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不迟身体紧绷,胸口剧烈起伏着,却没动,他知道自己的武力根本敌不过南无歇,他强持着带点倨傲的镇定,轻声开口:
“侯爷为何如此乐此不疲,拿下官寻开心?”
南无歇俯身凑近,呼吸交融,“因为温大人,是京城里最有趣的人。”
“有趣?”温不迟嘲讽一笑,“在侯爷眼里,把人困在怀里轻薄,也算是有趣?”
“当然算有趣,不过也看怀里的人是谁。”
说完,南无歇的手指勾着温不迟松开的衣襟,轻轻往外拉了拉,目光落在他颈间细腻的皮肤上。
“尤其是看温大人这副明明动怒却偏要装镇定的样子,比看那些世家子弟互相攻讦有意思多了。”
他忽然放轻了语气,带着点蛊惑:“若实在挣脱不了,温大人可以试试求我。”
这要求太过于侮辱,求?谁求??求谁??
温不迟仿佛被这话崩了牙,倏然转头怒目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让温大人说点好听的,”南无歇在他颈侧轻轻摸了摸,“说句软话,或许我就放开你了。”
温不迟猛地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下官自幼不会求人。”
他温不迟这辈子可从未求过谁,哪怕是曾经在温府时也从未为了任何低三下四,更何况是以此刻这种屈辱的方式对他南无歇。
“啧,嘴这么硬。”南无歇低笑,指尖转而推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够野的,李昇竟是好这口?”
温不迟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痛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
南无歇却变本加厉,凑近他的耳边,继续撩拨道:“不过也巧了,本侯也好这口。”
“也不是那么巧,”温不迟强忍怒气,字字清晰,“下官不好侯爷这口。”
“那又如何?”南无歇笑得更欢了,“你又挣脱不了我。”
这句话像根针,狠狠扎进温不迟的心里,他侧目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带着戏谑与侵略性的眼睛,他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却偏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轻薄。
南无歇看着他气得微微发红的脸,终于觉得闹够了,他松开手,后退半步,顺手想替温不迟系好衣襟的盘扣。
温不迟却不给机会继续肢体接触,几乎是立刻后退,拉开距离,抬手整理着凌乱的衣服,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南无歇看着他这副狼狈却依旧挺直脊背的样子觉得有趣,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些肆意,“这月十五,我会要了你。”
温不迟猛地抬头看他。
“在这之前,”南无歇的目光扫过他紧握的双拳,唇角勾起那抹笑,“你可以逃,可以动手杀我,也可以煽动旁人围攻我、牵制我,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别让我得手。”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若是你没本事阻止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只是勾了勾嘴角,递过去一个诱骜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此事胜负已分。
不得不承认,南无歇甚是喜欢这种猫鼠游戏,喜欢这种角逐争抢的刺激快感。
随后,他转身就走,只留下阵带着酒气的风。
雅间里只剩下温不迟一人,他扶着墙壁,胸口的起伏许久才平复下来。
这月十五……
温不迟攥紧了拳,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南无歇,你最好求神拜佛别落在我手里。
***
崔始颉歪在茶楼雅间的藤椅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隔一会儿便叹一声。
嵇舟端坐在他对面,从容斟了两杯茶,热气蒸腾,氤氲了他沉静的眉眼。
“阿舟,嵇老尚书为什么要害我呀?”崔始颉又叹,“你我二人是好友,难道他跟我爹关系不好?”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人,那人正含笑看着他,“害得我被爹罚跪,连出门的时辰都限死了,天没黑就得回府。”
他努努嘴,“都怪你爹。”
嵇舟笑笑,微微一点头,看起来确实没有半分恶意,“今日约你出来,正是要解释此事。尧吉,这其中实有误会,家父并非有意牵累你,此事确是我们的不是,家父心中愧疚,特地要我前来致歉。”
嵇家认下了这桩子虚乌有的罪名,认得干脆,认得诚恳,反倒让人没了脾气。
不过话说回来,以崔始颉的性子,他嵇舟认与不认原也不影响二人交好,他向来觉得那些蝇营狗苟是父辈之间的事,同他们没什么相干。
“阿舟,你说他们大人怎么那么累啊,哪像咱们,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约在一起喝茶,开春一起踏青,这多自在啊。”崔始颉歪着脑袋,又叹了口气,“我们要一直这么下去才好。”
嵇舟看着孩子的模样心尖略微一动,崔尧吉太过纯善,纯善到连嵇舟都在尽力避免自己的算计污了他。
但人各有姓,各有立场,这令人不忍直视的现状终归避无可避。
“尧吉,你我皆未入仕,无论出身为何,总归是自由身,”嵇舟端起茶杯,向对方示意,“你我二人是好友,与旁的都无关。”
这话说得狡黠又周全,留足余地,此时无官无职,他们的情谊尚且干净,不染算计,可将来若踏入仕途呢?那便难说了。
可这话崔始颉自然是想不到那么深远,他扬起纯稚开朗的笑容,像是解决了天大的难题,从椅中直起身,执杯与对方轻轻一碰。
“那就好!阿舟!你心里也别存什么疙瘩,横竖都是大人们的纠葛,可不能影响你我!”
