧度。
上次在这条走廊,云昭还对他怒目而视。现在却已能与他抱怨家常。
令他想起五六年前,他们手牵手走过这条游廊的许多时刻。
老天对他不仁,但至少还未赶尽杀绝。
他仍有值得珍视的家人。
*
袭来的冬天冻得云昭鼻子失去嗅觉。
告别魏谨之后,她步履匆忙回到霄汉院的房间,才感觉自己如同融化的冰雕,渐渐活过来。
嗅觉也慢慢复苏,她用力吸鼻子,闻到自己身上似有若无的苦寒香气。
不是她惯用的兰香。
这味道和在魏谨之书房里闻到的一模一样。她狐疑地左右扫视,才发现身上还裹着魏谨之的袍子。这香气就是从他的外袍上传来的。
香气会让人想起对应的记忆。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闻到这香气之后,却觉得魏谨之就在她的房间里看着她。
好像她的领地被魏谨之侵占了似的。
有些夫妻会和对方交换熏香,但就算是表兄妹,这样的举动也有些过于亲密。染上兄长常熏的香气,还是有些让云昭浑身不自在。
她急忙把袍子脱了,四处嗅嗅自己还有没有残留的香味。确定没有什么遗留之后,叫留锦进来,把袍子拿去洗。
留锦应了声是,带走袍子,还把门也关上了。
云昭一个人坐在床边,托着下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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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又觉得,其实那香气挺好闻的。
不刺鼻,却很清凉,寒气浓重,带着淡淡的苦涩感,回味绵长,挥之不去。
刚刚就该趁没人的时候多闻几下。这种独特的香气,她还从未见有第二个人熏过。
……罢了,下次去找魏谨之,问问他熏的到底是什么香吧。
或许知道了,就不那么好奇了。
*
次日的云昭依旧醒得很早。
其实她是个有点爱贪觉的人,如果没有生意要谈,很少会清晨就醒,连着两日早起,更是难得。
昨天是因为想到要报复魏谨之,激动得睡不着,今天是因为想到要去绣坊里问从江南带来的绣娘们的进度,所以兴奋得睡不着。
这是不是说明,魏谨之在她心里,和绣坊的事一样重要?
怎么可能,魏谨之怎么能比得上绣坊!
云昭猛地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向房间外喊道:“留锦,帮我梳头,今天要出门。”
上扬的语调暗示了她极其愉快的心情。
乌木马车从云府驶出,在通善街拐角一处不起眼的灰石瓦两进小院前停下。
院子里已有几个耳朵机灵的,隔了老远听见有马车驶进巷子里,急匆匆招呼其余人出来。
云昭跳下马车,逸然裙摆随风飘荡。门口站了十来号人,自觉站成两排,迎云昭进院子。
小半个月前,她就是为了在这里安置从江南带来的人手,才耽搁了回到云府的时间,和魏谨之碰个正着。
十几人在院子里分立两边。
左边人数较多,俱是身着裙装的女子,打扮整齐得体,有十人整,是她在江南自己的店铺里遴选出的出挑绣娘。
右边有男有女,同样衣着干练得体,是信得过的掌柜帐房和熟练的伙计。只选了骨干的几人,空缺的位置预备在京城本地招揽。
另外两名,是跟在她身边学制衣的学徒,因为在学徒中还算学有所成,也带到京城来,以期鸿图。
店面的位置还没定下来,这些人便先在她安排好的寮舍居住,同时也充当探子,熟悉京城风貌的同时收集消息。
这些人愿意为了高工钱背井离乡,和她上京来搏更好的出路,她也没有亏待,上京后的工钱都翻倍,居住和饮食的开销也从她的账上走。
从她离开那天到现在过去小半旬,云昭是来检收成果的。
小院的正堂被人收拾得简单大方,阳光穿进窗棂,把木质桌面和上面雅致的青瓷花瓶照得透亮。
云昭坐在上首,接过掌柜递来的书信翻看。
掌柜在她身边躬身站着,见她看得专心不语,只好努力猜测她看到了什么地方,试探开口:“东家,我们的人这几日把京城内的几处热闹街市走遍了,问到的铺面价钱都写在第一页上。还有这里,是灵秀、冬桃她们记下的京城受欢迎的颜色和款式,至于头面……”
云昭快速掠过几页纸上写的内容,又听完掌柜的补充,心里暗暗和昨天看到的那份情报比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