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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刺激

作者:郭芍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北疆演武场,数万兵卒操演中,气势震云霄,虎虎生威。


    武将对武将,激烈切磋着,交锋间,兵戈碰撞,行动稳健而迅捷,惊溅起重重尘沙飞扬。


    飞扬的尘沙,朦胧了秋日清晨的阳光。


    丁达尔效应在此中呈现出一种宛如幻境般的迷离感。


    那道灰白色的身影,是背对着我的,他以重戟压制着木影,同时也被木影吸引去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所以当我脱缰野狗似地冲将过去,给他后腰薄弱处,狠狠来上一脚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防备。


    或许他已察觉到了,想要防备。


    但这种胶着的缠斗中,他根本已经抽不出身来。


    只能硬生生地受了我这一踹。


    “军医犯上啊!——”


    大片大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我这一脚仿佛力重千钧,让围观的文官武将魂飞魄散。


    “没——人——可——以——欺——负——我——的——木——哥——哥。”


    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对着周围环境警告道。


    像野狼护崽子般,一把将木影薅(hao)扯到身后,严实地护了起来。


    木影:“……”


    木影在我身后,他什么表情,我没有看到。


    但是这个被我狠命一踹,踹到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的大将,他是什么表情,我看到了。


    “小——野——狼……”


    “数月没给你按在床上修剪爪牙,你胆子重新又肥起来了啊……”


    “……”


    “……”


    “……”


    “……”


    操操操操操操操,我也体会到了魂飞魄散的感觉。


    *******************************


    没有戴青面獠牙的面具,他一般只有在出征打仗的时候才戴,以遮盖面部的阴柔,起到震慑敌军的作用。


    纵然他没有戴青面獠牙,他在我心目中,就是活生生的青面獠牙。


    比任何洪水猛兽都恐怖,比任何剥皮抽筋的酷刑都更折磨人。


    乃至于,能够把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活生生给殴打残害成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症(PTSD)患者。


    “小小军医,好大的胆子,竟敢犯上!”


    “来人啊,拿下——”


    他最剽悍精锐的亲军卫队,虎视眈眈,在卫队长一声暴喝过后,瞬间成了拉满的弓、即将激射而出的利箭。


    齐刷刷地抽出兵器,蜂拥而上。


    “不,不,你们都退下……”


    隐忍着后腰的剧痛,面容阴柔的北疆大将扶着长戟,粗重喘息着,艰难地直起腰来。


    好一会儿后,终于缓过劲来了。


    摆摆手,示意虎视眈眈的亲军卫队退下。


    “她乃本将的女宠,本将自行解决就好了。”


    他放松面皮,对着我毛骨悚然地一笑,我整个人都僵了。


    他慢慢地走来,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木在了原地,恐惧到极致,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再听从大脑的指挥了。


    ……不,我现在,连大脑也木成了一片懵。


    木影拉着我紧急地后退,飞快地向他的大将军告罪,用尽了所有他能用上的精妙措辞,请求斯文败类宽恕我犯上的罪。


    “瞧把你吓得,”没戴青面獠牙的斯文败类,斯文败类地笑道,“本将现在很高兴,本将并没有怪罪这小野狼的意思。数月未见,本将对这小野狼思念得紧。”


    “本将如今,只是想带这小野狼,回中部营区的主将大帐,重新给她好好地修一修爪子而已。”


    “——以解相思之情。”


    “数月未见,小野狼,你思念本将了没?”他幽默地问。


    “……”


    “……”


    “……”


    木了好久,身体不受控制了好久。


    一直被木影扯着疾步后撤,扯得我踉跄了好几次,差点摔倒。


    秋节深深,林木转黄。广袤的演武场之上,成千上万的士卒在专心致志地操练,呼声震天。他们其中不少是光着膀子的,秋日的阳光撒照着他们汗津津的上半身,反射出一种小麦色的健康黄。


    这种颜色,仿佛给晨风也增了几分暖意似的。


    明明入秋的晨风,如此的冰冷。


    冰冷彻骨。


    我看着那阴柔男子不疾不徐地逼近,神态随和,人畜无害,却宛如世间最毒的毒蛇。


    他逼近我,就像在逼近一只待宰的麻木羊羔。


    木影护着我后退,但他已经退无可退了,亲军们围成了一堵墙,拦住了他。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我听到了这温暖男子快要被当权者的威压,逼崩溃的碎碎自语,碎碎叨叨。


    怔怔地呆望着那毒蛇的逼近,我的脑海中忽然浮出了一段话:


    “我知道这很难,但你必须得适应……在这乱世,在这肃杀的北疆,羊羔,活不久……”