说罢,他将茶一饮而尽,袖口随意抹了抹嘴角,笑如朝阳般耀眼。
嵇舟颔首一笑,随后轻缓抬手,也喝空了杯。
***
十三这天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着落叶扫过南侯府的朱门。
而在此之前的初九,温不迟的书房里曾有过一场密谈。
户部尚书傅叡州坐在客座上,手指反复摩挲着茶盏的边缘,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格外显眼。
“温大人,这…真要这么做?他毕竟是战功赫赫的侯爷,若是……”
“傅大人怕了?”温不迟抬眼,烛光在他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前日江南盐道的缺,陛下已准了令侄补上,这份恩宠,傅大人不想接着?”
傅叡州的喉结动了动,内心万般挣扎,温不迟给的饵太香,那盐道是块肥肉,众人盯着、嵇家按着,若是真能把自家人填进里面,今后的油水那是不容小觑的。
“可……可他是九关统帅,”老尚书声音发紧,“私吞军饷又是死罪……”
“私吞军饷确是死罪不假,但这罪名是否属实,是需要查的。”温不迟浅笑着将一叠账册推过去,“这是津元三年北境的粮草底册,上面南无歇的笔迹是仿的,左不过只是加了几笔‘私调’的记录,到时候三法司会审,查起来没那么快,等他们查明白,傅大人的侄子早已在盐道站稳脚跟。”
温不迟的话就说到这里,但傅叡州懂了,这人只是要把南无歇拖进泥潭呆上些时日,并不是真的想要借这事要了那人的命。
见老尚书犹豫不语,温不迟再喂一颗定心丸,“傅大人只需递折子,剩下的,本官来安排。”
傅叡州看着那叠账册,终是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十三这日的南侯府葡萄架下,南无歇正用银签挑着颗冰镇的葡萄,慢悠悠地送进嘴里。
冰甜的汁水在他嘴巴里漫开,清爽的要命,院外传来脚步声时,他甚至都没抬眼皮。
“侯爷倒是有口福的,“温不迟的声音从月洞门口传来,比冬风更凉些。
南无歇这才抬眼,见他立在光影里,青衫被风拂得微动,身后跟着十几名刑部的差役。
他笑了笑,又挑了颗葡萄:“温大人也一起尝尝?”
