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夫君愿不愿意相信了。”司云韵回过头，眼神透露出悲凉，“我比谁都希望我们姐妹站在一处。”
司言茉闻言站起身，走到姐姐身边，拉起她的手，诚恳道：“我们本就站在一处。”
送走了姐姐，司言茉想起齐牧尘的事，或许当年的事，林娘也有所了解。
她来到林娘的房间，正欲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女人的声音气愤不已，她听得出来，就是林娘的声音。
“是你干的？说话！”
“是。背信弃义的小人，难道不该死吗？”
“啪”的一声，司言茉推测应当是林娘打了那人一巴掌，还没等林娘开口，那人道：“我知道，我给您惹了麻烦，我会离开。”
“你往哪儿去？你……”
司言茉正要听到关键处，身后突然被一把扇子拍了一下，吓得尖叫出声，惊扰了屋内的人。
“小茉儿，干什么呢？”
果然是仲子贺这个坏事的。
“你闭嘴！”她慌忙抬手堵上男人的嘴，想要继续听，一回头就撞上了林娘开门的动作。
“怎么了这是？”好似无事发生，她挑眉看着面前的两人，“小茉，你这……言卿知道吗？”
司言茉一把推开仲子贺，向屋里看去。此时屋内却空无一人。
“怎么了这是？”林娘笑着，笑里没有一丝破绽，与往常无异，“放心，我不告诉那小子。”
司言茉瞧着这笑竟觉着诡异，她究竟有多少秘密？
这时，仲子贺的话打断她的思绪：“林老板，你可别瞎说！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他是真害怕周言卿那斯，上次被他打的那一拳，到现在还疼呢！
见林娘谈笑自如，司言茉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林娘说起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提到檀尹的名字时，林娘的脸上的笑意明显僵住了。
猜疑又爬了上来，她打发仲子贺：“你先回去。”
“我……”仲子贺自然没看出其中的蹊跷，还想问问她的伤怎么样了，结果被打断，“滚。”
好吧……
他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真是的，怎么越来越像她那个夫君！
可惜司言茉并未从林娘这儿得到什么有用的，但她的直觉还是告诉她——林娘和这事有关系。
她回到府上，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事，以至于吴观叫她，她都没反应。
“王妃，王妃……”
司言茉猛然回神，这才发现手中的笔不知何时都被自己折断了。
她看向吴观，“怎么了？”
“魏礼事来了。”
魏敬忠？
这人怎么突然来这儿？
她看向旁边的赵宛，“先去屏风后。”
她不知魏敬忠发没发现赵宛在这，还是先让她藏好再说。
应当是未发现，那人带着个新上任的礼官，来问立夏祭祀之事。
往年祭祀的流程是以人祭告天，但如今人祭废除，这祭祀的方式就要变一变了。
“加之，今年气候动荡，已快入夏，萨克却闹了冻灾，两国临近，恐危及秦地。”
魏敬忠一字一句的汇报着，将事情说的严重，意思不过是要恢复人祭。
司言茉还不懂他的小九九，冷言：“人祭废除是帝古应允，魏礼事多次提及，是对帝古不敬？”
魏敬忠不敢再说，被司言茉打发走，“此事，我会与殿下商议。”
男人赔笑，低头间余光瞥见屏风下的鞋子，那鞋上的花纹是他府上独有的样式。
竟然在这儿……看来这女人留不得了。
男人的眼眸探出一抹狠厉，面上却是一副谦卑之色，带着礼官离开。
他走后，赵宛才敢从屏风后钻出来，眼尾透着一抹悲戚又愤恨的红。
“怎么了这是？”司言茉忙去拉她的手，以为她还害怕魏敬忠，宽慰道，“没事，别怕，你现在在我这儿，他就算真发现了，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赵宛却摇了摇头。
司言茉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拍拍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
赵宛比她小一岁，她也算姐姐，便学着小时候姐姐安慰自己的样子，引导她，“有什么别憋在心里，跟我说说。”
半天，赵宛才开口，叫她这般的不是魏敬忠，是男人身旁的那位礼官。
原来当初赵宛还是魏敬忠的影卫时，与还在卜院读书的王天川日久生情，两人私定终身。
当初她想偷偷离开魏敬忠的束缚，在一次任务中假死脱身，想要男人双宿双飞，被魏敬忠的人发现，送去成了祭品。
在被司言茉二人救下之后，她偷偷去找过王天川，却没想到，对方已与一商户之女订婚。
她去追问，得到的回答是男人本就是为了能和魏敬忠牵上线，才和她在一起，其实自己早有喜欢的人，和她在一起一直觉得恶心。
她假死暴露，也是男人的手笔。
如今，男人踩着她上位，成了礼官，家庭美满。
而她却因为冲动去找男人，差点再一次被魏敬忠的人抓住，好在那天遇见了司言茉。
司言茉听着眼里满是心疼，这样的故事她不知道曾经在贺春楼听到过多少。