    这段话是谁对我说的呢?……


    哦,就是这暖暖的木哥哥……


    就在今个儿早上,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才柔声细语地刚给我开导完呢……


    我不认为我所需要适应的,我所需要冲破心理障碍克服的,是木哥哥所言,与其他男性接触时无法自抑的恐惧。


    我想我所需要克服的,该是根本症结的毒蛇。


    注视着这兄长般的男子,并不算宽厚,但却努力护住我的后背,我忽然没那么木了,他的温暖庇护,使得我对身体主导权的掌控,一点一点地回归。


    ……应激状态的最高峰,过去了。


    *******************************


    我拔出了匕首。


    面无表情。


    木影还在努力护着我,我不打算出声提醒他,如果我告知他,他肯定会阻拦我。


    ……那可是他发自内心地畏敬的最高长官哟!……


    攻击发起前的最后时刻,我在脑中想了想,按照正常剧情,好人反杀前,是不是得先飚(biao)一顿霸气的示威话语,占据道德高地,扛起面|光|伟|正的大旗?


    算了吧……我对自己说。


    鬼知道我是不是主角呢。


    依我这般灰色的品性,一般不会是主角,八成是个反派。


    我可不想上演“反派死于话多”。


    所以我就一言不发,一声不吭,紧绷起全身肌肉,如同黑暗的丛林中蛰伏着,伺机行咬杀之事的野兽。将攻击选在某个不起眼的时刻,毫无预兆地爆发了。


    他有长戟,我只有匕首,那又如何?


    长戟虽一经劈下势不可挡,但也极为耗费力气,几次劈空,手臂就该力竭了。


    更何况他刚刚还跟木影缠斗了那么久,体力早已消耗了大半……


    更何况他刚刚后腰薄弱处还受了我那么重的一记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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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有的天时地利人和,与我竭尽所能的爆发式突袭,尽结合在了一起。


    他没有防备,愣了下,瞳孔骤缩,仓促接战。


    他以为历经那些个日夜的折磨,我这头野兽已经被他彻底驯化了。


    驯化得懦弱,麻木混沌。


    然——


    ——并没有。


    我竭尽所能地攻击。


    我尽可能地控制大脑不要被报|复的欲|望冲昏了理智。


    我尽可能地保持思维的清晰。


    唯有思维清晰,那些个我在现代所常年修习的综合格斗术,才能冷静流畅地发挥出来。


    MMA战士,要用套路,千万不能用蛮力,千万不能用蛮力……


    一旦疯狂了胡乱用蛮力,男女先天性的血红蛋白等生理差异在那里,绝对会重蹈先前那些惨烈的覆辙。


    “好生狠辣的身手——”我听到有文官武将忍不住地纳罕,倒抽冷气。


    “这女子不是军医么?区区一个军医,怎地跟大将军对殴都毫不落下风?……”


    “这般的好武艺,该是块武将的材料,而不该仅仅屈才于军医的小职啊……”


    “我几个月前还听见她被大将军困在营帐里,压着嘶嚎呢……”


    “那她怎地如今如此生猛?……”


    “谁知道呢,许是压抑久了魔怔了吧……人心里的变化,谁能摸得着呢……”


    “啧啧……”


    “……”


    “……”


    我在现代所修习的武技能,皆是守法公民,用以正|当|自|卫的防身术。


    但在这个乱世的古代,我将所有被动的防身术,都扭转成了主动的攻击。


    武如刀,一面是温良的防御,一面是血腥的侵略。


    对这个近乎将我折磨得心智残损的斯文败类,我选择了使用后者。


    我想杀了他。


    如果可能,我甚至想像真正的野兽般,亲口咬断他的喉咙,吃下他的血肉。


    我能察觉,在这次长时间的拉锯战交锋中,持重戟的他渐渐体力不支了,防守的动作也慢下来了。


    我已有机会杀了他。


    “丫头!……”


    木影低喝一声,唤住了我渐昏、近疯魔的神志。


    “后顾之忧!……”


    他提醒了这四个字,言简意赅地点清楚了利害关系。


    我以余光环顾四周,北疆军|阀的亲军卫队虎视眈眈。如果我杀了军|阀,我和木影今个儿也得被拿去分|尸喂狼。


    为了木影,我不能这么做。


    “……”


    “……”


    “……”


    最后的最后,我累瘫地仰躺在尘沙飞扬的演武场上,周围鸦雀无声,呈一片噤若寒蝉的死寂。


    我大口大口地粗重喘息着,仰着脑袋看湛蓝色的天空之中,悠悠地漂浮着的几朵银白色的云。


    云卷云舒,心旷神怡。


    军|阀瘫倒在我身边,满脸暗红,大口大口地咳嗽,往外滴血。


    “够刺激……”我听到他喃喃地自语,仿若魔怔了。


    抬手屏退了要上来拿人的亲军,以及上来请求恕罪的副将影。


    “不干她的事……”


    “不干她的事……”


    阴柔的斯文败类,转过脸来,滴着血、猩红着利眸地对我道:


    “王姑娘……本将原以为……以姑娘的能耐……只配做个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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