温不迟走进来,目光扫过石桌上的果盘,随后又落在南无歇捏着银签的手上。
“陛下有旨。”他没绕弯子,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户部尚书傅叡州奏报,津元三年北境军饷账册存疑,牵扯南侯府,需侯爷配合调查。”
南无歇含着葡萄,慢悠悠地嚼着,眼底没半点波澜:“津元三年?我想想……那年冬天,我在赤关守了四个月,帐外雪积了两尺厚,差点以为要冻毙在那儿。”
温不迟缓步上前,靴底发出笃笃的响,“陛下命三法司彻查,特命下官来请侯爷移步刑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石桌上的葡萄碟,添了句:“侯爷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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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定力心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当真是世间少有。”
这话听着像夸赞,尾音里却裹着点针似的冷意。
南无歇吐出葡萄籽,用银签拨了拨碟子里的果皮,“啧,也真是难为傅大人他老人家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记性倒是好,四五年前的账都翻得出来。”
“账册是定的,做不了假。”温不迟的目光与他对上,“傅大人呈了底册,说是有侯爷亲签的调拨文书,与户部存根对不上。”
“哦?”南无歇终于放下银签,用帕子擦了擦手,“那倒是要去瞧瞧了,毕竟,私吞军饷的罪名,本侯可担不起。”
他站起身,衣袍带起一阵风,没半分慌乱,“只是不知,温大人是信三法司,还是信我?”
这话自有深意,他问的可不是眼下这查军饷一事,若是三法司能困住他,那他便自然完不成曾放出的“十五日”的狂言,可若是他南无歇技高一筹,那这赌约依然如约而至。
温不迟看着他眼底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丝毫被构陷的恼怒,反倒像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他攥了攥袖中的手,压下那点莫名的烦躁:“下官只信证据。”
“证据啊……”南无歇低笑一声,忽然朝他走近半步,两人距离骤缩,“本侯甚是好奇,那证据究竟是是傅尚书自己想起来的,还是……有人递到他手里的?”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葡萄的甜气。
温不迟侧了侧头,避开那过于亲昵的距离,声音冷了几分:“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南无歇退开,又恢复了那副松弛的样子,“只是觉得,傅大人早不查晚不查,偏在这月十五日之前翻旧账,倒是巧得很。”
他目光扫过温不迟身后的刑部差役,“看来,我今日是不得不走了。”
温不迟没接话,只微笑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无歇却没动,忽然看向温不迟的袖口,那里绣着朵暗纹的兰草,针脚细密。
“温大人的绣工,倒是越发好了。”
温不迟的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僵,那袖口是前几日在酒肆里被他南无歇攥坏了,第二日绣娘拿去补绣的。
“侯爷还是关心自己吧。”温不迟忍下那点异样,声音沉了沉,“刑部的牢饭可比不得侯府的葡萄甜。”
南无歇笑了,朗声一笑,“也不一定吧?”
他的目光在温不迟脸上慢悠悠转了圈,从微蹙的眉峰落到紧抿的唇,“比如…温大人亲自送来的牢饭?”
温不迟攥握的拳头又紧了紧,强压下心头的怒意。
这人都要被拿办了,竟还在说这些轻薄的话。
“手令在此。”他从袖中摸出刑部的文书,“侯爷若再拖延,休怪下官不敬。”
“别啊。”南无歇笑着摆手,“我跟温大人走便是。”他忽然凑近,随后竖起两根手指,轻佻地晃了晃。
两日。
十五之约。
温不迟呼吸猛地一滞,抬眼时,正对上他眼底那抹势在必得的笑,像头笃定能捕获猎物的狼。
温不迟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抬手示意身后大批差役:“搜。”
刑部的人立刻上前,动作迅速却不敢放肆。
没一会儿,便有个差役从书房暗格里翻出个木盒,捧着过来:“大人,找到了!里面有津元三年的调拨副本!”
温不迟接过木盒,看向南无歇:“侯爷,请吧。”
南无歇没看那木盒,只笑着:“那就劳烦温大人带路了?”
经过温不迟身边时,他忽然停下,手背故意擦过他的袖口,“这绣工,可配不上温大人。”
温不迟的身体瞬间绷紧,却没回头。
直到南无歇的身影消失在院外,他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手,眼底翻涌着无人看懂的情绪。
南无歇越是松弛,温不迟越是生气,他越是生气,越觉得自己无能。
而上了马车的南无歇,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低声道:“卫清禾,去查傅叡州的侄子,在江南盐道上最近干过什么、都见了谁。”
阴影里传来回应:“是。”
他闭上眼,靠在马车内壁,唇角勾起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