贺春楼的很多乐师，都是仲子贺从青楼赎出来的，她们之中不乏曾经被人许诺过山盟海誓的，可最终看到的都是那人娶妻生子，回过头来说自己恶心。
那个时候，司言茉就知道，这天底下没什么人是真的可靠的，和你说着天荒地老的人，也可以在下一秒把刀子插向你。
爱你的时候是不介意你的过去，不爱你了又是恶心。
她抱着哭成泪人的赵宛，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知道，赵宛需要的不是安慰，只是陪伴，是倾听。
但她需要的是……负心之人下地狱。
——
黄昏，周言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愤愤不平的“小疯子”，手里拿着个软垫不停的戳着，气鼓鼓的，落在他眼里可爱极了。
“怎么了？”他坐到女人身边，默默将可怜的垫子抽出来，放到一边，“别戳了，要坏了！”
软垫被人拿走，司言茉盘起腿看向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知道他是你父亲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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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卿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陷入回忆。
在他被秦子修收养的时候，秦子修就帮他找到了母亲，也找到了那段鲜有人知的过去。
经历过檀尹一事，他并未上报南皇，他知道，如果上报，周言卿母子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这一切隐瞒到周言卿登上秦王的宝座。
那不是一个好的位置，他坐上的那一刻所有人虎视眈眈，有不服的，有想要夺位的，最重要的是惊动了那位南皇。
周言卿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自己的身份的，只知道，那一天南都来了一队人，要接母亲进宫，而母亲第一次那样欢喜，第一次和他说了那么多话。
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皇室的血脉。
可他根本不想要，那血脉有什么用，是能在母亲独自怀胎的时候给予陪伴，还是能在他快活不下去的时候给他一口吃的？
都没有，有的只有那一刻的猜忌，和明摆着的威胁。
日光暗了又暗，回忆中的男人眼底猩红，他只吐出一个字：“恨。”
他恨他，这份恨永远都不会消散。
他嫌弃他的母亲，却还要让她进宫，嘴里叫着“卿卿”，为的却只是困住爱母亲的孩子。
司言茉抬手安抚他紧攥的拳，“我也讨厌他。”
怀里，女孩身上的花香似乎带着安抚的作用，他忽然不在乎了，挑起女孩的下巴，调侃道“怎么？替我鸣不平？”
司言茉却没读懂他话语中的暧昧，本想要推开他的手，却莫名没有动作“我是觉得负心的人都该死。”
周言卿唇角的笑意更盛，指尖微微收紧，“怎么说得深仇大恨的？”
本是一句玩笑，司言茉一瞬间的眼神躲闪，让小狗慌了神，“你真被人伤过心？谁？那个仲子贺吗？”
周言卿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一面愤怒于有人敢伤他的阿茉的心，一面又委屈于她真的喜欢过旁人。
司言茉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你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子贺哥身上？不是他，也不是……伤过心。”
前世的事应当是不算的，况且她也并不喜欢周君松，只是每每想到自己当初怀着一颗和对方相敬如宾、一生一世的心，却被对方逐步撕碎，留下的只有利用。
她不是傻子，如果对方喜欢自己，或者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怜惜，也不会放任她被那样害死，就是因为没有，就是无所谓，所以才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在这一点上，她比前世幸运很多，有了谈条件的筹码，就算要死了，别人也会把你重新拽上棋桌。
周言卿并不知前世之事，亦不知女人心中所想，心中一股怒火翻涌，眼底的情绪变得危险。
他捏住司言茉的下巴，力道不重，身音微不可察的颤抖，“那是谁，告诉我。”
四目相对，司言茉并未躲开，竟有心想要往上迎。
她抬起手去摸男人的眉心，怎么今日觉着他这眉眼格外好看？
“周言卿，你……”
“我在……”
他抓住女孩的手，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她的面颊，此刻女子的呼吸似乎都带着勾人的魔力，叫他拉忍不住凑近，再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